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琉球王國派密使來到福州。楊烜恰巧在福州,與陳虹一同接見了琉球使者。


    琉球王國位於中國台灣島和日本九州島之間,由一連串群島組成,綿延一千餘公裏。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琉球成為東北亞和東南亞貿易的中轉站,貿易發達,號稱“萬國津梁”。


    1372年,琉球諸國成為中國明朝的藩屬國。1429年,琉球王國統一,繼續與中國保持著宗藩關係。


    明亡後,琉球繼續向清政府朝貢。1609年,日本薩摩藩乘中國內亂,率兵侵占琉球,逼迫琉球向日本進貢。


    1663年,即中國康熙二年,琉球再次向清朝請藩。從此之後,琉球使用清朝年號,向清朝納貢,曆代琉球王都向中國皇帝請求冊封,從未間斷。


    琉球王國形成“一國兩屬”狀態。但琉璃離日本近,離中國遠,琉球王國逐漸被薩摩藩實際控製,成為薩摩藩的附庸。


    琉球派遣密使來福州,有一項絕大的任務:向越國請藩,請楊烜派兵保護琉球。


    這是外國第一次向越國請藩,而琉球地勢重要,更得楊烜的重視。


    使者名叫尚喜,是當今琉球國王尚泰的胞弟。琉球人本來隻有名字,沒有姓氏。明朝時,宣宗賜姓琉球國王為“尚”氏。自此之後,琉球人才有了姓氏。


    另有一名副使,原是琉球王國派在福州的官員,負責與中國官方打交道,協調琉球在中國的商貿事宜。因他會說漢語,特地充當“通事”,也就是翻譯。


    尚喜見到楊烜,向楊烜行以國君之禮,然後遞上國書。琉球同屬儒家文化圈,以漢字為官方文字。所以,琉球國書完全使用漢字,楊烜看得很明白。


    國書由國王尚泰親筆,語氣很謙卑,用的是藩屬向宗主國寫信的口吻。開頭敘述琉球曆來都是中國藩屬,受中國保護,列舉了一長串的案例,包括:


    琉球統一之前,三國內亂,相互攻伐。明太祖派使者到琉球賜敕,令三方“罷兵息民”。三王從命,共同遣使入朝獻貢。


    明太祖朱元璋派遣福建三十六姓移民琉球,這三十六姓擅長造船,幫助琉球掌握了大型海船製造技術;


    明朝國子監接受琉球留學生,幫助琉球文明開化;


    ……


    之後,尚泰筆鋒一轉,說日本狼子野心,乘明朝國力衰頹,於萬曆三十七年侵略琉球。薩摩藩率軍攻占首裏王城後,大劫七日,一切可動財物,全部裝箱運走。


    琉球國王尚寧等百餘人被俘至鹿兒島,被迫與薩摩藩簽訂《掟十五條》,承認薩摩藩對琉球的控製。奄美五島(即喜界島、德之島、奄美大島、衝永良部島和與論島)劃歸薩摩藩直轄,琉球王每年遣使謁見幕府將軍,即為“上江戶”。


    此為琉球國恥,曆代國王思及此事,無不暗自垂淚。然而,日本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侵略琉球。


    1631年,明朝崇禎四年,中國內有農民軍起義,外有後金邊患。日本薩摩藩再次將軍隊開進琉球首裏王宮,在那霸設立“在番奉行”,監視琉球內政和監督貿易和進貢,企圖長期占據琉球。


    清朝取代明朝後,國力昌盛。琉球國王企圖向大清請兵複仇,薩摩藩被迫於1654年撤出全部部隊,歸還了割讓的五島。但“在番奉行”卻一直駐留日本,成為薩摩藩盤剝琉球的得力工具。


    及至1854年,隨著外國強迫日本開國,薩摩藩也加緊了對琉球的盤剝。


    觀諸當今形勢,越國勃興,有統一中國之勢。琉球重視對外貿易,與越國貿易往來頻繁,緊密程度已甚於清朝。不久前,美國東印度艦隊兵臨琉球,要求琉球開放通商。


    最後,琉球國王尚泰言辭懇切,願意成為越國的藩屬,從此年年進貢,決不怠慢。另外,尚泰請越國派兵保護琉球,“以絕美國、日本覬覦之心”。


    ……


    看罷國書,楊烜也不禁莞爾一笑。琉球是個小國,夾在中日之間,勢難獨立。而日本離琉球近,在侵占琉球上有著許多便利。


    琉球王國請求成為越國的藩屬,無非是想求得越國的保護,以免日本侵占琉球。畢竟琉球是個小國,自身無力防範琉球,隻能向中國求助。


    實際上,美國東印度艦隊兵臨琉球,佩裏準將一眼就看到了琉球的戰略價值,要求琉球開國通商。琉球王把佩裏將軍支到了日本,第一時間派使者到上海,請求清朝兩江總督派兵保護。


    清朝兩江總督正忙著鎮壓太平軍呢,哪有空管琉球?無奈之下,琉球使者隻得南下福州,請越國出兵保護。


    使者尚喜對楊烜說道:“大王英明神武,日後必可統一中國。我國王雖然身處琉球,亦對大王神往已久,特意派我出使貴國,請為貴國藩屬。


    “不久前,美國東印度艦隊曾停靠琉球那霸港,要求琉球開放通商。我國王借口說琉球受日本幕府控製,把美國東印度艦隊支往了日本。


    “其實,國王心裏最親近的還是中國。也隻有中國,才能保護琉球。國王相信,大王宅心仁厚,一定會保護琉球,接受琉球為藩屬國。”


    中國傳統上實行宗藩外交關係,即中國為天朝上國,周邊小國為藩屬國。藩屬定期需要朝貢,中國為彰顯上國身份,就要賞賜前來進貢的小國。


    通常情況下,中國的賞賜要多於藩屬的進貢,方能顯現中國的宗主國身份。所以,小國常常樂意成為中國的藩屬,爭相前往中國朝貢。


    明朝期間,藩屬國的朝貢賞賜,已成為朝廷的一項重大開支,戶部苦不堪言。以至於明朝明確下令,禁止各國頻繁朝貢,改以相隔一定期限朝貢一次。譬如琉球,明朝規定是每兩年進京朝貢一次。


    除此之外,藩屬國發生內亂,或遭受他國侵略,往往向中國求助。


    東征軍司令陳虹坐在楊烜身旁,向楊烜使了個眼色,示意楊烜慎重。


    在陳虹看來,傳統的宗藩外交體係已經落伍了,中國隻得到一個天朝上國的虛名,卻背上了許多無用的累贅。當下越國正忙於統一大業,又與美國交好,不應該插手琉球事務,以免分散精力。


    出乎意料的是,楊烜卻滿口答應了琉球使者的請求,說道:


    “保護琉球,是中國義不容辭的責任。本王願意接受琉球為藩屬國,但琉球要公開聲明,隻接受越國一國為宗主國,不得再向清朝、日本請藩。”


    琉球使者當場答應,琉球國也就從此成為了越國的藩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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