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討論熱切。


    計劃暫時定下來。


    大明派船隊、車隊去安南,大規模采買。


    但需要一個執行者。


    這點小事,沒必要勞煩重臣,而朝中各部本就缺人,地方也缺人,沒有合適人選。


    “諸卿之前不是勸朕,饒恕廖莊、鍾同等人之罪嗎?”


    朱祁鈺斟酌道:“就將此事交給廖莊、鍾同來辦。”


    “辦得好,前罪抵消,重新啟用;”


    “辦得不好,數罪並罰,滿門抄斬!”


    朝臣拜服在地上:“陛下聖明!”


    薅安南羊毛,隻是一件小事,廖莊、鍾同都是能臣,自然能辦得漂亮。


    皇帝就是要個台階下。


    “陛下欲征召多少船支?”於謙忽然問。


    “天下船支,能征多少就征多少。”


    “所得除糧食外,朝堂分文不取,皆歸商賈、兵士、百姓分配。”


    朱祁鈺道:“但是,朕需要十萬女子,運送到寧夏、熱河去,解決婚娶問題。”


    有了婆娘,移民的人才有了家。


    於謙恭敬下拜:“陛下愛民憐民,臣等感同身受。但運送女子,容易引起安南敵愾,不如向安南索取三十萬婦孺。”


    “安南王新立,必然要清洗朝堂。”


    “河內會釋放出大批農奴,這些人無處安置,正好給我大明。”


    “而且,安南王短視,會多給婦人,少給勞力。”


    “正好全了咱們的心思。”


    朱祁鈺皺眉,朕要那些土人幹什麽?


    “陛下!”


    於謙笑道:“您不是想夷平十萬大山嗎?”


    “安南和大明相隔綿延不絕的山脈,是崎嶇的道路,讓兩國各成體係。”


    “倘若夷平了大山,開辟出道道坦途,廣西天兵,眨眼就能兵臨河內,安南不就是我大明盤中之餐嘛。”


    於謙想的挺美,天塹變通途。


    問題是安南王也不是傻子,他們能同意嗎?


    安南就靠著綿延不絕的大山隔絕大明呢。


    於謙撫須而笑:“陛下放心,隻要大明索取婦孺,安南新王一定會樂意釋放人口的。”


    “而且安南局勢詭譎,政變風波才剛剛開始,無暇管我大明的。”


    “用這批人口,先把廣西開辟出來。”


    “等安南大亂時,再把十萬大山打通,他日兵臨安南,道路就不再是問題了。”


    朱祁鈺一聽:“三十萬人哪裏夠,五十萬,不,七十萬人!”


    “陛下,這麽多人如何安置啊?”姚夔嚇了一跳,這些人得吃得喝的,都是一大筆開銷。


    王複也覺得不行,太浪費了。


    “姚卿,你想什麽呢?”


    朱祁鈺嗤笑:“安南人到了大明,就是奴婢,這些人用完之後,是要賣掉的。”


    “管他們吃喝?朕糧食多,還是戶部錢多呀?”


    “再說了,先用來做工,累死拉倒,活著就以後就直接賣掉,高價者得。”


    姚夔張張嘴,想說大明沒有奴籍,但想想還是算了,不要自欺欺人了。


    隻能道:“那七八十萬人,一天人吃馬嚼也是筆大數目呀。”


    “讓安南承擔唄!”


    朱祁鈺攤手道:“朕要人,還不想花錢,還得讓這些人幹活,讓廖莊想辦法,他不是才能顯著嗎?讓他給朕想辦法,中樞一分錢也掏不出來,地方也沒錢。”


    廖莊:陛下,微臣也不是全能的呀?要不還讓微臣當馬倌吧!


    得,當我沒問。


    “邢國公,還有什麽好辦法,快快說出來,廖莊那榆木腦瓜子,肯定想不到。”


    於謙苦笑:“陛下,既然是采購,就該放權給商賈。”


    “微臣覺得,這是個發財的機會。”


    “戶部應該舉行一場拍賣會,把去安南發財的機會拍賣出去。”


    就是說,還沒做呢,就先賺錢了。


    朱祁鈺翹起大拇指:“還得看朕的邢國公,允文允武,還通商賈之事,這才是朕的肱骨。”


    “白圭,跟邢國公好好學學。”


    於謙和白圭苦笑:給您賺錢就是肱骨,您鑽錢眼裏得了。


    “立刻就辦!”


    朱祁鈺道:“朕給全國各地下聖旨,令地方收攏商船、車隊,招募商賈,去安南采買。”


    把安南買空!


    聖旨一下,大明全國動員起來。


    光憑聖旨沒這麽大威力。


    關鍵是皇帝要帶著商賈賺錢,言官上書皇帝立刻停止,商賈跟聞著臭味的蒼蠅似的,蜂聚而來。


    浩浩蕩蕩的船隊,從元江順流而下。


    元江發源於雲南,流經安南北部,到了安南就叫紅河了,著名的紅河平原,就是由紅河衝積而成。


    河內,就是位於三水之交。


    等於說,雲貴山脈下遊的精華部分,都在安南。


    破地方咱們都有了,好地方卻不要,這是什麽道理?


