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朱惠瑤的麵目一下猙獰了起來,“就是那個迷惑侯爺的狐媚子?!”


    呂氏看了女兒一眼,微微蹙眉,道:“怎麽?我兒也知此事麽?”


    “哼!”


    朱惠瑤氣鼓鼓地道:“這事誰不知道?都傳得天下盡知了!那狐媚子真是好手段,區區農家女居然攀附上了侯爺,踐人就是踐人,端得是下作!”


    “我兒說得是。”


    女兒這是有意冷侯爺的意思?口氣裏的酸味隻要不是聾子都聽得出來。


    問題是,她是何時與冷雲相識的?


    呂氏心裏暗暗奇怪,可臉上卻不顯現,不動聲色地道:“我兒與靖海侯相識?”


    朱惠瑤一陣泄氣,目光黯淡地道:“沒……就有幾次出去,遠遠見過,並無交集。”


    呂氏點點頭,沒在這話題上糾|纏。沒有交集就好,不然那事一旦成了,以冷雲那性子必然會娶了自己女兒加以報複。


    隻能說呂氏到底是小門小戶的出生,而且心眼子黑,看所有人就都是歪門邪道。以冷雲時至如今的地位,哪裏需要使得這般下作手段?


    還娶她女兒?


    呂氏未免自我感覺太好,以為這天下天子最大,下來就是親王,除了天子沒人能動他們,從來不知政治素來就是一場博弈遊戲,大明的天子被朝臣逼得當宅男,當木匠的不要太多太多。


    “好了,你且迴去吧,不用擔心娘。熙兒怎麽說也是我帶大的,我若不使得點苦肉計,恐怕她小命就沒了……”


    朱惠瑤一陣發酸,道:“母親何故對那個小雜種那麽好?她幾次三番都搶我風頭,搞得世人隻知惠熙縣君,卻不知我。”


    “你還小,等你大些你懂了。”


    呂氏拍了拍她的手,慈愛地道:“總之母親這些年怎麽管家的你都得記在心裏,好好揣摩,等你再大些你便懂了。咱們做大婦的,麵上不能容人那位置就坐不穩,隻有麵上大度了,位置才正……罷了,看你這樣子一時也難理解,把娘說得話記心裏就是……”


    朱惠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母女二人又說了會兒話,這才分開。


    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決然在呂氏心裏一點點放大。


    想起那個不可一世的楊滿月便是暗自冷笑。


    她已讓人偷偷給魏國公去了信,告訴了魏國公他那寶貝孫兒在此,與侯爺夫人不清不楚的。想以魏國公的火爆脾氣很快就會來逮人了,沒了徐遠,看楊滿月還能否躲得過東廠的暗算?


    是的,呂氏已買通了鎮守太監,而這個太監明麵是鎮守太監,可實際上還是此地最大的特務頭子,是東廠內的中高級別的存在,除了要製衡錦衣衛外,也得監督此地官員。


    入得那些變|態的手,楊滿月不死也得脫層皮,到時自己再以好人麵目將她偷偷救出,直接送入王府,如此既能滿足朱和鈺的心願又能讓他憎恨東廠,再結下一強敵,到時可就好玩了。


    呂氏想起這些,心情愉快,忽然覺得去了靜怡堂也不錯,到時自己可就沒嫌疑了。


    朱和鈺任你一世狡詐如狐,可這次也得栽跟頭!


    你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對我太無情,對袁芸娘用情太深,以至於色令智昏,這全是你一個人的錯!


    我要你和你所有的孩子都給我的孩兒陪葬!


    呂氏眼裏閃爍著瘋狂,那是一種毀滅的光芒,令人顫栗。


    過了許久,她才平淡了臉色,從瓷瓶裏勾了一點油脂一麵搓著手一麵道:“去把蔣氏叫來。”


    反正王爺是讓她三天內搬過去,不著急,先把事安排好了,蔣氏也得敲打一番,別狐媚子當了家就以為自己真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得提醒提醒她為人子女的孝道……


    不得不說,呂氏是個聰明的女人,隻是礙於見識與從小的培養大局觀差了些。在宅裏搞些風雨尚可,可要與楊滿月那種後知幾百年的怪物比卻是差遠了。


    撇開呂氏暫不提,過了三日後,京城果然來了人,朱惠熙被強行帶上了馬車。身為她的父親這次也必須入京,當麵向大宗伯稱述此事,然後等天子發落。


    朱惠熙淒慘的哭聲傳得老遠,可卻沒人在意,在阿青的苦難跟前,她這算什麽?起碼她因為是皇族,還有封位,隻要沒證據證明阿青是被她謀害的,那麽打死阿青老爹隻能算無心之過。


    加之年歲尚小,其他苦主的訴訟最多就是巧取豪奪罷了,這些罪證革除她的封位,貶為庶人足矣,可要命卻是差點火候。


    好在阿青等諸多苦主也就是想討個公道,見吳王守信,紛紛感動,稱其恩義。


    而對於朱惠熙的哭訴卻是當聽不見,死到臨頭還說自己無罪,當真是可惡極了!


    唯有那呂王妃出來,對繼女的痛心場麵倒是博得了幾分同情,可那同情也是對呂氏的,一時間許多人都覺自己錯了,呂氏這是真愛這個孩子啊!


    瞧那模樣,憔悴得不行了,那眼睛浮腫得很,顯是昨天晚上已哭了一|夜,這會兒再哭,真怕這王妃吃不消。


    說起來,王妃其實也是好的。


    這些年也沒少做好事,唉,都是他們小人之心了,誰家沒幾個不肖子孫呢?


    百姓大多還是比較好忽悠的,見呂氏如此作態,倒是主動製止了謠言,反是投了不少的同情票。


    當然,這世上的也不全都是傻瓜,有那糊塗的,便自有明白的。離著吳王府不遠的街邊,站著兩個中年男人,紛紛戴著鬥篷,鬥篷上的帽子將他們的容顏遮蓋,看得不甚清楚。


    “嗬嗬,玉溪兄,你怎麽看?”


    “沽名釣譽,這呂氏倒是好手段。物盡其用,她也算是個女中豪傑了。”


    “嗬嗬。最毒婦人心,古人誠然不欺我。隻是可憐了那惠熙縣君,平白被人當槍使了,這會兒還一口一個母親救我,殊不知害她這般地步的就是她那好母親……”


    “怎麽?賢弟是起了憐香惜玉的心?”


    “老沒正經的東西,跟我侄女般大的孩子,難不成學那張子野梨花壓海棠??”


    “嘖嘖,那豈不是我輩誌向麽……”


    此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守池與宋玉溪!


    兩個大佬出動不為別的,就是來看一看吳王態度,也好方便下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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