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征台軍登陸台灣,戰事總體較為順利,隻在台灣府城、澹水廳兩地發生了相對激烈的戰鬥。


    台灣府城位於今之台灣省台南市,是台灣府的府城,也是台灣道道台、台灣府知府、台灣鎮總兵的駐地。


    一城駐有一道台、一知府、一總兵,自然是台灣清軍的防禦重點。清軍在此駐紮了四千人馬,然則疲弱不堪。


    台灣鎮總兵是個旗人,不願投降革命軍,故奮不顧身,作戰頗為勇猛。府城靠近大海,全靠炮台防禦。


    革命軍派戰艦逼近府城,利用大炮轟擊城牆。又派出三千登陸兵,在府城南翼登陸。清軍在城外略作抵抗,即收縮防線,退迴城內。


    戰至第三天,革命軍掃清府城外圍障礙,架設雲梯突入城內,攻破台灣府城。


    府城一破,總兵戰死,道台投降,清軍頓失憑恃,群龍無首,再也不能形成有力的抵抗。


    不久之後,楊國瑞率征台軍司令部進駐府城,在此布告四方,宣布成立台灣軍政府。


    台南的局勢迅速穩定下來,征台軍隨即北上,掃蕩台灣西海岸,嘉義、彰化等重鎮皆望風而降。走到澹水廳,遭遇到一股強有力的抵抗。


    澹水廳初設於1723年,掌管台灣中部以北區域。廳治本設立於台灣中部的彰化。1756年,,澹水廳官署移至竹塹(今新竹)。自此之後,竹塹城成為北台灣政經文化教育的中心。


    澹水廳有一個名叫姓陳的大地主,坐擁土地上千頃。他仇恨革命軍,害怕革命軍沒收他的土地,糾集了兩千名團練,號稱“虎頭軍”,試圖阻擋革命軍進占澹水。


    “虎頭軍”取的是“猛虎吞羊”的意思。因為革命軍為楊烜所創,楊為“羊”,虎能吃羊。


    然而,姓陳的自知“虎頭軍”徒有其名,又招募了三百名“熟番”、兩百名“化番”,湊成了一支兩千五百人的隊伍。


    清朝統治台灣,將台灣島上的原住民分為熟番、生番和化番。


    所謂熟番,是指漢化程度比較高的原住民,多居住在平原地區,從事農業耕種。生番則是漢化程度比較低的原住民,多居住在山區,靠狩獵采集維持生計。化番則介於生番與熟番之間。


    原住民開化程度不高,卻熟悉地形,勇武剽悍。曆史上,日本殖民台灣五十年,高山族原住民時常起義,給日本殖民者以沉重的打擊。以霧社起義為原型的電影《賽德克.巴來》,極為形象地表現出了台灣原住民的風采。


    征台軍從台南至澹水廳,一路無往不勝,清軍皆望風而降。逼近澹水廳時,有人說澹水的“虎頭軍”頗具聲勢,需要多加防備。


    先鋒由副團長王玉寶率領,聽聞“虎頭軍”的故事,不禁嗤之以鼻,笑道:


    “老子從小就是土司兵。第一次東征戰役時,老子是新兵蛋子,連長給我佩的是長矛。老子不服,深入敵後,搶下了四杆火槍。


    “征越戰役時,老子做連長,帶領全連充當全師的尖刀連,才進入越南就遭遇象兵。越南人的戰象,站起來就像一座小山似的,老子照樣打趴了戰象,也給手下兄弟們弄了好些象肉。


    “他娘的,那象肉又老又柴,嚼起來就像木頭一樣。要是牙口不好,真吃不下這越南象肉……


    “老子稱自己為‘虎頭軍’,還差不多。澹水廳那個姓陳的地主算什麽東西,有幾杆槍,拉了一群佃農,就敢稱虎頭軍了?


    “……”


