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四十分鍾後，塔拉塔文文靜靜地坐在她的新輪椅上，而紅羅賓盤腿坐在他的汽車前蓋上，瘋狂敲打著他的手提電腦。
兩人的背景，是酒吧門口折斷的路燈杆、砸扁了的汽車、滿牆的彈孔、滿地的碎玻璃，以及一個滿臉血的壯漢，躺在一灘濃綠色的藥液中。
塔拉塔不耐煩地從衣服裏一片一片地往外摘玻璃渣，剛才打鬥中碎掉的酒吧碎玻璃濺了她一身。
地上躺著的那個雇傭兵雖然現在看起來仿佛也勉強算是個強壯的人類，但剛才，在他背上的大罐子被塔拉塔用路燈杆戳爆之前，這個人簡直高壯到畸形的地步，與其說是個人類，不如說是頭野獸。
但在塔拉塔掰下路邊的路燈杆、一杆子把那隻大罐子戳了個對穿後，他就像氣球漏氣一樣癟了下來。
塔拉塔發現自己的裙角難以避免地沾上了一點那惡心的綠色藥液，她厭惡地抖了抖裙子，當然，無濟於事。
紅羅賓手上的動作停了下，抬頭看她，“你還好？”
“沒事。”塔拉塔說，“我沒碰到這玩意，沾在衣服上而已。”
紅羅賓把電腦放在一邊，從車前蓋上跳下來，蹲下來小心翼翼地隔著手套挑開她的裙角看了看，確實隻在裙子外麵沾到一點，甚至沒有滲透到這條呢子裙的內層，當然也沒有沾到她的尾巴上。
“這種藥是肌肉注射起效的，你不會有事的。”紅羅賓說，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從腰帶的不知哪個小盒子裏拿了把小匕首出來，把那一角布料割掉了。當然，割下來的汙染布料直接密封放迴車上，不像地上那灘藥液一樣被汙染了，正好用作分析貝恩的新藥品。
塔拉塔的尾巴輕輕地甩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別耽誤時間，幹你的活去。”
“不耽誤。”紅羅賓站起來，“我的智能識別程序已經設置好了，正在過濾韋恩實驗室失竊後24小時的全城監控，如果它找到符合貝恩特征的影像，會立刻通知我的。”
“為什麽不在失竊之後立刻這麽做？”塔拉塔的問題倒不是惡意或者問責，她純粹隻是好奇而已，“現在都過去一周了。”
“當時我不知道是貝恩做了這件事，那段時間整個街區的監控都被刪掉了，韋恩實驗室的監控也被破壞，”紅羅賓說，“我查到今天才鎖定查理·漢納。”
也就是之前在酒吧被他拷問的、前韋恩集團員工。他曾經是韋恩材料實驗室安保團隊的一員，他知道監控在什麽地方、知道該如何先破壞他們再進入實驗室，十個月前他因為工作中酗酒嗑藥而被辭退，半個月前他的賬戶上多了一筆來路不明的錢。
數額不大，但已經足夠讓一個癮君子冒一切風險了。
“唔，查賬戶不行嗎？”塔拉塔問，“我看電影裏，那些特工或者什麽的，這種時候都會查銀行賬戶和資金來源。”
紅羅賓年輕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你的觀影範圍還挺廣泛。”
“我已經查了，中間轉了十幾道手續，查到最後都是歐洲一些小的私人銀行，戶頭屬於法律意義上存在但實際上查無此人的人。”
“所以隻能查這個叫貝恩的，”塔拉塔指指地上的人，“把偷出來的東西交給了誰。”
“大體上是這樣沒錯。”紅羅賓說。
塔拉塔掃了一眼發出嗡嗡運轉聲音的電腦，“電腦自己智能識別監控中的人像需要多久？”
“呃……”紅羅賓斟酌著說，“不算太久。”
但聽這說法就像是要很久。塔拉塔敲敲自己的輪椅扶手， “你有嫌疑人嗎？類似於萊克斯·盧瑟？”
嫌疑最大的當然是萊克斯·盧瑟，能雇傭貝恩、阿爾忒彌斯、能搞出九曲十八彎的轉賬手法、還得能想到辦法把貝恩從監獄裏弄出來，能同時做到這些的人並不多。
企鵝人？黑麵具？他們殺人放火、他們洗|錢販|毒，可歸根到底他們幹這些都是為了賺錢，雖然是黑幫，其實更像商人——當然，是那種不守規矩、滿手血腥、惡貫滿盈的商人。
而萊克斯·盧瑟，紅羅賓收集了很多關於他的資料和檔案，他的聰明和邪惡、他的陰險和狡猾，和他對殺死超人這件事病態的執著，幾乎像蝙蝠俠收集到的一樣多——因為大部分都是他從蝙蝠電腦裏弄到的——但他從來不明白他在想什麽，他的動機是什麽。
他究竟為什麽那樣執著於在公開場合汙蔑詆毀超人、在私下花費大量金錢和精力、甚至冒著生命危險親身上陣，隻為了讓超人去死。