    去安南做貿易。


    一共分成三條路。


    第一條是從雲南的元江府奉化州始發,順江而下,直接通往河內。


    第二條是車隊,從朱雀關或分茅嶺出國,邊走邊交易,一點點往河內走。


    第三條則是走海路,從欽州出發,分成兩路,一路走陸路,從東光出國;另一條則是走近海,去安南的先安下船。


    每一支隊伍,浩浩蕩蕩,綿延幾百裏,有上萬兵卒沿途護送。


    從中樞下旨,到各地響應,又組建隊伍等等,第一批船支到達安南時,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安南局勢逐漸穩定。


    黎宜民封三弟黎克昌為恭王,封四弟黎思誠為嘉王。


    詔黎銀等權臣迴京,穩定朝局。


    唯獨拖著黎濬的廟號,大有將黎濬屍體喂狗的傾向。


    黎宜民也不消停,他每天都在殺人,大肆清洗朝臣,用自己的人頂替,擴張權力。


    問題是新上來的,都是黎宜民王府裏的老人,很多都是低等雜役,卻站在大殿上治理國政,執掌中樞。


    他們連基本的漢語都不會說呢,如何處置奏章?


    這就導致了,安南中樞癱瘓,安南各地都亂了起來。


    黎宜民全當看不見,大肆安插黨羽,清洗朝臣,擴張勢力。


    還允許他的黨羽,在京畿圈地擴地,喜歡什麽就直接搶,搞得京畿百姓天怒人怨。


    而朝堂上更是人人自危。


    老臣也無心處政,隻想著保住腦袋。


    朝野上下,一片混亂。


    邊永等人雖是上國使臣,卻閉門不出,不參與安南內政。


    黎銑不是傻子。


    雖然邊永哄著他,但駐紮在城外的明軍,並沒有任何動靜,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邊永毫無動靜,他就知道了邊永要做什麽。


    他跪在邊永麵前:“大人,小王自幼讀聖賢之書,知道仁慈的君王,才能讓國家強大。”


    “陛下驅逐韃虜,複煌煌大明,必是仁德之君。”


    “如今下國有難,求大人為小王寫一封密奏,小王願麵陳陛下。”


    “請陛下允準,大明助小王複國,小王願去安南國號,複交趾省,願去大明當一臣子,隻求陛下能幫助小王,報得父仇!”


    邊永一個字都不信。


    安南什麽德性,他比陛下都清楚。


    安南最是無恥,得了交趾省之後,頻頻襲擾邊境,不斷侵吞大明土地!


    尤其是正統十四年。


    土木堡大敗之後,安南竟派使臣,請陛下將雲南四府割讓於安南,美其名曰願意為大明出兵,征伐瓦剌!


    簡直不要臉到了極致!


    而且,宣德朝,兩國的國境線,可不是現在這樣的!


    是安南一點點蠶食的!


    才形成現在的邊境線。


    “請王子殿下起來,微臣願意為殿下遞交密奏。”


    就是拖唄。


    反正他也在等。


    結果,過了幾天,杳無音信。


    黎銑借口想出去透透氣,遭到了邊永的拒絕。


    又過幾天,黎銑不知道從哪聽說黎宜民不給黎濬上廟號,屍體已經放臭了,腦袋還擺在黎宜民的案幾上,已經臭不可聞了。


    他哭著哀求邊永。


    邊永繼續敷衍他。


    過幾天,他試圖逃跑,被抓了迴來,他跟邊永解釋,隻是出去逛逛,邊永沒理他。


    然而他的行動受到限製,不許走出房間。


    幾天後他哀求邊永:“若邊大人扶小王登基,小王願量安南之物力,結大明之歡心!”


    不裝了?


    邊永冷笑:“陛下的聖旨未到,還請殿下再等等。”


    黎銑吃了個軟釘子。


    又等了幾天,他想見邊永,邊永根本不見他了。


    終於等到中樞的聖旨,邊永入宮和黎宜民商談。


    黎宜民剛剛被朝臣“說服”,尊奉黎濬為仁宗皇帝,把腦袋和屍體縫合後,按皇帝禮節下葬。


    “邊大人,黎濬馬上就要下葬了,孤想看到黎銑的人頭!”黎宜民把五千明軍,當做壓箱底的手段。


    一旦權臣反對他,用同樣的辦法,誅殺他。


    他就動用這張底牌,請求大明保護他。


    讓大明和權臣狗咬狗,他坐收漁翁之利。


    “糧食準備如何了?”


    黎宜民不理解,大明那麽富庶,還缺這點糧食?


    但既然大明皇帝要,他就給。


    反正你們運不出安南,早晚還得給朕乖乖運迴來。


    “聖使大人,目前河內物資有限。”


    “隻準備了六千艘船的糧食,請大人再給孤一點時間。”


    “一萬艘,加上黎濬承諾的六千艘,合計一萬五千一百艘糧食。”


    “一粒都不差的,獻給皇帝陛下!”


