餘初朝服務員打了個手勢,就忙把包間門關上了,問譚知靜:“你想吐嗎?”


    譚知靜依然隻是抿著唇,幾乎看不出什麽。餘初替他著急:“你要是特別難受就吐出來,吐出來就好了。”


    譚知靜又看了餘初一眼,才朝包間的洗手間走去。


    他關了洗手間的門,很快,餘初就聽見裏麵傳來痛苦的嘔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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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問下,大家知道“打圈兒”是什麽意思嗎?不確定是不是方言。


    第25章 廉價的表白


    餘初聽著洗手間裏的動靜,“心疼”不是一種形容,而是客觀的描述。


    服務員送來茶,餘初接過來,沒讓服務員進屋,自己邁著笨拙而緩慢的小步走到桌旁,再小心翼翼地把托盤放到桌上。他以前不知道端茶倒水也是難活。


    他給兩隻茶杯滿上,灑出來不少,趕緊用餐巾擦幹淨,怕讓譚知靜覺得自己笨。但他緊接著又想,一會兒譚知靜看到這兩杯茶水會感動嗎?之前他給這個倒水、給那個倒酒,守著一桌菜,眼睛卻隻能看著人,看誰的目光落到哪個菜上,看誰拿出一支煙等別人給他點上,在飯桌旁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一口菜都沒吃上。


    就在餘初單方麵宣布冷戰的時候,實則將全身的神經末梢都伸出體外了,在空氣中探尋著譚知靜的一舉一動。他十分肯定,譚知靜一口菜都沒吃。


    想到這兒,餘初又去門口找服務員要了一碗粥和一碗湯麵。


    茶水、熱粥、湯麵,都貼心地擺在桌上了;課本、習題冊、筆袋,也都處心積慮地擺出來了。洗手間裏的聲音已經停息,餘初坐在桌旁靜靜地等著。


    譚知靜出來時臉色好了很多,襯衣解了兩顆扣子,額前還有一縷頭發因為打濕了而垂下來,像枚彎彎的細月牙。這又是一個新形象,異常性感,讓餘初頓時口幹舌燥,用力吞咽了一下。


    譚知靜一開始沒看餘初,隻挨個打量擺了半張桌的東西,坐到餘初旁邊的座位上後,他才將視線轉向餘初,卻也隻是看著,不說話。


    餘初緊張地舔了下嘴唇,把盛好的小米粥往譚知靜那邊推了推,“你喝嗎?”碗是小巧精美的骨瓷碗,輕而薄,好看,但不隔熱。沒曆足歲月也沒經過風霜的少年的手指柔嫩嬌弱,不禁燙,餘初把碗推到譚知靜麵前就趕緊縮迴去了,在桌子下麵偷偷地搓了搓指尖。


    譚知靜的視線往桌下瞟了一眼,拿起茶杯慢慢地啜著。喝完一杯茶,他才拿起勺子開始小口小口地喝粥。頭幾勺都要先吹幾下,吹完用唇試一下溫度才敢入口,之後沒那麽燙了,就直接送到口中。


    他喝到一半,轉頭問餘初:“你喝嗎?”說完抿了下嘴唇,把沾在上唇的一點兒濕給抿走。


    餘初舌下蓄了一汪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忙使勁搖頭,不敢張嘴。


    譚知靜就沒有再問,慢條斯理地把一碗小米粥地喝完了。他吃飯真優雅,最後那一勺都沒在碗底刮出噪音。


    餘初看著他把小小的粥碗推到一邊,這類酒店總能將米粥熬得細膩黏稠,薄薄地掛在碗的內壁上。餘初嘴裏又開始大量分泌唾液。他想舔掛在碗內的粥,還想舔譚知靜沾了米香的嘴唇,哪個都舔不著,隻好舔自己的嘴唇。


    等他不舔自己了,譚知靜問他:“這碗麵你吃嗎?”


    餘初搖頭,他吃飽了,隻是饞。


    譚知靜就把湯麵端到自己麵前,吃起來。


    餘初看他吃了兩筷子才反應過來,忙問:“你是不是不想吃了?”


    譚知靜停下來,把嘴裏的咽下去,說:“沒事,這麽一小碗,別浪費。”


    餘初趕緊說:“你不想吃就給我吃吧!”


