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速度簡直可用“快若流星”這四個字來形容,瞬間便來到了距琴仙雲三人不遠的地方。

    那是一名年約十八、九歲的女子。她穿著一襲銀紅色的短襖,一條橘紅色的褲子,頭上梳著兩條小辮子,看去活潑可愛之極。

    “啊……”這女子在飛奔中忽然嬌唿一聲,似一隻乳燕撲向了琴仙雲。

    琴仙雲還未反映過來,那小妮子已經衝進他懷裏緊緊地將他抱住了。琴仙雲有些手足無措地瞄了步飛煙一眼,步飛煙卻冷哼一聲將頭轉向了一旁。

    琴仙雲訕笑兩聲,尷尬地看向這投懷送抱的女子,卻見她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上透出了幾絲淡淡的紅暈,那如彎月的秀眉下一雙似秋水般靈動的清眸上還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但菱角般的櫻唇則微微向旁翹起,顯見她此時內心頗為高興,頗為激動!

    “嗚嗚……師兄……你終於迴來了……嗚嗚……”這小妮子輕聲嗚咽著道。

    琴仙雲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熟悉的倩影,試探著道:“你……是師妹?”

    這女子卻霍地“哇哇”大哭起來,把張小臉埋在琴仙雲的胸膛裏,一雙玉手也很不安分地在琴仙雲的身上又捏又擰,嘴上卻不停地嗚咽著:“師兄……你好壞……這麽久都不迴來看你這個溫柔可愛善良的小師妹……嗚嗚……”

    她似越哭越傷心,琴仙雲慌了手腳,抱著這女子的兩隻手掌在其背部輕柔地撫摸著,口中也是既哄又勸,隻是她卻哭得更來勁了,隻急得琴仙雲腦門子上汗水直往外。

    “咦?仙雲,你師妹哭難道從來都是不流眼淚的嗎?”步飛煙那略帶幾分驚訝的聲音忽地在琴仙雲耳邊響了起來。

    琴仙雲恍然大悟,兩手抓起懷裏這小妮子的香肩,把她整個身子都朝空中扔了出去,恨恨的道:“好你個小丫頭,又讓你給騙了!”

    那女子卻在空中發出了一串銀玲般的悅耳笑聲,身子翩翩一折,竟又輕巧地落在琴仙雲麵前,噘著紅唇道:“師兄,你好可惡哦,人家好心來接迴家,你卻又來欺負人家!”這哭了那麽許久,此時臉上竟是沒有一滴眼淚,想來方才定是在假裝哭泣,卻沒想被步飛煙揭穿。

    琴仙雲故作生氣地哼了一聲,道:“小蓮兒,有像你這樣接師兄的嗎?”

    小蓮兒搖晃著垂在胸前的兩條小辮子,委屈的道:“都三年沒迴家了,我怕師兄你想不起人家了嘛!”

    琴仙雲聽了她這句狡辯之語,哭笑不得的道:“好,算你有理。三年沒見,你相貌倒是變了不少,可你這性子卻是一點都沒變,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小蓮兒抱著琴仙雲的胳膊,笑嘻嘻的道:“就知道師兄會說這句話,人家好高興哦!”

    琴仙雲伸指在小蓮兒的額頭上使勁一點,笑罵道:“真是無藥可救了!”

    “師兄……”小蓮兒橫了琴仙雲一眼,忽然眨了眨那雙美麗的眼睛,道:“師兄,我們快走吧,剛才伯父、伯母通過‘百鳥朝鳳’感應到有人進入了‘縹緲仙府’,所以猜到是你迴來了,他們現在還在家裏等著你呢!”

    小蓮兒口中的“百鳥朝鳳”是一個設在“縹緲仙府”中央位置的奇異陣法。這陣由八十二快石頭組成,放在中間的那塊最大的石頭則是“鳳”,在“鳳”的周圍則按規律擺放著八十一塊小石頭,這些小石頭分別代表著那組成“鎖天大陣”的八十一個小“迷天陣”,隻要一有人靠近那些“迷天陣”,那“百鳥朝鳳”中代表其陣的那小石頭便會一直顫動不止,所以“縹緲仙府”中人很容易便可察知陣外的動靜。

    琴仙雲心中也希望早些見到自己的父母,當下也不和這小丫頭胡鬧了,轉頭對步飛煙笑道:“飛煙,我們走吧!”

