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許久無言,無奈地笑著搖頭,“你這孩子……哪有這麽騙人的?你哥嚇著怎麽辦。”


    “嗯,後來我解釋了,說就是眼睛有點澀,讓他幫我滴眼藥水。”靳止晏舉起手裏的醫藥箱,“王媽我先不說了,我怕我哥反悔不給我滴。”


    “行行,你去吧。”王媽給他理浴袍領子,靳止晏全程屏住唿吸,一動不敢動。


    萬幸沒被發現,靳止晏順利迴到了靳宜臥室,發現哥哥已經醒了。


    靳宜剛掛電話,靳止晏進來後眯了眯眼,“你偷跑出來的?”


    何止是偷跑。


    向錢的原話是“哎呦我的親哥,你男朋友太能折騰了!一眨眼的功夫,不僅人沒了,玻璃儀器整個敲成玻璃渣渣,要不是有監控還以為進了強盜。”


    靳宜身上沒穿衣服,隨意地依靠床頭,被子蓋在腰間。


    靳止晏看著上麵的紅斑和傷口,眸子暗了暗,道:“小召給我打電話,說你跟別人跑了,找不到你,還喝醉了,還差點被人陷害。”


    一個個罪證拉出來,意思是他偷跑是情有可原。


    靳止晏爬上了床,手絲滑地鑽到被子裏,圈住靳宜細瘦的腰身,舌頭在傷口上劃過。


    靳宜動了一下,心裏的疑問越來越深。


    究竟什麽打開了他的任督二脈,裝都不裝了?


    靳宜拽他的頭發,一根根薅,“手摸哪呢?”


    “你說隻讓我碰。”靳止晏頭紮在靳宜的鎖骨窩,裝可憐。


    靳宜冷笑,“哦,那我讓你隨便碰了麽?”


    靳止晏唿吸加重,不說話。


    靳宜繼續薅他的頭發,成功薅掉好幾根,黃色的稻草,手感倒是不錯。他把幾根毛往頭發裏塞,毀滅證據,“問你話呢,說話。”


    “……那個畜生要碰你。”靳止晏憋了半天道。


    “所以?”


    “你躲都沒躲。”


    “……”


    靳宜算是明白了。


    靳止晏不是打開了任督二脈,是受到了威脅。


    第一次藍眼睛,能忍則忍。第二次刀疤臉,忍不了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耍無賴靳止晏最擅長。


    靳宜覺得好玩,掰他的臉看,好奇道:“你眼睛怎麽迴事?”


    靳止晏很快躲了一下,動了動嘴:“不知道。”


    不知道?靳宜眉頭漸漸皺緊了,“是失控麽?身體有沒有地方難受?”


    靳止晏沉默,緩緩點了點頭。


    靳宜挺直了身子:“哪難受?剛剛怎麽不說?”


    靳止晏牽著靳宜的手往下移,直到摸到某個滾燙的東西立馬躲開,用腳朝靳止晏踹了一腳。


    “你他媽。”從來禮貌待人的靳宜罵了一句髒話,“我問你正經的!”


    靳止晏捂著肚子眼睛紅紅,低頭開始裝死模式。


    靳宜瞥了一眼。


    某人裝死。


    瞥了第二眼。


    委屈的揉肚子。


    第三眼……


    靳宜納悶道:“現在年輕人都這樣麽?不是剛剛……又難受了?”


    靳止晏點頭。


    “真難受?”


    靳止晏再次點頭,他能騙人,那塊騙不了。


    於是靳宜稀裏糊塗的又幫了一次,手酸到難以形容。事後靳宜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納悶自己是怎麽稀裏糊塗上了當。


    “哥。”靳止晏用手圈著他,紅色眼睛變淺了,靳宜在剛剛就注意到了。


    靳宜不想理他,背過身。


    靳止晏堅持不懈地爬過去,用手蹭靳宜的胳膊,“哥,我還沒給你上藥。”


    “你沒有哥哥了。”


    “我有。”靳止晏下去拿藥箱,蹲在靳宜麵前打開,“哥,你忍著點疼。”


    靳宜看著他沒說話,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在他的眼皮抹了下。


    眼睛中紅色的部分幾乎消失,碧藍的本色露了出來。


    靳宜心想明天去問問向錢怎麽迴事,他不知道就問別人,千萬別是什麽大問題。表麵卻說:“你眼睛變紅是加了不要臉屬性麽?”


