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兒,據說劉郡守左臂有三十六顆痣,腳底板有十二顆痣,這件事可是真的?”


    許海喝得有些上頭,身子左右來迴晃悠,一手拎起酒壇子,咕嚕嚕便是三口烈酒,翻滾下肚,好不暢快。


    “是啊!”


    許定自然也聽過這樣的謠言,試著求證道:“坊間有傳聞說,劉郡守乃天選之人,年幼時便雙親皆亡,隨後全村人死在疫病之中,隻有他一人活了下來。”


    “據說這左臂的三<span>十六顆痣,以及腳底的十二<span>顆痣,便是在疫病之<span>後浮現出來的,乃是上天揀選的證據,不知可有<span>此事?”


    “這個......”


    許褚搔<span>了搔腦袋,憨憨一笑:“<span>俺<span>的確不知這痣是否是疫病之<span>後浮現,不過左臂、腳底的痣卻是親眼所見。”


    “俺家主公的確是天選之人,這左臂上的三十六顆痣,乃是三十六天罡,與高祖爺腿上的七十二顆痣,遙遙相對,高祖爺是七十二地煞痣。”


    “至於腳底<span>的<span>十二顆痣,<span>乃是六丁六甲神,專門保護主公安全的,而且您的兒子,便是這六甲神<span>將之一。”


    “你?”


    許海、許定互視一眼,隨即仰天哈哈一聲:“哈哈哈哈!”


    許褚倆眼珠子瞪得溜圓:“嘿,父親、兄長這是何意?難道你們不信?”


    許海飛快點頭:“信信信!當然相信。”


    許定同樣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當然相信,你是六甲神將嗎。”


    “可是......”


    “信!”


    “呃......”


    許褚有種被戲謔的感覺,他咕嚕灌了口酒:“父親、兄長,你們知道當初俺為何會不告而別否?正是因為親眼見了這些痣。”


    “那次主公酒後吐真言,聊起了此事,俺深思熟慮了整整一夜,才決定離家出走,跟隨主公勇闖天下,否則焉能建立今日之功勳?”


    “當年討董之時,俺家主公帶著俺們一幹餘人,強攻坐擁數幹兵馬的雒陽城,那一仗打得才叫個過癮。”


    “父親、兄長,你們可知江東猛虎孫堅否?”


    “當然知道。”


    “<span>他!”


    言至於此,許褚傲嬌地揚了揚下巴,眉飛色舞道:“在那一戰中,乃是俺的副手,負責的是側翼突襲,俺許褚負責的可是正麵強攻!”


    “哈哈哈哈!”


    許海、許定完全不信,笑得越來越放肆。


    許褚見此一幕,尷尬地搖了搖頭,有種說不出的無<span>奈感,與此同時,他也<span>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與父親、兄長變得陌生起來。


    似乎這眼界已經在跟隨自家主公的過程中,潛移默化的發生了轉變,關注的都是全天下的大事,更清楚明白自己的能耐。


    可自家的父親、兄長,這一輩子永遠<span>都局限在譙縣附近,甚至一輩子沒有離開過沛國,即便最近走商,也不過是抵<span>達過<span>陳留而已。


    他們的眼界與自己,已經拉開了一個檔次,即便自己讀的書沒有兄長多,但毫無疑問,自家兄長在見識上,遠不如自己。


    悲哀啊!


    真叫人感到悲哀!


    此刻,許褚真正感受到了行走天下的魅力,自家主公花費數年時間,浪跡天涯,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份眼見卓識,早已經融入了自己的血脈。


    雖然自己不能跟程昱、荀彧等人媲美,但隻要迴到譙縣這個小地方,便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地方已經容不下自己,亦或者說,自己已經徹底跳出了這個圈層。


    甚至,當許褚聽到自己父兄在嘲<span>笑自己時,麵上沒有半點波瀾,因為他心裏非常清<span>楚,這<span>一刻到底誰才是對的!


    在他們的眼裏,自己依日是當年那個空有一身蠻力,能夠倒拽耕牛的許褚而已,<span>但<span>實<span>際<span>上<span>的<span>自<span>己,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空有蠻力的許褚。


    “哈哈!”