    邊永卻覺得黎宜民這人太壞。


    說好的一萬艘,結果變成了六千艘。


    見邊永不說話,黎宜民苦笑:“大人,孤剛剛登基,朝堂上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


    “還請大人給孤一點時間,糧食絕對不會少的!”


    “孤願量安南之物力,結大明之歡心!”


    這番托詞,邊永都聽膩了。


    邊永緩緩開口:“這樣吧,從河內收集造船的工匠,運送去廣西,借用一年,一年後,完璧歸趙。”


    黎宜民臉色微變。


    若要別的工匠,他滿口答應。


    可造船工匠……大明要這麽多船支幹什麽?難道還要郡縣安南?


    “安南延續明製,也是閉關鎖國,對船支需求量不大吧?”邊永問。


    黎宜民卻道:“大人,這王都的工匠,都是權臣家中的,孤這安南王並無實權啊。”


    言下之意,黎宜民願意給工匠,但大明得做點事,作為交換。


    “諒山王!”


    邊永沉喝道:“船匠,這是您未履行承諾的懲罰。”


    “若您還想討價還價,可以,我大明願用兵戈跟您繼續談!”


    說罷,轉頭就走。


    他不叫黎宜民為安南王,而叫原來的封號。


    黎宜民卻慌了,趕緊攔住邊永:“邊大人,孤和你開個玩笑,您反應怎麽這麽大呀!”


    “微臣古板守舊,不愛開玩笑。”邊永淡淡道。


    安南朝堂上烈火烹油。


    黎宜民為了培植勢力,安插黨羽,和權臣鬧得很不愉快。


    所以,大明這五千使團軍,反而成為左右局勢的重要力量,若黎宜民談得不愉快,他就把黎銑拋出來,和權臣去談。


    別忘了,名正言順是太子還活著呢!


    就在他邊永手上!


    不是伱黎宜民跟本官談條件,而是你求著本官呢!


    “兩萬名工匠,三日後裝船!”邊永下達最後通牒。


    黎宜民一直在拖。


    他不是不想給糧食,而是想賣個好價錢。


    爭取得到大明更多的支持。


    最好大明天兵,直接把安南權臣給殺幹淨了,他才舒坦呢。


    兩方博弈。


    邊永也想利益最大化,而且,他在等中樞的批複。


    而皇帝的密旨,隻有四個字:隨君而定。


    看到這四個字時,邊永眼淚差點飆出來,就憑皇帝這份信任,他敢不以死報國?


    為這樣的皇帝去死,他也是願意的。


    “大人,河內根本就沒有兩萬船匠啊。”黎宜民叫苦。


    “那是您的事,糧食和船匠裝船後,王子殿下就交給您來處置,大明絕不過問。”


    邊永搬出皇帝來。


    黎宜民訝異,他對王都掌控程度不夠,並不知道,有聖旨傳來。


    但他也猜到了。


    黎宜民隻能去找權臣談。


    若不同意,就把黎銀殺了祭旗,讓他們知道,這天下是誰的!


    權臣暗中支持黎宜民登基,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黎宜民大肆清洗朝臣,安插自己的黨羽。


    然後,又跟權臣家族索要糧食,進獻給大明。


    如今又來了,索要船匠。


    去哪弄什麽船匠去呀!


    阮熾、丁列、黎銀麵麵相覷,真別說,他們家還真有,不但有,還有很多!


    安南學大明,也海禁。


    也是同樣的,朝廷海禁,世家不禁,世家就是安南在外的大海商。


    不止有船匠,還有很多優秀的海船船匠!


    “這大明要船匠幹什麽呀?”


    丁列肉疼啊,他家是最大的海商家族。


    “邊永說是一年,可一年後,能迴來了嗎?”


    黎銀焦頭爛額:“應該能吧,畢竟家眷還在安南,大明要這些人也沒用,沒必要想太多。”


    “當務之急,還是要讓陛下止殺,再殺下去,咱們的勢力就被殺光了!”


    阮熾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非要選他!”


    “噤聲!”


    黎銀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什麽話都往外說?”


    阮熾竟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老夫才是最蠢的,陪著你們胡鬧,害得我阮氏一落千丈!”


    他是最不應該支持黎宜民的。


    偏偏,他支持力度最大。


    因為太後阮英要自斷臂膀,用文官取代權臣,後族也沒好。


    “好了,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


    黎銀歎息道:“他要什麽,咱們暫且答應。”


    “什麽都答應?”阮熾心疼,這麽多糧食還有船匠,不知道明天黎宜民還會要什麽?


    “都是些身外物,隻要權勢在手,幾年就補迴來了。”


    黎銀年齡大,目光長遠,道:“當務之急,是安撫陛下,同時,交好大明。”


    丁列卻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把太子控製是手裏?”


    黎銀笑了起來:“能遏製陛下野心的,隻有先太子殿下。”


    “隻要太子殿下在我們手中保護。”


    “陛下就仍是我們手中的風箏,飛不走的。”


    黎銀覺得朝臣被清洗一些也好。


    讓那些走狗知道,該認誰為主。


    “妙,太妙了!”


