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樺山位於漠林南部,低矮群山沿著賁馬河綿延不斷,山上覆蓋著遮蔽天日的參天樺木,下麵是陰暗晦暗的灌木叢,被狂風和積雪摧毀倒塌的大樹、長滿青苔的朽木,林中奇異生物都是同北地迥然不同的風景。


    穿過鐵門關,仁皋生四人進入漠林,借助淩敖和撲天雕繼續追蹤。小心避開叢林狼和各種危險,奔著林中異常高大的柘樹而去。二十多丈的柘樹很遠就能看到,如同林中的地標,樹幹扭曲,樹皮粗糙,智惠生驚奇的發現樹下的巨鹿比最大的馬鹿還要大一倍,悠閑的蹭著發癢的皮毛,舔舐土中鹽分,頭頂閃耀著二三尺長的鹿角,巨大的成年公鹿正在相互較力,鹿角轟然相撞,發出耀眼火花。


    見到突然到來的四人,巨鹿警惕不安,群體騷動起來。


    看到高大巨鹿和閃耀的長角,它們緊盯自己,蓄勢待發的樣子,智惠生戰戰兢兢,環顧四周,選好準備避難的大樹,怯生生問道:“師兄,跑嗎?”


    “就知道跑,還有點男人樣嗎?”禮紱生麵帶輕鬆的安慰道:“有我在那。”


    脾氣暴躁的兩頭巨鹿躍躍欲試,閃著寒光的鋒利鹿角衝向仁皋生和義宗生。智惠生強忍著恐懼,才沒有轉身逃跑,手忙腳亂的抽出長劍,準備衝上去。見到兩頭巨鹿衝來,仁皋生和義宗生輕車熟路,手法嫻熟的抓住鹿角,借著衝勢,翻身到了巨鹿身上。仁皋生稍不小心,手腕被鋒利的鹿角劃破,流出鮮血,包紮傷口,愛撫著巨鹿的腦袋,搖頭笑道:“小家夥越來越強壯了,我卻老嘍。”


    巨鹿更是撒歡,跳躍著顛簸二人,圍著大樹轉了一圈,才將二人放下。仁皋生躲開碰過來的鹿角,大笑道:“還當自己是小鹿那,老夫可不敢和你們碰碰角了。”用手撓著褐色的長毛肌膚,巨鹿歡快叫著,尾巴不停擺動來歡迎老友。


    個頭相對小點,帶著花色斑點的巨鹿也歡快的跑到禮紱生身邊,舌頭親昵的舔了舔她的臉頰,用長角蹭蹭腦袋,極為親密的樣子。


    “這是鹿矡!”仁皋生從口袋眾逃出鹽巴,幾頭高大的鹿矡頓時歡快的圍了上來,舔舐手中的鹽巴。仁皋生輕撫鹿矡,似是耳語,“看來這幾位老朋友是打算載我們一程了嘍!”說著,就抓住鹿角,翻身上了寬闊平坦的鹿背。


    “這些鹿矡在林中來去如風,那個白耳肯定來找我。”禮紱生掏出鹽巴,“他們看著溫順,實際脾氣大著那,要是惹惱了它們,能擊殺熊虎。”


    “為啥找你不找我?”智惠生衝著白耳鹿矡招手。


    禮紱生言道,“白癡,它是雌鹿,不喜歡你的味道,男人的臭味。”


    見到禮紱生,白耳鹿矡發出歡鳴,緩緩走了過來,智惠生馬上拿著樹葉迎了上去,笑嘻嘻的說道:“就是嘛,誰騎不是騎啊!是吧,鹿小姐。”沒想到,白耳巨鹿壓根沒有理睬智惠生,直接來到了禮紱生麵前,恭順的蹲下身軀。


    “你以為是你啊,誰騎都行。”禮紱生爽朗的大笑,抓起鹿角,跳了上去。


    看到其他三人胯下都有了鹿矡,而所有的鹿矡對自己不敢興趣,智惠生可憐巴巴,眼神無奈的望了眼仁皋生,“師兄,要想想辦法啊!”


    仁皋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從鹿背上跳了下來,來到最高大威猛的雄鹿前麵,對著雄鹿耳語了幾句,這頭雄鹿才不情願的來到了智惠生麵前,半蹲下來。


    智惠生倒很高興,抓住鹿角,深深吸了口氣,猛然跳起,才來到鹿背上。


    “我的這位小姐名字是白耳。”禮紱生給白耳脖子撓著癢癢,對智惠生高聲喊道,“皋師兄的那頭叫黑尾,宗政師兄那頭叫小棕。”


    “黑尾的尾巴是黑色的,可這小棕怎麽講。”智惠生一頭霧水。


    “師兄說他的那頭毛皮棕色的。”禮紱生小聲故作神秘的說道。


    智惠生揉了揉眼,瞪得如同銅鈴,細看義宗生坐下的鹿矡,明明是褐色,不過師兄有言,無奈言道:“師兄好眼力,果然是棕色的啊!”


    禮紱生大笑道:“什麽棕色,明明褐色好不好,可見你多麽虛偽!”看著智惠生無辜的眼神,問道:“你打算給你坐騎取什麽名?”


    “小麗,好不好。”智惠生帶著報複的猥瑣笑容。


    禮紱生好奇的問道,“這麽高大威猛,叫小麗?”


    “溫柔美麗啊。”還沒等禮紱生反應過來,智惠生大笑而去。


    禮紱生想了一下,猛然醒悟,心中甜甜,嘴上暗罵一聲“混蛋!”


