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哪有心情去怪,楊誌心中直打鼓,看楊介態度,聞言暗自鬆了一口氣,任憑楊介在牢房裏走動,查看線索;楊誌自己則閉上眼睛,努力地想記憶裏的那個大殿。思緒飄渺中,楊誌捕捉到大殿的牌匾“烏鷺殿”;楊誌很奇怪,自己在大殿裏做什麽,為什麽呆那麽長時間。

    大殿,楊誌想起二十世紀流行的宮殿記憶,一種通過自我淺度催眠增加記憶力的方式,心中忽然警覺,莫非那個原來的楊誌也受過這方麵的訓練,所以記憶的碎片是一層一層的,因為自己的附體,部分記憶失卻了。楊誌睜開眼睛,就聽到蔡福從外麵跑進來,氣喘籲籲地說:“楊誌,天塌了,死了兩名獄卒和一名犯人,你要被提審;楊神醫,你什麽時候來的?”

    楊介從容地笑笑說:“出事前,我見過那個兇手。”

    楊誌被提出牢房,第一次過堂,審案子的是皇城使張如晦和刑部尚書範致虛,宋徽宗派大太監李彥前來旁聽。範致虛國字臉,目光炯炯有神,說話中氣十足:“楊誌,那一日為何在軍械坊隔壁茶鋪門前屠龍?”

    楊誌這一陣子反複琢磨,下定決心不承認屠龍,龍是代表皇帝的,不管怎麽說,都會讓人覺得不妥,反正就是一個死字,不承認還有一絲活的希望。楊誌聞言,立即答道:“卑職沒有屠龍,那天是殺了一條怪蛇。”

    張如晦大怒,這楊誌看上去是個直腸子的軍漢,沒想到如此狡詐,一句話就推卸了所有的事情。張如晦冷笑道:“那麽多百姓看到你屠龍,雖然龍被你們吃了,但是有圖畫為證。楊誌,不要狡辯,龍有萬形,就算沒有龍爪,龍還是龍。林真人說了,就是因為你們屠龍,老天才會報應汴梁的百姓。”

    報應?自己到宋朝就是報應,一個屌絲,天天在網上寫一些關於宋朝的亂談,顯示自己的能耐和不甘,結果如願以償地被老天送來了。楊誌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天到該下雨的時候下雨,該天晴的時候天晴,和任何人都沒關係,非要與我扯上聯係,我也沒辦法。隻是林靈素祈禱無效,又該說天機不可泄露之類的搪塞話。”

    張如晦一頓,範致虛、李彥目露精光,吃了龍不死的人,果然有些門道,楊誌能猜到林靈素“天機不可泄露”一句,說明楊誌不含糊。汴梁暴雨的第三天,林靈素就開始登城祈求,一連三天無效,昨天更是被一幫役夫用扁擔、籮筐襲擊,趕下城樓。林靈素狼狽不堪地迴到宮裏啟奏說:“大雨不停,乃天意告誡陛下,據臣推算,此水因太子而起。臣不敢漏泄天機,或許太子祈禱,能讓雨停。”

    林靈素話裏包含禍心,一句“此水因太子而起”,把皇太子趙桓扣得死死的,太子不出麵祈止大雨就是心虛;出麵後雨停了趙桓就是贖罪,大雨要是還下就證明趙桓德行有虧。除非象楊誌說的,下雨和任何人都沒關係,太子趙桓才能置身事外,範致虛兩人興致勃勃地看著張如晦怎麽問下去。

    張如晦驚懼交加,楊誌關在監獄裏,怎麽能猜到師傅林靈素說的話,一定是有人傳消息;這可是天子腳下、皇城司重地,誰這麽大膽,有這麽大的能量,太子,蔡京,張如晦不寒而栗,曉得自己一隻腳踩進了泥潭。張如晦喝道:“妖言惑眾。楊誌,真人的能耐豈是你能知道的?立藏、道堅被開封府示眾你可知道?”

    楊誌冷冷地說:“林靈素不會與我討論經書、兵法吧?要不然我就和他說說道家?”

    張如晦又氣又怒,楊誌是武進士出身,竟然要和林靈素說道家,這是打臉打到家了,張如晦大喝一聲:“來人,大刑伺候。”

    李彥輕輕咳嗽一聲,提醒說:“皇上和太子都說了,不能嚴刑逼供。”

    張如晦氣勢頓減,楊誌躬身謝過李彥說:“張大人,要不然這樣吧,我就和你賭,太子出麵祈禱後,大雨在一天中停止。大雨不停,我畫押認罪。”

    楊誌記得《宋史》等書都記載,宋欽宗焚香祈禱後,大雨立停,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添加了一天時間;張如晦正在憋屈的時候,一口答應。範致虛暗道有意思,按照楊誌先前的理論,就是太子不出麵大雨也該停了,隻不過楊誌這一手會給太子趙桓留下深刻的印象,簡在帝心,對楊誌將來大有好處。

    李彥冷冰冰地說:“楊誌,我們今天來,是來問有人進你牢房一事,把經過說說。”

    楊誌把有人進來到出去的經過說了一遍,自然省略了自己認識髡叔的細節,一切都裝作毫不知情;張如晦不信道:“那個老犯人沒和你說什麽?”

    楊誌苦笑道:“我都不明白出了什麽事?”

    蔡福插話說:“有人買通兩名獄卒進到你牢房,出去的時候殺了那兩名獄卒和原本應該幹活的一名囚犯。”

    楊誌聳聳肩,示意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楊介突然說道:“那名兇手不是為了滅口,是為了爭取時間逃走。兇手在牢房裏的動作沒有異常,原本應該隻是為了看看楊誌的病情。我去看了三人死亡的現場,囚犯是被點了穴道,無力做什麽;但是從腳印和獄卒死去時的姿勢可以看出,兩名獄卒很可能是怕擔責任,想阻礙兇手離去才被殺。”

    範致虛頷首道:“合理,要是想做其他事,獄卒絕沒有膽子安排這件事,如果隻是為了看看楊誌的病情,受點銀子獄卒就感覺無所謂。馬上讓楊介、楊誌、蔡慶提供兇手特征,畫影圖形捉拿;另外抄兩名獄卒的家,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眾人答應一聲散了,楊誌被帶迴了牢房,加雙崗看押,有皇城司的人在,蔡福兩天沒有露麵,但是到第三天中午,皇城司的人匆匆地走了,牢房的崗哨也撤了。楊誌躺在草堆上,望著鐵窗上的那一縷陽光,微微一笑,命肯定保住了;就是案子和記憶深處的東西太詭異了,想了幾天,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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