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寬幾下決心,終於不情不願的,還是踏上了去皇宮的路,雖然,離他與皇帝李世民的約定,還差上三天。


    不過,虯髯客的事,催著李寬不得不快些去宮中,了解接下的草原戰略部署,因為這其中暗含著,自己對師伯的承諾。


    王妃蕭菲菲和側妃裴馨瑩二人,哄了李寬半天,才讓他出門,其實他心裏對去皇宮是拒絕的。


    燕無雙今日,擔任了李寬的貼身侍衛,雖然,她今天依然感覺稍顯疲憊,但職責所在,不得不跟隨。


    因為她還有特殊的事要與李寬,而且,還是那種刻不容緩的,所以,也隨李寬一起出來了。


    李寬和燕無雙二人,在趙王府的府門前騎上馬,慢慢的前行,自從上次入宮坐馬車的事發生。


    李寬就暗自發誓,無論再出現如何情況,都一定要騎馬。


    萬一再發生二人一馬的事,想想就尷尬,尤其是,身邊的還是個女子。


    李寬端坐馬上,側目不斷的看著燕無雙,隨後問道:“無雙,我看你的氣息,有些不穩,臉色蒼白,眼神黯淡,昨日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啊?”


    燕無雙沒有刻意掩飾,點頭說道:“殿下,昨日屬下在城外,遇到了那鬼羅刹冷明妍,就是在太原城外襲擊你的那個女子。


    我們師姐妹之間動了手,不過,最後還是讓她逃過了。


    她撂下話說,可能要去暗襲目前在別院的南宮姑娘,估計是想挑起南宮隱與殿下你之間的矛盾。


    殿下,雖然,那冷明妍行事詭秘,但也可能是想讓屬下誤判。


    也許她是故意如此說,來混淆我們的視線,不過,屬下以為她確實有理由、有機會這樣去做,我們也不得不防啊?”


    李寬不斷的點頭,隨後說道:“嗯,確實如此,迴頭我會差人,去通知南宮隱,讓他警醒一點,也好保證南宮姑娘的安全。


    對了,無雙,你與那冷明妍本是同門,為何一見麵惡鬥呢?


    我看你氣息顯弱,定是耗損許多內功吧,以我對你武功的了解,至少你們之間的打鬥,持續了至少有一個時辰以上。


    如若光是為我找會顏麵,也不必如此吧?是不是有什麽內情啊?”


    燕無雙低下頭,沒有言語,顯然很是為難,她心裏有些矛盾,不知道該怎麽去迴答。


    不過,她又鼓足了些勇氣,隨後說道:“殿下,其實這關係到我師門的一些舊事。


    當年屬下的師父,曾經與冷家兄妹的師父,為屬下與那冷無情,定下了婚約。


    但最後還是被屬下拒絕了,在他們眼中,也許屬下與冷無情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本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屬下對那冷無情,最多就是同門之誼,從來都沒往男女之事上想過。


    由於師父很疼愛屬下,所以,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做了一次失信之人。


    但屬下那師伯,也就是冷家兄妹他們師父,這師徒三人,竟然抓住這件事不放,還以此去找師祖理論。


    我們兩邊都約上比較要好的同門中人,最後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形成了門派內的惡鬥。


    最後造成的結果很嚴重,門派中人因此死傷過幾個人,師祖最終將他們師徒三人,逐出師門。


    屬下也是那個時候離開師門的,從此與他們再無來往。”


    李寬聽到燕無雙的話,很是震驚,沒想到還有如此秘辛的事情,而且,還是從當事人的口中得知。


    不過,李寬沒有再去問些什麽,他不知道這些事,還能否勾起燕無雙的無奈,且略帶傷感的往事。


    李寬和燕無雙到了宮門前,向皇宮侍衛交付了馬匹,隨後,二人步行去兩儀殿,路上二人都一直保持的沉默。


    不過,在路過武德殿的時候,李寬還特意看了看門口,隻見三個小腦袋探出,一個陰柔俊朗,一個堅毅果敢,一個隻體現出胖唿唿的。


    李寬笑嗬嗬的走過,隨後說道:“三位殿下,這是在做什麽啊?是在看這殿門前的石獅子,丟沒丟啊?”


