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瑤當即便瞪了眼:“我找她怎麽了?她要毀了你的前程,還要跟我搶蘭蘭,我不應該找她麽?!”


    謝青聞言頓時有一種無力感,就好似逆水行舟一般,他拚命往前劃,好不容易快要上岸,卻又被人往後推了一把。


    這個人還不是別人,是他的親娘。


    餘瑤還在那兒碎碎念,發泄著心頭不滿:“她就是見不得我們好,生怕你能有出息超過了謝臨,她就是怕了……”


    “嗬!”


    她說的正起勁,謝青忽然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有些譏諷的看著她道:“娘哪裏來的自信,覺得我能夠超過謝臨?”


    餘瑤聞言一愣,瞧著他麵上譏諷之色,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在她的印象中,謝青一直是驕傲且自信的,從未如現在一般,麵上帶著譏諷之色,可自卑卻寫在了眼裏。


    “你……”


    餘瑤心疼不已,一把扯過謝青的袖子,拽著他往外走,邊走邊道:“你別被謝婉那個賤人給騙了,侯爺都說了你天資卓越,你信不過為娘,難道還信不過你爹?你現在就去國子監上學,隻要你好好讀書,將來必定能成為狀元!”


    謝青聞言停了腳步,一把抽迴自己的袖子,有些無力的看著她道:“娘既然去尋過阿姐,就應該知道我為何現在不去國子監上學,讀書的事兒我心中有數,你就別管了。”


    你就別管了……


    這還是謝青第一次同餘瑤說這種話,她頓時如遭雷劈,呆呆的站在原地。


    謝青瞧著她的神色,歎了口氣勸道:“娘,你真的應該睜開眼睛看看四周,別困在自己的想法裏,你沒讀過什麽書沒有什麽眼界,這都是正常的,可你不該那麽小心眼……”


    “我小心眼?!”


    餘瑤突然尖叫起來:“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將你生出來,你爹死了,我一個字不識幾個寡婦,帶著你和蘭蘭千裏迢迢跑到京城來,我小心眼什麽了?我含辛茹苦把你們養大,結果謝婉三言兩語,就騙的你們連親娘都看不上了!”


    “你現在就給我去國子監!現在就去!否則我就死給你看!”


    謝青有些木然的看著她尖叫狂怒的模樣,沉默了許久,啞聲開口道:“娘,你真的要我現在去麽?”


    餘瑤吼道:“對!現在就去!”


    謝青自嘲的笑了笑:“好,我現在就去。”


    說完這話,他迴身進了屋,掃了一眼謝臨和謝蘭,什麽話也沒說,收拾好自己的書本轉身出了屋。


    餘瑤覺得他不對勁,可也想不出到底哪不對,在她看來,謝青如今就是被謝婉給騙了,騙的連她這個娘的話都不聽,將來必定前途盡毀。


    為了防止謝青半路逃跑,餘瑤決定親自將他送到國子監。


    馬房的仆人聽聞他們要出門,連忙將此事告知了方管家,讓方管家稟告謝婉。


    雖然有所預料,但聽聞他們真的要出門的時候,謝婉還是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間。


    她現在有些理解,李彧處理公文時候的心態了。


    她輕歎了口氣對如畫道:“你去同白鶴說一聲,讓他派人暗中護著,若真有人要綁了他們,先別插手,讓他們受夠了驚嚇再說。若是無人綁他們,那就派幾個人,佯裝將他們綁了。”


    如詩笑著道:“總而言之,他們今日這頓綁是逃不掉了。”


    謝婉嗯了一聲:“正好讓他們給我洗洗名聲,本來我還想著,尋個時機讓謝青為我洗去虐待他的名聲來著。”


    如畫開口問道:“若是經過此事,那餘氏仍舊不知好歹,小姐打算如何?”


    “那就沒辦法了。”謝婉開口道:“我隻能讓謝青自己做出選擇,要麽他管好他的娘,要麽,我來替他管。我沒那麽多時間,一直花在她身上。”


    如畫去尋了白鶴。


    白鶴如今負責保護侯府,兩人雖然見過多次,但私底下單獨說話卻是沒有的。


    不是白鶴不想,而是如畫不願讓人瞧出端倪,壓根不願私下見他。


    如畫將謝婉的吩咐帶到,白鶴點頭應下,見她要走,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又紅著臉急急忙忙放下了。


    他結結巴巴的道:“那……那個,我們的事兒,什麽時候能讓王妃知曉?”


    如畫迴眸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才低聲開口道:“小姐將來會入宮,我與如詩得有一個人陪著她。如詩與王璞的事兒,小姐已經知道了。”


    聽得這話,白鶴的臉色瞬間白了。


    他靜靜的看著她,啞聲道:“所以,我們的事兒就算了?”


    如畫沒有迴答,隻道了一聲:“對不起。”


    說完這話,她便轉了身,一步一步消失在白鶴視線之中。


    白鶴看著她消失的方向,過了許久才收迴目光,轉身離去。


    餘瑤和謝青坐上了前往國子監的馬車。


    外間雖然動蕩不安,可永譽侯府外間有寧王府的侍衛把守,鬧事的也沒膽子鬧到這附近來,所以一切都很平靜。


    餘瑤坐在馬車裏,掀起簾子朝外看了一眼,輕哼道:“看見了吧?外麵根本沒事,就是謝婉那個小賤人在騙你!”


    謝青聞言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隻開口問道:“娘,謝婉乃是寧王妃,堂堂一品親王妃,即便爹活著,也不過堪堪與她同品級,你為何敢罵她賤人?”


    餘瑤聞言一愣,而後輕哼道:“親王妃怎麽了?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是長姐,有責任照顧你,不然這天下人一口一個唾沫就能把她淹死了!”


    聽得這話,謝青忽然失去了同她講理的心情,他自嘲的笑了笑,垂眸閉上了眼。


    他這輩子,恐怕也就這樣了。


    馬車駛出了永譽侯府的範圍,漸漸走上的熱鬧的大街。


    車簾是放下的,瞧不見外間的情景,馬車上掛著侯府的標識,巡邏的衛兵瞧見了也會繞著走,收斂了許多。


    可盡管如此,那衛兵走動時甲胄的聲響,還是比往日裏大了許多。


    餘瑤越聽越覺得異樣,伸手掀了車簾朝外望去。這一看,頓時將她嚇了一跳。


    原本熱鬧的街道,商販已經消失不見,就連行人都少了不少,商鋪倒是開著,可往日裏站在門口攬客的小二,也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來來往往的士兵,還有匆匆而過麵帶驚懼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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