    丁列旋即垮了臉:“可那大明使臣貪得無厭,竟然要價一萬艘船的糧食,大明地大物博,真缺這點糧食嗎?”


    黎銀欲言又止:“老夫聽侯氏人說,天朝陛下想用安南之糧,征伐兀良哈。”


    丁列和阮熾是知道兀良哈的,偉大的太宗皇帝,五征漠北,征伐的就是兀良哈。


    這個侯氏,有一支在大明當高官,聽說是廣西布政使侯臣。


    所以消息靈通。


    “大明雖地大物博,但近幾年天災不斷。”


    “皇帝陛下又愛折騰,看看廣西就知道,殺了很多人,都需要錢糧安撫啊。”


    “所以大明缺糧。”


    黎銀道:“老夫估計,那大明使臣出使安南,就是想從安南等國購糧。”


    丁列眼睛一亮:“若大明缺糧,咱們倒可以用糧食,換取大明的支持!”


    就怕天朝陛下什麽都不要。


    安南別的不多,就糧食多,讓賤民多餓死一些唄。


    “不行,大明有郡縣安南的野心,我們不能成全他們!”阮熾反對。


    丁列用看傻叉的眼神看著他:“野心永遠是野心罷了,大明太宗皇帝如何英明神武,郡縣安南,結果還不便宜了我們?”


    黎銀也覺得丁列說得對。


    沒有永樂朝郡縣安南,哪來的黎氏王朝?


    當務之急是解決皇帝的問題,而不是想著虛無縹緲的郡縣安南。


    “咱們可以用糧食,買大明的同意!”


    丁列和黎銀密議很久。


    然後派人和邊永接觸。


    這個時間,大明第一批貨船抵達河內。


    貨物剛剛上岸,就遭到了王都權貴人家的瘋搶。


    安南和大明非常近,但彼此貿易不通,大明貨物流入安南,隻有兩個渠道。


    一是朝覲皇帝後的賞賜。


    二是走私。


    作為第一批到岸的船隊,自然賺得盆滿缽滿。


    但是,他們收到的銀子不多,多是貨物。


    拿大明的破爛貨,換安南的破爛。


    這趟估計賺不到多少錢。


    但是,運送迴去的,卻是滿船的糧食,這些糧食,皇帝會以市場價收購的。


    他們賺的就是這個差價。


    與此同時,六千艘船的糧食已經上船,還有兩萬船匠。


    這麽多東西運迴國,潘本愚親自押送,還從駐軍中抽出兩千,方瑛也派來船隊護送。


    走近海迴國,交給夏塤即可,夏塤會組織往北麵運輸。


    丁列卻夜訪邊永。


    “丁大人,您怕是晚了一步,船隊啟航,本官就要將人交給安南王殿下了。”


    邊永一直在等權臣接觸他。


    奈何權臣也在耍心眼,終究沒做到兩邊通吃。


    他和傳統士大夫不一樣。


    邊永早就察覺到安南的野心,並對大明放棄安南十分不滿,他每年都會給皇帝上奏疏,奈何皇帝壓根都不看。


    如今皇帝重用他,他必須把安南敲骨剝髓,榨個幹淨。


    “邊大人,下官有一個萬全之策。”


    丁列道:“不瞞大人,丁家在海上做點生意。”


    “若大明需要糧食,安南一國才有多少啊。”


    “丁家大可以去海上運來更多,這安南的鄰國,都有剩餘的糧食願意出售,哦……獻給皇帝陛下。”


    邊永眼睛微亮。


    “隻要大人願意和下官合作,不止有陛下那份,您那份也少不了的。”


    “王子殿下之事也無須您操心。”


    “下官準備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隻要將假王子送去宮中,將真王子交給下官,此事就和您沒有關係了。”


    丁列笑道:“作為迴報,下官願意送您本人一百兩金子。”


    這點賄賂邊永看不上。


    他在琢磨,能不能用丁家的船,幫大明收購種子呢?


    不行!


    玉米三寶的秘密不能暴露。


    “對陛下,安南是極盡卑服,不敢有任何不恭之心。”


    “下官願意進獻陛下一千艘海船,算是外臣的一點孝心,孝敬陛下。”


    丁列這一出手,太闊綽了。


    但能不能繼續榨出來更多呢?


    邊永咀嚼,慢悠悠道:“丁大人,您這是讓本官不仁不義呀。”


    “邊大人哪裏的話?”


    丁列笑著拿出一個盒子,雙手奉上:“這是下官的一點心意。”


    邊永打開一看,竟是一顆很大的珍珠。


    “隻是一點小心意。”


    丁列陪著笑臉:“也不怕您笑話,這當今王上呀,殺戮過甚,殺得下官這心呀,膽寒心顫,天天都提著腦袋過日子。”


    “保王子殿下一命,也是保下官全家性命啊。”


    大明雖調走了兩千人,但還有三千人駐紮在城外。


    這些人很可能成為決定性力量。


    因為黎宜民和權臣角逐,互相都提防對方手裏的兵權,誰也不許貿然調兵入京。


    所以大明這三千人,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既然是丁大人厚贈,本官就敬謝不敏了。”


    邊永覺得兩麵通吃也挺好,收下珍珠,目光一轉道:“去大明的海船,就當賀禮,獻給陛下,如何?”