    隻見這三人都立刻將身子,縮迴到門裏,李恪首先苦笑說道:“二哥,我們接到內侍傳來的口信。


    說是你入宮了,我們這也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你,正好說說話。


    我們這不是被禁足了嘛,不能隨意出去,真是憋的苦悶啊


    前幾天五弟胡鬧,出去過一次,還是借著去給他母妃請安的蹩腳理由,結果被父皇得知,罰了他一年的薪俸。


    這不,這幾天他哭窮,都開始去我的北院蹭飯了。”沒等李佑反駁。


    李泰也氣唿唿的說道:“三哥,他去你那才一天好嘛!


    別弄得好像你多出了幾頓飯似的,你們知道嗎?五弟他現在都要住到我的東院來了。


    你聽說過我大唐親王,讓自己的內侍和宮人,想辦法出宮去,變賣家產來度日的嗎?


    我看五弟這小子,是沒法靜心鑽研《道德經》,來領悟武學的真諦了。”


    李佑卻哭喪著臉說道:“二哥,你瞧瞧他倆,仗著比我虛長幾歲,就如此編排我。


    真是沒天理啊,欺負我比他們倆小,怎麽這做弟弟,就如此沒地位啊。”


    李寬哈哈大笑道:“你們啊,就是笨,我記得父皇的旨意不是說,讓你們盡快開府。


    隨後,可到新王府去閉門思過嗎?你們怎麽就光理解到,禁足在這武德殿了呢?


    你們現在就應該想辦法,盡快去修繕那新府院,搬出去就行了啊。


    你們去打聽一下,人家宇文家的辦事效率,同時得到府院,人家都入住了,可你們呢?還在這裏扯皮。


    關你們些時日也好,你們仨這腦袋瓜子呀,一天天都不知道在想什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懂不懂啊?


    你們想出去,那還不好辦,離我王府那麽近,翻個牆就那麽困難嗎?


    當然了,青雀確實很難翻牆,你真得少吃一點了,瞧這小胖臉兒,都趕上你菲菲嫂子養的貓兒大胖兒了。”


    李恪點頭,感覺李寬的提議很不錯,不過,關於李泰的部分,他還是憋不住笑。


    李佑的眼睛在發亮,好像找到了一扇新開啟的大門,不斷盤算著,這事情的可行性。


    李泰則不斷的撇嘴道:“二哥,你是不知道,我這總是喜好晚上鑽研飛行器,研究那新式船隻。


    還要翻看很多書籍,這挑燈夜讀,最是耗費體力了,不吃點東西,怎麽能挺過來呢?


    所以,這肥胖起來,也在所難免,情有可原哈。”


    李佑卻補刀,說道:“二哥,你可別聽四哥他亂說。


    他晚上吃的東西,比晚膳的時候還多呢。


    那哪是夜宵啊,跟開大宴席似的,我都看不過去了,所以,我就幫他吃了一點點。


    我這幾天的成績不錯,練功的時候,不斷默念《道德經》。


    感覺以前沒領悟的東西,現在好像隱隱的,有些不同的心得了。


    這拳腳,劍法都順暢不少,而且,還領會出不少新的招式呢。”


    李寬微笑的點頭道:“嗯,不錯,按現在估算,等你們都搬去新王府的時候,我就能傳五弟武功心法了。


    三弟沒事也去我那裏,我們好好的研究一下遼北的事。


    行了,我得去兩儀殿見父皇了,你們可別指望我給你求情,來解除禁足啊,我沒那個打算,更沒那個能量。”


    可李泰卻拉著李寬的袖子說道:“二哥,你這找三哥說遼北的事,給五弟傳授武功心法,那我呢?


    你咋忘了你四弟我了呢?咱倆可最要好了,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厚此薄彼,你是做二哥的,這不對啊。”


    李寬掐了掐李泰的小胖臉兒,說道:“青雀啊,他們倆去的時候,你能落下嗎?你想去吃東西,我還能阻止你不成?


