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的鄉間小路上,沈今安抬頭望了一眼還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已經一連兩三天都是這個樣子了,恐怕今天晚上還會有一場小雨。


    可是按照馬車的行進速度來說,恐怕今晚又是要在田間地頭湊活一宿的節奏了。


    雖然俠女呂江南對於目前的行駛速度頗為不滿,可是卻奈何不了沈今安的“苦苦相勸”


    “反正那個東西也不丟,早一天晚一天的有什麽區別嘛。”


    “人生的意義可不單單隻有報仇,開心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沈今安像是螞蟥吸血一樣,不斷的“安慰”著呂江南,呂江南本來想自己單獨行動,卻還是架不住沈今安的死纏爛打,故而也是整天閉目養神,幹脆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小五子在前麵駕駛行車,從不多語。隻等每天吃飯之時才會去找一些食物,靠近有水流的地方就抓幾條魚,靠近有樹林的地方就抓幾隻野物,倒也算是本分。


    最享福的就是沈今安了,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窩在車廂裏麵看書,奈何體質優越,怎麽吃都不胖。又不知道該讓多少小娘子羨慕了。


    沈今安看著小五子從一個小鎮上買來的一些武學入門書籍輕聲問道:“呂女俠,你那天說的那些個高手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實力,給我略加詳細的解釋解釋唄。”


    呂江南對於沈今安的話充滿了愛答不理,甚至連眼皮都不曾抬起來幾分。


    沈今安也知道自己有些自討沒趣,卻還是死纏爛打道:“你這個女俠哪都好,就是身上感覺少了一點味道。“


    “有話直說,有屁快放。”呂江南聽到這話以後才緩緩開口道。


    雖然嘴唇微微張口,可是呂江南眼皮卻是連抬都沒抬。


    “人家江湖兒女都是快意恩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論秤分金銀。你再看看你,到哪都是一副看不起人家的樣子,說好聽點,就是仙女模樣,說難聽一點,就是小寡婦上轎,不該害羞的時候害羞了。”沈今安一臉市儈模樣道。


    呂江南似乎早就已經猜想到沈今安狗嘴吐不出象牙,連接話都不接話,便閉口不談。


    “要不有的時候怪不得男人出去喝花酒呢,江湖之上的女子若都像你這一般冷言冷語,那這座江湖還真是著實的無趣,要是不認識你的公子沒準還以為你連出恭都不需要呢。“沈今安越說越無賴。


    “你要是想問什麽就趕緊直接問,問完了就安靜一會兒。”呂江南輕聲道。


    沈今安眼見自己的無賴戰術成功,立馬討好道:“你看看,我就說咱們呂女俠,心底最善,良心最好,小五子,你說是不是。”


    呂江南略加思索後,緩聲道:“我沒見到過那些真正的高手,可是卻聽過我師父曾經教導過我一些江湖傳聞。海外仙山的杜太白咱們不用詳談了,在江湖武林之上可謂是公認的第一。剩下排得上名號的高手就各有各的特點了。一代劍仙林天問,曾是藏劍山莊的一名葬劍師,隻因常年坐於藏劍山莊的劍塚內,偶然悟得禦劍之術,硬闖藏劍山莊一百一十八劍陣下山,後來下落不明。小聖賢莊內的張房憑借儒家學識,十六歲便初入地境,後常與自己對弈,後被儒家子弟稱為三宗主,棋壇霸主。“


    ”你剛說的地境有些耳熟,你原來和我詳談過是不是?“沈今安忽然想到了什麽:“那個時候我就有點不清楚,明明聽起來都差不多,真的會有那麽厲害?”


    “人階五道分別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道法歸一。簡單來說就是習武之人將自己的精氣神達到頂峰,隨後便可以達到陸地之上,知行合一。地境則是分為來去無蹤,已氣馭物,窺察天機,一般來說習武之人達到地境便會對世間所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能夠有一個十分直觀的感受,並且習武之人身體和氣息便可以達到影響他人或者事物的變化,至於最高的天境,我原來曾和你詳細的說過,如果你忘記了那就隻能算你活該了。“呂江南一口氣說完話後便沉默不語。


    “那個被困在山窟裏麵的唐無心修煉到什麽程度了?他一個瞎子,眼前一抹黑,別迴去的時候在跌倒溝裏去。“沈今安有些擔憂道。


    ”想來也應該是一個地境高手,能夠舉手投足之間飛沙走石的高人世上不曾多見。要不然華陽這座江山早已經被稱作武林了。”呂江南肯定道。


    “這倒是,沈嶽一輩子沒怎麽摸過刀劍,也是硬生生收複了不少城池。”沈今安對呂江南的話表示認同道:“等到了一處有人煙的城池,我要好看看買幾本關於武學秘聞的話本看看。”


