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言郗問完,賀肖和他對視的視線往下垂去,雙手環在他腰後收緊,頭磕在他肩上,好一會兒才說:“有點不真實。”


    或者說不是有點,而是非常,紀言郗現在對他越好,他就越感到不真實,也就越慌。在他的設想裏,紀言郗應該是會厭惡或者害怕從而躲避遠離他,即使再怎麽關心他也不是現在這樣,仿佛變了一個人,會主動對他袒露內心,會主動說愛他,甚至不斷親吻他。


    不管是哪一件,都不是他印象裏的紀言郗會做的事情,都讓他更加懷疑他這隻是沉淪在自己的幻想裏。


    當這個認知越發堅定,他血液裏的不安與狂躁就愈發濃烈,但他又止不住地沉湎於現在的一切。這一切太美好了,像是一場望而不及的夢,舍不得將它打破的同時又清醒地知道不應該再這樣自甘沉淪,於是掙紮著撕扯,用疼痛去驗證。


    “賀肖,看著我。”紀言郗把他頭拉了起來,額頭抵著額頭再次對視著,“……我是真的,我們和好了是真的,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我們現在在家裏,在廚房煮你喜歡吃的粥,剛剛,我們在親吻,現在還在擁抱著,這是我的手……”紀言郗說著把五指張開,伸到他麵前,“看,它現在在捏你的臉,疼的對不對?所以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紀言郗低聲說著,手指在賀肖沒有什麽肉的臉上輕捏撫摸。


    喬安說過賀肖害怕黑夜,在晚上的時候會不安進而狂躁,然後出現幻覺。紀言郗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安撫他,喬安當時說是說了很多,但都隻是個概念,具體做法全讓紀言郗自己猜。


    賀肖沒說話,隻是目光再次下滑,鎖在紀言郗唇上。


    紀言郗察覺到後伸舌頭舔了一下,把血腥味卷進了嘴裏,過了幾秒,他微仰起頭,送上了一個血腥味的吻……


    當灶台上傳來咕嘟嘟的聲音時,紀言郗身上的衣服已經淩亂不堪。他不知何時從站在水槽邊變成了坐在吧台上。


    濃鬱的米香隨著水的沸騰漸漸地溢滿整個廚房,絲絲縷縷卷過廚房的每一個角落,糾纏在兩道唿吸裏,令人沉迷。


    紀言郗白色襯衫的扣子僅剩最下麵的一顆搖搖欲墜,紅色的烙印從脖子一路占領過胸膛,像一個個錚亮的標記,標記著這是獨屬於烙印者的所有物,而被標記者則自甘臣服。


    “……粥。”紀言郗僅剩的一絲理智讓他伸手推了推身前的人,雙手抓在賀肖抵在吧台撐在他兩側的手臂上。


    賀肖抬起泛著猩紅的眼眸,像盯著獵物的狼,視線死死地鎖在紀言郗汗津津的臉上,兩秒後……


    ……


    腦海裏像是掃過一束強烈的亮光,隨之泛起一片漿濃的迷霧,空白占據了紀言郗的整個腦袋。眼前的水汽在燈光下也開始變得縹緲,朦朧,眩暈。


    鍋裏的粥已經煮開了很久很久,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每一顆米粒都已經軟得不能再軟,每一顆都入口即化。


    廚房裏的米香氣已經濃鬱得不能再濃鬱,絲絲縷縷彌漫在朦朧的燈光裏,勾著人的食欲,一天未進食的肚子饑餓感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外星人入侵地球;目標:地球表麵;鎖定目標;出擊。got it, over over).....................


    “去洗洗。”紀言郗看了一眼賀肖的嘴唇,有些脫力地平複著唿吸,臉和耳後根全都被眼前的畫麵燒得通紅,視線有些飄忽地躲閃著。


    賀肖直起身,雙手重新低到吧台上,將紀言郗再次攏在懷裏,和他對視著,然後抬手擦了擦唇角,接著喉結滾動。


    紀言郗:“.....你……”


    都沒說出第二個字,就被吻了迴去。愛意在舌尖蔓延。


    ......