    小蓮兒這才留意起旁邊的兩個人來,警惕地看了看步飛煙和曲霸,道:“師兄,他們是誰?三伯和歸來弟弟怎麽沒和你一起迴來啊?”她這話雖然是向著琴仙雲所說,但眼神卻完全落在了步飛煙這位冰冷女子的身上。

    “我叫步飛煙,是仙雲的好朋友!”步飛煙拱手淡淡的道。

    小蓮兒撇了撇小嘴,親昵地偎依在琴仙雲的身邊,毫不示弱的道:“我叫月蓮兒,是師兄最疼愛的小師妹。”說話時,她還衝著步飛煙做了個極為可愛的鬼臉,可神色間卻頗有幾分戒備之意。

    琴仙雲看著曲霸對月蓮兒道:“小蓮兒,這位是曲霸曲老前輩,他現在被‘絕情散’迷失了心誌,你先幫師兄照顧一下他啊,謝謝了。”琴仙雲此時歸心似箭,抓起曲霸的手往月蓮兒掌中一放,便朝步飛煙招了招手,向前飛縱而去。

    “師兄,等等我……”月蓮兒嬌聲喊道,也待追上去,可身子方跳起來,便又馬上沉了下來,原來曲霸此時被“絕情散”所控製,便如木偶一般,並不會隨著她同時施展出輕功來。月蓮兒看著這相貌古怪的老頭,既不能扔下不管,可牽著他又走不快,總不能讓她這個大姑娘家抱著他跑吧!

    而這時,那跟著琴仙雲馳出一段距離的步飛煙又忽然迴過頭來,唇邊露出了一絲勝利者的微笑,隻氣得月蓮兒狠狠跺腳,暗自生氣不已。

    步飛煙與琴仙雲二人飄過那將近兩三裏長的田地,轉過一個彎,才見到那隱藏在山後的一片精致屋舍。這些房屋大都建在半山腰,但有些卻是造得極為別致,竟在峭壁旁邊撐起一個架子,把房子搭在那架子上,高的有數十丈,低的也有七、八丈。這些房子與地麵相連的也不是樓梯之類的東西,而是一根飄蕩在空中的尾指粗細的長索。

    步飛煙這一路上雖聽到了幾記“汪汪”的狗吠之聲,但卻並不見有人從房間裏麵出來,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正要詢問琴仙雲時,卻見他在旁邊的那根繩索前停了下來,道:“飛煙,我們上去吧。”

    “仙雲,你家不會就在上麵吧?”步飛煙抬頭望著那懸崖隻見著到一個模糊影子的房屋和那條隨風飄蕩不止的繩索,心下不禁有些發虛。

    琴仙雲似看出了步飛煙心中的顧慮,笑道:“放心吧,這繩子結實得很,摔不死人的,一百多年了它都還沒有斷過一次!”

    “什麽,這繩子用了一百多年了?”步飛煙看了看那光滑的繩子更是心驚。

    琴仙雲點了點頭,道:“我先上去了,你也快點來,我把我父母介紹給你認識一下,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說罷,琴仙雲飛身躍起,抓住那繩索的尾端,如猿猱般向上爬去,隻幾個聳身,出現在步飛煙眼中的便隻是個小黑點了。

    步飛煙見琴仙雲在空中蕩來蕩去,心都懸得老高,等琴仙雲的身影消失了許久,她都還在下麵猶豫著不敢上去。

    “膽小鬼!連這都不敢上!”

    步飛煙遲疑之際,月蓮兒倏地從她身邊穿過,輕靈地抓住了繩子,似蕩秋千一樣在空中飄移著。

    “快上來呀!”月蓮兒笑嘻嘻地朝步飛煙吐了吐那紅嫩的小舌頭,如琴仙雲一般刹那間便消鑽進了那雲海深處。

    步飛煙心中暗怒,猛一咬牙,聳肩跳起,拽住了那繩索。隻是她不明白攀繩的技巧,努力了許久也隻向上爬了數米。這般速度要爬到上麵的屋子裏,還不知要多長時間,步飛煙一堵氣,鬆開了繩子,攀著崖壁表麵那凸起的石塊向上爬去。

    如此一來,速度竟是快了許多,隻一會,便來到那建在數十丈高的懸崖的房屋。

    這房子是木製結構的,鞋子踏在木板上,發出一陣空曠的響聲。

    聽著那四處飄蕩的迴音,望著懸崖上那搖曳的的草木,步飛煙禁不住有些頭暈目眩,忙往平台裏麵靠去。

    “仙雲,快去把你朋友請進來吧!”