    丁列一哆嗦!


    那是六千多艘船支啊!


    雖然海船也就一千多艘,架不住數量多呀!都是大船!


    想造出這麽多船支,起碼需要幾年的時間。


    但換得黎銑的命,倒也可以。


    “那就請大人,將王子殿下交給下官吧。”


    邊永反而沉吟起來。


    使團該如何脫身啊?


    而且,國內運送海量的貨物過來,要買空安南,萬一被黎宜民知道,黎銑是假的,豈不雞飛蛋打了?


    “邊大人安心,此人和王子殿下一模一樣,絕無人能分出真假。”丁列道。


    邊永還是覺得不把握。


    已經得了很多好處了,沒必要兩頭通吃,把自己陷入險境了吧?


    “不如這樣!”


    丁列咬牙道:“您先將假王子進獻給王上,倘若被王上發現,您再將真的也交出去。”


    “那船支……”


    呸!你們大明窮死了,破船也要?


    丁列無奈:“就算事不成,船支也要進獻給陛下的!”


    邊永臉上露出笑容:“成交!”


    此事談妥之後,邊永又試探丁家海外船隊的水。


    一聽說,丁家在海外,有一支龐大海船隊伍,巔峰時有五千艘海船,邊永眼睛一亮,若能把丁家的家底兒摳出來,大明就不缺船了呀!


    自己造個什麽勁啊!


    直接搶多好啊。


    “丁大人,大明願意和丁家長期合作。”


    丁列聞言一懵:“大人,您能做大明的主?”


    邊永從懷裏拿出聖旨,把聖旨放在紫禁城的方向,跪在地上,三拜九叩之後,展開讓丁列看。


    隨君而定!


    丁列張大嘴巴,這邊永是皇帝的寵臣啊!


    “是、是天朝陛下想跟丁家做生意?”丁列都哆嗦了,這是何其榮耀啊。


    “宮中有一家皇家商行,專門對外做生意的。”


    邊永與有榮焉:“本官可做主,皇家商行和你家做生意,丁大人意下如何?”


    丁列能理解,皇帝也缺錢嘛,安南皇帝也是這樣的。


    “那是臣子的榮幸!”


    丁列假模假樣的對著聖旨磕頭,說一些表忠心的話。


    談完之後。


    邊永又和逯杲商量。


    潘本愚已經率領船隊運送糧食迴國了。


    “王子活著,對我國有利。”


    逯杲道:“那丁家那麽多海船,若都搞迴國,陛下一高興,肯定封你我一個伯爵!”


    五千艘海船,一個伯爵綽綽有餘。


    “這安南權臣十幾個,大家族小家族成千上百,海船加起來會有多少?”


    逯杲沒敢說,國內的南浙海商,會有多少海船呢?


    肯定比安南的多得多!


    皇帝都沒必要造船。


    隻要把這些船支弄到朝堂上來,組建一百個船隊都夠了。


    大明的船隊是怎麽來的?


    太祖皇帝,從陳友諒手裏俘獲的。


    陳友諒是從大元朝弄來的。


    大元海上貿易發達,海船遍地都是,甚至元朝時,漕運也是海運和河運兩條路。


    永樂朝出海的海船是哪來的?


    一部分是老船,一部分是新船,還有一部分是從泉州商人手裏繳獲的。


    這也是為什麽永樂三年,鄭和就第一次下西洋了。


    造船是漫長的過程,木頭要泡幾年才能用,工序繁雜,過程漫長,但用了三年就下西洋了。


    船是哪來的?細思極恐。


    “那就想辦法,全都弄到手來。”


    邊永不想海船之事,他在想,如何能從安南政變中,獲利最大。


    假黎銑送入宮中。


    黎宜民奚落一番後,直接剁了腦袋,把腦袋擺在案幾上,看了幾天發現不對勁。


    “這腦袋不對呀!”


    黎宜民把腦袋拎起來,仔細看:“黎銑的臉上有一顆隱痣,怎麽這張臉上沒有呢?”


    “假的!”


    “這是假的黎銑!”


    “真黎銑在哪?”


    “大明使臣居然騙朕!”


    黎宜民反複確認,這張臉上沒有隱痣,隱痣是還未長開的黑痣,隨著時間推移,顏色越來越深。


    “去把邊永宣來……等等!”


    黎宜民額頭出現了汗珠:“會不會是宮中出了錯?”


    “大明使臣為什麽要保黎銑呢?”


    “沒有道理呀!”


    “朕已經給了糧食和船匠,還允許大明商賈在安南活動,如今這王都裏,全是大明商賈!”


    “為什麽給朕一個假黎銑?”


