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變暗,視野不清,這三人小心翼翼,生怕對方布設陷阱。


    仔細的搜尋了半天,還沒發現絲毫蹤跡,綠衣女不耐煩的問爆眼,“大眼,這連老鼠都翻出來了,你說的人那?追蹤到了嗎?”


    虯髯擅長追蹤,他明銳的目光細細搜查四周,指著草叢中才踩出來的淺淺的,若有若無的腳印,“見到沒有,三個人中,老頭和青年會掩藏,可那個女孩總會暴露他們。”邊說,邊繼續追蹤,就到了充滿荊棘的灌木叢。


    從荊棘上,發現被刮下來的幾根紡線,又看到上麵的點點血痕。


    綠衣女也看到血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錯,他們的確是剛剛從這裏經過,這血還有紅色。”說著,就要穿過灌木叢,卻發現虯髯盯著血跡出神,不耐煩的催促道:“愣著幹啥,快去追啊,讓別人搶了先,等死吧!”


    虯髯蹲下身來,將紡絲摘下來細看,“這不是女孩衣服上的。”說著,環顧四周,指著衝刷出來的河道,“他們本應該從那邊經過,這樣就不會留下蛛絲馬跡。”皺著眉頭,低聲言道:“他們為何走這裏?為何留下這麽多明顯的痕跡。”


    爆眼掏出肉幹來,大口嚼著,恨恨的罵道:“這個雜種,真他娘的狡猾,好幾次眼看就要得手,都被他借著地形和陷阱溜掉。偷了虎崽子,又騙我們到了虎穴附近,雖說殺掉那隻猛虎,可老子的這隻腿,怕也和廢了差不多。”


    綠衣女不屑的罵道:“你惡心不惡心,這人肉有什麽可吃的?”


    虯髯要來幾塊肉幹,嚼的香甜,“別說,這肉比那鹿肉都好吃。”秋風吹過,感到秋日涼意,虯髯的眼睛依舊盯著灌木叢,又看著手中的紡絲,“奇怪,這絲線好像不是那老少三人的,他們穿的都是布衣,這絲線堅韌,像是蠶絲。”


    爆眼緊張起來,“你是說,這裏還有別人?”


    虯髯點點頭,“還是謹慎點,別陰溝裏麵翻船了。”


    綠衣女更是焦躁,“若是這樣,那三人豈不是別別人搶了先。”想到這裏,更加的坐立不安,指責起來二人,“快點追,別見了草動就是蛇。”


    片片柳葉落入水中,激起點點漣漪。爆眼盯著漣漪,似有所悟,感覺有人在水草中若隱若現,虯髯也看到了,用力將綁著匕首的木棒徑直往暗影紮去。


    水中暗影覺察到了危險,遊魚般逃走。見青年水性如此了得,三人不識水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往對岸遊去,綠衣女心急如焚,大喊道:“別讓他逃了。”看到河上臥木,便踩著追了上去。剛到中間,發覺林木下沉,心慌之下,看到附近有塊枯木,趕緊跳過去躲避,落定之後,拍了拍胸口,暗道僥幸。


    心神剛定下來,一隻大手從水中伸了出來,綠衣女大驚之下,想拔身返迴,可終歸是遲了一步,這隻手疾如雷電的將其腳踝抓住。將其拉入水中。綠衣女不識水性,慌亂起來,愈掙紮便愈快的沉入水中,岸上兩人有些手足無措。


    見綠衣女垂死掙紮,爆眼心中不忍,想跳入水中救她。虯髯趕忙拉住,“去了也是徒勞,再折進去一個,就虧大了,該舍棄時候就要舍棄。”