    步飛煙心驚膽戰地觀看之時,屋子裏麵忽然傳出一個和藹的聲音,接著便有一陣腳步聲飄了過來。步飛煙轉目一看,就見琴仙雲正掀開門簾從裏麵走了出來。她注意到琴仙雲此時眼眶中微有些潮濕,臉上也有幾絲剛擦過淚水的痕跡。

    琴仙雲來到步飛煙麵前,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朝她示意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步飛煙跟在琴仙雲身後來到房屋門口,芳心卻忍不住開始緊張起來。

    琴仙雲捏了捏她那微有些潮濕的手掌心,在她耳旁輕聲鼓勵道:“不要擔心,你把我爸媽當成你自己的父母就成了。”說完,琴仙雲已舉手拉開簾子。

    步飛煙臉上帶著幾縷羞澀,迅速地掃了屋內兩眼,便見裏麵除了方才見過的月蓮兒外,還站著一男一女兩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穿著一套如今隻能在影視劇中才能見到的古代文人儒裳,看去文質彬彬,俊逸飄灑,相貌與琴仙雲則確有幾分相似。而那女子麵貌卻極是嬌美,全身豔光四射,嫵媚成熟,比之步飛煙所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吸引人的目光。

    這應該便是琴仙雲的父母琴靈嶽和鬱紅裳,可來之前聽琴仙雲說過自己的父母都已經五旬有餘了,怎麽如今看去切還隻是三、四十歲的模樣呢,莫非他們都精於駐顏之術?步飛煙心中雖然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上前幾步,低頭恭敬的道:“飛煙見過伯父、伯母。”

    鬱紅裳笑眯眯的道:“來,飛煙,快點過來,讓伯母好好瞧瞧。”

    步飛煙心中微有些惴惴不安,緩緩地走到鬱紅裳的麵前。

    鬱紅裳拉著步飛煙那雙冰冷的玉手,仔細地打量起她來,便好似一位婆婆在觀察自己那將過門的媳婦一樣。

    步飛煙被她看得臉泛紅霞,羞赧之極,忽聽得鬱紅裳讚賞的說道:“真不錯的一個女孩子!”

    聽到這句話,步飛煙芳心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道:“伯母,您過獎了。”

    鬱紅裳更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親切的道:“孩子,你的事剛才仙雲都跟我們說了,你就把這‘縹緲仙府’當成自己的家,安心地住下來吧。明天,我讓小蓮兒帶你到處走走,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

    鬱紅裳那溫和的話語便如春風一般拂過步飛煙那寒冰似的芳心,讓她禁不住熱淚盈眶,感動的道:“多謝伯母關心。”

    旁邊的月蓮兒聽鬱紅裳讓她陪著步飛煙逛“縹緲仙府”,頓時便不幹了,搖著鬱紅裳的胳膊撒嬌道:“伯母,我明天還有點事,您就換一個人陪她嘛!”好不容易盼到琴仙雲迴來,換別人陪步飛煙,這樣她就又可以像以前那樣天天粘著這個師兄了,月蓮兒的這個如意算盤確實打得精妙。

    鬱紅裳瞪著她嗔道:“你這小丫頭,整天到處瞎轉悠,能有什麽事?”

    月蓮兒偷偷瞥了一眼,臉上紅馥馥的道:“伯母,人家真的有事嘛!”

    鬱紅裳無奈的道:“算了,我再找過個人吧!”

    月蓮兒心中喜道:“謝謝伯母。”

    鬱紅裳尋思了一會,朝琴靈嶽道:“老頭子,呆會你去把小雯兒那丫頭叫來吧,介紹她給飛煙認識認識。”

    琴靈嶽笑道:“老婆大人,我看不用這麽麻煩了,這個事就交給仙雲吧,而且仙雲剛迴來,還要去看看族中的叔伯兄弟,正好可以帶上飛煙一起去。”

    “這樣也好!”鬱紅裳笑道,“仙雲,你陪你爸和飛煙在這聊著,我去給你們做幾個菜。”

    月蓮兒聽後忙道:“伯母,等一下……”

    鬱紅裳眯著那雙鳳目,輕聲笑道:“丫頭,還有什麽事,你可別告訴伯母說你明天又沒有事了哦!”

