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很多事情進行的根本就是利益。


    以工代賑的本質是朝廷雇傭百姓做工幹活,搞一些基礎建設,以此來拉動內需。


    可在這個時代,很多人的傳統觀念固化,認為百姓做工,這本身就是他們應該服的勞役,憑什麽給錢?


    於是,這部分工錢就到了官員們口袋。


    而且隻要是做工程,有撥款就避免不了存在貪腐的問題。


    這也給關寧提了個醒,接下來他要更大規模的搞基建,像什麽興修水利,開挖運河,架橋修路等都要開始。


    必須要把警鍾敲響!


    關寧覺得有必要搞一個殺雞儆猴!


    都是過來人,說這裏麵沒有貓膩他都不相信……


    關寧看著手中的折子。


    這是宜州州牧李福提前準備的。


    如果這個時代有網紅這個詞,那麽李福就是網紅官員。


    推行新式科舉前夕,關寧將各州主官召至上京,李福大放異彩。


    他提出的農莊法已在全國推廣開,這個類似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的方法,有效的提高了百姓的積極性,增加了糧食收成,也為國家增長了稅收。


    李福主政的宜州,上繳國庫的稅收連年上漲。


    這是個人才。


    是一個懂變通的官員。


    見得以工代賑實施,他又敏銳的搶占先機,想為宜州爭取機會。


    這個方案做的很詳細,基本是標準模板。


    有詳細施工方案,還有繪圖,還有詳細預算,包括要用到多少錢,要用到多少勞工,預計工期多長時間,甚至連預計功效,惠濟多少良田,提升多少畝產都有……


    這些可沒有人教過他。


    “這是你自己做的?”


    “是臣跟下屬官員一塊做的。”


    李福問道:“您看怎麽樣?”


    “你這可是個大工程,所需費用太多。”


    關寧開口道:“直接貫通整個宜州,引滄江水,繞過上京,可跟瀾運河連接……這不是一兩年能完成的。”


    “所以工期定為了三年!”


    李福開口道:“此運河修成,就可引南水至北,惠濟何止萬民?”


    “還能真正加強南北兩地聯係,好處巨大啊!”


    “就是花的錢有點多。”


    李福低沉道:“整個工程下來,需要近千萬兩。”


    “近千萬兩?”


    這個數字把在場官員都嚇了一跳。


    “不過這筆錢,我們地方也會出三成到四成,朝廷再撥付短缺,這工程是隨幹隨需,現在看來是一大筆開支,但到第三年可能就沒有那麽大壓力,隻要修成都是值得的。”


    李福急切的說著。


    能不能成,就看這一次了,他知道也隻有陛下能有這麽大的氣魄來做這件事情。


    關寧都有些佩服李福了。


    因為他提出的這個工程超脫了時代,已經可以算作是南水北調工程。


    南方洪水泛濫。


    北方幹旱連連。


    這就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都能想到引南水到北方。


    想法是好的,可實際上很難做到。


    因為在地勢上是,南方低,北方高,水往低處流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現在就要讓水往高處走。


    可想而知有多難。


    “陛下,您先考慮考慮。”


    李福見關寧沉默不語,又忙著開口。


    “不用考慮了。”


    “這……”


    李福神色黯然。


    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周期長,難度大,花費多。


    以現在的大寧確實難以做到。


    “朕同意了。”


    關寧開口道:“你迴去後就可以去上京報批,等戶部撥款,明年開春就開工。”


    “真的嗎?”


    李福微微愣神。


    他萬萬沒想到陛下還真的能同意。


    “隻是這錢?”


    李福又猶豫了。


    “要開工就必須要完成,最後因為沒錢進行不下去,可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


    關寧直接道:“爛尾工程勞民傷財的可沒有任何意義。”


    “還用以工代賑的方式嗎?”


    “當然!”


    關寧笑著道:“說實話要是換成以前朕是真的不敢應你,這個工程值得做,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他主要看中還是價值。


    這條運河修通了,能把北方盤活,上京以北也有了經濟運輸線路,還有戰略意義。


    其他官員都嚇了一跳。


    他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工程,但剛才可是聽說了,花費要近千萬兩。


    這是多麽龐大的數字。


    就這陛下都能答應?


    李福笑問道:“陛下此行有收獲?”


    他曾經是軍隊出身,也跟蠻族打過仗。


    前段時間因為陛下未歸,朝堂混亂,人心動蕩。


    陛下迴來了,並不著急迴京,反而把他們找來問話了。


    這輕鬆的樣子,一看就沒什麽大事。


    連這樣的活都敢接,肯定是有大收獲了。


    此次戰果關寧並未公布,就連白紹元搶掠迴的都秘密積壓著,沒有外露絲毫。


    所以外界是毫不知情。


    關寧沒有說過,給了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他還正愁怎麽花錢。


    李福這就趕上了。


    “陛下,您看看臣提交的,相比李大人那近千萬兩,我這個隻需花費幾百萬兩就能成。”


    這時有一個年近五旬,膚色略白,留有長胡的官員站出。


    他是北方延州的州牧,徐方年。


    延州和宜州相鄰,隻不過一個在關外,一個在關內。


    “徐大人,你這有些不厚道啊。”


    又有一州牧開口道:“今年你們延州有修了一條河渠吧,我們這西北可什麽都沒有落著。”


    “是啊!”


    “差不多就行了。”


    眾人說著。


    “哎,你們不找李大人,還盡說我。”


    徐方年開口道:“陛下,您看看,臣都準備好折子了。”


    他也是事先有準備的一位。


    關寧拿起細看。


    有李福的方案在前,看著實在難以入了眼。


    連可研都算不上。


    說明也很簡單,就是說在某處要修一條水渠。


    這些不明白,錢數倒寫的很明白。


    關寧問道:“你這三百萬兩是哪來的?”


    “這個……”


    “連預算花銷都沒有,長度沒有,勞工沒有,你這錢數是怎麽得來的?”


    “就是大概估算。”


    “大概估算?”


    “徐大人,這個可不行,你下來看看李福的折子,按照他那個來。”


    關寧也未說什麽,他也能理解,畢竟這個時代也沒有可行性研究這東西。


    “對了,延州今年不是修了個水渠,現已完工,朕要迴京正好順路看看。”


    他這一開口,卻沒有注意到徐方年麵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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