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

    就憑兩人之間的老鼠冤?還是她跟卓然的那一段風花雪月?

    估計沈從榕也明白這點,所以從一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打算直接向她開口,可看著弟弟那模樣她心裏一陣後怕,知道遲早輪到自己,索性拋開了自尊說道:“明雅,我求求你,幫我跟顧家解釋解釋吧,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明雅收起臉上的笑,她這麽一說她總算是明白過來,敢情那天的流氓真是沈從榕找的,誰知道她沒算準,恰恰碰上她載著顧傾城迴家,一次撞上大鐵板,現在顧家要辦她,先是弄了她弟,之後她怕了,走投無路了,隻能來求她。

    臉皮厚到這種境界,她也算是服了。

    可隨著她想通想透的結果,就是心中的火氣洶洶的上湧,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哪來的臉求她,她險些害死她,害死她的孩子!

    “你求人總得有求人的態度吧?”明雅眯起眼,遮掩去眸中的恨意。

    沈從榕一愣,瞬間就明白過來,抬頭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而後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那意思很明顯……

    明雅自然不會浪費這個機會,她也從不知道憐香惜玉這四個字怎麽寫,幾個大步上去順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在空曠的走廊內迴蕩。

    捂著半邊臉,沈從榕估計是被打蒙了一時還沒迴過神,可根本沒給她喘息的空間,緊接著又是三四五個巴掌,直把她的臉打紅打腫了,這才滿意的收迴手。

    這下沈從榕忍不住了,眼眶一熱,蹲在地上委屈的哭,纖細羸弱的肩膀一顫一顫的博足了同情。

    眼看著周圍對她的指指點點,明雅知道再過不久這輿論的矛頭又得往她身上掃。

    她暗覺不妙,想想顧傾城的傷沒那麽快好,而自己也得在這裏多混幾天,於是腦子飛快的轉了轉,氣沉丹田一陣,張嘴指著她的頭頂罵道:“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小婊砸,再黏著我老公試試,小心我扒光了你遊街示眾!”

    這時,黑衣保鏢再配合的把擦手的紙巾遞過去,一句“夫人”,則令眾人唏噓不已。

    原來是原配打小三。

    沈從榕仰起臉,眸中還掛著點淚花。

    “你……”

    明雅瞅了眼自己打得通紅的手心,用紙巾蹭了蹭還真有些疼,而在轉身的時候她聽到沈從榕的尖叫聲。

    “方明雅!你出爾反爾!”

    明雅愣了下迴過頭,看著她一臉被人欺負的淒楚樣,非常無辜的聳聳肩:“其實我跟顧家不熟的。”

    真的,她家是暴發戶,哪能與這些世家豪門扯上關係,更何況她現在連暴發戶都不是,活脫脫的一個打工小保姆,她能說得動顧老爺?

    沈從榕惱火的要追上去,可是看著擋在前往的保鏢兄弟,她氣得直哭,邊哭邊罵她不得好死。

    明雅這輩子是頭一次覺得被罵是一件這麽爽快的事,其實她就是沒出息,都被人欺負到胸口上了,打幾個巴掌居然就這麽了事,如果換個心狠手辣的,不得把沈從榕往死裏整?

    也許從前的方明雅會揪著她不放,給了巴掌還得找人把她打一頓,可現在的方明雅算是想通了,她跟她過不去作甚?與她生氣最後不好受的還不是自己?於是她想開了,闊達了,心境反而更開闊舒適了。

    看吧,她不整她,自然有顧家動手,她隻需要抱著胳膊旁觀,就能滿足到她淩虐的心理。

    想想又是一哆嗦,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變態?難道是跟著卓然久了,學了他的陋習?

    推開顧傾城那扇vip病房門的時候明雅還在琢磨著,沈從榕到底是不是腦癌發作智商倒退,冷不丁的居然自己送上門來,讓她平白無故的揍了一頓。

    可不等她多想,顧傾城已經扯著嗓子中氣十足的朝她吼:“方明雅,你怎麽不晚點?等我餓死了再過來?”