    王玉寶仍和以前一樣,執意要帶部隊,雖是副團長,其實兼任步兵營營長。他喜歡說大話,經曆的事情又多,吹起牛來有根有據,令手下崇拜不已。


    主將如此,部下也就放鬆了戒備,沒把“虎頭軍”當迴事。走到一處小道,斥候發現了虎頭軍的旗幟。尖刀排急於爭功,衝到虎頭軍跟前。


    虎頭軍一觸即潰,丟下許多軍資給養,有戰馬、大米、蔗糖、魚幹等。尖刀排不知是計,放鬆了戒備,一窩蜂撲上去搶奪軍資。


    誰知道,幾十個番兵已經潛伏在附近幾十米遠的樹叢中。突然一聲唿哨,番兵跳了出來。他們赤身跣足,臉上、胸口皆有文身,或持毒箭,或持土槍,向尖刀排發起了突然襲擊。


    尖刀排猝不及防,來不及反擊,就被番兵一一撂倒。番兵習俗野蠻,以取人首級為功勞多寡,生番甚至還有食人的習俗。


    這群番兵隨手持有斧頭,先斬掉尖刀排的首級,再搶下尖刀排的步槍,然後迅速逃入樹叢。


    等革命軍援軍趕過來時,尖刀排已經全軍覆沒,隻留下三十多具無頭屍體。


    王玉寶趕到現場,氣得血脈賁張。他也算見多識廣,卻被番兵的殘暴所震驚。


    當場,王玉寶痛哭流涕,派人收殮屍體,又抽點三百名土司兵出身的官兵,集中全營所有火槍火炮,準備挑戰虎頭軍。


    有人說:“番兵野蠻無禮,都是姓陳的在從中挑撥離間。姓陳的說,革命軍要殺盡生番,把廣東人、廣西人遷來台灣。番兵害怕家園被毀,所以才受了姓陳的欺騙。與其找番兵報複,不如先抓住姓陳的。”


    又有人說:“越王三令五申,要爭取招撫番子,先禮後兵。況且,虎頭軍人多勢眾,先鋒軍人少。不如等主力跟上來之後,才找虎頭軍算賬。”


    王玉寶已經氣昏了頭,不顧手下勸諫,帶著三百名土司兵衝擊虎頭軍。副營長見勢不對,一麵紮營固守,準備隨時支援王玉寶,一麵派人向主力送信,要他們迅速過來增援。


    虎頭軍本是烏合之眾,與王玉寶才一交鋒,死傷無數,潰不成軍。倒是番兵頗為悍勇,抵擋了好一陣時間。


    番兵雖然剽悍,卻未受到係統的軍事訓練,隻能單打獨鬥,不能互相配合。而土司兵急於報仇,個個奮不顧身,番兵最終落敗,被俘五十餘人。


    按照革命軍的俘虜政策,各軍在戰時都要優待俘虜,決不能虐待俘虜,更不能擅自殺俘。王玉寶不顧戰場紀律,下令屠殺戰俘,砍掉頭顱後送給山上的朗社。


    高山族通常聚族為居,稱為“社”,一社往往在千人以上。這股番兵,就來自澹水廳附近山上的朗社。


    王玉寶原以為能夠嚇倒番子,沒想到卻弄巧成拙。山上的朗社番民同仇敵,聲稱決不投降革命軍。


    王玉寶騎虎難下,幹脆帶土司兵上山,攻克朗社,搜剿殘餘番兵。由於不熟悉地形,土司兵傷亡慘重。最後,在朗社敵對部落的幫助下,王玉寶才最終攻下朗社。


    這時候,兩邊仇恨加劇,王玉寶已經不敢再擅自殺俘。楊國瑞也得到消息,生怕王玉寶造次,親自趕到澹水廳處置這起事件。


    這一仗得到窩囊,王玉寶冷靜下來後,亦覺得深為不妥,向楊國瑞負荊請罪。


    楊國瑞剛剛開府台灣,正準備在台灣大展拳腳,不想卻遇到這樁難題,尤其惱怒,罵王玉寶道:


    “王玉寶,虧你還是個副團長,如此沒有輕重。我不怪你輕敵冒進,誤中埋伏,可你不該殺俘,更不該派兵進攻朗社!你這樣一鬧,台灣人還怎麽看我們!還願意歸順我們嗎?若按軍法處置,殺你也不為過!”


    此言一出,左右紛紛為王玉寶求情。


    副營長說:“副團長雖然擅自殺俘,卻也有效震懾了番兵。此戰之後,番兵決不敢再與我為敵。事宜至此,不如將計就計,派人向番人各社宣示道理,要他們棄暗投明。”


    王玉寶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懊悔不已,說道:“大帥,我知錯了,任憑你發落。”


    楊國瑞歎口氣,冷冷地說道:“王玉寶,即刻起,你軍銜由中校降為中尉,職務由副團長降為副連長,仍在先鋒效力。尖刀排已經全軍覆沒,著令你重新組建尖刀排,戴罪立功。”


    王玉寶心中一喜。他最怕楊國瑞把他調到後方的後勤崗位上。楊國瑞讓他繼續帶兵,還在先鋒效力,可見仍然賞識他的才能,日後自己必能東山再起。


    他一向桀驁不馴,不知天高地厚。這一次,他算是真服了楊國瑞,也怕了楊國瑞。


    楊國瑞也留在澹水廳,指揮革命軍奪取澹水廳,活捉陳姓大地主。禍事皆由他而起,革命軍對他可就不客氣了。


    先把陳家積攢的糧食分發給平民、番子,再乘機組織群眾大會,揭示姓陳的罪惡,宣揚革命軍為百姓謀福利的道理,公審後槍決。然後,又大力宣傳革命軍的均田免賦政策,爭取民心。


    革命軍對此已是輕車熟路,也借機彌合了王玉寶造成的不良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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