紅羅賓真的理解不了這個。
所以他現在依然不明白，如果這件事就是萊克斯·盧瑟做的，那他到底想幹什麽？
“你在想什麽？”塔拉塔說，“我問你話呢。”
“唔，沒什麽。”紅羅賓沒有說實話，考慮到塔拉塔現在狀態不太穩定，而盧瑟的嫌疑已經夠大了——倒不是說她穩定的時候就有多好相處，不過現在顯然更糟。
紅羅賓的手提電腦忽然發出提示音，他怔了一下，把電腦轉過來一看，屏幕上密密麻麻十幾個小窗口，有的是貝恩帶著帽子穿著大衣提著箱子被拍到的背麵，這是步態識別認出來了，有的是他坐在車裏隻在車窗處露出半張臉，也通過人臉識別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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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拿到東西後還真是一刻都沒耽擱。”紅羅賓把識別出貝恩的監控視頻處理了一下，很快在哥譚地圖上標出一條路線圖。
塔拉塔湊過來看了一眼，“大都會。”
他直接通過那條跨海大橋去大都會了。
塔拉塔跟紅羅賓對視了一眼，紅羅賓搶先說：“我們該把這件事通知正義聯盟。”
塔拉塔伸手比劃了一下，“請？”
紅羅賓又是鬆了一口氣，又是詫異，“你不是本來想……自己解決？”
“但你不是說這件事不會隨著盧瑟的死亡而終結嗎？”塔拉塔看起來比他還詫異，“我隻是覺得你說得對，否則我不會跟著你到這兒來。”
“……哦，”紅羅賓低聲說，“我還以為你……你現在感覺好多了？”
“我沒有感覺。”塔拉塔平靜地說，“我說我自製力下降，是跟我以前的行為對比後進行分析的結果，這隻是個純粹的理智的判斷。但我本人沒有任何感覺。”
“從昨天到現在，我沒有感覺哪裏好、也沒有感覺哪裏壞，沒有肢體不受控製也沒有陷入幻覺，我依然在根據我看到的、聽到的判斷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如果硬要說有什麽不一樣，可能是我開始覺得以前讓我顧慮的問題其實不是什麽問題。”她說，“它們從來都不應該是。”
“我想這就是r激素的作用。”紅羅賓輕聲說，似乎怕驚擾了什麽似的，“你的症狀……”
塔拉塔挑了挑眉，似乎對他的用詞有異議，紅羅賓立刻改口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你的表述反而更說明了霍姆是對的，人類的意誌、人類的每一個想法，都是各種激素、神經遞質、大腦灰質等等諸如此類交互作用的產物。”
既然他們想法沒有分歧，紅羅賓從他的通訊器裏給正義聯盟，即超人傳送他查到的各種資料。
他沒有故意繞過蝙蝠俠，真的，他的叛逆期已經過去很久了——或者從來沒來過——隻是他知道蝙蝠俠和羅賓正在查對哥譚來說更重要的事，那些黑幫們得到的新軍火會讓他們蠢蠢欲動想要改變當前格局，為此他們必然得火拚一場，說不定就要造成平民的傷亡。
以及，即使沒有平民為此受傷，這些人渣滓一般的生命，雖然他們自己不在乎，但是蝙蝠俠和他的家族成員們在乎。
塔拉塔直到坐上紅羅賓的副駕駛座，才再次開口，“有趣，這個國家的大多數人都信奉上帝，卻不相信自己有獨立於肉|體的不朽靈魂。”
“我們更相信科學。”紅羅賓說著踩上油門，隨著發動機的轟鳴，他們的車與gcpd聞訊而來的七八輛警車交錯而過，隻給警察們留下了一個在地上重傷昏迷的貝恩。
車上的紅羅賓沉默又沉默，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像愛麗兒一樣相信人類有不朽的靈魂嗎？”
塔拉塔看了他一眼，紅羅賓隻好投降，“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小美人魚。”
“如果你再敢在輪椅電池上做手腳，”塔拉塔說，“你就得自己實踐一下人類到底有沒有脫離肉|體的不朽靈魂了。”
“絕不會。”紅羅賓說。當然不會，他會試著找別的機會，比如智能手機什麽的，但即使找不到，也不可能兩次使用同種方案。
