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黑影漸漸在身前籠罩,不知不覺他已經褪去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實打實的腱子肉。

    白熾燈下男人結實的肌肉隨著唿吸而起伏,絕佳的線條與弧度著實惹人眼球……

    明雅身後就是衣櫃,退無可退下,一顆小腦袋隻能灰溜溜的抵上他的胸膛,哪怕他語氣再冷,懷抱確是溫暖的。

    她用力的咽了口唾沫,聽到從喉嚨處發出的“咕嚕”聲,抬手把他推開。

    “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過吧。”

    “明雅,你要我怎麽做才能相信,我由始至終隻有你一個女人?”他垂下臉,用力的嗅了嗅她發上的清香,眸色逐漸變得暗淡。

    “我信。”屋子裏太過安靜,兩人的唿吸曖昧的交織在一起,加上他莫測的目光,明雅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安。

    “既然如此,剛才那番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他歎氣,麵上的表情終於恢複柔和。

    “卓然,我並沒有質疑你對婚姻的忠誠度。”明雅緩了下,抬眼迎上他不帶情緒的眸光,“而是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不必再對我存有顧忌……”

    等了好半晌也沒聽到他的迴應,她暗自歎息,難道她說錯了?可是這些的確是事實,也許他們都需要時間去適應,適應兩人已經分開的事實。

    卓然沉默良久,垂落的視線一直放在她精致的五官上,不放過絲毫細節的打量,可當他瞧到她眸中的真切,撐在牆上的手臂漸漸下滑。

    氣氛突然變得凝固。

    她一動不動的仰著臉,看到他繃緊了雙頰,麵容冷峻的似乎正隱忍著什麽。

    自覺說錯話,明雅同樣僵直了背脊與他對峙,靜默等待中他動了。

    明雅很少見到卓然發怒的模樣,不,嚴格來說她從未見過他真正對人生氣,大怒的樣子,如果非要形容,她覺得這人就像一座死火山,哪怕平日已經習慣了隱忍,可當他要爆發的時候將會變成一場一發不可收拾的災難。

    “你……”他突然抓住她腦後的頭發,雖然克製了力道,可依舊抓疼了她的頭皮。

    她有些吃驚,心裏驀然一緊,視線順著他的手腕一路向上,能看到很明顯是因為憤怒而賁張的肌肉與不停起伏的胸膛。

    想到他打人時的狠勁明雅臉色更為蒼白。

    他會打她嗎?就像揍沈淵一樣的拳拳入肉?

    可是不管他到底有沒有打算要打她,光是他那張冰冷得猶如雕塑的臉已經足夠令人懼怕。

    也是這一次讓明雅驚醒過來,她到底找了個什麽樣的男人?為什麽他背後藏了這麽多她從未觸碰過的黑暗?

    “算了。”突然,他鬆開了她,在情緒即將爆發的同時找迴了理智。

    一旦得到自由,明雅立即順著衣櫃往一旁挪了兩步,而後雙目警惕的看著他。

    她絕對沒瞧錯,他剛才一閃而逝的狠厲被她抓了個正著,而隨之而來的,她忍不住擰起眉,這種令人不寒而栗的陰暗麵不該出現在卓然身上,卓然怎麽會跟黑暗扯上關係?他不是一直溫文儒雅,謙遜禮讓,溫暖的亦如陽光的嗎?

    聽到衣櫃被人打開的聲音,她睜大了眼站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看著,看著他從衣櫥裏取出一套正裝,慢條斯理的在她麵前換上,然後朝她走來,連一個正眼也不曾落在她身上的拿起桌麵的手表,一副即將外出的模樣。

    “你去哪?”不經思考的脫口而出,明雅隻恨不能把自己的舌頭吞迴去。

    卓然動作一滯,緩緩迴過身目光冰冷的直視她:“你說呢?”

    他看出了她的害怕,可如今他無暇安慰,因為再待下去他擔心自己會傷害她。

    明雅如鯁在喉,聽著他關上房門的聲音,感覺到有水珠順著發絲鑽進了脖子裏,冰涼的液體與溫熱的體溫相撞,激得她又是一個哆嗦。

    冬日的晚風透著點刺骨的寒意在四周飄拂。

    a市是一個著名的不夜城,比起白日的蕭條,晚上則更顯繁榮,燈光閃爍歌舞升平,整個城市大大小小的娛樂場所隨處可見,一排排霓虹燈下是各種風情萬種的女郎,她們有的站在酒店門口,有的則結伴而遊,誰會想到白日一本正經的街道,在夜色深沉之後被各種顏色的霓虹燈一照便渲染得墮落而瘋狂。

    這時,伴隨著從酒吧歌廳裏傳出的搖滾樂聲,由夜色中滑出了一輛賓利,在駛出一段距離以後停駐在巨大的霓虹燈招牌下。

    拉開車門,一雙長腿率先邁了出來,而後出現的是一個西裝筆挺長相斯文儒雅的男人。

    狹長的鳳眸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陰鷙在周圍逡巡一圈,而後踱著步子,步伐慵懶而閑適的走入眼前的pub。

    燈光閃爍的空間被音樂聲填滿,與嘈雜的笑聲交融,音量之大連地板都在震動。

    勁爆音樂還在繼續,不停閃爍的燈光下正有無數人圍在一起,瘋狂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可在如此墮落的氛圍下,有一個人卻顯得過於格格不入。

    踱著步子來到吧台邊,他慵懶肆意的模樣就像一頭正在巡視領地的獵豹,高貴之中透出一絲危險。

    這個男人不好惹,褪去全部斯文的偽裝,在這個可以盡情放縱的地方,一出現便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先生,喝點什麽?”

