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沉默的幾分鍾,然後禹賢開口:“我沒什麽好說的。”

    “沒什麽想說的,那就先走吧,讓雲茜好好休息,什麽時候你想說了,再說。”禹老先生說道,他坐了一天車,畢竟年紀大了,也有些乏了,更加不想在這裏耽誤時間。

    琬琳也不知道為什麽,隻覺得自己的火氣抑製不住的往上冒,對著往外走的人的背影說道:“病床上的女人,可是剛剛為你開腸破肚生了個孩子,為了延續你們禹家所謂的香火,現在你居然說,你沒什麽想說的?”

    禹賢是那麽了解琬琳的人,他聽得出那聲音中隱忍的怒氣,於是停住了腳步,可是沒有迴頭,就在那裏那麽站著。

    “禹賢!”琬琳的聲音已經有些微微顫抖。

    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種怒氣,可是所有人,包括琬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明明,琬琳好像是最不應該生氣的一個。

    禹賢迴頭看了琬琳一眼:“琬琳,我很累了。”

    禹賢的語氣的確十分疲憊,是琬琳從來沒聽過的語氣。

    琬琳也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反應過來:“你再累,說幾句話的力氣總有吧。”

    雲茜聽了,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琬琳姐對自己最好,最關心自己。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琬琳姐也沒必要惺惺作態,自己昏迷著,也什麽都聽不到。

    禹賢不說話,琬琳苦笑道:“算了,你這樣子,說出來的話,也不會讓人覺得開心想醒過來。你走吧,今晚我留下來陪雲茜。”

    “你想留就留吧。”禹賢說完便走了出去。

    雲茜隻覺得心裏某個地方,似乎是死去了吧。

    禹老先生看了看琬琳,沒說什麽,也走了,隻剩小蓮和護工在門口。護工一臉局促不安,小蓮開口道:“少奶奶,您迴去吧,我和阿姨看著雲茜小姐,不會有事的,雲茜小姐如果醒過來,我第一個通知您好不好?”

    琬琳搖搖頭:“我心意已決。”

    一行人走到醫院門口,周大夫突然說道:“哎,路師兄!”

    一個迎麵走來,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突然停下來,盯著幾人看了看,然後驚喜道:“周師弟?”

    周大夫迴頭朝禹老先生笑:“老爺子,你們先迴去,我和師兄敘敘舊,改天再去探望您。”

    禹老先生是真的有些乏了,點點頭,和禹賢還有福清叔一起走了。

    “你小子,在這兒做什麽?”

    “哎有個朋友住院了,來看看。”周大夫說著,攬著路師兄的肩膀往醫院裏走。

    “是嗎?什麽科?用不用我幫你打點一下?”

    周大夫笑了:“婦產科,你幫不上忙。”

    “謔,誰說的,你可真小瞧我……誒?我們這去哪兒,我就迴來拿點東西。完了咱倆等會兒去喝一杯?我請客。”路師兄豪邁的說道。

    周大夫笑著拍拍路師兄的肩膀:“這樣,師兄,我今天還有事情,改天喝啊。”

    說著就轉身走了,路師兄在背後一臉莫名其妙:“哎,這個人真是……”

    周大夫疾步走向婦產科,無視掛著的“男士免入”的牌子,反正雲茜住的是單人病房,不要緊的。

    此刻琬琳正掀開雲茜的衣服,重新看那條可怖的紫紅色疤痕,護士才來換過藥,藥物混著傷口,簡直讓人不忍直視,那傷口一路往下蔓延,琬琳不忍心再看下去。

    真的是……

    琬琳怎麽也沒想到,在看到雲茜和禹賢,竟然是這種場景。

    雲茜昏迷不醒,禹賢一蹶不振,琬琳也有些無力的感覺。

    至於那個孩子……沒有讓她覺得有新家庭成員的新鮮和興奮感。

    雖然之前對雲茜有些芥蒂,但是雲茜……還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啊,琬琳也突然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經曆生孩子的苦。

    琬琳坐在床邊,輕柔的撫摸著雲茜額角的碎發。已經幾天沒有清洗過的頭發,還是蓬鬆有光澤,在月光下泛著棕褐色的光澤。

    “啪”,房間裏突然亮了起來,琬琳吃了一驚,心裏想著,難道是禹賢良心發現迴來了?迴頭,卻發現是周大夫。

    “怎麽?好像很失望?”周大夫笑著說道。

    “沒有,”琬琳苦笑,“不過好像有人比你更該來。”

    周大夫走進來,關上門,然後拿了個凳子到琬琳身邊坐下:“也有人比你更該留在這裏。”

    “我知道,但是他沒有留,就隻能我留了。”

    “你也要理解一下他……”

    “理解什麽?”琬琳的語氣又忍不住有些激動,“我一直以為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難道他也隻是把女人當成生育的工具嗎?”

    “可是如果不隻是把雲小姐當成生育的工具,你也會傷心的吧。”

    “那不一樣。”琬琳垂眸,神色黯然。

    就算他愛上別人,我也寧願……總比禽獸不如的好。

    琬琳繼續說道,好像在周大夫麵前,琬琳的話就會格外的多:“嘿,你知道嗎,我覺得禹賢,好像變得越來越陌生了,之前的他,不是這樣的,現在他也不信任我,對雲茜也不好,我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現在到底,有什麽是能讓他在意的。”

    周大夫說道:“少爺並不是不信任你,隻是有誤會而已。”

    琬琳扯扯嘴角:“我心裏有數,我們之間的事情……我能感覺到,就算是誤會,這種誤會,剛到以前,根本就不會有,兩個人在一起,如果連信任都沒有,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唉……”周大夫歎息一聲,夫妻之間的事情,他這個老光棍是不懂的。

    “周大夫啊……”這次琬琳沒有叫周先生了,“你說雲茜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呢?”

    周大夫又不了解情況,怎麽會知道呢,但還是說道:“很快的,放心吧。”

    雲茜心裏想著,真的會很快嗎,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靈魂,還是什麽呢,是不是靈肉分離,否則怎麽會有意識,卻醒不過來呢?

    琬琳說道:“希望她早點醒過來吧,否則我…恐怕會很內疚,畢竟,如果我一切正常的話,她就不會有事了,起碼;躺在這裏出無人問津的人,就不是她了。”

    周大夫沒說什麽,隻是覺得她善良到有些傻,這種事情,怎麽能怪她呢?

    “你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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