超人甚至在他們迴到紅羅賓那個簡陋的安全屋前就在等著他們了，如果他真的一直在大都會救貓，那他來的可夠快的——不過對塔拉塔和紅羅賓來說，他們都知道他才剛剛把塔拉塔從大都會送過來，隻不過三個人都以為其他人不知道這件事而已。
在簡要的交換過雙方的情報後，超人提出要給塔拉塔抽血測一下現在的r激素水平，被拒。
“不可能，”塔拉塔直截了當地說，“你想用我的生物樣本做什麽？”
“就隻是測量一下。”超人微微皺眉，但他那張威嚴端莊的麵孔上並無不悅，而是有點苦惱似的，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讓她放下敵意好好溝通。
“雖然霍姆教授已經去世，但我剛才收到紅羅賓的資料就傳給塞拉斯了，他說可以試著重建霍姆教授的實驗過程，這樣就能更好地解析r激素，看你究竟受到那種藥品多大的影響。”
“不需要。”塔拉塔說，“你們也不可能做到，因為沒有此前的對比數據，誰知道我本來的r激素水平應該是多高？現在到底是過低還是已經恢複了正常？”
好吧，超人想，該換人上場了。
紅羅賓喝了大約五杯超濃縮咖啡後，在塔拉塔的陪伴（監工）下，連夜給她把輪椅電池以及微電腦控製係統做好，終於成功在早上八點送走了她。
作為毗鄰而居又同為經濟發達城市的大都會和哥譚，雖然城市文化截然不同，甚至兩個城市的居民氣質都不太一樣，但在全球化的今天，地球都快成一個村了，這兩個城市的交流顯然不可能斷絕。
塔拉塔和那些住在哥譚但在大都會工作的上班族一起坐著早班車、跨過了中間那道狹窄的海灣，迎著燦爛的陽光，再次踏上了大都會的土地。
“嗨？”車站外的大個子頂了頂自己的眼鏡框，笑著衝她打招唿，“我來接你。”
“……接我？”塔拉塔看看他空無一物的身後，“接我一起坐地鐵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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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啊。”提到這個就尷尬了，克拉克說，“你租的車，嗯，在哥譚被人砸了，我還是開迴來了但我想修好之前它不太適合再次出現在街頭。”
“無所謂，”塔拉塔不在乎這個，幾千塊押金而已，“你不用上班？”
“我已經去報社簽過到了，”克拉克說，“記者可不是需要一直呆在辦公室的職業，再說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從哥譚迴來。”
從克拉克從小受到的教育來講，別說塔拉塔是他的鄰居和朋友，即使隻是認識，他都不應該讓一個（表麵）殘疾的姑娘自己從哥譚那種地方坐車迴來，不過嘛，既然是表麵殘疾，就讓他的風度偷個懶，到大都會車站再接吧。
好吧，隨便他。塔拉塔跟克拉克一起坐上了迴公寓的地鐵，在一片看書聽歌的乘客中，兩人均百無聊賴地目視前方。
塔拉塔在聽著周圍乘客們耳機裏的音樂，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讓她頭疼，但如果細細分辨其中一個而盡量摒棄其他的幹擾，倒也頗有些值得欣賞的聲音。
而克拉克？她想不到他能聽到多少聲音，也許這個地球上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體會到他耳中所聽、眼中所見的世界。
“你在想什麽？”克拉克忽然問。
塔拉塔看了他一眼，猜著這是不是個突然襲擊，不過沒什麽好隱瞞的，她誠實地說：“我在想，該怎麽建國。”
克拉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說實在的，即使對於見多識廣的超人和調查記者克拉克·肯特來說，在地鐵上談論這種話題也有點超標了。
最重要的是，塔拉塔看起來很認真，完全沒在開玩笑！
過去二十多年都成長於封建國家的塔拉塔，完全不覺得以成為一個□□君主為目標有問題，她壓低了聲音，“我不再是海洋的子民、也不能在海中生活，但我屬於人類的那一半，有權得到屬於人類的財富。”
