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快撤!”


    “莫要遲疑,趕緊撤—!”


    伏在馬背上的張邈,不停地唿喊。


    此刻的他,儼然已經被內心的恐懼支配,他怎麽也不敢相信,明明自家飛騎已經試探過,卻為何還會中了陷陣營的埋伏。


    他們不是在富強縣嗎?是何時離開的?


    既然在安林埋伏,有為何沒能將其找出來?


    陷陣營到底是如何埋伏的?


    他們是怎麽辦到的?


    ......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張邈腦海中,幾乎要將他的腦袋撐爆了。


    但他根本顧不上思考,隻能一個勁兒撤退,企圖離開這煉獄一般的安林。


    然而......


    當他策馬離開安林的刹那,身旁的親衛軍士卒再次爆出一個大雷:


    “主公快瞧,那是......”


    “啊?”


    順著親衛軍士卒手指的方向望去,張邈整個人頓時懵了,倆眼珠子瞪如銅鈴,臉上寫滿了大寫加粗式的詫異。


    但見......


    視野的盡頭處,一道由煙塵組成的洪流直衝蒼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朝著自己洶湧而來。


    空氣中除了本方士卒的哀嚎聲、慟哭聲外,戰馬的馬蹄聲如同悶雷滾滾般,清晰可聞,而且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


    激蕩的煙塵中,那兩杆迎風招展的黃底黑字熾焰大纛旗,“程”“侯”二字是蒼勁有力,格外引人注目,更攝人心魄。


    嘶—!


    張邈驚詫不已,雙目圓睜,原本在奔出安林時鬆了口氣,在這一刹那,頓時又提了起來,這顆心砰砰狂跳,彷佛要炸開似的,全身上下的汗毛豎起,嘩啦啦的冷汗浸透了前心後背。


    這感覺......


    從不遠處殺來的程銀、侯選,不僅僅是兩支騎兵這麽簡單,而像是兩支從幽冥界殺出來的陰兵陰將,誓必要將他們統統誅殺,一個不剩。


    “恁娘的!”


    雖然,此刻的張邈又驚又懼,但他心裏十分清楚,曠野之戰,騎兵為王,若是連抵擋都不抵擋,便下令潰逃,那麽他們隻能成為騎兵的活靶子。


    換言之......


    隻有死路一條!


    也因此,張邈咬緊了鋼牙,硬生生克服了內心的恐懼,蒼啷一聲,拔劍出鞘,這一刹那,整個人氣勢陡變,厲聲喝道:


    “弟兄們—!”


    “賊子乃是騎兵,若在此刻潰逃,無異於自尋死路,不如結陣禦敵,與賊廝舍命一搏,方能有一線生機。”


    “聽我號令!”


    張邈將手中的寶劍高舉衝天,扯著嗓子,厲聲唿喊:“布圓陣,迎戰敵騎!”


    眾將士雖然驚恐,但眼瞅著自家主公豁然雄起,心中驚恐驟降,齊聲唿喝:


    “殺—!”


    下一個瞬間,原本慌亂的隊伍開始逐漸進入有序狀態,以張邈為中心,弓弩手、長矛手、劍盾兵,由內到位,依次排序。


    高凱雖然是個紙上談兵的家夥,但不得不承認,在練兵方麵,倒也有些天賦,在他的率領下,基礎陣法還算是純熟。


    彷佛僅僅隻是一瞬,一個大致的圓陣便稍稍有了雛形,隻是因為全軍的建製已被打亂,多少顯得有些別扭而已。


    若是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自然可以恢複,完成列陣。


    隻可惜......


    他們遇到的是騎兵,而非步卒。


    正當他們在修複陣法之時,程銀、侯選的兵馬已然殺到跟前,他們沒有強行發起衝鋒,而是分作兩股,左右迂迴,偵察敵陣:


    “放箭—!”


    程銀、侯選鏗鏘下令。


    嗖!嗖!嗖!


    刹那間,成百上千支箭矢破空而出,帶著尖銳的嘯聲,如同滂沱大雨一般,罩向張邈正在修複列陣的大軍。


    隨後,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從張邈軍陣中響起,那種緊密排列,沒有絲毫空隙的列陣方式,登時便如割麥般倒下一大片。


    然而......


