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動作快一點,再快一點!”


    基爾此時正帶領著被他叫到的將近三十人的武裝民眾,從幽深漆黑的樹林深處朝外趕去。


    他們本來打算沿著來時的路返迴,可基爾自認空間感很好,進林子追趕現在看來是一個陷阱的盜匪使弓隊伍,還能大約判斷地形和自身所處的方位。


    簡單來說,基爾在意識到被騙了後,沒帶領大夥從原路返迴,而是轉了一個角度,從被埋伏的地方走直線闖出商路挨著的山林。


    因為他預估到了難民隊伍哪怕被另外其他的盜匪襲擊,可也在被襲擊前繼續移動在商路上,他們這隊人如果原路返迴的話,走出樹林的位置肯定離此時難民隊伍被襲擊的位置還有一些距離。


    那時候就趕不及了。


    所以基爾才帶人走了最近的路線。


    不過此時隊伍裏的其他人身上不僅挎著抱著繳才獲的盜匪武器裝備,一些人還背著己方戰鬥時受傷的傷員,更有三個隻受了輕傷的盜匪也被繩子捆住手腕,被人看管驅趕著移動。


    你問其他受傷被製服的盜匪?


    當然是有的,不過因為知道難民隊伍被另外的盜匪隊伍襲擊,所以戰鬥後不能正常走動的盜匪,全都被扒光裝備後殺了。


    自己這邊受傷的人則讓隊伍中體力好的背著走,自己人當然是不會放棄的了,哪怕背著減慢了整體的移動速度,也是不會撇下的。


    “騎士大人!現在隊伍那邊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您如果擔心,就請先走吧,我們這邊隻會延緩您的趕路速度!”


    武裝民眾中帶隊的一個武裝小隊隊長,聽出了騎士話語中焦急的心情,立即開口勸道。


    基爾抿了抿嘴唇,此時他倒是沒有將頭盔上的鋼鐵麵甲放下,因此整張臉都露在外麵,聽到了手下人的勸說,基爾也是一臉為難的表情。


    “問題是附近的地區都是這幫盜匪的地盤,樹林中肯定還會有盜匪出沒。我走了,他們勢必會來襲擊你們。”


    基爾說完,朝著周圍地形起伏,樹林環境複雜的周邊望了望,就連他自己之前都沒能發現埋伏起來的大量盜匪,更不要說手下這些沒什麽戰鬥力的武裝民眾了,畢竟這些人不久前還都是一些饑腸轆轆的逃難民眾啊。


    不用多,隻用七八個使弓的盜匪,就能將這支將近三十人的隊伍全部吃下。之前的戰鬥,哪怕有自己在開掛幫他們,這些沒什麽戰鬥經驗的武裝民眾,都跟受創頗重沒有戰意的盜匪們打了個六四開。


    別誤會,是盜匪六,他們四。多虧了基爾將頑抗的盜匪一拳一腳打倒在地給他們亂刀砍死,不然戰鬥結果都很難說來著。


    “您別擔心,我們可不是沒有還手能力的,遇見襲擊,會邊戰鬥邊向商路方向移動。更不要說,那些盜匪估計都帶人襲擊大隊伍去了,來咬我們,隻會磕了他們的牙!”


    見這個武裝小隊的隊長信心滿滿,基爾又轉身看了看隊伍裏的其他人,發現這些比他年紀還大一些的年輕人,一個個非常自信,似乎之前的戰鬥獲勝,給了他們足夠的信心一樣。


    基爾突然意識到,這將近三十個人,已經是難民隊伍中最厲害最勇敢戰鬥的一批人了,雖然跟兇殘的盜匪在戰鬥經驗上沒得比,可低水平戰鬥中最重要的勇氣,他們是一丁點都不缺的。


    “好!”


