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事又白天到黑夜的一天。

    “禹賢!”

    突然一聲唿喚,禹賢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皺了皺眉頭,沒有動態,可是有蹬蹬蹬的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的地板上響起,然後一個女人站定在禹賢眼前。

    從禹賢低著頭的角度,能看到那黑色絨麵的高跟鞋,雪白的足麵,還有黑色絨麵旗袍的下擺。

    “禹賢,雲茜呢?”

    禹賢終於抬起頭,看到琬琳焦急的臉龐。

    這個傻女人,這種時候,居然還這麽擔心搶走自己老公的女人,該說她善良,還是傻呢?

    禹賢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聽見幾個匆忙的腳步聲,還夾雜著拐杖的聲音。

    後背上是重重的一擊,禹賢仍舊沒有出聲。

    “哎喲,老爺子,您這是做什麽,悠著點,別激動,別激動,有話好好說。”福清叔扶著禹老先生,安撫道。

    禹老先生氣的渾身發抖:“你這個逆子,我才不在幾天,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連電話也不來一個?若不是……”

    若不是小蓮“通風報信”,禹老先生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當了爺爺了。

    小蓮在一旁聽著,心驚膽戰的。

    琬琳恰逢其時的接話:“還好雲茜和孩子都沒事,不然的話,你要氣死爸啊。”

    禹老先生氣哼哼的說道:“孩子呢?!你這幅樣子,也不陪著你老婆,也不陪著你兒子,就在這裏,還不告訴我們,是想做什麽啊?”

    “老婆”二字,讓琬琳覺得微微的不適。

    難道生了孩子,就是名正言順的老婆了嗎?

    但是琬琳也沒說什麽。

    小蓮怯怯的說道:“老爺子,雲小姐還沒醒過來,小少爺現在在新生兒室。”

    “還沒醒過來?”禹老先生皺皺眉頭。“新生兒室在哪裏,先帶我去看看孩子吧。”

    周大夫在背後想到:兒媳婦都還沒醒過來,這都幾天了,卻還要先去看孩子,真是……周大夫為以雲茜為代表的廣大某群體女性感到悲哀。

    小蓮說道:“老爺子,已經過了探望時間了,您還是明日再看吧。”

    “我看我自己孫子,還要分時間?!!”禹老爺子不可置信的一瞪眼睛。

    小蓮不敢說話了,周大夫連忙出麵道:“老爺子,是這樣的,你現在去看,會影響孩子休息,對孩子不好的。您也想要一個健康的大孫子吧。”

    “隻是看一眼而已……”禹老爺子的態度已經有所緩和。

    周大夫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明天再去吧,今天實在是晚了,孩子都睡了。”

    “那好吧……”禹老先生還是有些不悅。

    “那我們去看看雲茜吧。”琬琳提議道。

    禹老爺子似乎是有些不情願,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拒絕的話,實在是太沒有人情味兒了,於是悶悶的應了一聲:“嗯。”

    琬琳走在前麵,腳步聲聽得出她確實很著急。

    病房裏的燈關著,門打開,“啪”的醫生,燈火通明。

    護工嚇了一跳,本來正在打盹兒,猛地睜開眼睛,看著門外站著一群人,都是高高大大、氣度不凡的,心中更是惶恐:“你,你們是……”

    “我們是她的家人。”琬琳毫不猶豫的說道,然後走了進來。

    雲茜也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了多久,總之,今天她是怎麽也睡不著了,雖然她在外人眼裏,就是沉睡狀態的。

    琬琳姐說“我們是她的家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想到這種時候,竟然是琬琳姐對自己最好……

    雲茜心裏愈發的難過,想睜開眼睛,給雲茜姐一個笑容,可是卻做不到。

    “是剖腹產?”其餘幾人站在一旁,隻有琬琳靠近了,語氣溫柔,帶著心疼的問道。

    “是嗬。”護工答道。

    福清叔自顧自搖了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喲……

    真是受苦了,把肚子剖開,這在以前,都是要死人的。

    現在也不一定喲,雲小姐到現在還沒醒過來,真的是不好說,還會不會醒過來。

    雲茜也吃了一驚,她也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剖腹產”。

    等一下……如果是的話,自己是生了孩子,還是沒生,活胎,還是死胎?

    雲茜迫切的想問,可是卻做不到。

    “辛苦了……”琬琳溫柔的說道,然後輕輕的掀開杯子,站起身來,用身子擋住雲茜,掀開雲茜的上衣看了看。

    那白皙的肚皮,原本飽滿緊實,或許是因為裏麵少了點東西的緣故,現在看起來是那麽的鬆弛,有著青紫色的紋路,還有……一條可怖的疤痕,還有著新鮮的、未長好的皮肉的眼色。

    琬琳不忍直視,把衣服輕輕的放下。

    動作間有溫柔的風吹過雲茜的肚皮,痛覺仿佛春天萌發的種子一般蘇醒過來。

    “孩子健康嗎?”琬琳問道。

    雲茜此刻,如果是醒著的話,一定會嚎啕大哭吧。

    孩子……孩子居然還活著?

    醫生剖開了自己的肚子,然後把孩子取出來了?所以……孩子沒事,是嗎?

    雲茜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出口。

    禹賢不說話,小蓮看了看禹賢沒有要迴答的意思,於是壯著膽子說道:“少奶奶,孩子很健康,是個健康的早產兒。”

    原來自己還算是母子平安啊,如果自己現在的狀態,還算是活著的話。雲茜心裏想到。

    “好……母子平安就好。”琬琳的聲音有些顫抖。

    可是雲茜卻覺得遺憾,都說生孩子的痛苦,會讓人銘記一輩子,可是自己記憶裏,就隻有失去孩子的那種痛苦,沒有經曆過那擁有孩子一瞬間的喜悅。

    所以到現在,雲茜都還沒有“自己已經是一個母親了”這種感覺。

    “好了,既然沒事,那就不打擾雲茜休息了。”琬琳給雲茜塞好杯子。

    “少奶奶,”小蓮又說道,“雲小姐已經昏迷好幾天了,醫生說最好家人陪著說說話,會醒的快一點……”

    說著,小蓮看了看禹賢。

    琬琳大概已經明白了,然後笑道:“禹賢,這事應當你來辦的。”

    禹老先生也看看禹賢,其實他隻想知道自己孫子沒事,至於其他……

    象征性的問一句也是應該的:“禹賢啊,你有什麽話想和雲茜說的,就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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