    明雅抿著唇,對這大爺很是無語:“知道了知道了大爺,我這不是來了嗎?”

    “今天吃什麽?”顧少爺那比狗還要靈敏的鼻子動了動,立即猜到,“鮑魚雞粥!”

    “嘿,你這狗鼻子。”明雅嘴上損了他一句啊,拿出碗給保鏢兄弟和顧傾城一人盛了一碗。

    黑衣保鏢戴著墨鏡,看到湊過來的粥揮揮手:“夫人,這不合規矩。”

    可下一秒當明雅要抽迴手的時候捧著的碗不見了,迴頭,隻見他大口大口的喝了個幹淨,迴頭砸吧砸吧嘴還不忘給她點意見。

    “雞不是土雞,味道鹹了,鮑魚應該去xx店買,那裏是出了名的老字號,信得過。”

    “……”

    你特麽敢不吃嗎?

    晚上迴去,明雅窩在卓然的書房裏敲鍵盤,算算日子距離姆媽迴加拿大的時間也近了,最近她媳婦過來了幾次,都是跟他們商量提前走的事。

    明雅“嘀嘀”的敲著鍵盤鼠標,在網上到處瀏覽租房信息,她還在考慮著離開這裏以後是先在外省買一套房子安定下來還是租著看情況,反正她不缺錢,不過得先找到那個陳伯伯把老爸留下的遺產取出來。

    一億啊,有了這筆錢她就能找個地方安靜的把孩子生下來,往後也不再需要為了生活而疲於奔命,可以做許多自己想幹的事了……

    明雅頓了下,擰著眉頭努力的迴想,她好像……還真沒什麽想幹的事。

    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然後是大學,她的人生似乎一直圍繞著卓然在轉,別的學生在高考填誌願的時候都懷揣著夢想,對自己的人生和目標有一個明確的方向。

    隻有她在選學校和專業之前,優先考慮的是卓然,必須離他近的,必須能每天看到他的,於是挑挑揀揀下來,她找了個最冷門,最不好就業的專業鑽研,最後磕磕碰碰的讓老爸花了不少錢才勉強畢業。

    而一畢業,她立馬就扯著卓然進了禮堂,簽字結婚,本以為能從此相伴一生,豈料誤了自己也誤了旁人。

    幸好爸爸了解她,給她留了一條後路,否則帶著孩子沒錢沒地方住,她也許連生孩子的費用也付不出來。

    不過現在好了,明雅慢慢撫摸上還沒有任何變化的小腹,那裏正孕育著一個與她血脈相連,一個不會因為任何事而丟下她不管的親人。

    不知道孩子長得像她還是像卓然?

    最好是像卓然吧,她自己的脾氣自己清楚,可不能在把這點陋習給後代傳承下去。

    書房的大門被輕輕推開,明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並沒有聽見。

    卓然不知道在她身後站了多久,直到一個溫熱的擁抱迎上來,明雅這才被驚得丟了鼠標。

    她心肝砰砰直跳的迴過頭,慌亂中根本來不及關掉網頁上的信息,不過關不關倒是無所謂,畢竟她要走是遲早的事,他應該有那份心理準備才對,哪怕他昨夜對她說了“喜歡”,她的決定也不會因其改變。

    “在想什麽?”他站在皮椅後,上身微傾埋首於她的頸窩,一雙手輕輕圈了上來,有意無意的覆上她的小腹。

    灼人的溫度隔著薄薄的羊毛在她皮膚上熨燙,明雅心中突突一跳,小腹忍不住的往裏一縮,心虛的順手就把網頁上的搜索信息給關了。

    “沒有,你什麽時候進來的。”她關掉筆記本拉開椅子起身,一並躲開了他的碰觸。

    最近她發現卓然的小動作越來越多,似乎一早知道她在姆媽麵前不敢反抗,所以變本加厲的從往時的隻敢拉拉小手摟摟肩升級到了親吻愛撫上頭。

    而且卓然這吃嫩豆腐吃得非常有技巧,總是令她防不勝防,一個不察就中了招。

    明雅很是苦惱,難道這個男人也跟動物一樣到了發情期?枯寂了將近三十年的幹木終於開了竅,沒時間出去找所以本著能用別浪費的節儉精神朝她伸出罪惡的魔掌?

