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賀玉勸走的房墨婉,沒多久就拐了迴來,嬌俏的臉上,滿是憂慮的眸子望著清和軒門口。


    妙曼身姿想要借助夜幕藏起來,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想要見到葉青一麵。


    可,如此美麗的女人,潁川縣第一美人,即便站在夜幕之中,也遮掩不了容貌散發的光輝,沒一會兒,就被人給發現了。


    還在清和軒門前等位的客人,不少人都聽到了剛才賀玉同房墨婉的交談,而且,葉青同房墨婉的事,因為二人身份的特殊性,早就傳遍了整個潁川縣,這些人知曉其中緣由,越發心疼房墨婉,替她感到不值得,紛紛出言勸阻。


    “房娘子,你就迴去吧。”


    “是啊,那敗……葉青鐵了心要與你和離,你也可尋得自己的生活。”


    “這葉青真狠心,如此好的美嬌娘硬是說不要就不要,我看是有了錢就拋棄糟糠之妻!”


    聽聞此言,眾人皆是歎息連連。


    誰說不是呢!


    自從知道這清和軒的老板就是葉青之後,就有不少人這麽想了,眼下房墨婉苦苦追尋至此,葉青避而不見,更讓大家堅定了這個想法。


    房墨婉低垂眼眸斂去心中苦澀,慌忙解釋道:


    “不是的,青郎不是這樣的人,我相信青郎。多謝諸位勸解,但墨婉從始自終都相信青郎。”


    見眾人還要開口,房墨婉越發擔心自己這般‘胡攪蠻纏’會繼續敗壞葉青本來就不好名聲,便趕忙一步三迴頭的轉身離去。


    她深知,自己若是繼續在門口守著,他們會說的越來越難聽,她不想聽到別人那樣辱罵葉青,何況是因為自己。


    所以她主動離去,這樣大家便不會繼續多說。


    清和軒門口一直維持秩序的老叟,此時看到她這樣離去,心中不由無奈歎息:


    “真不知道東家是怎麽想的,這麽好的娘子這麽就不要了,像房娘子這樣的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啊。”


    “現在的年輕人啊,沒法說。”


    老叟搖了搖頭,收迴視線,迴屋裏給賀玉說了一通後,便繼續迴到門口,昏黃的眼珠掃看周圍,防止意外發生。


    雖然葉青說一切照舊,不用管林浮生那些人,但這些往年刀口上舔血的馬幫老人,依舊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又飛奔迴後院的賀玉,瞧見葉青心不在焉,眉宇間盡是說不出的煩悶,歎息道:


    “公子,房娘子方才又迴來,站在角落裏等您,方才門口客人說您的不是,房娘子應該是不想讓他們繼續說,這才又失落離去。”


    頓了一下,賀玉話裏有話道:“公子,房娘子真的很在乎您。”


    聽罷,葉青更是煩悶,幹脆一扔手中的杯盞,直接躺在了木榻之上,朝賀玉揮了揮拳頭。


    “本公子讓你當掌櫃,是讓你操心生意上的事,再說些有的沒的,真當本公子脾氣變好了?”


    這兇狠的話和動作,嚇得賀玉縮起腦袋,麻溜閃人,葉青這又開始無奈道:


    “這個榆木腦袋,真真是氣死本公子了。好不容易給了她自由,讓她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怎麽就是不開竅!”


    越說越氣,葉青已經在心裏把這些個繁文縟節罵了個遍。


    快瞧瞧這些被坑害的人吧!


    “公子,我瞧著房娘子人不錯,你為什麽堅持要與她和離啊?”


    張碧巧終究是藏不住心事,實在想不通,便出聲詢問。


    葉青撇了她一眼盡顯幽怨之色,繼而不爽的盯著眼前的桌子恨不得盯出個洞來,他總不能說自己又不是原主葉青,為了自己的狗命,再美再好媳婦兒也不敢留啊。


    他簡直要鬱悶死了,編瞎話道:“她好看是好看,乖巧是乖巧,可她腦子太死板了,太認死理了,本公子可是要從新成為潁川縣首富的男人,娶一個如此死板的娘子可還行?”


    張碧巧啞然,總感覺葉青說的不對,可她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得柔聲道:


    “公子您不後悔就好,而且,世上女子千千萬,公子這麽好,總歸會遇到一個您想要,也適合您,更是同您情投意合的。”


    “後悔?本公子為什麽要後悔啊!你一個黃毛丫頭,想的還挺多,迴去歇著去,本公子想一個人靜靜。”


    葉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瞬間炸毛,大聲嚷嚷著張碧巧快些離開。


    已經熟悉了葉青秉性的張碧巧,不覺得葉青是真的朝她發脾氣,眼角帶笑道:“是,公子您歇著。”


    待張碧巧離去後,葉青再次躺屍,看著萬裏無雲的璀璨星空,他得承認自己有那麽一瞬間動搖了,眼前的星空中,點點繁星好似勾勒出了房墨婉那我見猶憐的絕美模樣。


    如此執著熾熱的感情,他怎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但他很快又清醒,自己到底不是真正的葉青。


    “咳……這老天爺怎麽總是找罵,罵的本公子都怕你受不了打雷劈了本公子!”


