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地區自古盛產大象。大象用於戰爭,也就是戰象。越南在中南半島保持著積極擴張的態勢,曾大量馴養戰象。他們不僅自己馴服野象,還逼迫暹羅、占城等國進貢大象。


    在戰象的基礎上,越南訓練了“象兵”,又稱為“象軍”,頗具聲勢。越南使用象兵打仗,有著悠久的曆史、豐富的經驗。


    譬如,東漢時“二征夫人”起兵反抗東漢統治,三國時趙姬反抗東吳統治,都曾大量起用象兵。


    戰象體格龐大,衝擊力、負載能力、防禦力都遠勝於北方的戰馬。而越北崇山峻嶺,騎兵施展不開,故北方軍隊往往難敵越軍的象兵。


    北方中原王朝亦曾少量組建象兵,在戰爭中大放異彩。譬如,明朝於謙領導的京師保衛戰中,北歸明朝的象軍將領陳複宗,將越南進貢的宮廷儀衛象裝備為戰象,並駕象出戰,獲得成功。


    南明大將李定國,亦曾組建象兵,給吳三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吳三桂在雲南開府後,亦組建了大量象軍。三藩之亂時,象軍一度出現在湖南戰場,令清軍大為驚??。


    從南北朝、阮鄭紛爭、西山起義到阮朝建立擴張,越南人在長期戰爭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越南人的象兵一度令暹羅、占城等國談“象”色變。


    譬如西山朝時,清軍應黎皇請求,出兵討伐西山朝。西山軍隊將大炮架在戰象上,令清軍大為駭異。


    阮朝滅了西山朝,文治武功更為突出,對象兵更為重視。根據敵工處的情報,越軍現有大約300頭戰象,配備了3000名象兵。


    越南戰象的體積相對較小,一頭戰象一般配備30支箭、30支標簽和一個鐵鉤。戰鬥時,三人乘坐在戰象上,一人駕象,兩人在象背上實施遠程攻擊。


    象是陸地上現存最大的動物,看似反應遲鈍,實則聰明靈活,腿腳靈便。


    阮朝對戰象訓練又有改進,使之不怕洋槍子彈,亦不怕火。經過訓練的戰象,與象兵頗有默契,作戰時可以猛向前衝,不避炮火。遇到敵人,戰象則用鼻子將起卷起,拋至地上,再肆行踐踏。


    隻不過,訓練戰象成本極高,遠高於北方的戰馬。阮朝政府專門設有象政,仍然不能大量裝備戰象,隻能維持在三百頭左右,主要用作戰鬥,亦充任宮廷儀衛。


    征越軍東路軍主力從鎮南關出發,預計將遭遇越南的象兵。


    曆來從陸上進攻越南,鎮南關最為便捷,地勢最為重要,是廣西有名的關隘。從鎮南關往南,有一條古驛道直通諒山。


    越南人北上廣西,也多走這條道路。這條路短短幾十裏,兩旁都是崇山峻嶺。隻要能通過這段路,就能抵達重鎮諒山。過了諒山再往南,就是紅河平原,之後一馬平川,可以直逼河內。


    就在海軍發動白藤江之戰的同時,東路軍先鋒也從鎮南關出發,沿著古驛道向南進發。


    這是一條軍事要道,兩國軍隊曾在此多次交戰。但詭異的是,步兵二師出鎮南關後,道路兩旁出奇的安靜。


    自從高伯適起義軍丟掉山西省後,高伯適就不斷向外散布流言,說革命軍已經做出承諾,隨時就要開進越北,支援起義軍消滅阮朝。


    對此,阮朝重臣阮登階非常重視,朝鎮南關方向調集重兵,防禦革命軍南下。


    廣西邊民也多有匯報,說見到了越軍的行蹤。隻不過,越軍一向擅長山地戰、遊擊戰,這次也並不打算硬碰硬。


    東路軍先鋒由步兵二師三團長馮子材擔任。馮子材出身於天地會,曾前往北越經商,對這一帶地形頗有印象。兩國交戰,原本布滿商旅的驛道,此刻也變得人跡罕至。


    馮子材久經戰陣,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接連走了五裏,既沒遇到敵工處的特工,也沒遇到師裏的偵察兵。特工、偵察兵們留下的記號,也時斷時續,信息不明。


    部隊已經開拔,自然沒有停下來的道理。而尖刀連尚未示警,一切尚屬可控。


    他隻好下達了一個模糊的命令:各營收攏隊形,加強戒備。


    尖刀連為步兵六連,同樣感到了一絲異樣。連長王玉寶,出身於廣西土司兵,因在東征戰役中表現卓異,特被提拔為連長。


    陸軍規矩,士兵提拔為軍官,一般需跨師團任職,以防產生裙帶關係,尾大不掉。


    王玉寶作戰勇敢,特被提拔到步兵二師。以他的戰功,本可以提拔為副營長。但他思想樸實,認為副營長手下沒兵,沒有實權,情願擔任連長。上司隻好給他記了個副營職,仍讓他擔任連長。


    王玉寶作尖刀連長,見軍犬狂叫不止,便知有情況,連忙下令連隊搶占地形,準備迎敵。


    但敵情未現,他也不好向後方發出警報。他派出一個尖刀班,向前偵察敵情。就在這時,兩旁的山頭上,步兵發出了警報。


    按照《步兵戰術》,步兵在山穀中行軍時,需派兵沿兩旁山脊線前進,防止敵軍埋伏。


    王玉寶便是這樣做的,往兩旁山脊線上各派一個步兵班。他們果真發現了埋伏已久的越軍。


    這群越軍很不簡單,有二十頭戰象!


    眼見已經暴露,越軍便提前發動衝擊。二十頭戰象一馬當先,朝步兵六連衝去。這種陸地最大動物,奔跑時唿唿生風,發出的嘶鳴甚是淒愴,大地也仿佛跟著震動起來。


    王玉寶出身於土司兵,早就聽說過戰象的傳說。他並不慌張,大喝一聲:


    “火槍排跟我來,搶在前麵,聽我命令再射擊。兄弟們莫要驚慌,大部隊在一裏外,馬上就能趕過來支援。咱們要趕在大部隊之前,俘虜幾頭戰象,也弄過來騎騎。”


    大敵當前,誰也笑不出來。火槍排搶到尖刀連前麵,簇擁著王玉寶,打開保險,準備射擊。


    王玉寶已經想好了擊破象兵的計策:把火槍排聚在一起,集中洋槍火力猛擊戰象。


    此次征越,步兵六連作為先鋒中的先鋒,分到了許多洋槍,組建了一個洋槍排。王玉寶相信,有這麽密集的火力,一定可以殺死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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