她宣布，“我將打撈人類曆史上的所有沉船，作為我建立國家的資金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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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塔不耐煩地從衣服裏一片一片地往外摘玻璃渣，剛才打鬥中碎掉的酒吧碎玻璃濺了她一身。
地上躺著的那個雇傭兵雖然現在看起來仿佛也勉強算是個強壯的人類，但剛才，在他背上的大罐子被塔拉塔用路燈杆戳爆之前，這個人簡直高壯到畸形的地步，與其說是個人類，不如說是頭野獸。
但在塔拉塔掰下路邊的路燈杆、一杆子把那隻大罐子戳了個對穿後，他就像氣球漏氣一樣癟了下來。
塔拉塔發現自己的裙角難以避免地沾上了一點那惡心的綠色藥液，她厭惡地抖了抖裙子，當然，無濟於事。
紅羅賓手上的動作停了下，抬頭看她，“你還好？”
“沒事。”塔拉塔說，“我沒碰到這玩意，沾在衣服上而已。”
紅羅賓把電腦放在一邊，從車前蓋上跳下來，蹲下來小心翼翼地隔著手套挑開她的裙角看了看，確實隻在裙子外麵沾到一點，甚至沒有滲透到這條呢子裙的內層，當然也沒有沾到她的尾巴上。
“這種藥是肌肉注射起效的，你不會有事的。”紅羅賓說，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從腰帶的不知哪個小盒子裏拿了把小匕首出來，把那一角布料割掉了。當然，割下來的汙染布料直接密封放迴車上，不像地上那灘藥液一樣被汙染了，正好用作分析貝恩的新藥品。
塔拉塔的尾巴輕輕地甩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別耽誤時間，幹你的活去。”
“不耽誤。”紅羅賓站起來，“我的智能識別程序已經設置好了，正在過濾韋恩實驗室失竊後24小時的全城監控，如果它找到符合貝恩特征的影像，會立刻通知我的。”
“為什麽不在失竊之後立刻這麽做？”塔拉塔的問題倒不是惡意或者問責，她純粹隻是好奇而已，“現在都過去一周了。”
“當時我不知道是貝恩做了這件事，那段時間整個街區的監控都被刪掉了，韋恩實驗室的監控也被破壞，”紅羅賓說，“我查到今天才鎖定查理·漢納。”
也就是之前在酒吧被他拷問的、前韋恩集團員工。他曾經是韋恩材料實驗室安保團隊的一員，他知道監控在什麽地方、知道該如何先破壞他們再進入實驗室，十個月前他因為工作中酗酒嗑藥而被辭退，半個月前他的賬戶上多了一筆來路不明的錢。
數額不大，但已經足夠讓一個癮君子冒一切風險了。
“唔，查賬戶不行嗎？”塔拉塔問，“我看電影裏，那些特工或者什麽的，這種時候都會查銀行賬戶和資金來源。”
紅羅賓年輕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你的觀影範圍還挺廣泛。”
“我已經查了，中間轉了十幾道手續，查到最後都是歐洲一些小的私人銀行，戶頭屬於法律意義上存在但實際上查無此人的人。”
“所以隻能查這個叫貝恩的，”塔拉塔指指地上的人，“把偷出來的東西交給了誰。”
“大體上是這樣沒錯。”紅羅賓說。
塔拉塔掃了一眼發出嗡嗡運轉聲音的電腦，“電腦自己智能識別監控中的人像需要多久？”
“呃……”紅羅賓斟酌著說，“不算太久。”
但聽這說法就像是要很久。塔拉塔敲敲自己的輪椅扶手， “你有嫌疑人嗎？類似於萊克斯·盧瑟？”
嫌疑最大的當然是萊克斯·盧瑟，能雇傭貝恩、阿爾忒彌斯、能搞出九曲十八彎的轉賬手法、還得能想到辦法把貝恩從監獄裏弄出來，能同時做到這些的人並不多。
企鵝人？黑麵具？他們殺人放火、他們洗|錢販|毒，可歸根到底他們幹這些都是為了賺錢，雖然是黑幫，其實更像商人——當然，是那種不守規矩、滿手血腥、惡貫滿盈的商人。
而萊克斯·盧瑟，紅羅賓收集了很多關於他的資料和檔案，他的聰明和邪惡、他的陰險和狡猾，和他對殺死超人這件事病態的執著，幾乎像蝙蝠俠收集到的一樣多——因為大部分都是他從蝙蝠電腦裏弄到的——但他從來不明白他在想什麽，他的動機是什麽。
他究竟為什麽那樣執著於在公開場合汙蔑詆毀超人、在私下花費大量金錢和精力、甚至冒著生命危險親身上陣，隻為了讓超人去死。
紅羅賓真的理解不了這個。
所以他現在依然不明白，如果這件事就是萊克斯·盧瑟做的，那他到底想幹什麽？