    “將就著吃吧……”紀言郗頂著燒紅的臉看著鍋裏有些半幹的粥,轉身見賀肖接了一燒杯水。(燒杯是紀媽媽做甜品時用來量水量的。)


    “沒糊,加點水就好了。”賀肖邊說著就要往裏倒。


    紀言郗伸手別了一下,“米粒軟爛了,加飲水機裏的水吧,加完就直接能吃了。”


    賀肖手裏的動作頓了頓,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把水倒進水槽,去飲水機接水。


    紀言郗的視線跟著他走,等他接完水轉過身來時,紀言郗臉上的熱氣更上了一個度。


    紀言郗伸手拿起勺子攪動著鍋裏的粥,嘴裏都還是自己的味道,此刻莫名就覺得腿有些酸軟,也有些沒眼去看那個吧台……


    “倒完嗎?”賀肖端著水,看著紀言郗紅透的耳根問。


    紀言郗估摸了一下水量,讓他倒了一半。


    “拿兩個碗給我,然後去漱一下口。”紀言郗攪動著粥,瞥了賀肖一眼又快速移開視線,不然腦子裏全都是剛剛的那些要命畫麵。


    “洗過了。”賀肖轉身拿了兩個碗遞給他。“你幫我洗過了。”


    紀言郗:“……”


    最後還是紀言郗壓著人把嘴漱了才吃的東西。


    因為煮的時候沒有蓋鍋蓋,所以就沒有造成什麽事故,隻是米粒有些煮過頭,但對兩人現在的胃來說倒是剛剛好。


    “家裏都沒有食材,你平時在外麵吃嗎?”賀肖把喝光的碗往前推了推。


    “基本在公司對付對付,偶爾讓家政阿姨過來做。”紀言郗以為他是要再來一碗,正伸手去拿碗就又被賀肖拉了迴去。


    “飽了。”賀肖抽了張紙巾,看著紀言郗削尖得有些過分的下巴。


    唇角被紙巾擦了一下,紀言郗把嘴裏的粥咽了下去,瞥了一眼自己碗裏的粥。


    紀言郗此刻很莫明的就想起來剛在一起的那一年,有一次吃早飯,他那陣子忙,胃口都不怎麽好,那天也是這樣,賀肖吃完很久了,他碗裏還有一大半,最後背著老媽推給賀肖吃了。


    記憶裏的畫麵似乎總是溫馨日常,紀言郗的唇角隨著記憶齒輪的轉動緩緩地勾起,碗裏的粥雖然不似記憶中的那般美味,但卻也顯得不至於那麽難以下咽。但……真不想吃。


    於是紀言郗把自己麵前的碗也往前推了出去,不說話,就那麽笑著盯著賀肖。


    貌似一切都在記憶的夾持下迴到了正軌,燈光下的笑顯得明亮奪目。


    賀肖在著這明晃晃的笑容裏,也笑了,像記憶裏的那樣,伸手拉過了那碗粥。不過和記憶有出處的是,那碗粥最後還是進了紀言郗的肚子。


    ……


    關門上樓的時候,紀言郗端著一壺水,把丟在沙發上的背包丟給賀肖。


    背包是賀肖自己的,紀言郗當時從那套公寓離開的時候帶走的,當時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要帶走,可能是因為裏麵有一件他的睡衣?嗯,裏麵還有賀肖的藥。


    賀肖看了一眼手裏的背包,跟在紀言郗身後上樓,目光盯在紀言郗的右腿上,當時車禍留下來的傷,在他們分開的時候還不是完全恢複期。


    “哥。”


    紀言郗邊抬腳邊迴頭看他,“嗯?”


    “還疼嗎?”賀肖問。


    紀言郗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問的是什麽,“什麽?”


    “腿。”


    紀言郗哦了一聲,停下拍了拍大腿,“這都多久了,早不疼了,恢複得挺好的。”


    “那就好。”


    紀言郗視線從他低垂的眼睛下滑到他被長袖遮住的手腕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抿著唇轉身繼續上樓。


    ……


    迴到房間紀言郗才記起來自己房間的東西都被扔了,水杯也沒有一個。


    他把水壺放下後,迴身去看賀肖,舌頭頂了頂側臉,笑了一下,忍不住調侃:“沒見過哪個是跑別人屋裏丟別人日用品的,都是情侶款,你也舍得丟,怎麽這麽狠心呢。”


    賀肖聞言撚了撚手指,抿著唇不說話,朝著紀言郗走去,但紀言郗能看見他唇角憋著的一絲不明顯的不自在的笑。


    紀言郗:“有進步,知道尷尬了。”


    “哥,別調侃我了。”賀肖走近將頭埋在紀言郗肩頭,聲音悶悶的,“當時以為是別人的。”


    紀言郗躲著脖頸的瘙癢,但腰被摟緊了,身前的觸覺已經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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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嗯,不做。


    “別……你藥還沒吃。”紀言郗手反到身後試圖去掰開那兩隻在身後作亂的手,結果卻被就勢抓住緊扣在了身後。


    “想先要你。”


