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少年重振奮,南村裏俠女計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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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迴說到:張景年從母親塔娜口中聽得了有關刺客標誌的來龍去脈,又問出大哥張景弘原先的經曆,一時間,血脈賁張的他不禁再度湧起了一股抗爭的欲望。而在思忖之後,發現了伯父即刺客導師李禎身世與“鷹眼視覺”的關係並麵臨更多疑問的景年心中重新迴響起那句百餘年代代相傳的刺客之信條——潛於暗夜,心向黎明;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年輕的刺客,即將走向更長更遠的道路,踏入信條所指引的宿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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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四月初五,晨。


    才聽了第一聲麻雀嚼舌,景年便覺得被褥捂得慌,,直教人發悶發熱,全然不想跟以往似的賴在榻上,便早早地洗漱完畢了,穿戴整齊,又吃了兩塊昨夜的幹巴點心,這才在屋裏來來迴迴轉著,待那些仆人過來開門。


    外頭鐵鏈一響,負責護送他上下學的兩人拿著鑰匙推開屋門。這二個不知鬧了什麽事,眼睛都紅紅的,還有一個掛著個搓紅的鼻子,在門外頭使了勁兒地揉。


    景年快步往外邁去,又折迴來,將掛在門邊的那條紅色抹額抓進手裏,一麵往外走,一麵往腦門上緊緊一係,整個人便給係出一股子精神來,教那二個反倒一愣——許久沒見二郎這樣利索了!


    少年郎君已出了門,看沒人跟著,便轉頭道:“還不走麽,晚了我可自己走!”


    兩隨從這才迴過神來,慌忙跟上二郎腳步。


    景年打量這兩個幾眼,見他們跟得怪緊,麵上卻不敢正眼瞧他,便心生一計,閑問道:“這大清早的,你二人怎的生了雙兔子眼,竟紅成這般模樣?”又追了句,“正說呢,昨夜你等跑哪裏快活去了?我不慎摔了把好壺,手也破了個大口子,喊許久也沒見人來伺候,你幾個莫不是躲懶玩了一宿罷!”


    那兩人一下子慌了,越聽越心虛,哪知頭迴貪睡郎君便受了傷,趕緊爭先恐後地迴話,誰也不敢說自己一覺睡過了時辰,直說自己昨兒夜裏著了涼,教旁的兄弟們替了工,人也沒睡好。


    他一聽,其中一個確乎齉著鼻子,好似真著了風寒,便知他們不明隱情,因此放下心來:“是麽?要說的是實話,你幾個天天守著也怪辛苦,待大哥迴來,你們去與他請些貼補銀兩,往盧大夫手裏開些藥吃,別給累病了身子。”


    那二人正著急想著開脫計策,一見郎君不肯為難,當即鞍前馬後地謝起來,滿嘴誇人的話兒往外摘。待二郎答應不與家主告狀,又是一通溜須拍馬,將他誇得天花亂墜,想方設法地往旁的話上引。


    見前頭快到了南大街,景年便趁勢道:“行了行了,好話留著打發我大哥去,你等掙一把好力氣,張家豈能刁難!你們要謝,便留步迴去,免再跟著我進到學舍裏頭,惹他們煩。”


    兩人對視一眼,琢磨琢磨,尋思著是得給二郎迴個人情,便猶豫著答應下來。


    誰知這一答應,二郎君便馬駒般往前竄出去了。二人才想追,但見他彎也不打地進了畫學大院,便放下心來,往人來人往的早市上買吃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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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學舍旁小徑,一隻玳瑁花的半大狗兒在巷口盤著睡覺。


    景年才跳進門檻,又忽然注意到那狗,便退出來,左右看看沒人,快步往玳瑁那裏去,嘬起唇叫道:“玳瑁,玳瑁!”


    狗兒見人一驚,彈起來呲牙咧嘴地就想往前撲咬。少年便趕緊跳開兩步,又叫著它的名字,待它清醒過來,一看是認識的,這才搖起尾巴去嗅了嗅他鞋尖,繼而跳起來,往來人身上撲。


    “噓,噓,好啦!別鬧別鬧。”少年捉住狗兒雙肢,摸了兩把它的腦袋,“好狗兒,小白在哪?你帶我找他去!”


