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死掉的屍體都能形成怨靈。簡單地來說,僵屍王之所以在道上讓同行前輩都深深忌憚不已,就是因為他能夠給屍體一口僵氣,而這口僵氣會讓屍體發生屍變,從而變成最低級的,隻能單純聽從他命令行動的小僵屍。


    此時的這些死狗也是一樣的道理。大部分的死狗屍體裏都已經沒有怨氣了,最多算是一個怨氣的容器。若是放在平時,這髒東西給這些屍體一口怨氣讓它們做出一些詭異的舉動這倒沒什麽,但此時整個大陣中間都成了一片火海,那被我桃木劍釘在稻草人上的髒東西都自身難保了,怎麽可能還能讓死狗站起來?


    我雖然不明白那髒東西到底需要多大的陰力才能做到這種地步,但一條又一條的死狗從火海中站起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這些死狗能夠行動完全就是靠骨骼還在撐著。它們身上的皮肉已經被火給燒掉了大半,露出毛下麵像烤羊腿一樣帶著血絲的皮肉,還有一些死狗直接連骨頭都燒焦了,沒走幾步就重新跌了下去,再也站不起來。


    這種和地獄差不多的景象把王恆才給嚇得夠嗆,他一隻手扯著我的長袍,哆哆嗦嗦地問道,“大師,這……這火該不會是燒不死它吧?”


    我沒好氣地白了王恆才一眼,從乾坤袋裏摸出銅鈴說道,“要是這火都燒不死它,那我們兩還是趁早準備後事吧。放心,現在它隻是狗急跳牆想要最後賭一把,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話音剛落,那火海中的死狗們雙腿往後一蹬,這就要朝著我和王恆才撲過來。


    我冷笑一聲舉起手中的銅鈴晃了一下。鈴鐺聲一響,大陣邊緣的好幾塊木板直接刷的一下就豎了起來,正好將撲向我們的死狗給擋住。木板上都有用朱砂畫的符咒。那些死狗一撞到木板上就發出砰的一聲響,隨後體內的那一口怨氣也隨著這一撞給撞散了,再也沒了動力前進,重新掉進火裏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被燒成了焦炭。


    見我們這邊早有準備跑不出去,其他的死狗馬上調轉方向準備從其他地方突圍。我猜那髒東西想的是臨死掙紮一下。就算不能將王恆才給咬死,那咬死這工廠裏其他員工也是可以的。


    隻可惜我早就想到了它臨死一搏的可能性。既然準備了木板,又怎麽可能隻準備了我這一個方向?


    一麵有一麵的木板從大陣的邊緣處豎起,正好將整個大陣都給圍了個密不透風,火海裏的死狗根本一條都跑不出來。


    那些躲在廠房裏本來還挺緊張的員工見我早有準備,一個個都高興地歡唿起來,站我身邊的王恆才更是用一種極度崇拜的眼神看著我,感覺就快成我虔誠的信徒了。


    木板豎起之後大陣裏麵就再也沒了動靜,好像那髒東西已經黔驢技窮,隻能等著火慢慢把它給燒死了一樣。


    按理說接下來也的確應該像這樣發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遺漏了。


    就在我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的時候,廠房那邊突然有了騷動,一名工人指著工廠大門的方向喊了一句,“那不是張濤嗎?他怎麽跑迴來了!”


    一聽張濤這個名字我這心裏就咯噔一聲暗道不好。這張濤正是之前從工廠逃跑的幾個人之一。在工廠發生了駕駛員被死狗給咬死這種詭異的事情,正常人會害怕逃跑那是很正常的。但如果跑了還迴來,那就肯定是有問題。


    我朝著工廠大門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這張濤一張臉呈青黑色,兩隻眼睛的瞳孔也已經散開,很顯然是死了好一會兒了。最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還是他右邊脖子被咬掉了一大塊皮肉,如果不是有頸骨勉強支撐著,感覺張濤的頭都會直接折斷往那地上落。


    此時的張濤很明顯是被那髒東西給控製了,雖然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但我心裏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也來不及想那麽多,我順手從旁邊撿起一根鐵棍就朝著張濤衝了過去,不管他想要幹什麽,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我的動作已經夠快了,但奈何張濤離我少說也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在我跑向他的時候,張濤就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廠房大門的鐵棍門栓給扒拉開了,同時雙手頂住其中一扇門,將半邊鐵門給推開。


    推開半邊大門的張濤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而此時的我也才剛剛跑到門口,還沒等我有時間去查看張濤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猛踩油門的聲音就從外麵轟的傳來。