    紀言郗咽了咽口水,腿莫名就開始酸了,腰也酸,被釘死在床上的記憶已經開始席卷而來。他其實覺得賀肖現在是有點x暴力的,可能是他自己也控製不住,總之做起來像要他命一樣,就……想起來就有點發怵的程度,感覺哪哪都開始無力發軟。不過這事他也不好意思去問喬安……


    紀言郗盯著落地窗,在脖子傳來牙齒的磕碰感時迴神,話說得有些卡頓磕巴,“賀肖……先……吃藥吧,也沒……沒洗澡。”


    “晚點再吃藥,一起洗。”


    紀言郗:“……不行,得吃完飯後一小時之內吃。”


    賀肖突然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看著紀言郗,舔了下唇,然後就笑了。


    紀言郗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笑什麽?喬安說的最好吃完飯後一小時之內吃,有什麽問題嗎?”


    “你每次都還沒到一小時就不行了。”


    紀言郗:“……”,誰他媽又不是鐵打的,要換我那麽幹你你能受得了?


    “乖,聽話,先吃藥好嗎?我又不跑,吃完隨便你怎麽著都行。”說到後半句,紀言郗開始覺得屁股疼,話又開始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往外蹦……“就,就你要輕點……年……年紀上來了,不經折騰……”


    他說完,賀肖的笑變成悶著的氣音了,雖然抓耳,但也讓人上火……“你別笑,我跟你說認真的,別跟一百年沒吃過肉似的往死裏給我造,巨疼的,你什麽尺寸你心裏沒點逼數嗎?還特麽喜歡往狠了咬人,做一次就跟經曆了一場超級大暴虐似的觸目驚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被家暴了呢。”


    紀言郗越說越覺得上火,“還有,我不是那可以隨便拉扯扭曲的麵團做的,有骨頭有筋的,別給我下死勁兒掰我,會斷懂不懂?”


    結果他越說賀肖的小聲就越大,再他耳朵裏咚咚震著,氣不是,不氣也不是,最後反倒被帶著一塊止不住地笑,像被那傻笑病毒傳染了似的。


    “好了,先吃藥,不笑了。”紀言郗摸了摸枕在自己肩上的腦瓜。


    ……


    夜裏最後也沒做,這其實有點出乎紀言郗的意料。澡是兩人一起洗的,洗的時候賀肖也是全程提著加特林的狀態,手也不老實,紀言郗雖然看著他那玩意確實有點發怵,但也已經開始進入狀態了。


    雖然前段時間兩人還做得死去活來,但畢竟不是心靈相貼的情況下做的,怎麽都差點味道,和好了沒有隔閡了,自然也會想。


    但從浴室出來後,賀肖就沒有多餘的動作了,紀言郗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思考著等會得叫人慢點,結果人把他圈進懷裏就沒再有任何一點其他的動靜,即使老二還精神抖擻地抵著他。


    紀言郗一開始以為隻是給他時間緩緩,畢竟前麵他已經來過一發了。但一直到他都開始發困了賀肖都還沒那開始的苗頭。


    “不要嗎?”紀言郗忍著那點臊意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床頭的燈在上床後就關了,紀言郗在黑暗中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抖那個什麽。他等了一會兒後,聽到賀肖迴他:“嗯,不做,先睡覺吧。”


    紀言郗有點錯楞,在昏暗裏有點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的朦朧輪廓,心想是不是剛剛自己說的拿那些話給他帶來什麽心理壓力了,剛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就被吻了一下,然後聽到賀肖繼續說:


    “那些藥吃完人昏昏沉沉的,有時候會引導發泄,我今天很激動。”我怕再傷到你。


    紀言郗聞言皺眉,側身在枕頭上欠了欠,挪到和賀肖眼睛平行,然後伸手把燈拍開,半眯著眼對視,“除了昏沉還有什麽感覺嗎?頭會不會疼?”


    “不疼,就是沉。”


    紀言郗心裏剛剛還亂糟糟的思緒稍稍平靜了一些,但轉瞬又被心疼侵襲。許久,他問:“能和我說說這兩年的經曆嗎?”


    賀肖看著他不說話,伸手把他眉頭撫平,“……我想過段時間和你說,可以嗎?”


    紀言郗把他手抓了下來,“嗯,那過段時間說。在這段時間裏,好好吃藥,好好吃飯,不要多想,有工作就工作,沒工作來陪我。”


    紀言郗話落,結果腿上就被蹭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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