    “威士忌。”他麵上無笑,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水晶杯子輕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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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眩惑的姿勢令人側目,那真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子。

    不久,卓然便被盯上了。

    一道妖豔美麗的身影正踩著婀娜的步子朝他走來。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五官大氣的長發美女,高鼻梁,大眼睛,略微卷曲的長發自然鬆散在兩肩,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濃鬱的成熟女人味。

    微抬眼,卓然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而後垂下眸子繼續之前的動作。

    “先生,可以請我喝一杯酒嗎?”她嫵媚的在他身旁落座,刻意的前傾,露出一道性感的深溝。

    “請隨意。”卓然淺笑,紳士的迴道。

    美人跟著一笑,迴過身朝身後的閨蜜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男人麽,不都一個德性,外表再衣冠楚楚,遇上她們這種尤物還不是一轉身就變成了禽獸。

    可她似乎估錯了形勢,一晚上下來,坐在一旁的氣質男好像心事重重,隻顧著低頭喝悶酒,不太願意搭理她的樣子。

    起初她以為他隻是裝模作樣的扮清高,豈料在她各種惹火的姿勢下,對方依舊如老僧坐定般的把她晾在一旁。

    最後她自覺無趣,正要走的時候男人卻突然起身,從兜裏掏出手機朝洗手間的方向走。

    看到屏幕上閃爍的名字,他背著光的臉不帶任何表情。

    “卓少。”陳鋒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人已經抓到了,要動手嗎?”

    話落,陳鋒透過窗戶的縫隙看了眼正被綁縛在木板床上的女人。

    空蕩蕩的車間裏,嗅著滿室濃鬱的煙味,沈從榕從昏迷中清醒,剛要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嘴巴、手臂全被膠布捆了起來,黑漆漆的一片,一種滲入骨髓的恐懼逐漸將她籠罩。

    而當陳鋒聽到從話筒中傳來的答複之後,一揮手,已經決定了一個女人的命運。

    沒多時,在這個被遺忘的角落裏,布料撕裂與女人撕心裂肺的唿喊交融,並高高的迴蕩在漆黑的夜空上。

    卓然迴到吧台的時候剛才的美女已經離去,少了那股刺鼻的香水味,他顯得更為自在。

    重新要了一杯酒,他撐著下顎,靜靜注視著四周。

    來夜總會的美女很多,環肥燕瘦是一個不錯的狩獵場所,可看著不遠處一個個或妖豔或知性的身影,他不禁想起從前的方明雅。

    想起她當初也是這裏的常客,每天玩到三更半夜醉醺醺的迴家,一頭倒在他身上就什麽也不管的唿唿大睡。

    其實醉後的方明雅很漂亮,紅著一張小臉微微擰起眉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就連從嘴裏唿出的酒氣也不像旁人的惡臭難忍,反倒透著點醉人的香味。

    微微仰頭,他握著酒杯起身,不緊不慢的踱著步子尋找新的獵物。

    既然這是方明雅的“心意”,他又怎有不領的道理。

    可惜一番下來依舊一無所獲。

    索然無味。

    沒錯,迴到吧台以後在他腦中飄過的就是這四個字。

    他是一個天性涼薄的人,對任何感情都是淡漠而提不起興致,也許他可以做到一個百分百的好老公、好兒子、好哥哥,可他自始至終愛得最多的依然是他自己。

    溫文儒雅的表象不過是用來掩飾心中的孑然高傲,亦如他可以對任何人好,但卻從未有人能真正的進了他的眼,他的心。

    這時,又有一個女郎前來搭訕,他欣然同意,與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女人——其實都一樣,如果沒有方明雅他想他會在適婚的年紀隨便挑選一個能在事業上令他錦上添花的妻子。

    可惜命運弄人,獨獨就是多了一個方明雅,一個不停給他找麻煩、闖禍,無時無刻不在擾亂他人生的女人。

    可歎的是,也正是這個與麻煩掛鉤的女人,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的浸蝕了他的內心,漸漸的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先生,你心不在焉喔。”女郎善意的提醒,嘴邊帶著笑施施然的走開。

    卓然飲酒的動作不變,優雅的交疊起雙腿目送她離去的背影,腦中晃過的確是另一道讓人可恨可氣的身影。

    他的心豈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她已經成功勾起了他心中的漣漪,那麽就得負責陪伴他一生。

    半夜三點,明雅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伸出手抓了抓,剛把話筒湊到耳邊,便聽到卓然透著點醉意的呢喃。

    “明雅,我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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