    張邈卻不敢放任不管,否則一旦被敵騎以箭矢打開個缺口,那麽對方勢必從缺口處強攻,最終將它的圓陣撕成碎片。


    不得已之下,張邈隻能硬著頭皮,劍指缺口,厲聲喝道:“快,趕緊補位,不得給對手半分可趁之機。”


    唿啦—!


    一大波士卒踩著同袍的屍體補位,他們雖然沒有什麽負罪感,可內心的驚恐卻愈發強烈,一顆心砰砰狂跳,彷佛要從胸腔蹦出來似的。


    因為,這裏顯然是在敵軍騎兵的弓弩射程之內,下一波的進攻方位雖然沒有確定,但可以肯定一點,自己的危機愈來愈大。


    “弓弩手,給我放箭。”


    張邈本人也不是吃幹飯的。


    下令補位後,他毫不猶豫地發起反擊。


    嗖!嗖!嗖!


    弓弦的嗡鳴聲驟然響起,一支支箭矢帶著破空聲離弦,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線後,旋即如蝗蟲般飛向程銀、侯選。


    可惜的是......


    他們接受過徐晃極其專業的訓練,對於箭矢射程有著極其精準的把控,加之他們時刻關注著敵陣情況。


    當弓弩手舉起長弓,張拉滿月的時候,他們立刻稍稍後撤,箭矢密密麻麻罩過來時,並沒有一支箭矢能夠傷到程銀、侯選分毫。


    最為致命的是,地上插滿的箭矢,顯然已經告訴了他們敵軍箭矢的射殺範圍,隻要他們在外圍進攻,就一定不會受到傷害。


    反觀程銀、侯選則不然,他們縱馬馳騁,迂迴放箭襲殺,箭矢的射程雖然是相對固定的,但當箭矢飛出的一刹那,會伴有戰馬的速度加成,因此射程範圍會更遠些。


    因此,不論是敵陣的長矛手,亦或者是弓弩手,全都在二人箭矢襲殺的有效射程之內,簡直就是“你打不著我,我吊打你”的經典案例。


    嗖!嗖!嗖!


    一波箭矢襲殺方才落下,還沒等張邈大軍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第二陣密集的箭雨,接踵而至,然後是第三陣、第四陣、第五陣......


    “頂上去!”


    “放箭!”


    ......


    “給我頂上去!”


    “放箭!”


    ......


    期間,張邈發了瘋一般的指揮戰鬥,可他的箭矢卻怎麽也傷不到程銀、侯選二人的騎兵,直看得他是眼突麵紅,心中大恨。


    “雜碎!欺人太甚!”


    此刻的張邈,眸中一片血紅,眉間湧出煞氣,氣得是渾身發抖,牙根緊咬,麵色鐵青,語聲之淩厲,絲毫不見平時的溫文儒雅。


    張邈嘴唇一片烏紫,他用力地抿緊嘴角,卻仍然止不住雙唇的顫抖,灼灼雙目看向敵軍騎兵,額頭滲著黃豆般大小的冷汗。


    活了大半輩子,張邈還是第一次這般無助,這種被人摁在地上反複摩擦的感覺,實在是太特麽操蛋了!


    “大家堅持住!”


    張邈終究還是硬著頭皮,獰聲嘶吼:“他們沒有多少箭矢,隻要打完,便拿咱們沒有絲毫辦法,務必要堅持住。”


    不得不承認。


    張邈也算是度過兵法的人,但可惜的是,他對兵法的理解甚至還不如高凱,這一點從他以圓陣來應對騎兵,便可見端倪。


    在張邈的潛意識裏,圓陣是防禦力極強的陣法,但他卻隻考慮到了防禦力,沒能考慮到自己的對手。


    殊不知,對手不同,防禦策略同樣不同。


    讓一個沒能真正理解陣法精髓的人指揮戰鬥,結果是極其慘烈的,因為他會在犯了一個錯誤之後,再以另外一個錯誤彌補,從而給對手不斷製造絕佳的進攻機會。


    “眾將士聽令。”


    張邈眼瞅著圓陣殘破,防禦能力銳減,當即聲嘶力竭,再次鏗鏘下令:“緩慢收縮兵力,向我聚攏!”


    頃刻間,眾將士紛紛緩慢向後挪移,企圖令殘破的大圓陣,變成防禦力更強的小圓陣,以便能拖延足夠的時間。


    然而......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正是因為張邈的自以為是,再次給了程銀、侯選一個絕佳的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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