    智惠生陰謀得逞,得意的哈哈大笑,驅鹿而去。禮紱生雙頰上不自覺的泛起了紅暈,唯恐大家發現,故意落在後麵,不讓大家看見自己嬌羞的樣子。


    相對雲中遼闊的牧場,北地的田園詩情,漠林如同未加修飾的曠野風景。


    在漠漠叢林中不徐不疾的追蹤,多次碰到了狼群,不過漠林狼不敢招惹脾氣暴躁,體型龐大的成年鹿矡,為防止被發現,不敢生火做飯,隻能風餐露宿,帶的幹糧也已吃完,采摘林中漿果,這沒肉沒酒的苦悶生活,讓智惠生也從最初的驚奇,變得叫苦不迭,智惠生想念那個天天一起喝酒打架的長老師傅了。


    鹿矡散落在林間食草飲水,溪水清澈,五色鵝卵石鋪就在溪底,讓小溪異常美麗,小魚兒在輕快遊動,讓溪流煥發了生機。大夥取出幹糧,準備就餐。智惠生沒幹糧可吃,就在地上寫寫畫畫,他昨日已把最後的幹糧吃完了。


    “你鼓搗啥那?看你這幾天寫寫畫畫的?”禮紱生湊到身邊,看著智惠生在地上畫的圓圈和線條,很是高深,指指點點,很是不解。


    “可以告訴你,但要給我半斤牛肉幹!”智惠生肚子餓的咕咕直叫,盯著禮紱生手上的牛肉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開始討價還價。


    禮紱生惡作劇般的提議,“我對這個沒興趣,想吃就叫我姑奶奶。”


    見到智惠生不搭理自己,吃飽喝足後的禮紱生躺在大樹根上,嘴裏叼著根樹枝,沒事消遣,懶洋洋的問道:“到底叫不叫?讓你叫聲姑奶奶,不吃虧!”


    “你想的美!”智惠生在包裹中翻來翻去的尋找幹糧,發現丁點沒有,又拿起腰間的酒葫蘆搖了搖,發現裏麵沒有半滴,忍不住失望的搖了搖頭。


    “噴香的牛肉幹啊!嘖、嘖……”禮紱生掏出牛肉幹,津津有味的嚼起來,幸災樂禍的嘲諷道:“你小子還帶著酒?你當這是踏青啊!現在沒得吃了吧!”


    智惠生氣鼓鼓的言道:“哼!我能吐納天地靈氣!”


    禮紱生拖著尾音,“吆,小子很有誌氣啊!”


    智惠生橫眉冷對,“哼,大丈夫心存萬裏,誌忘百年!”說完,便在地下找尋吃的,看到樹上有些鬆子,就摘了下來,不過鬆子太少,吃完後還餓。


    朝著小溪走了過去,智惠生也沒發現溪水中有可吃的魚類。


    禮紱生拋過去大塊牛肉幹,“記得迴頭還這份恩情,看看師姐喜歡什麽,就給買點,記得我的救命之恩,要不你就餓死在這裏了。”


    智惠生看著大快牛肉幹,正要咬下去,似乎想到什麽,突然停了下來,對禮紱生正色言道:“你喜歡啥,現在就說,別等我吃完了,你漫天要價。”


    “可以啊,小小年紀,竟這麽有應付女人的經驗!既然你就這麽說了,你就給我買點女人喜歡的東西吧!反正你師父有錢,你偷點就可以。”


    智惠生想了想,“師姐,再給我塊牛肉幹,等我迴去就給你買個金靈製作的鏤空玉簪子,很貴的!要不是現在我沒得吃,怎麽會答應你這麽趁火打劫。”


    “這還差不多,看你這麽懂事,知道孝敬師姐,就再給你塊。”禮紱生又拋給了智惠生大塊的牛肉幹,“兩塊牛肉幹,夠你吃好幾天的了。”


    義宗生和仁皋生看著二人,含笑不語,眼前的光景讓他們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經曆。時光流年,歲月荏苒,竟如此倏然而過,當初的那份留戀的青澀,深藏在心底的那些美好,如同佳釀,在時光中發酵,在歲月中日益醇香。


    智惠生吃著牛肉幹,在地上畫了起來,眼睛一轉,計上心來,故作神秘的對禮紱生耳語,“再給我塊牛肉幹,告訴你個天大的秘密。”


    “什麽大秘密?快告訴我。”禮紱生很感興趣,打開包裹,


    “女人嘛!都是好奇動物!”看到禮紱生上當,智惠生暗自得意。


    “你騙傻姑娘那?”禮紱生白了智惠生一眼,收起包裹,轉身離去。


    看到了智惠生畫的東西,仁皋生好奇的細看起來,越看越有意思,越琢磨越覺得有東西,就對智惠生說道:“我給你幹糧,你告訴我。”


    “看看,識貨的來了。”智惠生得意的對著禮紱生的背影喊道。


    收下幹糧,智惠生就在地上寫寫畫畫,吐沫星子亂飛的講解,“上次為什麽沒有幹淨利索的滅殺陰鬼,因為定位不準,單純的東南西北並不能準確界定方位,要用十二地支表示,午位就在正麵,子位背麵,寅位在左麵,酉位在右麵,未位就在正麵偏右……”如此種種,說的仁皋生頻頻點頭,連連叫好。


    看到仁皋生不住的點頭,禮紱生也不禁好奇,便湊了上去。


    隻要禮紱生湊過去,智惠生就停下,幾次下來,禮紱生被撓到癢處,心癢難耐的很,實在經不住好奇,狠了狠心,便拿出了幹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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