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正文卷第171章朕不殺人,心裏難受,去把和張瑾有姻親的都殺光!胡信趴在地上,汗漿如雨。


    瞞不住了!


    他招供了,承認自己替別人考試了!


    白圭眼睛一眯,這舒良難怪被陛下信重,倒是有幾分真本事。


    “替考?”


    舒良目光閃爍:“把你替考名單列出來,一個人都不許漏下。”


    “既然是替考,你的經義水平應是極高的,根本沒必要夾帶抄襲啊。”


    “那你為什麽要用作弊衣呢?”


    舒良難以理解。


    “罪人沒有隱瞞,真的沒有隱瞞!”


    胡信哭泣道:“罪人經義水平一般,每次都用衣服作弊!”


    舒良卻覺得不對勁:“往次會試名單裏,並沒有伱,你是替誰會試啊?”


    “罪人替別人參加鄉試!這是第一次參加會試!”胡信坦白。


    舒良盯著他。


    胡信低著頭,不停流淚。


    白圭輕咳一聲:“舒公公,該向陛下稟報了。”


    “不急!”


    舒良挪開目光,看向白圭:“這裏麵有事。”


    “他鄉試排名第二十七,替人家考試參加鄉試,需要用作弊衣嗎?”


    “既然靠替考賺錢,學識應該是不差的,不然沒人會聘你的。”


    “而且穿著作弊衣,明目張膽作弊。”


    “你在侮辱本公在腦子嗎?”


    “說說吧,這貢院裏誰和你有關係?說出來!”


    胡信臉色急變。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這位東廠廠公,抽絲剝繭,任何細節都不肯放過。


    三言兩語,就戳到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偏偏他後台再大,也大不過皇帝,東廠背後是誰,他當然知道了。


    “本公換個問法,這貢院裏,誰在保你?”


    用作弊衣作弊,完全不將巡場放在眼裏。


    說明了什麽?


    巡場被人收買了。


    但今天早晨,宮裏忽然下旨,令東廠巡場,才導致作弊失控,但已經入場的胡信並不知道。


    所以他才公然拿作弊衣作弊,因為他知道,巡場是不會聲張的。


    就大張旗鼓的抄。


    “沒人保罪人啊,真的!”


    “公公,求求您相信罪人,罪人知錯了。”


    “求公公處罰罪人!”胡信不停磕頭。


    這反倒引起舒良的興趣。


    慢慢蹲下來:“你不必害怕,指給本公看,是不是他?”


    他指向了白圭。


    白圭氣得七竅生煙,剛對舒良的一絲好感,瞬間消散。


    “本官堂堂尚書,豈能自毀前程?”


    白圭氣炸了:“舒公公切莫血口噴人!”


    他白圭是今年主考官,所有考生皆要敬他為座師,本屆進士都是他的學生。


    皇帝這是擴大他的班底。


    他豈能傻乎乎的去幫那群渣子舞弊?


    王文的例子難道忘了?


    他白圭是勵誌要當宰輔的人!


    “胡信,這貢院裏,本公和白尚書的官級最高。”


    “既然不是他,是誰,你說出來。”


    “本公饒你不死。”


    舒良捏住他的下巴:“倘若你不識相,死的就不是你一個了,而是你的全族!”


    “考慮清楚!”


    “再說話!”


    胡信身體在抖,他本想遮掩過去。


    但舒良火眼金睛,他又隻是個普通生員,隻擅長學習,不擅長應酬交涉,自然被人一眼望穿。


    “是巡場官代瑛!”胡信說出來了。


    “代瑛?”


    舒良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仰頭看向白圭。


    白圭也沒聽過這個名字。


    今年科考官員裏沒有這個人。


    “看來你不老實啊?”


    舒良笑了起來:“現在不說,等去了東廠詔獄,你什麽都會說的。”


    “大人,罪人什麽都說了!那人確實叫代瑛啊!就叫代瑛!”胡信哭嚎道。


    “會不會是化名?”白圭問。


    “哼,化名也簡單。”


    “本公讓人把巡場官都抓起來。”


    “讓他挨個去看。”


    “哪個是代瑛,就一目了然了。”


    舒良站起來:“白尚書,皇爺對科舉多麽重視,你該很清楚。”


    “出了這檔子事,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有些事,還需請您配合。”


    這話是真的。


    如今朝堂人手不足,皇帝很看重這次科舉。


    白圭壓住心中的厭惡:“請說。”


    舒良附耳低語幾句。


    仁壽宮。


    新的仁壽宮,是按照原圖建造的,唯一不同之處,在仁壽門外,起了兩座小殿,給孫太後禮佛敬道用的。


    孫太後一身盛裝,雍容華貴。


    “真狠啊!”


    “他在等著哀家去求他!”


    孫太後慢慢站起來:“將哀家的弟弟、侄子、侄女都逐出宮去,這是懲治孫紹宗嗎?”


    “不!”


    “這是在懲治孫家!”


    “孫紹宗有罪,你便殺了孫紹宗,何必牽連孫家呢?”