    一輛罐裝車以六十碼的速度徑直朝著工廠裏衝了進去,要不是問我閃得快,此時肯定早就被卷到車輪下去了。


    這罐裝車的目標也不是我,衝進廠房後直直地朝著大陣中間衝去,直接將那些豎起的木板給撞了個粉碎。


    大火將罐裝車的輪胎給烤爆了,也就在此時罐裝車上的罐子噴出許多的水,將周圍的火勢給整個壓了下去。


    從地上爬起來的我定睛一看,那罐裝車正好將大陣中間的小平台給撞了個粉碎,而那一把插在稻草人身上的桃木劍也在慣性的作用下和稻草人分離了。


    “不好,那髒東西要跑了!”


    我怎麽也沒想到從工廠裏逃出去的那幾名員工會活著出去死著迴來。更不會想到那髒東西眼看就要被火給燒死,最終卻又以這種方式破陣而出。


    分散在八個方向插在地上的八麵小黃旗倏而無風自動旗麵招展。連接八麵小黃旗的紅線也都晃動起來,引得紅線上捆著的一排銅鈴叮鈴當啷地響了起來。


    就算是王恆才這種普通人看不見髒東西到底在哪裏,也能夠通過那些紅線的晃動頻率感覺到那髒東西左突右進地想要從這大陣中離開。


    我接連幾個空翻左手捏訣右手指天淩空畫符,嘴裏念咒的同時從腰間摸出一張空白的黃符想要把困在大陣中間的髒東西給收了。但我怎麽也沒想到站我旁邊的王恆才會突然尖叫一聲,隨後就和瘋了一樣順手抄起一塊板磚就朝著我的頭拍了過來。


    要是換作平時,王恆才這種我一隻手都能打十個。但此時我在施法,這猝不及防的一下讓我腳步一亂,該踩中的點沒有踩中,這手中的黃符自然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效力。


    也就是趁著這一瞬間,一股陰風從西南方向猛地吹來。西南方向的黃色小旗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連根從地上拔起,綁在小旗上的紅繩直接斷掉,捆在上麵的銅鈴落了一地。


    一麵破,麵麵破。


    其餘的小黃旗雖然沒有被陰風給吹起來,但也全都失去了光澤,旗麵全都垂了下去失去了靈性。


    眼看都快要被我收掉的髒東西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我翻身將王恆才給壓在地上,抬手就是兩巴掌將他給打醒。


    迴過神來的王恆才捂著臉無比委屈地看著我,“大師……你幹嘛打我啊。”


    “打你?我他媽恨不得殺了你!”


    要不是注意到王恆才的眼睛裏還有失心紅的紅線,我肯定把這老小子給打得半身不遂。這抓鬼就和抓獵物一樣,同樣的陷阱不可能使用兩次。關鍵是這迷魂大陣已經是我抓鬼的看家本領了,連著大陣都抓不到,那下一次髒東西再來就不可能是我掌握主動權,這其中的兇險不言而喻。


    抓不到罪魁禍首,加上工廠一天之內又死了這麽多的人。王恆才就算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壓得下這種和人命有關的事情,隻能如實向頂頭上司上報。


    一開始王恆才的經理還以為他這是瘋了。什麽狗屁屍體死了又能跳起來咬人,被咬死的人還會開車撞廠房之類的。但是很快電話那頭的領導態度就變了,讓王恆才詳細地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並且還讓他一定穩住我別讓我走。


    迷魂大陣不能收掉那髒東西,我這邊已經開始收拾乾坤袋準備離開了。不是我忍心拋下這工廠上百人的生命安危不管,實在是那髒東西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太多,恐怕隻有會茂縣請師父出馬才有勝算。


    才打完電話的王恆才帶著畢航和幾名工人把大門給我堵了,我一看這陣勢愣住了。


    我看著王恆才一會,沉聲道,“怎麽,你難道還要強留我下來背黑鍋不成?”


    在我想來不管怎麽樣工廠裏都鬧出了好幾條人命,王恆才此時把我留下來無非是想要找個替罪羊。


    聽我這麽一說,王恆才尷尬一笑搓著手對我說道,“張大師您別誤會,我們哪敢讓您背黑鍋啊。實在是上麵吩咐了一定將您給留住,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上麵?”我冷哼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你的前途?趕緊迴去讓家裏人準備後事吧。那髒東西絕對還會再迴來的,迴來第一個要弄死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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