    “難道不怕朕,震怒之下,殺光明人?”


    黎宜民使勁拍自己的腦袋:“為什麽呢?”


    “若不是大明使臣幹的,是誰幹的!”


    “宮中的人?”


    “這宮中還有內鬼?”


    “不不不,讓朕好好想想。”


    黎宜民不敢立刻和發明翻臉,也不敢詔來邊永質問。


    但是。


    黎銑沒死,他的皇位怎麽坐得安穩?


    “難道,邊永和安南權臣合作了?”黎宜民立刻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越想越覺得可能。


    大明似乎很缺糧,那邊永更是毫無使臣風範,如商賈一般,有奶就是娘。


    朕能出的好處。


    權臣家族也能出,甚至,出的比朕還多!


    那麽,他的底牌就不可信了。


    黎宜民忽然發現,自己竟變成了孤家寡人!


    大明使臣倒向了權臣,自己的皇位就岌岌可危了。


    “來人!”


    黎宜民大吼:“把宮門鑰匙,送到朕這裏來!每日宮門落鑰後,鑰匙全都送到朕這裏來!”


    他發現沒有一點安全感。


    必須得加快速度,讓自己的人,掌握禁衛、京營、邊軍。


    “一定是黎銀那個老不死出的主意!”


    黎宜民眸中兇光閃爍:“朕誓殺之!”


    “大明言而無信。”


    “就別怪朕無情了!”


    “去,派人把糧食船追迴來,不,不追,直接擊沉!寧願沉入海底,朕也不便宜大明!”


    糧食船雖然有明軍,但踩船槳的都是安南人,操舵的也都是安南人,剛啟航三天左右,還在安南境內,沒到大明呢。


    甚至,黎宜民早就留下了布置。


    他壓根就沒想過把這些糧食運送到大明去!


    他早就將這些糧食,轉手賣了高價,給一些權臣家族,這些權臣家族會用自己的勢力,把這些糧船打劫下來。


    大明毛都撈不到!


    結果,大明使臣卻給他上了一課,居然把黎銑賣了兩道,坑了他一波。


    朕不是東西!


    你邊永不是個玩意兒!


    跟朕耍心眼,那咱們就誰也別想好!


    黎宜民氣壞了,他以為就自己聰明呢,誰能想到,邊永也這麽狡詐!一點誠信都沒有!大明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而在波瀾壯闊的大海上。


    龐大的船隊行動速度很慢,因為在近海行駛,隨時都要注意礁石,更拖慢了船隊的速度。


    潘本愚受不了船支的顛簸,吃了吐,吐了吃,遭了大罪了。


    海上的風浪,和江上的風浪,完全不一樣。


    哪怕是一個江上混跡多年的老艄公,到了海上也容易暈船。


    潘本愚還不知道,邊永給黎宜民一個假黎銑,還被黎宜民給發現了。


    他心裏計算著行程,按照這個速度,還要十四五天的時間,才能抵達大明。


    潘本愚覺得心裏不踏實。


    安南新王十分狡詐,陳糧和新糧混合後,運送給大明,那船匠水平也參差不齊,有的還是泥瓦匠,試問誰造船用泥瓦匠的?


    他擔心黎宜民會派水師把船隊攔截下來,事後耍賴不承認。


    “去請夏大人過來!”


    護衛六千艘運糧船,是夏塤親自駕船而來。


    但明軍戰船隻有三百多艘,海兵堪堪兩千人,護衛龐大的船隊,幾乎難以完全照顧到的。


    收到傳令旗。


    夏塤讓部下靠近潘本愚的船支,然後登上潘本愚的船。


    “見過夏大人。”潘本愚想起身行禮。


    夏塤擺擺手,讓他躺下:“您重病在身,莫要在意繁文縟節了,您找本官有何事?”


    “大人,下官覺得此行必然兇險非常。”


    潘本愚又要吐。


    伺候他的兵士給他拿個桶來。


    他帶來的兵士也多是旱鴨子,這還是千挑萬選不暈船的呢,反正也不打仗,就在船上負責押運。


    等胃裏舒服了,他對著夏塤說抱歉:“下官不是在海上漂泊的命,受不了這海浪。”


    “那安南新王十分狡詐,本來答應我們一萬艘糧食的,結果隻給六千艘,糧食質量堪憂。”


    “下官擔心,他會在路上做手腳。”


    “咱們又靠近海行駛,還要防備海寇,怕是問題多多。”


    “所以下官十分擔憂,還請大人切勿做好防備。”


    看著潘本愚淒慘的模樣。


    夏塤歎了口氣。


    他倒是挺適應海船的。


    因為他到達廣西之後,為了適應海船的顛簸和風浪,搬去海上辦公。


    再加上他本就不暈船,他對大海充滿了好奇。


    皇帝需要海上人才,他就努力轉型,變成討皇帝喜歡的人才。


    “潘大人安心,本官時刻都在警惕。”


    夏塤讓那個伺候潘本愚的兵士出去,關好門窗,低聲道:“潘大人,本官和你交實底吧,咱們不在欽州下船。”


    “什麽?”潘本愚一懵。


    “潘大人,您身體一直不好,本官便沒有告訴你。”夏塤認真道。


    這不是身體好賴。


    而是不信任您不信任我潘本愚吧?