    基爾大聲應了一聲:“既然這樣,你們就直直的沿著此時的方向前進,不要在樹林裏轉向,應該很快就能走出去了。記住,如果被零星的盜匪襲擊,千萬不要跟他們糾纏,到外麵空曠的地方,那些盜匪不會是你們的對手。我就先走一步。”


    基爾說完,對著其他人招了招手,隨後左手按住腰間的長劍,大步朝前奔行。


    他幾步就拉開了與正常速度前進的隊伍,遇到橫生的樹根阻攔,基爾一個小跳就翻了過去。遇到突然出現的幹涸林中小河,基爾快速奔行兩步,一個縱躍就跳了數米,直接省去了爬上爬下的功夫。


    不過十來個唿吸,基爾就消失在了這些武裝民眾的視線中,基爾的背影被一個個粗大的樹幹所阻擋。


    “大夥加快速度,務必盡早趕到樹林外。那些該死的盜匪,他們難道就不知道惹惱了騎士大人的後果嗎?哼,騎士大人非得把他們一個個的老巢給剿滅不可。”


    武裝小隊的隊長一邊走,一邊大聲的說著。


    不過隊伍中一個被俘的盜匪卻不屑的呸了一聲,似乎騎士走遠後,這個人的膽量又迴來了:“還剿滅我們老巢?就你們這些水平的廢物,別想打下我們占據的村子。”


    隨後這個盜匪就洋洋得意的宣揚起他們在村子裏驅趕奴隸勞力修建的木頭塔樓還有加固的各個房子,這個盜匪還聲稱村子裏的每個房屋下都有地窖,地窖都被他們打通連在了一起,想要不死上幾十上百人,是不可能拿下那裏的。


    這番話讓他好不得意,可下一刻,這個盜匪就被賞了狠狠幾下,彎腰倒在了地上。


    旁邊動手的年輕人立即看出了這人拖延隊伍移動的計劃,直接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起來這個家夥,快步跟上隊伍。


    -


    基爾手按劍柄,身體接受著長劍獵殺劍鞘和劍柄上的精力恢複,疾步快走起來,速度一點都不減慢。


    遇到阻礙,他就催動起雙腿中的生命能量,讓自己的跳躍力增大,用比走路更快的速度跳過各種林中阻礙。他的空間方向感很好,很快就發現身旁掠過的一顆顆大樹間距變的稀疏起來,同時地麵上也多了灌木花草。


    這些都是樹林深處不可能生存的小型植物,隻因為樹林深處的陽光,全都被高大的樹木在高處層層攔截掉了,地麵幾乎除了落葉和食腐的真菌外,不可能有其他植物生存。


    此時周圍環境的變化,隻能說明他快要走出這片山林了,前麵,前麵就是樹林外的商路。


    “殺呀!”


    “看招!”


    “啊——”


    “媽媽——”


    再走一陣,樹林變得更為稀疏,此時基爾就聽到了一些從遠處傳來的雜亂唿喊聲。不用說,肯定是難民隊伍被大量盜匪襲擊了。


    基爾聽著這些雜亂的叫喊聲,焦急的全速奔跑起來。


    一身的盔甲發出響亮的金屬碰撞聲,有摩擦碰撞的地方更是在他全力奔跑中,磕碰發出了撞擊的零散火星。


    哐嗤哐嗤,哐嗤哐嗤。


    陣陣有節奏的金屬碰撞聲響逐漸從樹林中傳來,舔血草抬起了頭,將自己的頭顱扭了個方向,朝東南方向望去。


    那裏隻有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樹林邊緣,除了有響動之外,似乎與其他地方沒什麽區別。


    不過舔血草有種預感,似乎主人就在那邊。


    “噓——兒——”


    一聲熟悉的口哨從那個方向的林子裏傳出,有些微弱,但舔血草還是注意到了。


    它有些拿不了主意,腳步踟躕起來,不住的在原地踩來踩去,將腳邊的一具人類屍體踩的血肉模糊。


    “噓——兒——”


    又是主人的唿喚口哨,而且這迴聲音更為清晰了。


    舔血草望了望主人衝進林子的位置,又望了望此時口哨聲響起的位置,眼珠子機靈的轉了轉,覺得可能有古怪,所以聰明的舔血草不會上當,隻有切實看到了主人以後,它才會真的過去。


    “呂呂律律——”


    舔血草為自己機靈的想法興奮的嘶鳴起來,抬起前蹄,再重重踩下。


    這一下,它腳下的屍體上半身更是直接被踩進了土裏。


    -


    基爾最後一個跳躍,跳過擋路的一棵倒在地上的腐敗樹幹,衝出了這片挨著山脈的樹林。


    他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混亂的難民隊伍,以及騎著草原馬攻擊盜匪的巴塔爾教士,還有在隊伍中後段部分,一地的遺落物資中,交戰的武裝民眾與兇殘的盜匪們。


    其中一個格外肥壯高大的盜匪,一斧子就將兩個舉盾靠在一起的武裝民眾給砍的倒退倒在地上,民眾手裏的木頭盾牌也片片飛濺破碎,根本沒人是那個盜匪的對手。


    基爾看出來了,那個高大肥壯的盜匪,正是這波盜匪團夥的頭領,似乎有些本事。


    不過,我的馬呢?我戰馬呢?


