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將軍快瞧,他們在收縮兵力。”


    方才將手中箭矢打完的程銀,聽到身旁親衛的提醒,忙不迭抬眸望去。


    果不其然!


    張邈麾下的士卒正在緩慢朝其靠攏,企圖將殘破的大圓陣,變成防禦力更強的小圓陣,以便能堅持更久的時間。


    可是......


    如此舉動若是在平時,自然毫無問題,可現在是戰時,而且陣中死傷無數,到處都是同袍的屍體,想要靠緩慢挪移的方式變陣,全無可能。


    畢竟,他們的後腦勺上可沒長著眼睛,既要提防外圍的騎兵,又要兼顧後方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不能被其絆倒,簡直難於登天。


    “換矛!”


    意識到這一點的程銀,毫不猶豫地下令:“準備強攻!”


    眾將士齊聲應命:“喏。”


    旋即。


    紛紛將長弓收起來,換上了戰矛。


    程銀繼續率領騎兵迂迴,但那雙眼睛卻始終盯著隊伍,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隻要對方稍稍露出破綻,他會立刻切入戰場,將其攻破。


    轟隆隆—!


    戰馬飛馳,蹄音如雨。


    約莫狂奔了半圈,忽地,正在後退收縮兵力的張邈士卒,噗通一聲倒栽在地,前麵的士卒由於靠得太近,同樣絆倒,以致於露出一個極小的缺口。


    “就是現在!”


    程銀眸放精芒,眉尖蕩過一抹殺氣:“衝—!”


    下一個瞬間,他綽矛在手,數十步開外,猛一夾馬腹,坐下戰馬昂首一聲嘶鳴,當即撒開四蹄,宛如一道颶風般,直衝向那道缺口。


    “殺—!”


    緊隨其後的騎兵紛紛怒吼,震天的喊殺聲激蕩在曠野上空,頓時令張邈全軍為之一怔。


    烏泱泱的騎兵在程銀的率領下,宛如一柄猛利的鋼刀,直朝著圓陣缺口,毫無半點花哨地紮了過去。


    程銀鼓動了全身勁氣,聲勢非同小可,坐下駿馬縱蹄狂奔,踏出了滾滾煙塵,劈頭就是一招力劈華山,朝著外圍劍盾兵的頭頂,狠狠敲去。


    劍盾兵下意識往後一撤,手中的雙弧盾尚且沒能護住身體,腳下便好似觸碰到了什麽,一個踉蹌,仰麵朝天,倒栽過去。


    蓬!


    這一矛從高空劈落,不偏不倚,正中劍盾兵的頭顱,隻聽得蓬的一聲炸響,好似西瓜爆碎般,黃的、紅的、白的腦漿子迸濺而出,當場死於非命。


    與此同時,程銀急勒韁繩的同時,再次猛夾馬腹,坐下戰馬發出一聲嘹亮高亢的嘶鳴聲,旋即前蹄躍起,毫無半點滯阻地闖入了敵陣。


    蓬!蓬!


    馬踏而死者,又是兩人。


    雖然,程銀落地便被包圍,但他反應非常迅速,掌中戰矛掄起,一招狂風擺柳,竟舞出漫天華彩,將四周的敵軍紛紛誅殺,穩住了局勢。


    下一秒,後方烏泱泱的兵馬強勢突入,順著程銀撕開的口子,將張邈的軍陣硬生生劈開,然後迂迴分割,步步蠶食。


    正在外圍的侯選眼瞅著程銀殺出了一條血路,吸引了張邈大軍的注意,當下竟也沒有絲毫猶豫,縱馬前衝,直撲了過去。


    “喝—!”


    侯選殺至近前,猛然一聲長喝,掌中戰矛瞬間劃過空氣,好似深海裏伏波劈浪的巨蛟,直奔劍盾兵麵門刺去。


    正被後方戰場驚詫的劍盾兵,忽然感覺一股恐怖的寒栗湧遍全身,猛地扭頭而會的刹那,森冷的矛鋒打著旋轉,迎麵撲來。


    噗!


    一矛正中麵門。


    當場便將劍盾兵誅殺,巨大的衝擊力頓時將其撞飛出去,蓬蓬蓬,接連撞到三、四個人,方才摔在地上。


    雖然,侯選撕開的口子有些小,但對於他而言,已經足夠,雙手握矛的刹那,變刺為掃,一道如月的寒芒悠然乍現。


    超大範圍的橫掃千軍使出,麵前的敵軍士卒頃刻間被掃飛四人,逼退三人,縱馬馳騁間,輕而易舉便撕開個缺口。


    “殺—!”