    潘本愚看著夏塤,這位年輕的軍機處行走,陛下的心腹,竟早就做好了準備。


    “咱們在鴻基下船。”


    “鴻基?”潘本愚驚唿。


    夏塤讓他小點聲,點了點頭:“不能說是下船,是停泊。”


    “鴻基在安南境內呀,距離河內並不遠啊。”


    潘本愚驚唿:“夏大人要玩燈下黑啊?”


    夏塤笑了起來:“這麽多的糧食船,目標實在太大了,咱們又沒有海兵,如何保證糧食能平安運迴國呢?”


    “所以,咱們在鴻基停船。”


    “就不走了。”


    “這麽多糧食,夠供養多少大軍的?嘿嘿!”


    夏塤壞笑:“咱們才幾個人,夠吃很久很久了。”


    潘本愚不明白,就算占據了鴻基,距離國內還有很遠的距離,怎麽運迴去呢?


    夢得,他瞪圓了眼睛:“方總督要來了?”


    “潘大人聰慧,沒錯,方總督要來了。”


    夏塤道:“方總督已經率兵出發了。”


    “他不走分茅嶺,走近海到先安,從先安再一路行軍到鴻基。”


    “到時候,這糧食怎麽想怎麽運就怎麽運。”


    “若丟了,方總督就派兵把河內圍起來,讓安南再湊糧食!”


    夏塤這話說得霸氣。


    潘本愚大驚:“那得多少軍隊啊,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安南?”


    “哈哈哈!”


    夏塤大笑:“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人能進來!”


    “安南人貪婪,想購買海量的天朝貨物。”


    “自然就得有源源不斷的天朝商賈進來,那麽,護衛商賈的人呢,化整為零,也就進來了。”


    “潘大人,您和邊大人要了兩萬船匠,可給本官解了燃眉之急啊!”


    夏塤道:“咱們在鴻基停船後,就把鴻基城占下來,用這些工匠修繕城牆,把所有安南百姓趕出城去。”


    “咱們守著糧食和空城,就在裏麵守著。”


    “等著方總督神兵天降。”


    潘本愚這才知道,為何陛下點名派夏塤來。


    這個夏塤是景泰二年進士,和同榜的王越、丘濬、馬文升等等才能顯著的人不一樣,他不顯山不露水,結果是個這麽厲害的人物。


    皇帝真的有識人之明。


    看看他用的朝臣,個個都是能臣,個個都人盡其才。


    “潘大人就安心休養吧,到了鴻基,就下船了,聽醫者的話。”


    夏塤迴到自己的指揮船上去。


    船隊行駛三天,已經靠近鴻基了。


    明日一早,就能抵達鴻基了。


    到了晚上,才是船隊行駛最難的時候。


    “大人,巡邏船說好像有船隊墜著咱們。”


    夏塤臉色微變:“距離多遠,有多少船?”


    “暫未可知,巡邏船說發現後,那支船隊朝著深海方向行駛了。”


    就是說,還沒到他們預定的打劫地點。


    嗬!


    夏塤冷笑,這個安南新王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壓根就沒打算讓糧食運輸出境!


    “那咱們就玩玩!”


    夏塤的戰船裝備著最先進的火炮,是他出京時,從軍器局運出來的,還帶著工匠一起,到了廣西廉州府,裝在船上的。


    戰船也都是佛郎機船,火炮、火銃裝備精良。


    隻是人少。


    但打得了仗。


    都是朱永操練的人馬,他夏塤也帶著操練了一個多月,彼此熟悉。


    船隊靠近岸邊,而靠近鴻基時,遍地都是小島和礁石,安南的船支常走這條路,所以能躲避礁石。


    但如今是深夜了,艄公建議在岸邊停靠,等天亮再行船。


    夏塤拒絕。


    一旦船支靠岸,更加危險。


    他手裏隻有兩千海兵,算上潘本愚帶來的兩千人,根本保護不了這麽多艘船。


    岸上可什麽魑魅魍魎都有,一不留神糧食就丟了。


    他下令,向深海行駛。


    這是在賭。


    天亮之前抵達鴻基。


    他擔心後麵墜著的海寇船隊,會在夜裏劫掠運糧船,所以就鋌而走險,在夜裏往深海走,滿帆而行。


    這邊船隊加速。


    後麵的海寇不緊不慢地跟著。


    夏塤若往後去看,就會發現,不是一支海寇,而是林林總總上百支海寇,幾千艘船遠遠地墜著。


    之所以海寇等待機會。


    因為誰也不想當出頭鳥,都想著別人當出頭鳥,便宜自己。


    在海寇眼裏,夏塤這幾艘戰船,根本擋不住他們,六千艘運糧船,都是他們的戰利品。


    所以也不著急。


    但吃到嘴裏卻難,因為狼多肉少,這麽多海寇,肯定會因為分贓不就均,最後廝殺起來的。


    這就給了夏塤活命的機會。


    夏塤在天剛亮時,向近海靠近,看見岸邊時,有巡邏船稟報,前麵就是鴻基了。


    這個晚上算是有驚無險。


    他開始打旗語,靠岸!