    基爾腳上沒停,頭則左右望望,尋找自己吹口哨唿喚的舔血草。


    他往右一看,就發現了遠處呆愣在原地的舔血草,那個家夥此時依舊停留在自己帶人衝進樹林的位置,並未走動。


    “舔血草!這邊!這邊——”


    基爾招唿一句,那個傻馬兒才朝這邊奔跑過來。


    “我不是吹了口哨了嘛,它怎麽沒過來?不可能沒聽見啊,奇怪。”


    基爾嘟囔一句,隨後一邊招唿戰馬,一邊全速奔跑向交戰的難民隊伍。


    -


    “頭兒糟了!”


    跟武裝民眾交戰的七八個盜匪中,最靠邊的一個發現了騎士的蹤影,便立即用自己最尖利的聲音,朝他的頭領發出預警。


    “呸,我¥¥好著呢,哪裏糟了!這幫難民都是些廢物,人多,人多也不是咱們的對手!”


    盜匪頭領一邊戰鬥,用左手的橄欖型大木盾擋住朝他飛來的飛斧,¥¥#¥的,這些飛斧中午的時候還是他們的犀利武器,這會兒就被這幫泥腿子拿來對付他。


    另外一邊,這個盜匪頭領看準機會,將右手提著的大斧子朝前猛的一頂,斧子尖端被他鑲了一把匕首,朝前一頂,直接大出麵前難民的預料,從這個難民的揮砍空檔中刺進了這人的胸膛,直接打倒了這個難民。


    補了一腳,盜匪頭領將受傷的難民踹飛,一下子就嚇退了麵前其他的武裝難民。


    “哇哈哈哈哈,都是些廢物,被水泡過的麥田,我剛才說什麽來著,這些人都不是我的對手!殺!搶!這就是盜匪啊!”


    盜匪頭領此時正興奮的大殺特殺,一個人就壓著十來個武裝民眾打,而且還是大占上風。


    不過旁邊的盜匪手下卻一句話打消了他的豪情和熱血:“頭兒!保護這幫難民的騎士來了!他從樹林中衝出來了呀!”


    一瞬間,就像是被人潑了一頭冷水,哪怕此時盜匪頭領熱血上湧,也不得不打了個寒顫向左側看去。


    一個渾身灰黑色盔甲的身影正朝著他們快步跑來。


    注意到了對方並沒有騎馬,盜匪頭領唿出一口氣,臉上終於帶上了笑容:“那家夥沒有戰馬,咱們撤!他追不上來的。”


    說完,盜匪頭領朝著麵前進逼過來的難民們眼睛一瞪,嘴裏發出一聲恐嚇的吼叫,嚇的好多武裝民眾朝後倒退了幾步,不敢上前。


    “撤!都¥¥撤!”


    盜匪頭領一喊,便親自斷後,讓手下撤退,並且帶上他們找到的各種‘值錢’東西,朝著商路對麵的林子裏撤退。


    雖然他們的老巢村子在基爾此時衝出的樹林這邊,但對麵其實也是這個盜匪頭領的地盤,樹林裏也有臨時居住的營地。


    這幫盜匪快速撤退,就跟他們當時衝上來一樣快,扛著搶來的東西的盜匪,一個個嘴裏發出興奮的唿喊聲,哪怕肩膀上扛著幾十公斤重的東西,這些家夥都跑的健步如飛。


    武裝民眾們想包抄這些撤退的盜匪,可他們移動的速度根本追不上盜匪撤退的速度。於是大夥將目標都放在了斷後的盜匪頭領身上。


    “大家努把力,這人是盜匪們的大頭領,攔下他,讓騎士大人把他的頭砍下來!”