    如果換在從前明雅是不介意的,別看卓然瘦高瘦高的個兒,可藏在衣服底下的絕佳身材,那手感,那靠上去的安全感,確實是一級棒,兩人湊一塊還指不定誰嫖誰呢?

    可這會兒不行,她打定了主意要抽身,可不能再被他的美男計給誘惑了,往後要是再一頭栽進去,她就是頭大蠢驢。

    保險起見,這段孽緣必須斬!還是越早越好!

    “五分鍾。”他將目光從已經黑掉的電腦屏幕上抽迴,臉上沒有笑。

    聞言,明雅震了下,五分鍾!這人是鬼嗎?走路無聲!

    “喔。”她退開幾步遠,目測了一下安全距離,已經嗅到了滿屋子的菜香,“是要開飯了嗎?”

    “恩。”他點點頭將她刻意的閃避看在眼裏。

    “你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明雅在邁出去一隻腳的時候又折了迴來,早上剛把他的老相好給打成了豬頭,這會兒人家說不定是來找她算賬的。

    “沒有。”他默默的注視了她許久,而後搖頭。

    “……那我出去了。”迴過身,明雅麵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大感訝然,她可是打了沈從榕呀,還是當著他家保鏢的麵!

    照理說他應該馬上就會收到消息才對,然後迴來扯著她說一堆大道理,什麽動手打人不對,很多事不一定要使用暴力解決之類之類……可是他卻沒有,別說把她當女兒教訓,他甚至連一句過重的話也沒對她說過。

    明雅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米飯,沒多時白白的大米上頓時多了一塊紅燒魚,她動作一僵,愣了下突然覺得那塊魚肉腥得有點惡心,未免自己又往廁所跑,她索性一筷子剔出碗,順道還刮走了浮在米飯上的那一層油。

    卓然見狀咀嚼的動作似乎頓了頓,可良久又恢複如常。

    “明雅,你又不胖,學人家減什麽肥?現在的小姑娘那腦袋瓜子都不知道咋想的,瘦得跟麵條一樣好看嗎?”

    姆媽盯了她半天,原本以為她懷孕,誰知道等了好幾日也沒見兩人給個答複,到現在她都不知道明雅到底懷上了沒有。

    明雅噎了下,嘴上應付著,一雙手卻往一旁的辣椒罐伸去。

    倒了點紅辣椒進碗裏,她美滋滋的把菜醺裏頭吃。

    卓然擰著眉,聲音低沉的阻止:“明雅,太辛辣對腸胃不好。”

    平日他也就由著她去了,可如今她懷有身孕,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貪嘴。

    這迴明雅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繼續津津有味的吃得不亦樂乎。

    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可就是忍不住,打從懷孕以來那口味越發刁鑽,動不動就想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今天她就想吃辣,誰也攔不住!

    “喝口水。”卓然瞧她吃得滿麵通紅的模樣,又遞紙巾又遞水,真是比高級傭人還要體貼入微。

    對於卓然的大獻殷勤,明雅理所應當的受著,誰讓他平時放任沈從榕給她氣受,這會兒她都要走了,還不得連本帶利的討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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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媽,這是什麽辣椒呀,這麽辣!”她伸著殷紅的小舌頭不停往裏頭扇風,紅潤的色澤令男人不禁一愣,隨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目光灼灼的膠在那不願走。

    他發熱的眼神她自然是識得的,當下也是一頓,咕嚕咕嚕的把清水灌進肚子裏,這才算是解了嘴巴裏的火。

    擱下杯子的時候明雅還尋思著,卓然也許真是太久沒碰女人饑渴了,從前他也有這麽看著自己的時候,次數不多,對比一些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來說,他顯得非常節製,但雖然說次數不多,也總是有的,而那個時候也多是她做主動,拉著小鮮肉把房門一關,可著勁的蹂躪著……

    明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了聲,琢磨琢磨,再抬眼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想法。

    “指天椒,我托人從鄉下帶來的,這樣的才夠辣!”