    爆眼舉起長矛,朝水中青年投去。見到長矛激射而來,青年把女子擋在身前。片刻後,女子屍首浮了上來,胸口插著長矛,獻血汩汩流出,已然氣絕人亡。


    水中青年悠遊自在的上了對岸,二人怒火萬丈,恨不得將青年碎屍萬段。


    二人沿岸追殺過去,見虯髯衝了過來,青年臉上浮現出捉摸不透的詭異笑容,輕盈的躍入水中,潛入河底,瞬間不見蹤影。爆眼和虯髯分守兩岸,靜等青年出來。天氣寒冷,在水中不會堅持長久的,二人打定主意,耐心的等待。


    突然,從林中竄出三人,衝著虯髯而去。這三人埋伏很長時間,隻待最佳的攻擊時機。見二人分在兩岸,不能彼此照應,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看到虯髯被圍攻,爆眼暗叫不妙,便大喊道:“三位兄弟,我們不必自相殘殺,你們三人和我們二人聯手,製服水中敵手,我們五人豈不是穩穩的活到最後?”


    圍攻的三人中,俊秀的年輕人覺得這個提議有道理,攻勢就緩了下來,問正和虯髯惡戰的黝黑大漢:“大哥,要不罷鬥,我們五人聯手如何?”


    禿頭也緩了下來,“大哥,三弟說的對,要不罷手吧?”


    大哥憤怒的罵道:“蠢貨!殺了此人,對岸那小子還不是任我們拿捏。”


    三人加緊圍攻,希望速戰速決,虯髯本就負傷,腿腳不靈,在三人圍攻下,更是吃力,被刺了幾處,眼看就要喪命。看到對岸的虯髯漸漸不支,爆眼心如火焚,若是虯髯被人幹掉,自己孤掌難鳴,還是難逃一死。想過去幫忙,隻是河中青年,如同攔路惡虎,自己一旦進入河中,就會被他輕鬆拖入水中,成為河中的冤魂,後果就如同剛才的綠衣女,前車之鑒不遠,爆眼哪敢再蹈覆轍!


    爆眼高聲言道:“少俠,多有得罪,我們就此言和,井水不犯河水如何?隻要你不阻礙我過河,待斬了對方,他們鐵牌都歸你,這樣我們五人都能過關。”


    “先給鐵牌!”青年慢條斯理問道:“等你過了河,我如何討要?”


    爆眼極力的壓製怒火,賠笑道:“少俠,不是不給,是鐵牌在他身上。”


    對岸三人擔心爆眼過河支援,到時候更是生死難料,便更加瘋狂,不顧一切的冒死強攻,以期在爆眼到來之前,斬殺虯髯,穩操勝券。


    青年慢裏斯條的言道:“讓你同伴扔下來。”


    爆眼無可奈何的言道:“你看他還能有機會嗎?”


    青年看到虯髯被對方三人團團圍住,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對方的長矛不斷的招唿道漢子身上,不消片刻,怕就命喪當場了。


    青年故意拖延時間,不緊不慢的問道:“我怎知你會遵守承諾?”


    爆眼毫不猶豫的喊道:“我對天盟誓,若不守諾,天打雷劈,萬劫不複。”


    看到虯髯傷痕累累,滿身是血,再這麽下去,就有可能馬上斃命了,知道時機到了,青年大喊道:“記得你的承諾!”


    “少俠不計前嫌,必然感激大恩。”爆眼嘴上客氣,內心恨不得寢皮食肉,如大風霹靂般的到了對岸,和同伴二人聯手,對付那三人。


    爆眼和虯髯功夫果然了得,搏命斬殺敵方三人,不過代價是都受了重傷。


    看到塵埃落定,河中青年喊道:“兄台,鐵牌哪?”


    “過來取吧!”爆眼招唿道,手掌暗暗用力,準備一掌劈死他。


    青年向著岸邊遊去,輕鬆而謹慎的言道,“你扔給我就好。”


    爆眼勉力坐著,臉色蒼白,大口喘氣,“本爺負傷了!”


