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蓮本想在證交所內尋找機會,當麵向楊烜進言、示好。沒想到,楊烜在證交所呆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匆匆離去,聽說是去振興銀行視察了。


    唐約翰見狀,便勸麥蓮道:


    “越王是個守信用的人,既然說好了中午設宴款待你,必然不會失信。我們美國人做事一向磊落,既要與越國建交,幹脆做得漂亮些。你不妨現在就寫封信送往越王府,以示誠意。”


    麥蓮欣然采納了他的意見,就在證交所內借了紙筆,向越王府正式去信。信中,他以“美利堅合眾國駐中華全權專員”的名義,正式提議兩國建交。


    終於到了中午,麥蓮打扮一新,在唐約翰的陪同下,來到了越王府。


    此時的越王府內,雖未張燈結彩,卻是喜氣洋洋。努力許久的外交大事,終於塵埃落定,王府上下都很興奮。


    越王府下屬各大機構,包括軍政委員會、軍谘府、辦公廳、秘書處、內廷等處長官,不約而同地來到越王府門口,迎接麥蓮一行。


    當麥蓮的馬車來到越王府門口時,兩排近衛師官兵鳴槍致禮。以軍政委員會委員楊國琛為首,眾多越王府官員在王府門口列隊歡迎。


    越王府的熱情使麥蓮頗為意外,也頗為高興。他不禁暗自慶幸,幸虧唐約翰提醒在先,自己穿著得體,又雇傭了一輛豪華馬車,才不至於損傷顏麵。


    楊國琛是楊烜族叔,官居軍政府政務院政務卿,相當於越國行政首長。有他出麵迎接,給足了麥蓮麵子。


    在楊國琛的引領下,麥蓮跨入王府大門,一座大殿映入眼簾。此處大殿名叫“太華殿”,是越王府舉行重大儀式的場所。


    楊烜已經候在大殿門口,站在一處漢白玉台階上,使他的形象烘抬得十分高大。


    麥蓮穩步向前,走到楊烜麵前,雙手遞交國書,說道:“越王殿下,我是美利堅合眾國駐中華全權專員麥蓮,今日特來遞交國書。願兩國建交,從此永結友好。”


    楊烜接過麥蓮的國書,和他握手,說道:“專員先生,歡迎你來越國就職。本王期待越國與美國發展出深厚而長久的友誼。”


    進入太華殿,離開了眾人的視線,麥蓮感到放鬆不少。太和殿右邊有間小房間,已經擺好了菜肴,準備用來款待麥蓮。


    楊烜請麥蓮落座,唐約翰作陪。三人吃午飯,隻有簡單的四菜一湯。以之作為“國宴”招待貴客,似乎並不合適。


    規矩如此,越王府的廚師隻得螺螄殼裏做道場,使盡平生本事,精心製作出了五道粵菜,分別是脆皮燒鵝、清蒸東星斑、東江釀豆腐、清炒菜心、老火靚湯。


    這些精雕細琢的粵中名菜,色香味俱全,使得饑腸轆轆的麥蓮食欲大開。來到中國後,麥蓮迅速被中華美食征服,覺得天下的美食盡在中國。


    一杯酒下肚,麥蓮身上的拘束感一掃而空,說道:“殿下,我最近幾天在廣州四處參觀,親眼見到越國生氣勃勃。假以時日,越國必能振興富強。我能代表美國與越國建交,亦是三生有幸。”


    楊烜對道:“美國是第一個與我們建交的國家,美國友人一向對越國幫助很大。今後,我們還將在鐵路、航運、科技、教育等方麵開展更加深入的合作。”


    唐約翰則趁機說道:“越王可能有所不知,麥蓮先生畢業於美國西點軍校,早年在陸軍服役。美墨戰爭時,麥蓮先生擔任騎兵上尉,帶領騎兵連猛打猛衝,尤其擅長使用左輪手槍。


    “有一次,麥蓮先生所在的騎兵營輕敵冒進,被墨西哥軍隊包圍。情報危急,麥蓮先生不顧敵眾我寡,帶領部下打破敵軍包圍。敵軍不知虛實,倉皇撤退……”


    談起當年戰事,麥蓮難掩得意,卻謙讓道:“我們陸軍比不得你們海軍,你們三下五除二就全殲了墨西哥海軍。唐約翰先生也是美墨戰爭中的英雄,擔任艦長擊沉了墨西哥海軍最大的軍艦……”


    楊烜插話道:“聽說美國騎兵在墨西哥戰爭中大量裝備了柯爾特左輪手槍,極為精利。麥蓮先生能否講一講?”


    這話搔到了麥蓮的癢處,遙想當年騎馬馳奔墨西哥戰場,真是雄姿英發。他不假思索地說道:


    “左輪手槍攜帶方便,射速也快。騎兵使用左輪手槍,最關鍵有兩點,一要騎術精湛,二要槍法精準。隻要能做到這兩點,無往不勝。”


    楊烜內心並不以為然。左輪手槍射速雖快,射程卻短,隻適合近距離衝鋒。革命軍騎兵師已經開始在馬背上使用步槍,在戰場上頗見神效。


    聊開了之後,逐漸進入正題。楊烜直言不諱地問道:“麥蓮先生,此次我們兩國建交,你的頭銜是大使,還是公使,還是代辦?”


    這其實是在詢問兩國之間的外交等級。按照當前的國際慣例,外交等級一般分為大使、公使、代辦三個等級。


    這三個等級除所受禮遇有所不同外,在實質地位、職務以及所享受的外交特權與豁免權等方麵基本相同。


    盡管如此,區分外交等級仍是國際間交往的重要原則。兩國間關係發生變化,亦往往通過調整外交等級來體現,以示親疏有別。


    麥蓮略作思考,說道:“越國建國後,不僅放棄了華夏傳統的天朝上國觀念,也拋棄了傳統的藩屬進貢體係。相比清國和太平天國,這是一個極大的進步。


    “現代外交的核心原則是平等。不管兩國實力孰強孰弱,在外交上都是平等的。越王一向親近美國,在兩國建交問題上展現出了充分的誠意。


    “我建議直接跳過代辦級,直接將兩國關係確立為公使級。越美兩國文化畢竟存在許多差異,不好直接設為大使級。等過幾年,我們兩國關係密切後,再提升為大使級。”


    楊烜認同麥蓮的建議,猶豫再三說道:“我同意你的看法。我國曆史悠久,卻也背著沉重的曆史包袱。我們每往前邁一步,都會遭遇強大的阻力。


    “美國是一個年輕的國家,理應輕裝上陣,但南方奴隸製無疑拖累了美國。不廢除奴隸製,美國就稱不上是一個文明的國家。


    “麥蓮先生,不,麥蓮公使,我們願意支持美國廢除奴隸製。如果將來美國南北方發生內戰,越國將堅定不移地支持北方。”


    麥蓮深受觸動,說道:“越王殿下,讓我們兩國攜手,為人類文明開創更加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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