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靳宜麵無表情地把他抱起來,抿著唇,問:“你為什麽不吃?”


    因為長久不說話,他的聲音比同齡孩子要啞。


    “啊啊。”懷中的小孩聽不懂,揪著靳宜的袖子瞎樂。


    王媽取飯的功夫,發現靳宜把靳止晏抱起來了。


    七歲的小孩能有多大,尤其靳宜骨架不大,整個人沒有小孩的肉感,很瘦弱。


    靳宜雙手抱的很吃力,沒有血色的臉憋得通紅。王媽伸手要接,靳宜警惕地退後,把懷裏的小孩往後藏了藏。


    王媽不再走了,離靳宜半米遠,小聲哄著:“大少爺乖,寶寶太沉了,讓王媽抱好不好?”


    靳宜搖頭,繼續往後退,“寶寶乖。”


    靳止晏在懷裏不知道狀況,調皮地抓靳宜頭發,靳宜皺了皺眉,沒動。


    這個舉動讓王媽有些意外。


    王媽知道靳宜的性子,靳宜性子冷,不愛說話,平時坐著一待待一天。她不覺得孩子古怪,隻覺得他孤單。


    父母忙於工作不能陪在身邊,又不知道什麽原因不讓他出門,最大的運動範圍是小區周圍。


    活成這樣,難免少了些人氣。


    王媽不止一次擔憂靳宜的狀態。


    而現在,他竟然能為了一個小孩有了脾氣,有了難能可貴的人氣。


    都說三歲看到大,七歲看到老。七歲的靳宜抱著兩歲的靳止晏,抱的滿臉通紅不撒手,被拽了頭發也不吭聲。


    嘖嘖。這以後得寵成什麽樣?


    王媽想想便笑了,輕聲問:“那大少爺要不要喂小少爺吃飯?”


    她隻是隨口一說,沒成想靳宜會喂,靳止晏會吃。


    結果眼睜睜看著靳止晏吃掉靳宜喂過來的飯,哪怕吃到嘴裏的表情很痛苦。


    王媽再次感到驚訝,同時感歎二人的緣分。


    吃飯的問題勉強解決,王媽又發現另一個問題靳止晏不會說話。


    普通孩子在兩歲可以說不太難的句子,而靳止晏口中隻有兩個音,“啊啊”,和“呀呀”。


    靳宜話少,但王媽知道他也擔心這個問題。


    有段時間靳宜說話的次數逐漸增加,站在靳止晏旁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


    這件事王媽告訴了靳先生,靳老師輕描淡寫迴了句不礙事,靳宜以前也這樣。


    王媽沒話說了,私下偷偷攢錢,心想有機會一定帶靳止晏去看醫生。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靳宜生日那天。


    生日當天靳宜看著王媽關上燈,去廚房神神秘秘地拿東西。


    其實算不上神秘,靳宜的視力很好,透過一片漆黑的屋子,他看到王媽端著一個蛋糕,故意放輕腳步走過來,把蛋糕笑著放在他麵前。


    燈光亮開。


    靳宜表情淡淡地落在蛋糕上。


    “這是蛋糕,每個過生日的人都會吃。以前……以前靳先生沒弄過這個儀式,以後我來。”王媽實打實心疼這孩子,把蛋糕拆開,靳止晏伸手要夠。


    王媽把他的爪子拿下去,輕聲說:“這是哥哥的,你太小了,不能吃。”


    靳止晏癟了下嘴,像是要哭,張嘴努力發出了一個音:“嗑……”


    嗑?


    “嗑嗑!喝喝!”靳止晏手腳並用,叫的很賣力。


    他的發音不算準,單聽一個音聽不出來的,但兩個音一結合,要說的內容就很清楚了。


    喝喝,哥哥。


    王媽愣了,靳宜也愣了。


    王媽深唿一口氣,“你說什麽?”


    靳止晏不再夠蛋糕,手腳並用爬在靳宜懷裏,這是他們吃飯的固定姿勢,每次吃飯靳宜都會把他圈住,一勺一勺的喂給他吃。


    “喝,喝喝!”靳止晏抓靳宜兩側的手,掰他的指頭玩,“哥哥!”