    呂江南諷刺道:“你這種隻會研究胭脂水粉的人竟然也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沈今安點頭道:“那是自然,如今本公子也算是第二次行走於江湖了,總不能到哪裏都無所事事吧,更何況那些青春歲月的武林故事本公子還是很感興趣的。“


    呂江南也是被沈今安破天荒流露出來的雄心壯誌給逗笑了,方才一臉愁容的樣子也是平淡了幾分,忍俊不禁道:“嗬嗬。“


    剛有幾分正性的沈今安立馬變了眼色,眯著眼笑道:“其實倒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不妨實話和你說,我著實愛慕江湖上的幾位女俠,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女俠所在的客棧內,卻發現她在練什麽雙修。”


    一本正經的呂江南腦海中頓時浮現了一副有些不堪入目的畫麵,身為江湖中人的呂江南哪裏不知道雙修是什麽意思,沈今安如果真的看到了雙休那一幕,那肯定不是光明正大的看進去,恐怕應該是翻牆或者翻窗戶看到的。


    沈今安嘿嘿笑道:“本公子已經決定了,要學武,一定要學武。”


    呂江南搖頭道:“不怕紈絝擋不住,就怕市儈學武術。”


    出了豫州,下一站便是永州。


    永州雖然和豫州接壤,可是地理環境已然是截然不同。


    那一場垂掉在黑壓壓天空之上的雨滴還是按耐不住那一份交集,黑壓壓的一齊落了下來。


    這一場暴風雨比沈今安所料想的還要早,在前麵趕車的小五子手中的韁繩不由得快了幾分。


    永州三麵環山,一麵環水。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若是西進西蜀,走水路卻是要比走陸路要快上幾日。


    江河水不比溪流平緩,每逢出船也要恰好時日,若是趕上水流湍急的話,不僅時間上會適得其反,就連安全也不得保障。


    所以沈今安才會一路之上走走停停,這樣算起來,等到撥雲見日之後,正好能夠坐上西去的客船。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場大雨讓沈今安早已謀劃好的行程多了幾分苦頭。


    永州背麵的潁川縣不僅城門大閉,就連往來的客商也是少了一半。


    “公子,我剛才過去打聽了一下,城門確實是關閉了,不光是咱們,還有那些南來北往的車隊也全被攔下來了。“小五子輕聲道。


    “哦?這倒是有點新鮮了,平白無故地關什麽城門呢?”沈今安自言自語道。


    “聽守城的甲士說明天潁川縣裏麵要來一個大官,說要來考核官員,所以穎川縣早早就下令了,不允許晚上隨便出入。“小五子如實匯報著自己勘察的結果。


    聽到小五子的話後,沈今安若有所思,在鳳陽郡便已經聽說過這種事情了,與三年一準備的恩科不同,華陽王朝倒是允許朝中大員一年一舉薦人才。


    向朝廷舉薦人才是明麵上的功夫,默許那些世家大族不安反心才是華陽王朝的真正目的。


    華陽王朝本來就依靠著那些世家大族起家,可是若單單隻有恩科這一條路,恐怕那些世家大族的後代很少能夠進入廟堂之中,既想要天下民心篤定,學子安心,又要讓那些為國家提供稻米錢糧的世家大族不覺得卸磨殺驢,華陽王朝便隻好使用這些模棱兩可的政策。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當朝皇帝的初心本來是好的,可是沒想到慈心生了禍害,都說官官相護,現如今這一套舉薦的政策,卻成為了那些無才無德之人走入官場上的最快捷徑。


    他們雖然肚子裏麵沒有多少墨水,可是兜裏卻有大把大把的銀子,他們將銀子掏出碼疊成山,然後用女子房子這些東西盛好後,推到舉薦官員的麵前。


    而那些官員也就半推半就的應和了下來,當然對於買官賣官的小動作,沈今安平常是不會放到心裏去的,因為官場和民間一樣,既然有光明的地方也就會有陰暗的地方。


    可是讓沈今安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本應該偷偷摸摸的小動作,如今卻堂而皇之的擺到了明麵上來。


    “那咱們明天在進城吧。”沈今安皮笑肉不笑的望著那座城門緊關的穎川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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