    無奈又意味深長的歎息響起,聽的剛進後院的賀玉嘴角抽搐,肥碩的臉上橫肉顫抖:“東家可真會說笑,房娘子都這樣了還能這麽悠閑的罵老天爺。”


    “東家,剛剛……”


    “你丫怎麽又迴來了?有事說事,別說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葉青根本不等賀玉說完,便頭也不抬的打斷了他的話。


    賀玉苦笑,扭著上下一體的身材這才湊了過來,沒先說打聽到的事,伸著消失在圓潤身體裏的脖子,八卦問道:


    “東家,您就真的不見房娘子啊?”


    這話直接讓葉青彈起來,雙手叉腰吊兒郎當的指著賀玉大罵道:


    “賀玉,你不光是皮癢癢了,月錢也不想要了是吧?”


    聽到葉青要扣自己月錢,賀玉立刻陪笑,眼睛眯成一條縫隙。


    “嘿嘿,東家不讓說我就不說,不過剛剛算了算賬,咱兩家店今日的流水又少了一成,剛剛滿幫傳來信,林浮生他們不光菜品打八折,更是開始免費贈送酒水了。”


    “嘖,真有錢啊,而且本公子還是頭一迴瞧見自己玩死自己的。賀玉,你迴頭得去扔點錢給他們,瞧瞧他們是如何自毀基業,替本公子瞧上一眼!”


    葉青搖頭咋舌,嘴上說著佩服,可那俊俏的臉上卻充滿譏諷不屑。


    “公子,咱們繼續一切照舊?”賀玉詢問了一句。


    葉青雙手枕在腦後,翹起二郎腿,不屑道:


    “他們真的以為這樣就能整垮本公子?嗬嗬,這幫沒有腦子的廢柴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就這還能幹酒樓十幾年,更是幹出了一些名堂,本公子隻能說他們命真好。”


    “賀玉啊,本公子提醒你,以後多讀書多動腦筋,沒見識真可怕,免得跟他們一樣,稍有風吹雨打就自亂陣腳搞死自己,屬實是活該。”


    賀玉覺得葉青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想到這些時日的流水,臉上肥肉一垮,肉疼道:


    “東家,您說的沒錯,我覺得很有道理。可是他們再這麽下去,咱們的客人都沒了,近兩日賣的錢已經少了三成,三成啊!”


    他伸出油膩肥碩的手指,直逼葉青麵前。


    隻要想想少賺了三成的錢,賀玉就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挖走了一半,實在是太痛了。


    都是錢啊,三成已經不少了,兩家酒樓這些時日稱霸潁川縣酒樓飯莊,三成可足足有六十兩銀子。


    一天少六十兩,十天少六百兩,一百天...


    賀玉幹嘛搖了搖頭,不敢再想這可怕的數字。


    葉青嫌棄的後仰一下,撇著嘴伸出一根手指頭戳開他的爪子,鄙夷道:


    “才三成而已,就算少了五成流水,咱們依舊是賺的。”


    “賀玉,我的賀大掌櫃,你是覺得本公子承受不起,還是覺得他們能一直堅持?”


    “嗯?東家您是說……”


    賀玉豆大般的眼睛猛然一亮,腦子飛速旋轉,敬佩的看著葉青,歎服道:


    “原來如此,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啊,怪不得公子穩如泰山。林浮生他們這些天本就在賠錢之中,這打了八折賠不了幾天就得開始賠老本了,此時再送酒水的話,嘿,真是自挖墳墓,自己找死!”


    賀玉一拍巴掌,興奮的差點抱著葉青。


    他就說公子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原來是早就算到了這一層,也難怪一直沒把林浮生等人放在眼裏。


    果然公子就是公子,而他是一個掌櫃,這眼界,得差了個三十三重天的高度啊。


    “他們狂壓菜價,時間久了大家就會認為他們就該是這個價格,你認為他們能堅持多久?等他們扛不住取消折扣,等菜價漲迴來難免遭人口舌,如此一來,他們名聲就完了,本就因低價而去的客人,誰還會去?都得戳著他們的脊梁骨罵他們!”


    生意不賺錢就等於是在賠錢,林浮生等人越急越容易出亂,到時候他們自己都會出現內亂,甚至用不著葉青動手。


    最開始聽到他們集體打折的時候,葉青就看透了這一點!


    一方本就日進鬥金,少掙些,依舊是掙錢,根本傷不到筋骨。


    可一方本就在賠錢,若打折賠更多的錢去攬客,能撐得了多久?


    所以,葉青才說不著急,慢慢看戲,一切照舊。


    賀玉一拍大腿,過於用力疼的他齜牙咧嘴,可這心裏就是開心不已。


    “公子您這話真是透徹,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些啊。林浮生他們人再多,可不賺錢有什麽用?”


    賀玉興奮的搓著手,壞笑道:


    “這群雜碎賠老本想打擊咱們,等之後他們發現自己就是跳梁小醜,那臉色,我想想都興奮。”


    葉青玩味兒道:“沒錯,他們此時越開心,之後就哭得越慘。”


    下一瞬,葉青張開雙臂,在木榻上擺了一個大字,大聲道:


    “讓這股子風再刮的猛烈些吧。”


    周圍的人,被葉青這一聲嚇了一跳,不過下一瞬,都漏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靠坐於屋脊上的趙滿倉,苦悶臉漏出了愉悅的笑容,呢喃道:


    “沒想到,跟著公子竟然如此有意思,以後的日子,老夫越發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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