    一聲比一聲清楚,一聲比一聲清脆。


    對於正常小孩,二歲是已經可以說長句的年紀,靳宜和王媽卻會為這句“哥哥”動容。


    在之後,靳宜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哥哥。


    靳宜以前沒接觸過學校教育,生日一過主動提出上學,要給靳止晏做榜樣似的,和正常小孩一樣去上學,去社交。


    靳止晏的拒食也在五歲結束,學著哥哥有模有樣背上書包,上了比其他孩子都要晚的小班。


    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靳止晏不老實,愛打架。


    愛打架三個字,貫穿了靳止晏整個學生時代。不是普通小孩的簡單打架,是拳拳到肉、拳拳見血的打。


    尤其是靳宜的事情上。


    囂張沒幾年,紊亂問題爆發。


    靳止晏不僅出現嚴重的信息素紊亂,更致命的是,他的身體排斥抑製劑替代品。


    從那之後,儀器的“滴滴”聲時不時響在自己耳邊,就像現在這樣,從小到大一直不停地響。


    ……等一下。


    睡夢中的靳止晏動了動眼皮。


    從小到大一直響?


    他從十三歲以後才出現紊亂現象,為什麽會認為“滴滴”聲從小響到大?


    這個問題暫時無解,因為他知道自己要醒了,陷入深海的身體不再下落,而是往上升。


    靳止晏聽到了靳宜的聲音。


    他動了動眼睛,畫麵從漆黑到湛亮。


    靳止晏知道自己被圈在檢測器裏,因為這款玻璃該死的熟悉。


    隻不過……他為什麽會迴來。


    夢中夢?還是昨天發生的一切是假的?


    靳止晏微微起身,看到靳宜和向錢站在不遠處說些什麽,表情很凝重。


    在視線落在靳宜脖子的那一刻,靳止晏放心了。


    嗯。


    昨天不是夢。


    “我真的沒想到……等等,你讓我緩一緩,等我縷清在跟你說。”向錢捏著眉心,表情很難看。


    靳宜表情更難看。


    上午醒來沒覺得什麽,到中午靳止晏還沒醒。


    靳宜覺得奇怪,拍胳膊叫醒他,結果靳止晏紋絲不動,腰上的數字亮得嚇人,唿吸近乎消失。


    “好了,我緩完了。”向錢深唿一口氣,突然開始脫褲子。


    “?”


    靳宜皺了下眉,後退兩大步。


    “你退什麽啊,我給你看一眼”向錢解了一半抬頭,“我靠!你別用這個眼神看我,得慌!”


    靳宜沒動。


    向錢震驚了,“你不會以為我有暴露癖吧!”


    靳宜沒動沒說話,眼神透露著“難道不是麽”五個字。


    “靠!我是要給你看個東西!”


    “……”


    “哎呦真的,我騙你幹什麽!必須脫褲子才能看的!”向錢喊道。


    “哦。”靳宜淡淡點頭,離他更遠了點。


    “不是,我,你……”向錢一手抓著褲子一手撓頭,這迴連他都沉默了。


    靠,怎麽越解釋越離譜了。


    深唿一口氣,向錢咬牙道:“你迴來!你脖子上那麽多印子還敢見人呢,我脫個褲子怎麽了!”


    靳宜動了下手指,這點沒法反駁。


    事發突然,靳宜套了件羽絨服就出來了,裏麵是在家穿的睡衣。領子是v領,不僅脖子上有牙印,鎖骨下麵也全是紅點。


    靳宜走過去,問:“讓我看什麽?”


    “記號。”為了證明清白,向錢快速脫掉褲子,把大腿根外側的記號給他看。


    098。


    除了數字不同,和靳止晏側腰上的一模一樣。


    隻是靳止晏身上那個數字亮著,這個沒亮,顏色比深紅色要淺很多,稱得上淺紅色。


    靳宜沉默著沒說話,身體兩側的手收緊,指甲壓在掌心內側。


    向錢突然抬起頭,收起不正經的樣子,深棕色的眼睛對上靳宜的黑色眼眸,仿佛透過眼睛看向最深處。


    “你知道吧。”向錢指著記號,“這個。”


    “我不知道。”這是真話,靳宜確實不知道,但他……


    但他猜得出來。


    向錢看了他一眼,“你們和我一樣,是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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