    玳瑁豎著耳朵,伸出舌頭哈哈地喘氣,掙紮著要下地。景年便知它懂了,便趁著四周無人,跟著玳瑁往前溜,溜了五六條巷子,在一處窩棚地下找著了幫人賣茶水的白一苛。


    “年哥!”小白身邊兩隻狗兒衝向玳瑁,他聞聲抬頭,便看見景年頂著倆黑眼圈到了身邊,“好你個年哥兒,你怎的自個兒找著我了!”又往他身後搖擺張望,“我正給主家看攤子呢,你……你沒尾巴跟著罷?”


    景年一把拉著他出了窩棚:“放心!我使了個花招。你過來,我有好多事得問你!”


    兩少年便鬼鬼祟祟躲進旁邊樹蔭裏,避人耳目,在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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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三個月來,白一苛以攤販幫工身份隱匿城中,暗中聯絡城外,口中消息不少——原兄弟會靠著霸掌櫃向禹與翰林畫院待詔張擇端暗中幫扶,剩餘人馬已分散躲進城南遠郊南茂村裏。隻是小白雖跑腿跑得路熟,卻沒在南茂村尋見過導師處所,不知究竟哪裏才是,隻能照舊事事通過添翼大哥向上通報。


    “這倒不要緊,我自個兒去找。你快與我說說伯父如何,其他人又怎樣了?”


    景年一麵留神著來往行人,一麵低低催促。


    “小弟不敢瞞著年哥!旁人還好,隻是導師背了運,教禁衛軍一箭射傷了右腿……添翼大哥說他老傷複發,少不得要調息許多時日。”小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一見年哥要著急,趕緊多補上幾句,教他淡定,“我們那夜出城逃亡,添翼大哥見隹——啊不……見有人沒迴來,一路心神不寧,護著幾個受重傷的往外走,卻沒提防頭上暗箭……導師恰在一旁清理守衛,打眼見了,便飛身一撲,把添翼大哥給救了,自己淌了一路血……”


    景年自小便看得出伯父右腿不大好,此時更是心焦,不敢想年近半百之人如何受得住淩空一箭,直以手砸樹幹,恨道:“那些用弓拿箭的狗皮,沒幾個是好鳥!——還有呢?”


    “年哥你別急,導師雖負傷,卻也殺了好幾個緊追不放的,沒教人跟著出來!”


    “還成!眼下城裏除了你盯著,還有旁人麽?”


    “有!你曉得她,正是養八哥的獨狼姐。那夜她本說要出城幹活去,誰知又折迴來了,便藏在了城裏,眼下似乎與她同鄉在一起躲著呢。”


    “她同鄉是甚麽人?”


    “我想想……是個叫‘阿靖’的姑娘。年哥,你說這姑娘神神秘秘的,小弟也查不出來頭,她報的名號也沒人認識……咱們要不要防她幾分?”


    景年正眼睛一亮,險些將一句“唐靖”脫口而出,又怕小白要勞心再問,再牽起洛陽那一樁舊事來,便隻搖了搖頭:“這個無妨。我認得她,也是位名門女俠,咱們不必多防,還得好生相待才是。行了,我沒旁的要問,現下得迴學舍去了。小白,你且迴去托人轉告伯父,不必多說,隻教他暫且等我幾日,我尋個時機,親自去見他!”


    “年哥,你待如何?”


    這廂少年已有要走之意,見白一苛追問,便隻揮揮手:“不細說了,你隻原樣捎話便是!”


    “哎!等等,年哥!”小白追著他走了兩步,“你去找咱們的人,小統……你家哥哥肯放人?”


    景年已往學舍後門處跑,迴頭揮手道:“莫慌,我想辦法!”


    白一苛停住腳,叉腰“唉”了一聲,嘟囔著甚麽話兒,便目送年哥離去,灰溜溜地迴了有他那三隻狗兒胡打亂鬧著的茶水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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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畫學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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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還是清早,趙甫成伸著懶腰往樓梯下麵走,打眼便瞅見後門裏風風火火冒出來一顆人頭,定睛一看,正是張景年。


    “景年兄弟!”他出聲喊住那小他二歲的高個子,提著袍角下了樓,打量他一番,笑道,“啊呀,奇了奇了!我見你氣色不錯,仔細一看,倒像被人把原來的張景年換迴來了。怎麽,今天心情可好?”