“你在想什麽？”塔拉塔說，“我問你話呢。”
“唔，沒什麽。”紅羅賓沒有說實話，考慮到塔拉塔現在狀態不太穩定，而盧瑟的嫌疑已經夠大了——倒不是說她穩定的時候就有多好相處，不過現在顯然更糟。
紅羅賓的手提電腦忽然發出提示音，他怔了一下，把電腦轉過來一看，屏幕上密密麻麻十幾個小窗口，有的是貝恩帶著帽子穿著大衣提著箱子被拍到的背麵，這是步態識別認出來了，有的是他坐在車裏隻在車窗處露出半張臉，也通過人臉識別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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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是說這件事不會隨著盧瑟的死亡而終結嗎？”塔拉塔看起來比他還詫異，“我隻是覺得你說得對，否則我不會跟著你到這兒來。”
“……哦，”紅羅賓低聲說，“我還以為你……你現在感覺好多了？”
“我沒有感覺。”塔拉塔平靜地說，“我說我自製力下降，是跟我以前的行為對比後進行分析的結果，這隻是個純粹的理智的判斷。但我本人沒有任何感覺。”
“從昨天到現在，我沒有感覺哪裏好、也沒有感覺哪裏壞，沒有肢體不受控製也沒有陷入幻覺，我依然在根據我看到的、聽到的判斷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如果硬要說有什麽不一樣，可能是我開始覺得以前讓我顧慮的問題其實不是什麽問題。”她說，“它們從來都不應該是。”
“我想這就是r激素的作用。”紅羅賓輕聲說，似乎怕驚擾了什麽似的，“你的症狀……”
塔拉塔挑了挑眉，似乎對他的用詞有異議，紅羅賓立刻改口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你的表述反而更說明了霍姆是對的，人類的意誌、人類的每一個想法，都是各種激素、神經遞質、大腦灰質等等諸如此類交互作用的產物。”
既然他們想法沒有分歧，紅羅賓從他的通訊器裏給正義聯盟，即超人傳送他查到的各種資料。
他沒有故意繞過蝙蝠俠，真的，他的叛逆期已經過去很久了——或者從來沒來過——隻是他知道蝙蝠俠和羅賓正在查對哥譚來說更重要的事，那些黑幫們得到的新軍火會讓他們蠢蠢欲動想要改變當前格局，為此他們必然得火拚一場，說不定就要造成平民的傷亡。
以及，即使沒有平民為此受傷，這些人渣滓一般的生命，雖然他們自己不在乎，但是蝙蝠俠和他的家族成員們在乎。
塔拉塔直到坐上紅羅賓的副駕駛座，才再次開口，“有趣，這個國家的大多數人都信奉上帝，卻不相信自己有獨立於肉|體的不朽靈魂。”
“我們更相信科學。”紅羅賓說著踩上油門，隨著發動機的轟鳴，他們的車與gcpd聞訊而來的七八輛警車交錯而過，隻給警察們留下了一個在地上重傷昏迷的貝恩。
車上的紅羅賓沉默又沉默，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像愛麗兒一樣相信人類有不朽的靈魂嗎？”
塔拉塔看了他一眼，紅羅賓隻好投降，“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小美人魚。”
“如果你再敢在輪椅電池上做手腳，”塔拉塔說，“你就得自己實踐一下人類到底有沒有脫離肉|體的不朽靈魂了。”
“絕不會。”紅羅賓說。當然不會，他會試著找別的機會，比如智能手機什麽的，但即使找不到，也不可能兩次使用同種方案。
超人甚至在他們迴到紅羅賓那個簡陋的安全屋前就在等著他們了，如果他真的一直在大都會救貓，那他來的可夠快的——不過對塔拉塔和紅羅賓來說，他們都知道他才剛剛把塔拉塔從大都會送過來，隻不過三個人都以為其他人不知道這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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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塔拉塔直截了當地說，“你想用我的生物樣本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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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霍姆教授已經去世，但我剛才收到紅羅賓的資料就傳給塞拉斯了，他說可以試著重建霍姆教授的實驗過程，這樣就能更好地解析r激素，看你究竟受到那種藥品多大的影響。”