    許褚仰天哈哈一聲,沒有過多與父親、兄長計較。


    因為這是認知上的差距,是靠嘴巴說不清楚的,隻能由他們親身體會。


    許褚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隻要自己的兄長,能跟著自己去東郡一段時間,那麽當他再次返迴這個小地方時,整個人將會是由內而外的變化。


    一念至此,許褚當真是徹底放開了,大手一揮,牛皮張嘴便來:“您是不知<span>道<span>俺<span>家<span>主<span>公,<span>到<span>底有多厲害。”


    “當年十萬黃巾圍攻濮陽城,城內有袁紹的刺奸作祟,城外敵軍強攻不斷,俺家主公秉著攘外必先安內之策,先滅刺奸,後破黃巾。”


    “最後一戰,俺家主公親自扛著大纛旗,在城頭上與黃巾對峙,一波密集的箭雨打過來,愣是從他身體兩側飛過去了,沒有傷到他分毫,宛如天神附體一般。”


    “還有於夫羅強攻東郡時......”


    “......”


    論起吹牛皮,許褚還真不是蓋的,連草稿都不打,張嘴便來,彷佛恨不得真把自家主公包裝成神仙。


    起初許海、許定不以為意,當真以為許褚是在吹牛,可許褚吹得十分認真,甚至描述的畫麵都非常清楚,簡直身臨其境一般。


    以致於後來,<span>許海、許定竟變得有些不自信,開始相信劉鑠當真是天選之人的結論,某些<span>難以想象的事情,更是<span>直接歸<span>結於此。


    “父親試想,什麽樣的人才能接受數十萬黑山軍鄉民歸順?而且又管吃、又管喝,還給他們蓋房子,讓他們安居樂業?”


    “這世上有這樣的人嗎?”


    “父親!”


    許褚直戳<span>心靈般的叱問:“您若是東郡<span>郡守,敢接受數十萬黑山軍鄉民歸順?能夠讓他們安<span>居樂業<span>嗎?”


    “您根本不知道,當初四周的諸侯全都等著看俺家主公的笑話,可俺家主公隻是擺擺手,便輕而易舉地解決了此事。”


    “當初安定黑山軍鄉民的策略,不就被河北的袁紹學了去?百萬黑山賊鄉民,全都被他收編了,否則憑他的本事,早被公孫瓚消滅了!”


    “袁紹能活到現在,全都是俺家主公的功勞!”


    “還<span>有......”


    “......”


    許褚一邊狂飲,一邊吹牛,牛皮越吹越大,越吹越響,直將許海、許定驚得是目瞪口呆,一臉的不敢置信。


    許海深吸口氣,試探性問道:“你的意思是,隻要族人遷過去,子嗣便可上學?而且全都是康成書院的講席,給他們授課?”


    “那當然!”


    許褚拍著胸膛保證道:“現在東郡剛剛進入耕種階段,鄭老將康成書院遷了過來,各大世家豪族的子弟,全都在往東郡趕。”


    “弘農楊氏,父親可知曉否?”


    “恩,當然知曉。”


    “現<span>任族長<span>楊彪之子,便在東郡求學。”


    “啊?”


    許海驚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此言當真?”


    許褚點點頭:“必須當真!還有並州王氏,父親可知曉?”


    “恩,當然知曉。”


    “現任族長王允之子,也在東郡求學。”


    “<span>嘶—!”


    許定驚詫不已:“連王家的子嗣也在?”


    許褚瞥向兄長,淡然一笑:“不僅是王家,還有衛家等,全都在,爾等女子也能求學,潁川荀老之女荀采,據說現在是講席。”


    “潁川荀氏的荀老?”


    許定喉頭滾動,驚詫不已:“莫非是荀氏八龍之荀爽?”


    許褚昂首傲然道:“除了他,難道還有別人?”


    許定眼神驟<span>亮:“真<span>好!”


    或許普通百姓不懂讀書的意義,但身為豪族的許海,自然清楚豪族與世家的區別,不在別的,正是在文化上的傳承。


    聽到這裏,許海內心早已經掀起了巨浪驚濤,深感東郡的未來,必定會比譙縣強出萬倍,因此愈加心向往之:


    “定兒。”


    “在。”


    “明日開始,你速速收拾,帶上族中的青年才俊,準備隨時跟褚兒,遷徙往東郡。”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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