    譚知靜的視線本來已經移開了,這會兒又移迴到他臉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奧妙地笑了一下,把麵碗輕輕地推到餘初麵前。他臉上帶著這樣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把自己的筷子也遞到餘初眼前。


    餘初感到鋪天蓋地的羞恥,不隻是因為譚知靜那眼神,還為自己難以抵禦的癡迷,心甘情願地向下沉淪。


    他把筷子接過來,臉都快埋進那個小碗裏了,唿嚕唿嚕把一碗麵連湯帶水飛快地吃了個幹淨。


    吃完麵,他用餐巾擦幹淨嘴,又往嘴裏灌了一杯茶水漱口,然後湊到譚知靜臉前,哀求道:“你讓我親親你吧,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了。”


    譚知靜用手抵著他的肩,把他輕輕推開,說:“別鬧。”


    餘初眼角都憋得濕潤了,“不是鬧,真受不了了。”他豁出去了,身子又朝譚知靜傾過去,什麽都顧不得了,“你就當我有病吧……我就是生病了,隻有你能治好。”


    譚知靜這次倒沒再推他,隻輕輕地皺起眉頭,“別這麽說自己。”


    餘初說:“是你這麽說我的。”


    譚知靜的眉頭抻不平了,沉默了一瞬,說:“我也不該這麽說。”


    餘初寬宏大量,笑起來:“沒事,我不生氣,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譚知靜就也笑了,是哭笑不得,一隻手往上攏了一下耷拉下來的那縷頭發。


    餘初覺得他是故意的,這樣迷自己,卻又不讓自己吃。


    “能讓我親親你嗎?不親你的嘴,我知道你怕髒……你讓我親哪兒都行,我就是想親親,碰一碰。”


    譚知靜笑得直用手指按自己眉心,問他:“你們現在的小孩兒都這麽饑渴嗎?……”


    餘初整個身子都側過來了,身體前傾,和譚知靜離得很近,雙手按在椅子上,在分開的兩條大腿之間,上身前後晃悠,像是在等譚知靜鬆懈,他就會抓住機會咬上去。


    “你別這麽說我……”他似乎這會兒才理解譚知靜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譚知靜用那個詞形容他,讓他心裏有些難受。


    譚知靜的眼神隨著他搖晃,“那你說,不是饑渴是什麽?”


    餘初說不上來,他在譚知靜麵前確實是饑民。


    “是喜歡你。”餘初這麽說。


    小孩子分不清衝動、喜歡、愛和癡迷,沒有時間深思熟慮,用錯了詞,在別人聽來就像是輕浮的玩鬧。


    譚知靜又忍不住笑了,這次是單純覺得好笑,問:“怎麽就盯上我了呢?你想在同齡人裏找男朋友應該很容易吧?”


    餘初有點兒不高興,“我又不喜歡別人,我就喜歡你……而且咱們兩個是一代人,約等於同齡人,你別把自己說得好像多老似的。”


    “嗯,我不老,是你太小。”譚知靜無情地笑話他。


    餘初來迴晃悠的身子空了一拍,不高興地看著他,忽然往前一衝。譚知靜抬手擋住,手心觸到餘初的嘴唇。


    小孩兒馬上就撤迴去了,紅著臉把旁邊座位的餐巾拿過來,想讓他擦手。


    譚知靜的手心確實被他留下一絲水漬。嘴唇是熱的,但留下的水漬一暴露在空氣中,就變成涼的了。


    餘初把餐巾遞上前,譚知靜沒有接,而是把這隻手張開來,掌心朝上,送到餘初麵前。


    餘初縮起肩膀,夾緊了胳膊,像是凍著了似的打了個寒顫。他覷著譚知靜的臉色,把餐巾收迴到懷裏,小心翼翼地握住譚知靜幾根手指,低下頭去。


    馬上就親上時,譚知靜又把手縮迴去了。


    餘初受傷地抬頭看他,不喜歡他這樣耍自己。但是譚知靜瞟了眼包間的門。


    餘初立刻會意了,趕緊說:“我鎖門了。”


    譚知靜看眼他,又看眼門。餘初立馬跳起來,跑到門口,又檢查了一遍門鎖,然後高高興興地跑迴來,站在譚知靜麵前,說:“真的鎖好了!”


    譚知靜笑了,這次是讓餘初徹底失去理智的笑容。


    第26章 小孩兒


    譚知靜在餘初眼裏是高大的。這誠然有譚知靜本來就比他高的緣故,但即使譚知靜坐著,他站著,他的視線要向下才能看到譚知靜的臉,餘初也依然覺得是自己在仰視他。


    譚知靜隻是看著他,不發布下一條指令,餘初就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打心底更習慣仰視譚知靜的視角,覺得自己應該矮下去。