    “生氣屬性。”說完靳止晏沒忍住,又躲了下。


    難受不是騙靳宜的,眼睛邊緣滾燙,連帶著頭暈頭疼。靳止晏剛剛去廁所看了,像得了感染病,不好看。


    他不想讓靳宜看到這麽難看的眼睛。


    但靳宜還在摸,冰涼的手敷在上麵,涼的像冰敷,很舒服。


    靳止晏閉著眼讓他摸,等靳宜摸夠了,靳止晏拿出藥酒幫他上藥。


    上藥的動作很生疏,很慢。


    靳止晏看著上麵自己留下的痕跡,最終愉悅成功戰勝愧疚,放狠話道:“不許再跟別的男人走,否則我還咬。”


    “他們稱不上男人。”靳宜困了,半閉著眼躺在枕頭上,嘀咕,“而且你咬的還少麽……”


    “不能跟那幫畜生走。”


    靳止晏不能想那個畫麵,小召打電話說靳宜丟了,靳止晏碰巧關在測試儀器裏。


    測試儀器材料太好,和不同的玻璃根本不一樣。靳止晏幾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儀器完好無損,最後用了信息素才脫困。


    小召說找不到,靳止晏卻莫名知道靳宜在哪。


    這種預感很奇怪,靳止晏沒時間去解釋這種情況,把它歸功於百分之百的匹配度。


    萬幸,他成功找到了。


    如果他哥真有三長兩短,那個畜生絕不僅僅是挨頓打而已。


    靳宜合上眼,沒說話。


    他是真的累了,靳止晏精力起碼是自己的三倍,又像磕了興奮劑,天快亮了都神采奕奕。


    靳宜閉眼兩秒又被晃醒,“嗯?”


    靳止晏蹲在床前,手把著他的胳膊左右晃,眼睛徹底變藍,皺著眉道:“你還沒答應我。”


    靳宜緩慢眨了眨眼,“什麽。”


    “不能跟那幫畜生走。”靳止晏重複道,“什麽品種的畜生都不行。”


    經過今天的事靳止晏徹底想明白,放著靳宜一個人在外的結果是危機重重,靳宜太不在乎自己了。


    他對自己生命安全真的是無所謂的態度。


    這讓靳止晏很慌,慌到哪怕靳宜睡著也要晃醒,親口聽他做這個保證。


    靳宜反應遲鈍,緩了兩秒緩過來,腦袋蹭著枕頭點頭:“嗯。”


    靳止晏不依不撓:“你保證。”


    “嗯,保證。”


    靳止晏總算放心下來,脫掉浴衣爬上床,胳膊有力地圈住靳宜腰上,身體相貼,在靳宜後頸上親了一口,滿意入睡。


    真正睡著的時候天色漸亮,屋裏的暖氣給的足,靳止晏身體自帶製暖屬性。


    靳宜嫌熱,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褪到腰部下方。


    昏暗的屋內突然亮出一抹紅光,紅光從微弱到耀眼,幾乎點亮整個屋子。


    光源處,靳止晏露在外麵的側腰亮著一串數字,深紅色的,像被生生烙上去的印子。


    很短促,隻有三個阿拉伯數字。


    500。


    第40章 寶寶乖


    40


    半夢半醒時,靳止晏聽到一聲巨響,靳宜急切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似乎對著誰說些什麽。


    怎麽了?


    靳止晏想起來,身體卻無比沉重,馬上失去了意識。


    他仿佛跌入深海,身體緩慢向下沉,五髒六腑被海水擠壓、再擠壓,痛到難以形容。


    無數種聲音像水一樣湧來,最後同時一靜,變成熟悉的“滴滴”聲。


    靳止晏聽得出來,是儀器檢測發出的聲響。


    這個聲音伴隨他從記事到現在。


    小時候紊亂問題還沒出現,靳止晏沒有現在的失控問題,身體狀態卻比如今還差。


    聽王媽講,他剛被領迴家的那幾年抗拒進食,王媽把輔食換著花樣做也無濟於事。


    靳止晏圓圓的臉隨著時間越來越瘦,靳宜什麽也不說,但每次王媽做飯都會跟上去。站在不妨礙操作的最角落,烏黑的眼睛盯著她忙來忙去,直到食物端到靳止晏麵前。


    靳止晏就像沒看到那盤食物一樣,眼睛閃亮亮地看著靳宜,“啊啊”地伸手,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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