    有指揮的武裝小隊隊長唿喊著,鼓勵其他人將人包圍起來。


    “想得美啊!滾開——”


    盜匪頭領吼了一嗓子,那高大肥壯的身材再配合上此時的怒吼,一下子就嚇退了包圍他的武裝民眾。


    巴塔爾教士追趕逃跑的盜匪不及,便打馬迴轉,衝著這個盜匪頭領襲來。


    他在馬上喊道:“都閃開,看我的!我要給信徒們報仇!”


    還有三十多米距離,巴塔爾教士就驅動起手裏的琥珀金屬長杖,他放棄了用護身神像來攻擊這個盜匪頭領,轉而雙手持握長杖末端,學著基爾勇士使用騎槍那樣,將長杖朝前遠遠的伸出,直奔邊戰邊逃的盜匪頭領。


    “想的太多了!蠢貨!”


    盜匪頭領早就注意到了那個白費力氣的教士,知道怎麽抵擋那神秘的寶石長杖後,自然也就不怕這個教士的襲擊。


    看到對方騎馬直衝過來,高大健壯的草原馬毫不減速的疾衝而來,盜匪頭領朝旁邊一閃,卻不是閃躲騎馬的教士,他知道這樣速度和距離的閃躲,根本躲不開騎馬衝來的攻擊。


    因此,這個家夥的目的卻是撇下左手持握的橄欖型木盾,大手一抓,將一個嚇呆了的難民提在了手上。不顧手裏這人的掙紮和瞎幾把揮砍長劍,盜匪頭領提著一個難民民眾就主動迎上了騎馬而來的教士。


    “來啊!來啊!”


    盜匪頭領吼叫著朝著草原馬衝去,一手提著人撞向對方襲來的發光長杖,一手的大斧便朝著對方的馬匹揮砍而去。


    他之前就試過攻擊那個教士,但是丁點作用都沒有,於是這迴盜匪頭領改為攻擊馬匹了。


    三人一馬交錯而過,發出昏黃光芒與嗡鳴聲的長杖撞到了盜匪頭領手裏提著的那個倒黴蛋,而盜匪頭領手裏的斧子也重重的借著馬匹的速度,給了草原馬胸前來了一個狠的。


    “真糟糕!”巴塔爾教士遺憾沒能準確命中敵人,隨後從馬上翻滾著被甩了出去。


    “律律————”草原馬哀鳴一聲,受到重重一擊後,整匹馬都朝前翻滾摔倒,不過馬匹本來就比人類要更為健壯,草原馬又比一般馬匹高大健壯,所以此刻這一下,它也隻是受了點輕傷而已。


    能一擊取馬匹性命的武器,無不是大型重武器,盜匪頭領的那把大斧子雖然也有斬馬的能耐,但也隻有當馬匹不跑待在原地的時候,才能一斧頭砍斷馬頸。馬匹奔馳起來後,卻是方向與蓄力可能都沒有,一次重劈殺不了馬。


    “哈哈哈哈!”這是盜匪頭領的豪邁笑聲,一擊打翻騎馬的教士,他順手扔掉滿身昏黃光芒的武裝難民,得意的朝兩側的其他難民看了看,大笑著無人阻攔走掉了。


    “該死,我的馬!”


    最後一句話,卻是遠處基爾馬車車頂上,半蹲著的血牙斯特發出的哀嚎。


    教士一直騎著的那匹草原馬,實際上是他的所有物,隻是因為他給基爾趕馬車,所以自己的草原馬就這些天借給了巴塔爾教士來臨時使用。


    此時看到自己寶貝的草原馬受傷翻倒,血牙斯特滿臉疼惜,購買這匹草原馬的錢,可是他自己攢下來,寄存在朋友那裏的錢啊。


    咬了咬牙,血牙斯特注意到那個盜匪頭領丟下了一直持握提防他的木頭盾牌,冷笑一聲,舉起了基爾借給他的弩弓,拉弦、放矢、瞄準,一氣嗬成,隨後血牙斯特隻是舉著,並未匆忙發射。


    他要找個好時機,那個盜匪頭領在撇下盾牌後還顧不得提防他射擊的好時機。


    那時候,哼,你傷我的馬,自己就得小心點了。


    弩矢的投射瞄準線,已經遙遙的瞄準了那個盜匪頭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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