    行了,你趕緊去研究能承載你的飛行器吧,估計咱們大唐,是沒那麽結實的材料,這對你的研究很不利啊。”


    說著,李寬眾人都哈哈大笑,李泰冷哼了一聲,隨後說道:“二哥,你就知道調侃我。


    說實話,要是能不繼續胖,我就知足了,沒奢求過其他。”


    李寬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說道:“嗯,我相信青雀你心思,等一會兒我看看能不能來武德殿,與你們一同用膳,咱們也聚聚,等我啊。”


    說著,李寬轉身與燕無雙,直奔兩儀殿而去,當然這對自由的身影,是一直在三個小可憐兒,羨慕的眼神中遠去。


    李寬剛走到兩儀殿殿門前,正好見到常滿在,李寬上前笑嗬嗬的說道:“滿小伴,好久不見啊。


    上次我進宮,就沒見到你,而且,去我府上傳旨也不是你。怎麽?最近很忙嗎?”


    常滿笑嗬嗬迴應道:“趙王殿下,您說的這是哪裏話啊!


    奴婢這也是為陛下辦差嘛,可能是錯過了,嘿嘿,殿下,陛下在等您了,趕緊進去吧。”


    李寬滿意的點頭,隨後說道:“好啊,迴頭我們再聊。”


    說著,李寬進了兩儀殿內,快步上前,向端坐在龍椅上,埋頭看著奏疏的皇帝李世民,拱手施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李世民抬眼看了看李寬,隨後神秘的對身旁的常塗側目。


    常塗會意,轉身進了後殿,順便還給李寬留下一個陰陰的微笑,這李寬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李世民卻小聲的說道:“舍得來見朕了?哼,臭小子,朕發現你自草原迴來,怎麽就開始懈怠了呢?


    以前主動為朕解憂,現在怎麽了?你是嫌棄朕了?還是對朕擱置你甄選新側妃的事,有什麽怨氣啊?”


    李寬嘿嘿笑道:“哪能呢,父皇,兒臣這是想多陪陪府中女眷,處理點私事。


    另外,這關於朝政之事,兒臣想避嫌,畢竟,大哥不在長安,兒臣可是怕那些嘴大舌長的禦史們來彈劾。


    而且,您有衛公呢,他老謀深算,咳咳,是老成謀國,兒臣這兩下子,多是從他那兵法裏,拆分出來的。


    兒臣但凡能為父皇分憂,就絕對不會藏私。


    隻是我大唐的剛剛經曆突厥之戰,表麵上是勝利。


    但國力畢竟耗費過多,想再展宏圖的話,恐怕今年也沒有什麽事可做。


    我大唐輕徭薄賦,難道還要盤剝百姓嗎?父皇您能去加稅加賦嗎?不能吧。


    所以,隻能先緩緩,否則,兒臣怎麽會看到機會,而坐視不理呢?


    目前嘛,隻能是看大哥那邊的情況了。


    如若那馮盎能配合大哥的話,爭取在年底的時候,將南三地穩固下來。


    兒臣倒是有個絕佳的機會,可以製造點有利我大唐的事。”


    李寬無論到什麽時候,都喜歡將難做的事,甩給李靖這個倒黴蛋,且對人家這小老頭依然有著看法。


    而李世民立刻停下手中的事,連幾份奏疏都丟到一邊,好奇的問道:“寬兒,你可是認真的?你倒是說說,能有什麽有利我大唐的事啊?”


    李寬嗬嗬笑道:“父皇,南三地的糧食太多了,多到他們根本吃不完,。


    我們大唐的土地廣袤,但適合種植的稻米的地方,卻依然在南方。


    而北方的百姓即使努力種植,產量依然上不去。


    所以,可以讓北方的剩餘勞力去做運輸,之後完全傾銷到草原和遼東去。


    讓草原的突厥部族,撥野古三部和粟末靺鞨,都做到兵精糧足。


    同時還可以用隱藏的手段,販賣給高句麗人,這樣我們大唐能換取不少生活所需和戰略資源。


    怎麽樣?父皇,這買賣合適吧?”