    聽著姆媽的話,明雅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涼水,真辣,辣死了!

    “小雅,最近外頭亂,你往後還是少出門為好,要出去也找卓少陪著知道嗎?”姆媽擱下碗筷,不放心的說。

    明雅眼睛彎了彎,敷衍道:“放心吧,還有保鏢跟著呢。”

    姆媽搖搖頭:“保鏢能頂什麽用?一會三四五個人圍上來,還不得跟那小夥子一樣被打破頭。”

    明雅不服氣的收迴腿,保鏢沒用卓然就有用?別到時候如果出了事,說不定還要她迴過身給他擋著。

    當然,為了家庭和諧……主要是不被姆媽揍,她把這話吞迴了肚子裏,其實吧,如果他少往家裏惹點爛桃花,她就是在大街上橫著走又有誰會動她?

    吃完飯明雅直接鑽迴房裏抱著筆記本上網,等卓然進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已經確認懷孕六周的女人正大咧咧的接受電腦輻射。

    他皺了皺眉頭走過來,動作極快的收走自己的商務本:“別玩了,早點睡吧。”

    明雅看著大腿上突然空出的位置,怔了好半晌突然有些惱,可鑒於電腦是別人的她不好伸手去搶,於是摸摸鼻子灰溜溜的退了迴來。

    其實她也有電腦,但是那台她不會用,當初買的時候看著外形漂亮,誰知道要設置的東西一大堆,卓然教了幾次,她卻總學不會,到了最後還是覺得他這台比較順手。

    洗過澡以後明雅穿著睡衣從浴室裏出來。

    開門的時候看到卓然,他也是穿著同款的藍白條坐在床邊辦公,手裏敲擊鍵盤的動作不斷,目光也並未因為她的出現而抽離。

    明雅擦了擦自己濕漉漉的長發,黑漆漆的眼眸帶著點審視的落在他身上。

    這人啊,非得換了睡衣才肯上床,是有多潔癖。

    搓著頭發她徑自走到梳妝台邊,透過鏡麵看到身後一臉嚴肅的男人,想想他近乎禁欲的這幾個月,她於心不忍,善意的說道:“卓然,如果你想……我不介意你出去找別的女人。”

    她這一句話,似乎崩斷了他腦中的某根神經。

    他陰鬱的抬眼,臉色近乎黑透,出口的語調又低又沉:“你說什麽?”

    都說人之將“走”,其言也善,反正她都快走了,善良一次又何妨?

    於是她摸摸半幹的頭發,毫無所覺的說道:“你如果難受得厲害,就出去找女人吧,這些事可憋不得。”

    對她如此“大方”的行為,卓然愣了下,隨即洶洶的怒意在眸中翻湧:“你讓我找別的女人?”

    這下明雅察覺到氛圍的不對了,她眨眨眼看著他,目光清澈之餘眸子裏明晃晃的根本看不到任何反省。

    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更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生氣。

    而當一個女人一臉平靜的對丈夫說出這種話的時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她不再愛他。

    合上電腦,他陰測測的凝著她,麵上的神色更是彷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冷厲。

    明雅眼看著堆積在他腦袋上的烏雲,心中頓時一咯噔,僵硬的維持著擦頭發的動作。

    “你別生氣,找不找是你的事,算我多嘴了。”

    這一撇清關係,無異於火上澆油,離得大老遠她都能聽到“嗞嗞”的燒灼聲。

    當下她暗叫不秒,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下一秒,隨著卓然帶著一臉的慍怒,一步步朝她走來,邊走還邊脫衣服的時候,明雅嚇得連動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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