“不需要。”塔拉塔說，“你們也不可能做到，因為沒有此前的對比數據，誰知道我本來的r激素水平應該是多高？現在到底是過低還是已經恢複了正常？”
好吧，超人想，該換人上場了。
紅羅賓喝了大約五杯超濃縮咖啡後，在塔拉塔的陪伴（監工）下，連夜給她把輪椅電池以及微電腦控製係統做好，終於成功在早上八點送走了她。
作為毗鄰而居又同為經濟發達城市的大都會和哥譚，雖然城市文化截然不同，甚至兩個城市的居民氣質都不太一樣，但在全球化的今天，地球都快成一個村了，這兩個城市的交流顯然不可能斷絕。
塔拉塔和那些住在哥譚但在大都會工作的上班族一起坐著早班車、跨過了中間那道狹窄的海灣，迎著燦爛的陽光，再次踏上了大都會的土地。
“嗨？”車站外的大個子頂了頂自己的眼鏡框，笑著衝她打招唿，“我來接你。”
“……接我？”塔拉塔看看他空無一物的身後，“接我一起坐地鐵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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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塔拉塔不在乎這個，幾千塊押金而已，“你不用上班？”
“我已經去報社簽過到了，”克拉克說，“記者可不是需要一直呆在辦公室的職業，再說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從哥譚迴來。”
從克拉克從小受到的教育來講，別說塔拉塔是他的鄰居和朋友，即使隻是認識，他都不應該讓一個（表麵）殘疾的姑娘自己從哥譚那種地方坐車迴來，不過嘛，既然是表麵殘疾，就讓他的風度偷個懶，到大都會車站再接吧。
好吧，隨便他。塔拉塔跟克拉克一起坐上了迴公寓的地鐵，在一片看書聽歌的乘客中，兩人均百無聊賴地目視前方。
塔拉塔在聽著周圍乘客們耳機裏的音樂，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讓她頭疼，但如果細細分辨其中一個而盡量摒棄其他的幹擾，倒也頗有些值得欣賞的聲音。
而克拉克？她想不到他能聽到多少聲音，也許這個地球上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體會到他耳中所聽、眼中所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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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塔看了他一眼，猜著這是不是個突然襲擊，不過沒什麽好隱瞞的，她誠實地說：“我在想，該怎麽建國。”
克拉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說實在的，即使對於見多識廣的超人和調查記者克拉克·肯特來說，在地鐵上談論這種話題也有點超標了。
最重要的是，塔拉塔看起來很認真，完全沒在開玩笑！
過去二十多年都成長於封建國家的塔拉塔，完全不覺得以成為一個□□君主為目標有問題，她壓低了聲音，“我不再是海洋的子民、也不能在海中生活，但我屬於人類的那一半，有權得到屬於人類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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