    李世民卻皺著眉頭問道:“寬兒,你優待草原突厥部族,朕能理解。


    畢竟,他們臣服於我大唐了,撥野古三部和粟末靺鞨,也歸順我大唐,理應一視同仁。


    可這遼東的高句麗人,狼子野心,且趁著前朝亂世,侵占我中原故土。


    朕還沒找他們的麻煩呢,為何要向他們販賣糧食呢?這不是資敵嗎?


    你倒是說說,這其中道理啊,否則,朕絕不會答應你如此胡鬧,就算這事放到朝堂之上,也定會眾臣反對的。”


    李寬沒有立刻迴答,走到李世民的桌案前,將兩支筆筒相對而放。


    再將所有毛筆,等份的放兩支筆筒之中,隨後說道:“父皇,這兩支筆筒呢,就好比現在遼東和遼北的局勢。


    遼北的所有軍隊,給了遼東的高句麗人,很大的壓力,而這草原嘛,牛羊馬匹都交換到我大唐來了,他們還缺少什麽啊?


    就是糧食,有了糧食,他們就不斷的練兵。


    說的嚴重一點,他們就有了與遼東高句麗,對抗的本錢,吃飽了沒事做,不去打仗做什麽啊?


    況且,他們天生好戰,放馬牧羊能用得了多少人啊?


    剩餘的人口,就會不斷的填補到士兵當中去,當然了,這也要得到我大唐的允許才行。


    否則,隨便給他們丟個擁兵自重的帽子,那些突厥將軍們也吃不消。


    趙德言也會讓他們低調的,畢竟,他們以前和現在都在一起共事,香火情還是有那麽一點的。


    而這高句麗人嘛,他們也得吃飯啊,更何況,高句麗本土,還要防著新羅和百濟,這就讓他們糧食,會嚴重的不足。


    如若我們大唐這個時候,將糧食販賣給他們的話,您說他們會怎麽做呢?


    一定會提前發動對遼北的戰爭,或者是試圖去蠶食新羅和百濟的國土。


    而這是販賣,不是無償的送給他們,他們能用什麽來交換呢?


    就是一切可以成為軍餉的錢財和其他物資,就是木頭也是好的。


    我們大唐在出海口的船塢,需要更多的木頭去打造戰船啊,對吧。


    最後,就會造成他們有了糧食,但其他的東西嚴重不足。


    短期內,他們是發現不了的,餓怕了的人,有了糧食還要其他東西嗎?


    而且,猛然間暴發起來的高句麗人,一定內心膨脹,。


    讓他們去與草原突厥部族去對耗,這不正是有利我大唐嗎?


    難道等草原的那些突厥人,都發展起來,我們大唐再向他們發動一次戰爭嗎?


    能不斷的消耗我們潛在敵人的兵力,這才是正道。


    等高句麗人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他們還剩下什麽呢?


    就是些糧食而已,但糧食總有吃完的時候。


    到那時候,我們大唐突然掐斷這隱藏在暗處的販賣,他們連最後的本錢都沒了。


    同時我們大唐聯合新羅和百濟,再捅他們一刀。


    兩麵消耗高句麗的國力,這對我大唐難道沒有利嗎?


    當然了,我們也是表麵上,交好新羅和百濟,等幾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們大唐去收拾殘局,這一定要幾年之後。


    到那個時候,我大唐就完全從突厥之戰後的空虛中,逐漸緩過來了。


    此消彼長之間,我大唐一定能迎來一個新的飛躍。


    況且,我們還有出海口的船塢呢,戰船今年是幾艘,幾年之後呢?


    幾十、幾百、直至上千艘的話,那在這海上,誰還能與我大唐對抗啊?


    估計到時候,想找個對手都難嘍,父皇,您覺得呢?”


    李寬每說到一個層麵,就從筆筒中抽取一支毛筆,最後隻剩下兩隻空空的筆筒,而這一堆毛筆,卻放在了李世民的麵前。


    李世民仿佛看到李寬給他所描述的新藍圖,一個屬於大唐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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