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瑤再怎麽蠢,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她轉頭看向謝青,謝青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在餘瑤看來,他的眼神有幾分譏諷。


    餘瑤有些下不來台,輕哼了一聲道:“不過是巡邏的官兵多了些罷了,到處井然有序,哪裏就危險了?她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不願意讓你好好讀書,生怕你將來有出息罷了,危言聳聽!”


    她放下車簾,氣鼓鼓的坐在了一旁。


    馬車一路有驚無險,眼看著國子監就要到了,餘瑤不免有些得意:“我就說吧,根本沒什麽事兒!你就是被謝婉給騙了!”


    謝青已經連嗯都不想同她說,隻閉著眼假寐。


    餘瑤討了個沒趣,可到底是親生的兒子,她也沒再說什麽,隻輕哼了一聲,得意洋洋的等著下車。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逼停了馬車。


    餘瑤心頭一慌,急忙起身掀開前麵的車簾,隻見一個官兵跳上馬車,一腳將車夫踹了下去,轉頭就迎上了她的目光。


    餘瑤嚇了一跳,正要放下車簾,那官兵卻看著她笑了。


    餘瑤頓時慌了神,驚懼的看著那官兵,色厲內荏的吼道:“大膽!我們是永譽侯府的人!”


    那官兵冷笑一聲:“抓的就是永譽侯府的人!”


    說完他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上,一揚馬鞭,馬兒吃痛拔腿就跑,餘瑤被直接甩進了馬車內。


    她怕了。


    她不敢再去前麵叫囂,隻在馬車內結結巴巴的喊道:“我們是永譽侯府的人!永譽侯府你知道麽?那是寧王妃!我兒子是她的親弟弟!你們綁了我們,她肯定會來救我們的,到時候你們的小命難保!”


    聽得這話,趕車的官兵迴頭看了一眼,輕嗤了一聲道:“所有人都知道寧王妃與你們不和,你背著她,將她好不容易趕出侯府的祖母和謝家兄弟接到侯府給她難堪,你那麽對她,還指望著她會來救你們?別說笑了!”


    “她會來的!”


    餘瑤慘白著一張臉,跌坐在車廂內不停的重複著:“她會來的,我兒子是她的弟弟,她不來救他,京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她會來的,她一定會來的……”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那官兵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官兵聞言冷笑:“她連親祖母和親叔父都能趕出侯府,你們算什麽東西!”


    餘瑤的臉色頓時又白了幾分,但她依舊還在念叨著:“她會來的,她一定會來的……”


    一直未曾開口的謝青,這時緩緩開了口:“這不就是娘一直想要的麽?”


    餘瑤聞言愣了,沒想到這話居然出自謝青之後。


    謝青看著她道:“兒子說錯了麽?阿姐沒有告知娘不能出門,還是沒有告知出門的後果?娘一意孤行,一口一個賤人,如今又有什麽資格期盼她會來救我們?”


    人總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他曾以為,他的代價是那頓板子,可現在看來,遠遠不止。


    餘瑤看著謝青那有些冷漠的眼神,想起了謝婉之前那句絕不相救。


    她整個人如墜冰窖,可嘴巴卻還是硬的,衝著謝青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還不是為了你的前程?!”


    謝青聞言自嘲的笑了笑,收迴目光閉上了眼。


    親生的娘,這便是他的命。


    白鶴將此事匯報給了謝婉:“那些官兵乃是兵馬司的人,是屬下向韓世子借調的,如今人已安排在了一處荒宅。”


    謝婉問道:“這一路,有沒有人尾隨?”


    “有。”白鶴迴稟:“馬車出了門沒多久,便有一直盯著侯府的人遠遠跟著,許是知曉有人護送,那些人沒有貿然出手,屬下擔心生變,便先下手為強。”


    “此事你做的極好。”


    謝婉想了想道:“將謝青和餘氏分開關押,悄悄告知謝青真相,一應用度不要短了他的,至於餘氏,就當個犯人看著,過個幾日再佯裝救人。”


    白鶴躬身應是,臨走之時看了如畫一眼。


    如畫與他四目相對了一瞬,便收迴目光,垂眸看向地麵。


    白鶴心頭苦澀,亦收迴目光躬身退下。


    謝婉見他麵色有異,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但也沒說什麽,隻將此事記下,打算等到李彧迴來跟他說一聲。


    英國公夫人午後便來了,大包小包準備了一堆,還帶了好幾個丫鬟。


    謝婉見狀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麽,隻讓如詩帶著那些丫鬟去院子安頓,然後領著她去見了陳太後。


    不過一夜未見,陳太後好似蒼老了許多,原本保養得宜的頭發,也多了不少白發,已經是花白之態。


    瞧見英國公夫人,陳太後也隻是稍稍有了些精氣神。


    英國公夫人見狀,頓時就抹了淚,一臉心疼的扶著陳太後坐下,哭著道:“太後娘娘何至於此?”


    陳太後沒說話,隻看了謝婉一眼。


    謝婉當即便道:“兒媳還有事務要處理,先行告退。”


    陳太後自然也不會留,揮了揮手讓她退下了。


    一出院子,如畫便低聲道:“英國公夫人帶來的幾個丫鬟,各個會武。”


    謝婉嗯了一聲,並不訝異,隻低聲道:“讓白鶴派些人看著聽雨院,我總感覺太後要犯糊塗。”


    聽雨院便是給英國公夫人安排的住處,聽聞白鶴的名字,如畫眼神微微一頓,然後便點了頭。


    白鶴曾是暗衛副統領,身為暗衛武功高低並不是第一位,擅於隱身刺探情報,一擊斃命才是長處,暗中監視聽雨院,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不過一晚,便探聽出了英國公夫人與陳太後的打算。


    白鶴身為原暗衛副統領,自然也知道馬家與文昭帝的那些事兒,故而即便英國公夫人沒有道明前因後果,他也能明白了七七八八。


    簡單來說,就是陳太後應該可能與英國公有什麽約定,導致她喚英國公夫人來侯府,英國公便以為她被軟禁了,這才派了人過來,打算營救她。


    然而陳太後並不需要營救,她隻想見現在的馬國公,曾經的馬國公世子,打算化幹戈為玉帛,她還讓英國公夫人帶話給英國公,讓他勸勸文昭帝。


    謝婉聞言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有些無語的揉了揉眉間道:“看著她們,不允任何人出府。”


    正麵戰場交給李彧和文昭帝李瓊,她能做的,也就是看好後院的人,不讓她們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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