    第一反應是跪下,因為一男一女曾在他眼前光著身子相對跪在地上,這是此刻他腦海裏唯一的形象。


    唯一的,別無選擇,帶給他無盡的痛苦。所以盡管膝蓋發軟,餘初依然堅持著,讓自己站直了。他還沒法去細想,隻是出於本能地不想讓自己和他們一樣。


    譚知靜動了動,雙腿轉過九十度,像餘初之前那樣側坐過來,整個身體都朝向餘初。


    他朝餘初下麵瞟了一眼。精力無從宣泄的小少年早就立起來了,今天不是校服日,合身的上衣什麽都擋不住,小少年的欲望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這下餘初站不直了,羞臊地彎著腰使勁兒拽衣服的下擺,後來幹脆用雙手捂住。


    譚知靜笑起來。餘初像得到了指令,緩緩地蹲了下去,他留意著譚知靜的臉色,謹慎地趴到譚知靜的腿上,小臂逐漸壓上去,逐漸感受到譚知靜大腿上結實的肌肉。膽子變得更大了,兩隻腳後跟翹起來,重心前移,餘初將整個身體都靠在譚知靜的腿上。


    這個姿勢讓他意識到自己離譚知靜那神秘的部位非常近,他不由朝譚知靜的雙腿之間看去,想看看譚知靜是不是也立起來了。


    譚知靜的雙腿並沒有並攏,給了他偷窺的餘地,但譚知靜今天穿了黑色的褲子,坐下後又起了褶,讓他看不清晰……總之不會像之前在酒店那次,那次就很明顯,就算坐著也一定能看出來。


    “上次在酒店……”


    餘初一個激靈,受驚地抬頭,以為心裏話被譚知靜看到了。


    譚知靜被他這一驚一乍的反應逗笑,“你老不承認自己是小孩兒……上次在酒店,如果是個大人,就知道不能直接那麽幹,起碼得先喝點兒酒,聊會兒天……”


    餘初心想,你剛剛不就喝過酒了嗎?我們現在還正在聊天……他不由又往那兩腿間看過去。


    墊在身下的一條腿猛地顛了一下,餘初被顛得渾身一震,嚇了一大跳,抬頭看見譚知靜一臉戲謔地著著自己,笑著問自己:“看什麽呢?”


    餘初臉上熱得都發暈了,像高燒了一樣。


    譚知靜又顛了一下腿,這次是輕輕的,讓趴在他腿上的餘初也跟著渾身輕輕地顫了一下。譚知靜略微彎了下腰,更近地看著餘初,笑著問他:“你之前說親哪兒都行?”


    餘初點點頭,又眨了眨眼睛。但他會錯了意,用嘴唇去追譚知靜的手,被譚知靜躲開,疑惑地抬起頭。


    譚知靜噙著一抹笑望著他,而餘初不懂地望迴去。


    潔淨的少年的臉龐,高高地仰起來,專注,蠢笨,且信任地注視著他。


    被煽動起來的性欲和興趣,頃刻間全都熄滅了。


    譚知靜之前也用那個詞,“小孩兒”,而此刻他從另一個角度意識到,眼前這個,真的隻是個小孩兒。


    自己竟然在和一個高中生調情,一個高中生。原來竟已淪落到如此地步了嗎?


    譚知靜倏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板上錯出短促而笨重的噪音。餘初的重心落了空,失去平衡,被譚知靜揪住後領,繼而是胳膊,從地上提了起來。


    “好了別鬧了,你真有問題要問我嗎?”譚知靜字句幹脆地問,好像剛才那些纏綿的語調和眼神都是餘初做夢。


    餘初糊塗地看著他。


    譚知靜想了想,直接繞過他朝門口走去。


    “你要迴去嗎?”餘初著急地從後麵抱住他的腰,同時不解,“你迴去幹嘛呀?他們又得灌你酒!”


    譚知靜握住他的兩條小臂想把它們從自己身上扒下來,卻意外地覺察出細瘦。他再一次想起餘初的裸體,那肌肉、脂肪和骨骼都顯出幼稚的身體。


    他沒有繼續用力,而是迴過頭說:“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小男生也看偶像劇嗎?鬆手,聽話,我躲出來這麽久不合適,得過去看看。”


    餘初死死抱住他,堅決不鬆手,“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來的,你又不喜歡他們,幹嘛非得迴去伺候他們。他們自己沒手沒腳嗎?”


    譚知靜似乎是嗤笑了一聲,餘初是從懷裏這具身體那一下輕微的震動裏推測出來的。他本能地預感到,譚知靜又要說讓他傷心的話了。


    譚知靜扭著脖子問他:“我不喜歡他們,難道就喜歡你嗎?”


    餘初閉上眼睛不聽,把臉貼在譚知靜身上,隔著一層襯衣拚命聞他身上的味道。他把譚知靜身體的氣味當做麻醉劑,從鼻子吸進來,再導入到胸腔裏,以抵消此時心髒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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