    鴻基,藏在無數小島之中,類似於寧波,藏在島礁之中,是天然的避風港。


    夏塤看地圖思考很久,選定了這裏。


    選定之後,他早就派人滲透了鴻基,隻要船支靠岸,他的人就會攻占鴻基縣城,然後迎接大軍入城。


    而看見運糧船靠岸。


    後麵的海寇都懵了,這什麽操作?不往大明運了?還是這船隊的主官造反了?


    本以為靠岸,是暫時停靠,補充淡水什麽的。


    結果。


    他們發現正在把糧食往岸上運。


    甚至,整個鴻基港,也被明軍控製了,所有人,不管是誰,都得幫明軍運糧食。


    還有鴻基城內的百姓,都被明火執仗的明軍驅趕出來,幫明軍往城裏麵運糧食。


    這操作,把海寇都看蒙了。


    夏塤卻不懵。


    他一邊組織船匠下船,加固城池。


    一邊組織人手,抓緊運送糧食。


    有條不紊。


    有欲逃跑的船匠,被他一刀砍了,腦袋掛在桅杆上,告訴他們,不跑每個人都給發錢。


    船匠也被夏塤的騷操作給整蒙了。


    以為夏塤要造反大明了呢。


    不然為啥不往大明走了?而是留在這鳥不拉屎的鴻基?


    糧食實在太多了。


    幾萬人運,運到天黑也沒運多少。


    夏塤覺得太慢了,索性就用刀割開一個米袋子:“給本官運一天糧食的,就給一斤米!”


    廣西官兵卻嚇壞了,這些米都是朝廷的,您私自做主,這是要幹什麽?


    你想造反,我們可不想啊,我們家業都在大明呢!


    夏塤懶得理他。


    若不快點將糧食運入城中,能運迴去多少都不知道呢。


    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不少藏起來的人,唿朋喚友出來,效率也提高了。


    運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把所有糧船都運上了城池。


    夏塤還把船拉上了岸,由民夫拉進了城池。


    這把海寇看得,腦瓜子嗡嗡的。


    不是沒有海寇想觸其虎須,結果大明戰船的火炮,教會他們做人,在岸邊轟海船,大明海軍無敵。


    而運糧的安南人也不老實。


    被火銃打死一百多個,腦袋掛滿了城牆,才算老實。


    過程也很血腥。


    潘本愚看完整個過程,目瞪口呆。


    夏塤不知道什麽時候,往鴻基派了一千多人,輕易就攻克了縣城。


    足足運了三天三夜,將所有糧食運入城中。


    整個鴻基,堆滿了糧食。


    打死黎宜民都沒想到,大明壓根就沒把糧食運走,而是攻克了安南一座城池,把糧食安置在這裏。


    做完這些。


    夏塤把城內所有人驅逐出城,關閉城門。


    連運輸船的水手都不要了。


    船匠單獨安置。


    不許互相接觸。


    這些船匠不放走,按時供飯,但不許他們接觸糧食。


    夏塤足足三天三夜沒睡,但還在指揮:“切忌防火,一定要防火,城池內不許生火,不許見到明火。”


    “做飯出城去做,由吊籃吊上來。”


    “還要防備城外往裏麵丟火把,防備好火攻,諸君睡一覺之後,把糧食往房子裏麵運,人住在院子裏。”


    “還要把糧食和安南船匠隔開,這些人也不可信。”


    夏塤千叮嚀萬囑咐。


    把所有會發生的情況,全都做好方案,讓明軍按照他說的辦。


    “大家把這麽多糧食運迴國,就是大功,封妻蔭子,近在咫尺!”


    “諸君,本官和爾等一起!”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迴國時,本官為爾等請功,個個都是大功,陛下一定不吝惜賞賜!”


    官兵應諾。


    這些官兵沒有土人,都是漢人。


    很多是從京師帶來的,對皇帝的大方是知道的,畢竟打了一年多的仗,皇帝每次都多多賞賜。


    這個時候,皇帝信譽良好的好處就凸顯出來了。


    夏塤看見士氣高昂,也就暫時放下了心。


    在國外占據一座孤城,最恐懼的就是人心,一旦人心渙散,士氣低落,那麽固若金湯的城池也守不住的。


    他必須要照顧每個人的心理,讓所有人都知道,方瑛正在趕來的路上。


    咱們有永遠吃不完的糧食,在這裏享福便是。


    夏塤忙完後,便小憩一會。


    雖然累,卻心裏踏實,終於不在海洋上了,到了岸上,沒人是明軍的對手。


    明軍就是無敵的。


    他還會召迴散在各地的明軍,往鴻基聚攏。


    又還兩千!徹底還清了!求訂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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