    月蓮兒本來正有此打算,可一聽鬱紅裳這麽一講,她反而說不出來了,紅著臉道:“不是啦,伯母,我是想和您一起下廚。”

    鬱紅裳高興的道:“難得你這丫頭今天這麽懂事,我們走吧。”

    月蓮兒弄巧成拙,此時心中說不出的沮喪,但話既已出口,她又能怎麽補救。

    鬱紅裳拂開掛在絕壁上的那道寬大布簾,走了進去,月蓮兒也隻得氣鼓鼓地跟了上去。

    步飛煙這才發覺那絕壁原來已被鑿出了一條長長的通道,那通道的頂端鑲嵌著數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將通道照得徹亮……

    與琴靈嶽父子倆聊了大約半個小時,步飛煙這才大概知道了這“縹緲仙府”的情形。

    “縹緲仙府”如今約有百餘人,其中以琴姓之人最多,也有少部分人以月為姓,不過她們而剩下那些其它姓氏之人幾乎都是女子,她們都是嫁入這“縹緲仙府”中的,如琴仙雲的母親鬱紅裳。

    “縹緲仙府”在與世隔絕之處,但“縹緲仙府”中的人卻並非也與外界斷絕來往。凡是琴氏男子年滿十八歲時都會派出去閱曆三年,他們如此做法,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尋找位情投意合的女子為妻,以繁衍琴家子嗣。嫁入“縹緲仙府”的女子每月都可迴家一次,但卻不得泄露“縹緲仙府”中的任何事情。同理,“縹緲仙府”內的女子外嫁,也不得透露娘家之事。“縹緲仙府”中的任何人都極為遵守這條族規,因此千年來才無外人能查知這傳說中的聖境究竟在何處。

    琴仙雲是琴家這一代最為出色之人,所以族中才同意他還沒滿十八周歲便離開“縹緲仙府”,而給他在外閱曆的期限也延長至五年,不過卻要求他每年都必須迴家一次。琴仙雲出去還沒半年便結識了一位中意的女孩雪焰情,但任何人都沒有料到的是,琴仙雲很快便被陷害入獄,直至半年前方才被釋放。

    “縹緲仙府”中人連續三年都沒有琴仙雲的消息,終於在今天年初派出了他的三伯琴靈壁去尋找他的下落,而琴靈壁也沒讓大家失望,借助所馴養的戎狐找到了琴仙雲,可惜的是他那心愛的戎狐卻被琴歸來這小家夥一腳給踩死了。

    另外,“縹緲仙府”中還有一個由武藝精深、知識淵博的長輩們組成的“長老會”。琴氏子孫自出世後由父母撫養到五歲,便會交由族中的長老,跟隨他們讀書習武。而琴藝卻隻由長老教給一些最基本的知識,此後便讓他們觀摩“仙樂石”,能否領悟到琴樂之真諦,便全靠個人悟性了。

    琴仙雲小時候所跟隨的是“長老會”中的大長老琴鳳孤。這琴鳳孤按輩分算還是琴仙雲的爺爺,不過當時他隻有四十多歲,但他一生醉心武學,在很年輕的時候便入了長老會,精研琴家絕技已有二十多年。

    那個時候與琴仙雲一起跟隨琴鳳孤的還有月蓮兒。月蓮兒是琴鳳孤的的孫侄女,隻因琴家為紀念先祖母月如心,所以每代都必須選其中數名女子已月為姓,月蓮兒便是其中的一位。

    月蓮兒與琴仙雲朝夕相處十多年,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小妮子長大後對琴仙雲的兄妹之情竟逐漸轉化為男女情意。她知道琴家族規,因此在琴仙雲離開“縹緲仙府”的這三年裏,她時常擔心琴仙雲會突然一日帶個嫂子迴來。

    如今,琴仙雲真的帶了個步飛煙迴來,她如何能不對步飛煙嫉妒在心。而琴仙雲的母親鬱紅裳不明其中原由,竟也將步飛煙當成了未來的兒媳婦,不過從她今日的神情來看,似乎對這個“未來兒媳婦”還挺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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