    長瘦青年從水中躍出,被水長時間浸泡,渾身發白,加上秋風吹過,青年臉上毫無血色,湊近了喊道:“你扔過來吧!這樣對你我都好。”


    虯髯包紮流血的傷口,“實在扔不動了。”


    看到青年來到身邊,爆眼把鐵牌遞了過來,趁著青年取的那一刻,急速的抓住青年,氣極而笑,麵露兇光,陰冷的言道:“殺我女人,害我兄弟,你真以為會給你鐵牌,蠢貨,發個誓,對我來說算得了什麽,當真能被劈死?”


    青年眼光冷靜,絲毫不見慌亂,“你當真說話不算數。”


    “不算數又如何?小雜種!”爆眼出掌,要劈死青年,以解心頭之恨。


    笑容浮現在青年臉上,爆眼突覺得身後冰冷,想要躲避,依然來不及了。


    “噗嗤”鮮血從胸前噴湧而出,爆眼怔怔的看著穿胸而過的匕首。


    虯髯躺在那裏,自知難逃一劫,既沒求饒,也沒怒罵,隻是靜待死亡來臨。


    “咳、咳”蒼老的聲音虛弱無力,剛才幾乎耗盡了所有體力,老人愛憐的看著黑衣青年,將單薄的衣衫脫下,給寒風中發抖的青年披上。老人頭發花白稀疏,胡子也稀稀拉拉,長期的營養不良摧殘老人,身體已是弱不禁風了。


    “哥!”十四五歲的少女慌忙跑過去,緊張的查看傷勢,眼神中流露出焦慮,看到傷勢並無大礙,才鬆了口氣。女孩發育不良,身形瘦弱如柴,臉色蠟黃,頭發枯燥,消瘦的臉龐襯托著大大的眼睛,但鬆垮寬鬆的破舊衣服難掩少女身姿。


    看到虯髯眼中的怨毒,青年手持長矛,正想上去徹底了結他。老人上前阻止,言道:“走吧,將死之人了,不必多造殺孽,任他自生自滅吧!”


    三人轉身就要離去,突然,蹣跚而行的老者胸前透出浸著鮮血的匕首。


    虯髯攥著刺入老人後背的長矛,挑釁的盯著青年,將長矛在老人體內狠狠的轉了幾圈,來發泄憤怒和痛快淋漓的表達快感。看到青年無以複加的痛苦和不可遏製的憤怒,身心得到最大的滿足,帶著勝利者的姿態,狂笑起來。


    長矛刺入肺中,嘴角開始流血,看著眼前的兒女,老人對痛苦流涕的女兒言道:“時息,莫哭,這是命!爹要見你娘了,告訴她,你們都脫離苦海了。”


    抱著父親慢慢冰冷的軀體,女孩更加悲傷,抽泣的不能言語。


    老人緊緊握著時助的手,用盡力氣,高聲言道:“時助,爹要走了,好好照顧你的妹妹,答應爹,不管以後多難,都要好好對待妹妹。”


    薑時助雙眼流淚,凝重點頭,“爹,放心的走吧!”


    聽到這句承諾,老人得到了解脫,愛憐的看著時息,慢慢閉上眼睛。


    並沒有得到預期中的瘋狂報複,看到青年如此冷靜,虯髯的心愈來愈驚,渾身愈來愈涼,他感到了心底的恐懼,虛張聲勢的大聲咒罵著青年,希望激起他的怒火,將自己痛快殺死,可青年充耳不聞,臉色愈發平靜,隻管埋頭做事。


    時助冷冷看著虯髯,輕聲言道:“時息,你先走吧,我還要照顧他。”


    殺死虯髯,太便宜他了!時助拉過綠衣女的屍體,剝的一絲不掛,在虯髯的怒罵中,用匕首將屍體劃開,將鮮血淋漓的屍體掛在虯髯麵前,“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才可怕!看,我對你多好,知道你喜歡她,就讓你慢慢品嚐,你要很長時間才死,會活兩個月,也許會三個月,也許會半年……”平靜的將這些做完後,冷冷看著癱軟在地的虯髯,“希望野獸不會找到你!”


    高台上的瘸子看到了相扶而去的兄妹,凝重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捉摸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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