    聲如洪鍾,響似雷霆。


    侯選手裏的戰矛,沒有絲毫停滯,急速轉進,勢要一鼓作氣,將撕開的口子闊得更大,給後方兵馬製造洶湧而入的戰機!


    噗!噗!噗......


    侯選雙手持矛,瞬間連出,快如閃電,竟不知點出了多少寒芒,總之沿途的敵軍士卒,或是心口、或是喉嚨、或是麵門,多出一道口子,身死當場。


    烏泱泱的騎兵趁勢殺入,瞬間左右迂迴,叢槍亂矛,往來唿嘯,鮮血一陣陣的迸發出來,不斷收割著敵軍士卒廉價的性命。


    “啊—!”


    張邈臉色驟變,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銀、侯選竟然會突然發起強攻,而且一擊而中,絲毫沒有給自己反應的時間,便被其輕易破了陣型,徹底失去了抵抗力。


    “怎麽會這樣?”


    “該死!”


    張邈勃然大怒,緊咬著鋼牙。


    身旁親衛軍士卒提醒道:“主公,大勢已去,無力迴天,趁著他們還沒完成合圍,速速撤退,否則就來不及了。”


    張邈的目光快速掃過戰場,程銀、侯選幾乎是前後夾擊,撕開口子以後,隊伍立刻左右迂迴,步步蠶食。


    顯然!


    他們是想要最大限度的消滅有生力量,最終完成合圍,甚至將自己也誅殺於此。


    但可惜,他們的兵力實在是太少,壓根不可能對軍陣完成合圍,這便意味著自己尚且有逃生的可能!


    沒有絲毫猶豫,張邈瞅準前方的口子,猛一夾馬腹,大聲唿喊道:“放箭,快放箭,扼住賊軍攻勢,攔住他們。”


    如今的程銀、侯選,早已經跟張邈的部隊柔和在一起,可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壓根就不可能分開。


    而現在,張邈居然下令放箭?


    這種無差別的進攻模式,擺明了是要將自己人一並誅殺的節奏!


    嗖!嗖!嗖!


    一波箭雨驟然襲來,頃刻間罩向騎兵。


    由於騎兵早已在迂迴,隊伍比較分散,因此損失同樣比較小,隻有零星的一些士卒,沒能擋下這迎麵襲來的箭矢,最終死於非命。


    可是......


    絕大多部分慘死的,不是程銀、侯選的騎兵,而是張邈麾下的士卒,他們背部中箭而亡,死得實在是窩囊。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波箭矢的襲殺,為程銀、侯選的大部隊,掃平了很多障礙,得以令其縱馬前衝,快速突進。


    “騎馬的是張邈,莫要走了張邈!”


    “隨我殺—!”


    “殺—!”


    聽到後方的聲音響起,張邈嚇得臉都綠了,他毫不猶豫地飛身下馬,混跡在普通士卒中,企圖蒙混過關。


    可下一秒......


    “穿大氅的是張邈,莫要走了張邈!”


    “圍住他,給我殺—!”


    “殺—!”


    張邈嚇得是魂飛魄散,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他立刻撤下大氅,往空中一丟,不知落在了哪個士卒的身上。


    然而......


    即便如此,依舊沒能逃過騎兵的視線。


    “頷下長須者是張邈,莫要走了張邈!”


    “他在那裏,給我殺!”


    “殺—!”


    張邈氣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他趕忙拎起寶劍,抓住自己的胡須,猛地便是一橫,足足半尺左右的長髯,竟在刹那便稱了寸許。


    可這根本不算完。


    張邈貓腰前行,穿梭在隊伍中時,又有聲音跟著響起:


    “頭頂玉冠者是張邈,莫要走了張邈!”


    “西南角,快追!”


    “殺—!”


    張邈隻感覺一股凜然的殺氣追著自己,猛一迴頭,赫然發現一騎如飛,接連刺死數個阻截的士卒,直朝著自己狂殺而來。


    “張邈匹夫,納命來—!”


    “啊!”


    說時遲,那時快。


    程銀看準機會,一槍挑向張邈,待張邈心驚之時,一名親衛以身護主,死死抓著那戰矛,任由它留在腹中,還迴頭對張邈說道:


    “主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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