    景年正要找他,一見這人從樓上下來,也顧不上招唿,抬手攀著欄杆便翻身到甫成後頭去了,又迴頭招手:“甫成兄!等下再寒暄,趁陳先生不在,我與你快快說幾句話!”


    “咦,甚麽事這樣著急?”甫成轉身迴來,跟著噔噔噔跑迴二樓,又左轉右轉追著他迴了自己畫室,一時累得小喘。


    待他一把合上房門,景年已是一屁股坐在窗邊案旁,搶過桌上殘茶仰脖痛飲。末了,哈了一聲水氣,這才捋著胸口向好友道:“甫成兄,方才心中著急,失了禮數,你莫見怪。”


    甫成笑起來:“你瞧瞧你,拿我這當起自個兒的家,又說起失禮來了!”又將窗戶打開透氣,順手把晾曬未幹的血衣三兩下收起來,不動聲色地問,“今日到底是怎麽了!景年兄弟這樣快活,小張大人可是除了你的禁足令?”


    景年剛要答應,又放下茶杯:“甫成兄怎麽知道禁足之事,我可沒同你說這個!”


    又揮揮手:“罷了罷了,紙裏包不住火,甫成兄既然知道了,反倒方便我說話。大哥倒不曾解我禁閉,隻是我今日過來找你,是要商量點事——我恐怕又要離開一段時日了。”


    “離開?你要去哪兒?”畫工站在他前頭,抱著衣裳追問。


    “去山東。”


    “山東?”甫成尋思一番,“我沒去過山東,隻曉得正道先生家在山東青州府東武一帶……哎!前陣子聽說先生要帶人例行遊學采風,便是要往山東去,莫非你入選了?”


    景年搖頭起身,捏著人家的杯子,滿屋子找茶壺。


    “那你去山東做什麽?”甫成攔他坐下,自己去將櫃架上的茶壺端下來,又去取茶器,疑惑道,“還是為了兄弟會的事麽?”


    “是,”他有些坐不住,“兄弟會遇上的麻煩不小。”


    “嗯……小張大人會放你走麽?”甫成燒上了一壺新水。


    “他若不肯,我便想想法子。”


    畫工便鬱結起來:“你說要走,我隻覺得好生突然。必須要往山東去不可麽?聽聞那兒正鬧著流氓山賊,怎的忽然就要往那處去?”


    “山東一帶少人監管,分會刺客人手眾多,離得也近些,我去那兒遊說一二,帶些人迴來。”


    “沒有其他人能替麽?前幾日那位姓白的小兄弟……”


    “不,他比我還小一歲,怎麽也不能教他去。”景年道,“我也不與甫成兄相瞞了,刺客一門之首領名喚導師,乃是眾刺客之長。這迴往山東,原本該是導師親自過去。但群龍不可無首,眼下禁衛軍查得厲害,若無導師坐鎮,隻怕有心之人會趁機作亂,與禁衛軍裏應外合,將兄弟會徹底擊潰。”他歇了口氣,“若說旁的緣由,便是我刺客之身難以久藏,一直待在城中遲早惹禍上身,再將你們一一牽連……”


    “我信景年兄弟,”甫成已在拿著茶針撥茶入碟,麵上愈發糾結,“可你若要去,怎麽應付小張大人……你有辦法了麽?”


    少年便嘖了一聲,收斂了方才激動,老實道:“實不相瞞……我近來多夢,頭腦忒亂,還沒想好。”


    他忽地想起昨夜做的一通神鬼怪夢,夢裏的甫成如神仙又如鬼魂,神情也與夢外迥異。眼前的甫成兄絕無夢中那般詭秘,麵上掛著一絲說不出來的失落,好似剛剛遭人欺負了似的,教他不由得走神琢磨:這怪夢裏頭的人,真是甫成麽?還是他記錯了臉,夢見不知哪個佛神仙鬼?


