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周末,就在張潮將要給《少年的巴比倫》收個尾的時候,蘭婷給他送來了一份通知函——


    張潮同學:


    你的作品《我是使爸媽衰老的諸多事件之一》榮獲“第一屆《東南晨報》杯福海中學生作文大賽”一等獎。大賽頒獎典禮茲定於2月8日早上9點,於福海文化藝術中心舉行,請務必準時參與。……


    “那不是周天嗎,我還得迴家呢。”張潮皺皺眉頭,這短短二三十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都忘了還參加過這麽個比賽。說實話,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特別在乎這樣的地方性學生作文獎了。


    有那功夫不如窩在電腦前多碼點字呢。那可是真金白銀。


    於是推脫道:“能不能不去?讓你幫我代領吧?”


    蘭婷柳眉一豎,道:“喲,大作家現在看不上這些小獎了。不行,你必須去。這次市文聯、作協聯合頒獎。我舅舅說好多人都想見識一下你這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齊天大聖呢!”


    張潮隻能苦笑地答應。順便問了一句:“你幾等獎?”


    “不告訴你!”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了。2月8日早上,張潮、蘭婷,還有龐雲,以及另外一位獲獎的女生,由各自的指導老師領著,準時坐在了福海文化藝術中心禮堂的後排。


    這次比賽果然規模盛大,放眼望去,獲獎者怕不是有七八十人,加上指導老師,滿滿當當坐了一禮堂。可以算得上大型分贓現場了。


    而且評委陣容在福海來說,也堪稱豪華,主持人報菜名就報了好一會兒:


    “本屆大賽評委會主席是福海文聯主席、著名作家雁鳴,副主席是福海作協主席、著名詩人長天,評委有……此外本次比賽還得到了《東南晨報》的大力支持,《東南晨報》的主編龐麗娟女士,也作為本次大賽的特別評委,來到了我們會場……”


    張潮注意到,前排嘉賓席有一個矮矮的、樸實的中年男人身影,竟然能與雁鳴、長天這兩個頭發花白的福海文學界大佬,並排坐在最中間的位置,卻一直沒有介紹到他,不禁有些好奇。


    果然,主持人最後才道:“這次大賽的頒獎典禮,《東南晨報》為我們邀請到一位重量級嘉賓,他就是以一部《塵埃落地》榮獲茅盾文學獎的著名作家,阿萊!大家掌聲歡迎!”


    會場上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大家都熱烈地鼓掌。作為最年輕的茅盾文學獎獲得者,阿萊絕對是當代最炙手可熱的大作家之一,一部《塵埃落地》,道盡了藏地的生死與悲歡。


    阿萊站起來,欠身行禮,拿過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說道:“我是應《東南晨報》的邀請,來福海采風,適逢其會。其實我覺得這麽‘不告而來’,有點唐突,但禁不住龐麗娟主編再三勸說,雁鳴主席和長天主席也盛情邀請,我隻好厚著臉皮坐在這裏……”


    幽默的話語引得在場的師生都笑了起來,想不到這個大作家竟然這麽親切而謙遜。


    這個插曲很快就過去了。頒獎典禮正式開始。這次比賽設有一等獎5人,二等獎10人,三等獎20人,以及入圍獎40人,一共75個獲獎名額。保證福海不論市區還是轄下的各縣,都見者有份。


    三中這次成果豐碩,竟然囊獲2個一等獎,分別是張潮和龐雲。蘭婷則是二等獎,另一個女生是入圍獎。


    負責頒發一等獎的是評委會主席雁鳴,當他把獎杯遞給張潮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張潮兩眼。


    全場的師生,也把目光緊緊鎖定在張潮身上,打量著這隻福海文壇的大熊貓。還好張潮最近已經習慣了做眾人的目光焦點,倒是鎮定。


    頒獎後,文聯主席雁鳴不無深意地補充發言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福海的文壇‘不太平’,但我認為這是好事。‘文似看山不喜平’,文壇也一樣,太平了就沒有生機、沒有活力了。我希望咱們福海多一些讓文壇‘不太平’的年輕人。現在隻有一個,不夠,要一個接一個才好……”


    雁鳴說完以後,《東南晨報》主編龐麗娟接著發言:“今天,我們很難得地邀請到了阿萊老師,我們可不能放過他!我們報社經過和大賽組委會的商討,決定臨時增加一個環節——


    由阿萊老師出一道作文題,由大家現場進行寫作,限時1小時,考考大家的急才。在座的評委老師加個班,評出其中的優秀作品。這次臨時現場作文不評一二三等獎,隻要是優秀作品,都會得到一本阿萊老師親筆簽名的《塵埃落地》,作品也會由我們《東南晨報》刊登!”


    小禮堂裏頓時一片嘩然。沒想到頒獎禮完了,還有“意外驚喜”。不過大家都是寫作文的老手了,1小時時間雖然緊湊,但是寫一篇過得去的文章還是沒問題。何況還能在茅盾文學獎得主麵前露下臉,何樂而不為?


    阿萊也有些意外,他本來就是中學的語文老師出身,所以出個學生作文題,對他來說沒有難度,簽幾本書就更容易了。但畢竟有些唐突,他知道其中必有緣由,所以隻是似笑非笑地對龐麗娟、雁鳴道:“你們這是對我進行突然襲擊啊!”


    文聯主席雁鳴哈哈應道:“龐主編的這個提議早上才和我說的,一開始我也覺得意外,但是越想越妙。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是偶然來的,學生們是偶然寫的,偶然之中,說不定就能碰撞出佳作。”


    龐麗娟也解釋道:“原本想請阿萊老師做個講座,可想想看阿萊老師是大作家,這些同學則是‘小作家’,是我們福海文壇未來的希望。大小作家之間,以文相會,想必是一段佳話……”


    阿萊聽了,也隻是笑而不語。


    在工作人員的組織下,學生很快就集中到文化藝術中心平時做培訓的一間大教室裏,分到到了稿紙和簽字筆。


    出題人阿萊沉思著該出什麽題目,在教室裏踱步走了一圈,又走到門口。門邊放著一麵全身鏡,又叫做儀容鏡。


    阿萊讓工作人員把這麵儀容鏡搬到講台的前方,開口道:“這麵鏡子,就是今天的題目。同學們開始寫吧,寫什麽都行。”


    這道題目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不難在於鏡子這個意象極為常見,所以立意不難;不易在於沒有給任何前置限定,過於寬泛,容易流於表麵。


    三中的幾個學生,蘭婷和另一個女生都緊緊皺著眉頭,陷入苦思冥想當中。


    張潮連筆都沒拿起來,反而在那兒左顧右盼,意暇甚。


    龐雲就坐在張潮背後,緊緊盯著張潮,心裏浮現出昨晚姑姑對他說的:


    “一小時限時寫作,你就是讓職業作家來,也未必能寫好。他隻要動筆了,我就有辦法讓他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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