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花廳變得沉靜,空氣似凝結了一般。


    呆立在那兒的吳王猛地轉身,道:“你說什麽?!”


    說話間,又猛地搖頭,“不,不可能!芸娘死了,是你,是你,是你這踐人害死她的!”


    眼看著吳王又要發作,呂氏不敢再故弄玄虛,忙提高聲音道:“王爺!滿月與芸娘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王爺何不娶迴來?妾身願讓出王妃之位,以彌補自己的過錯!”


    “娶……”


    暴怒的吳王一下就呆愣在那了,想起滿月的模樣,喃喃道:“娶了她?”


    心裏一下就火|熱了起來,在屋裏來迴踱著步,想了好一會兒,忽然臉色變得好了起來,“你說得不錯,隻要娶了她,她在給我生下孩子,那就等於是芸娘給我生的。”


    呂氏心裏一酸,芸娘,芸娘,那個踐人到底有什麽好的?!


    可一想到他已上套,心裏便暗暗得意,你不仁,我不義,我這迴定要叫你不得好死!


    這一刻呂氏徹底斷了對吳王的念想,她有的隻是滿滿的恨意!


    “王爺,隻是滿月與冷雲……”


    “哼!”


    吳王一擺手,道:“區區一介武夫,不必放在心上。他與楊滿月的婚事我已打探清楚,根本就做不得數的,是他冷某人巧取豪奪,壓迫小民……”


    呂氏冷眼瞧著,心裏冷笑,一個兩個的,都是踐人,都該死!


    隻要那女人進了府,看自己怎麽弄死她!


    吳王是沒權利獨自把自己趕下堂的,到底皇室宗親,得申報宗人府得到同意才能休了自己。所以自請下堂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自己無甚過錯,吳王想休自己都沒理由!


    等他真把楊滿月弄來,那就好玩了。


    袁芸娘,我這十二年來的痛苦,全部都要你女兒來還!


    “起來吧。”


    癲狂中的吳王總算安靜了下來,給了呂氏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念你有悔過之心,本王便饒了你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且搬去靜怡堂思過吧,家裏的事交給側妃蔣氏辦好了。”


    呂氏一愣,有些驚訝地望著吳王,交出管家大權,還要搬去冷院思過?這,這與下堂有什麽區別?


    呂氏忽然感到後悔了,腦子飛速運轉著,想了一下道:“是,臣妾這便去。”


    頓了頓又道:“隻是府中事物往來繁瑣,蔣妹妹忽然接手恐出漏子,我們吳王府如今可不能再出紕漏了,不然定被人笑治家無方……”


    她說著便是磕了一個頭,聲情並茂地道:“王爺,非是臣妾戀棧權位,隻是如今非常時期,正需要謹慎時……是,臣妾因嫉妒沒了婦德,可臣妾那也是太愛王爺了啊……”


    說到這裏便是忍不住嚶嚶哭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臣妾對王爺之心,對王府之心日月可鑒,求王爺成全!”


    這話有些真心,吳王也信,呂氏對他的情感毋庸置疑。其實他不是沒心軟過,隻是這個女人太毒了,自己喜歡哪個哪個就要倒黴,偏偏臉上還要做出大度的樣子,這讓他覺得惡心。


    而且每次隻要想到是她害死了芸娘,剛剛有些軟了的心又會堅|硬起來。


    本來,她若沒有在產婆的事上做手腳,自己哪怕不愛她,但起碼會給她體麵,會讓她生下自己的兒子。但她太毒了,想一屍兩命,芸娘死得悲催,淒厲的叫聲傳出老遠,自己一輩子都忘不掉!


    所以他無法原諒她。


    這話雖是真心,乍聽之下也覺心軟,可隻要一想起芸娘,想起以後滿月要住來,留著這毒婦難道是想再把滿月害死麽?


    想到這裏,吳王冷笑了一聲,道:“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說什麽要讓出王妃的位置,無非是覺得本王無法擅自休你罷了。拿祖宗家法壓我,嗬嗬,算盤打得真好。”


    呂氏的臉白了,這話一點臉麵都不留,自從那天撕破臉後,他連演戲都省了麽?


    “你是不是奇怪這多年我為什麽不弄死你?嗬嗬,古往今來,許多毒婦休不得卻病死了,我不讓你病死,嗬嗬,你道為何?”


    見呂氏的身子顫了起來,吳王感到了一陣痛快。


    冷眼瞅著這毒婦,一字一頓地道:“我就是想讓你活著替芸娘恕罪……”


    話說完便是揮揮了手,“夫妻一場,給你留足體麵了,下去吧。三天,把事都弄好……”


    “是……”


    呂氏苦澀地應著,退出花廳後,眼淚終於還是不受控製地掉下來了。


    好狠的心,半點夫妻之情都不念,朱和鈺(注:朱元璋給子孫都排好了名字,第二個字按他老人家給出的字排,第三個字都以五行為偏旁,按“木、火、土、金、水”為序)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掩蓋下眸裏的陰狠,想起那蔣氏,不由冷笑。


    朱和鈺一定想不到,蔣氏是自己的娘家人吧?


    那可是自己當年爹爹流下的一筆風|流債,換了蔣氏理家又如何?自己當初把她安插|進府就是為了失寵這一天的!


    蔣氏的弟弟妹妹,還有她那狐媚子老娘都被自己攥在手裏,安敢不聽話?


    迴頭看了一眼花廳,想起還有朱和鈺不知道的事便是心情大好,施施然地迴到自己院裏,吩咐人準備東西。


    “母親!”


    一個與滿月差不多年歲的小姑娘忽然闖進來,大哭道:“母親,我聽下人說您要搬到靜怡堂去!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父親怎得這般狠心?明明是姐姐做錯事,關母親什麽事?”


    女孩哭得梨花帶淚,呂氏心疼地不行,她將女兒摟在懷裏,低低道:“好孩子,不哭,仔細眼睛。”


    頓了頓又歎息道:“這迴你姐姐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以前的事都被捅了出來,你父王懲罰他也是正常的。不過你放心,隻要母親去自省了,你姐姐你沒事了。”


    “我才不管她有沒有事!”


    朱惠瑤冷哼了一聲,“區區一賤婢生的女兒也配我擔憂?我是擔心母親……”


    “你這孩子……”


    呂氏欣慰,果是自己生的,知道心疼自己,不似那朱惠熙,狼子野心,養不熟。


    “母親,那到底她得罪了什麽人?本事竟這大?”


    “此人叫楊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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