    趙甫成那廂還在煮茶,覺出好友似在瞧他,便疑惑地抬頭迴看,那人便把目光收了去,咳了一聲,繼續道:


    “我昨夜冥思苦想,雖還沒想出辦法,但卻覺出身邊處處危險。是以這迴不論大哥阻不阻攔,哪怕要兵戈相見,我也必須要離開汴梁,去山東闖上一闖了。”


    “城內不安全了麽……”甫成撇著眉,擔憂道,“那我又能幫些甚麽忙?”


    “不必不必!甫成兄隻要養好身體,莫教我這做兄弟的掛念就是。”景年腦中仍在盤算著應對大哥的法子,忽然想起身上帶了東西來,便起身站過去,打懷裏摸出一封信來,“哎!我說早了,還真有一事相求。我身邊耳目眾多,甫成兄若得暇,請把這密信帶給擇端先生。”


    甫成在茶巾上擦了擦手,接過來,卻看是封沒封口的信,隻消一抻開便能瞧見裏麵字跡:“好……欸?景年兄弟,這密信怎的沒封起來,可是要我同看的?”


    景年點頭道:“不愧是甫成兄,正是!”


    趙甫成便展開信箋,見上麵字跡匆匆地寫著一句“危急存亡之秋欲出汴梁赴齊魯請助我一臂之力”,便收起信紙,朝好友會心一笑:“景年兄弟放心,我一定帶到。”


    “那便拜托甫成兄了!”


    少年叉手一拜,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朗笑。


    趙甫成一看他這般,心知此人心事應是已解,便也沒來由地重新高興起來,也跟著笑。一邊笑,一邊悄悄將目光移到別處,落在屋裏博古架上一隻四角鑲金的烏漆木盒上,好似暗暗想定了甚麽心事。


    二人又閑侃一番,喝了壺春茶,帶著口齒間留的香氣,去學舍畫畫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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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城南近郊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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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狼肩托黑鳥進了一處不起眼的小院,這院子前不久辦過喪事,門上還貼著白紙,便沒甚麽人敢在近遭流連,卻恰好方便刺客藏匿。


    她踩著地上零星的紙錢進了堂屋,推門便道:“張兄弟同小白與趙公子見了麵,瞧著不錯。你的傷怎麽樣了,又化膿了麽?”


    屋裏暗影中走出一白衣白裙女子,身姿輕盈玲瓏,腰肢纖細,一張嘴便是一口帶著西南風情的官話。


    “托你弄來的藥膏,好多了,胳膊能動。”她冷冷道,聲音卻水靈好聽,“待我養好,必要再去那張邦昌府裏一探……我便不信,同是用弓用弩,我的箭沒他們快。”


    “算了吧,阿靖。”獨狼瞧著她還捂著胳膊,歎道,“這樣耗下去也不是法子,不如多打點些人手。過幾日,我們導師便要去外頭搬救兵,你跟不跟去?”


    “不去。我說了,不跟你們的人摻和,我隻將唐妤人頭帶走——除非你兄弟會中人能替我將唐妤的屍首丟到嘉陵江裏,否則,合作免談。”


    獨狼打開一扇朝陽的窗戶,正午的日光便照進陰冷的屋子裏,唐靖那身白衣便白得發光,襯得她仿佛一隻遊魂。


    “嘿呦,那可難了啊,”獨狼倚在窗邊逗鳥,“張兄弟和孔兄弟都在她身上吃過大虧,你又難近她身,還有甚麽辦法?”


    唐靖捂著胳膊坐到避開日光的地方,好半天沒言語。


    “發什麽愣,你有什麽想法,隻管與我說說嘛。”獨狼幹脆講起家鄉話來,“好歹我祖上也是你家分出來的,我又認你是個姊妹,你我想辦法除掉唐妤,也算一並告慰先靈了。”


    “辦法,我沒有。我隻知她怕甚麽東西。”唐靖被這家鄉的口音觸動心思,又將這唐氏分家的後人盤算了一陣,才勉強鬆口,“除去害怕黑白鬼魅之外,唐妤是怯毒之身,不論大毒小毒,一碰便會渾身起疹,麻癢痛刺之苦甚於常人。”


    獨狼便奇道:“為何怯毒之身反倒用毒?不怕毒傷自己麽?”


    “說來話長,我們是先門主之後,樹大招風。正因怯毒,為防日後歹人依此陷害,唐妤自幼便被我娘逼著學習毒理,我則學習弓弩、暗器與經商之道。誰知一次又一次中毒都教她熬了過去,甚而自痛苦中萌生了毒殺活物的念頭,便私下研製出數十種毒藥,暗中施放於飛禽走獸,以慰心中邪念。”


    “數十種?”獨狼咋舌,“我瞧她自己也要變成毒物了!”


    “是。那些毒藥劑劑劇毒,其中最毒的一劑名為‘腐喉散’,一旦飲下,便令人喉中燒灼發黑,潰爛腐敗,繼而蔓延全身……”


    “有所耳聞。不過唐妤手中最毒的,不是她獨門招牌‘兩迴倒’麽?”


    “不是。她之所以因‘兩迴倒’惡名遠揚,隻不過是因為她愛以此玩弄威嚇活物,其心猙獰可怖罷了。”唐靖道,“此毒雖厲害,卻並非如傳言那般發作迅疾,兩箭之後,也不過教人痛不欲生、求死不得,煎熬月餘罷了——我中的那箭便是這樣熬過來的。”


    “唉,你受苦了。這毒可有解法?”


    “嗬,自然有。”唐靖捏緊手臂,在陰暗中盯著窗台外麵明朗的天光,眼神疾厲,“隻是解毒的方子連同腐喉散的配方早被她叛族之時一起竊走,除去唐妤自己,我族已無人可解。”


    “好毒的女人……”獨狼放下逗鳥的手指,抱臂胸前,“說來我倒奇怪,她既是怯毒之身,又怎麽知曉毒性大小……”話音未落,她忽然咬了舌頭:“——慢著……該不會是……抓活人和活物試毒?!”


    唐靖沒有答話,眼中閃爍凜光。


    獨狼倒吸一口涼氣:“好毒的女人!”


    “至毒非毒,乃人心也。”唐靖又道,“她怕毒,因此使用毒物極為謹慎,又炮製了大量解毒丸備用。因此,除去腐喉散中之無解,尋常毒物都已無法將她毒害。”


    “既然如此,若能拿到腐喉散秘方,或許會有法子除掉她?”


    “是。但問題在於,她處所多變,守衛森嚴,不說毒殺她,隻怕連秘方都拿不出來。”唐靖摸了摸胳膊上的箭傷,語氣略顯挫敗。


    獨狼卻並不畏縮,反而迎著唐靖道:“不管怎樣,這也算有了法子。阿靖,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去禁衛軍的地界踩踩點,興許能找著破綻!”


    唐靖隻是看著她,不為所動。


    “整個兄弟會都不是她的對手,如今隻有兩個人,你想去送死麽?”


    獨狼便笑道:“堂堂本家代門主,你怕了?”


    “我隻是不會無謂冒險。”


    “那你仔細看看,”她將右肩亮出來,用手輕輕撓著八哥的胸羽,神秘一笑,“咱們現在,可不是隻有兩個人……”


    ·


    唐靖看著那歪頭歪腦鬼機靈的八哥,眼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


    然而,未待她言語,便見獨狼忽地收斂笑容,凝神靜氣,壓低聲音道:“噓……莫出聲!屋頂有人。”


    唐靖立即將手叩在腰間弩機上,眼中透出殺意。


    “二毛,去!”


    獨狼肩上的八哥撲棱棱從大開的窗戶裏飛出去,撲簌簌落向屋後。


    立時間,屋後空地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廝打聲。


    兩名女子立即各持兵器飛身出屋,卻見四周房上空無一人,隻有二毛的尾羽在一處忽閃一下,便跳到院牆外麵去了。


    “小心些,分頭出去,走上頭。”


    獨狼朝唐靖打了個手勢,接著翻牆登頂,又躍向院外,見二毛完好無損地站在屋後空地上左顧右盼,隻嘴裏叼著一撮拇指長的獸毛,便將它接迴肩上,取下那撮毛往鼻下一嗅,眉頭蹙起來。


    “怎麽樣?有發現麽?”


    唐靖從另一側排查迴來,開著弩機走向她。


    獨狼沒答她話,隻捏著那撮被二毛啄落的毛自言自語道:“奇怪,哪裏來的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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