    “來人,將哀家的素衣拿出來,為哀家更衣!”


    “聖母!”侍奉的宮女跪在地上。


    孫太後側目看她。


    “聖上讓宮人都去觀禮,奴婢、奴婢……”那宮娥啜泣著,顯然是害怕。


    都是大家閨秀,來宮中伺候已經夠難為人的了。


    卻要去看那般血腥之事。


    皇帝實在殘暴。


    但她不敢說出口,她是羅綺的孫女,叫羅秀娥,在宮中本就不受待見,是孫太後處處袒護她,才存活到現在。


    她自然就要為孫太後賣命。


    “起來,跟著哀家,去見皇帝。”孫太後慢慢走向後殿。


    她宮裏的宮娥,都是各宮的刺頭兒,讓她來管束的。


    她更換上素衣,披頭散發。


    “聖母,您這般……”羅秀娥想說這樣很失禮。


    “怕什麽?”


    “皇帝是哀家的兒子!”


    “做母親的披頭散發,就不能見兒子了?”


    孫太後咬著後槽牙說的。


    這兒子,事母不孝,就該被處以極刑!


    羅秀娥匍匐在地上,不敢說一個字。


    “秀娥,起來吧。”


    孫太後對羅秀娥總是寬仁些。


    甚至她對宮中的宮娥,都寬仁,賞賜向來大方。


    和摳摳搜搜的唐貴妃比起來,唐貴妃相形見絀。


    自然在宮裏更得人心。


    別看這些官小姐,往往攀比起來,比那些農家出身的宮娥更厲害。


    “奴婢謝聖母天恩!”


    羅秀娥站起來想扶著孫太後。


    孫太後不需要。


    也沒乘坐鳳駕,就這般走去了乾清宮。


    孫太後剛出仁壽宮,消息就傳到乾清宮。


    “這是給朕下馬威來了?”


    “毀了朕的名聲,讓天下人戳朕的脊梁骨,罵朕不孝!”


    朱祁鈺嘴角翹起:“哼,馮孝,去請聖母皇太後,觀禮。”


    “皇爺,聖母一襲素衣,好似參加葬禮,您若不去相迎,怕是名聲會更糟。”


    馮孝小心稟告。


    他想勸諫,卻又不敢說。


    “她弟弟死了,不就是葬禮嗎?”


    朱祁鈺收斂笑容:“難道讓朕去迎她,然後給她跪下嗎?”


    “從朕殺了張瑾,還有名聲嗎?”


    “傳旨,奪了孫顯宗錦衣衛同知之職,抽三十鞭子,流放河套。”


    這是要硬碰硬啊。


    既然名聲臭了,皇帝還會在乎名聲嗎?


    你們拿朕當軟柿子?


    那朕就看看,誰的脖子更硬!


    馮孝不敢去去勸。


    趕緊出殿,去迎孫太後:“傳聖上口諭,請聖母去奉天殿觀禮。”


    孫太後臉色一白。


    皇帝這是不允她抗爭啊!


    你殺了我孫家人,難道還不許我哭喪嗎?


    好霸道的皇帝!


    “聖母,皇爺正在氣頭上,剛剛奪了孫顯宗的職位,打發去河套了。”


    孫太後臉色又是一白。


    隻要她再往前走,孫家還會有人被逐出京師。


    隻要她敢去觀禮,皇帝就殺光孫家!


    看誰的脖子硬!


    她不由得停下腳步:“皇帝連嫡母都不見了嗎?”


    “聖母娘娘。”


    馮孝近乎哀求道:“皇爺被張瑾氣壞了,正是氣頭上。”


    “您終究是皇爺的母親,母子哪有隔夜仇呀。”


    “等皇爺消了氣兒,自然就放過孫氏了。”


    “求聖母迴宮!”


    皇爺可以不要名聲。


    但做奴婢的,不能不考慮後果。


    邊關在打仗,京師空虛,不是皇帝任性的時候,這個時候就要隱忍,不能出岔子。


    孫太後胸口起伏:“馮孝,你去告訴皇帝,孫家人也是他的舅舅!”


    她憤憤轉身迴去。


    “奴婢遵聖母懿旨!”馮孝鬆了口氣。


    好在沒徹底撕破臉。


    如今天下飄搖,邊境在打仗,京中防衛空虛,尤其宮中、漠北王府絕對不能出亂子。


    將一場風波消匿於無形,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馮孝小跑著迴宮。


    “皇太後何時這麽好說話了?”


    朱祁鈺眯著眼:“她不就想讓朕名聲盡毀,承載著千古罵名嘛?”


    “張瑾激怒朕,讓朕向天下承認暴戾的一麵。”


    “讓天下人看清楚,朕就是暴君。”


    “那朕就殘暴給你們看!”


    “去,把和張瑾有姻親的,都殺了!”


    噗通!


    馮孝跪在地上:“請皇爺息怒!”


    “勳臣樹大根深,各家彼此聯姻,形成一體。”


    “您若是遷怒姻親,恐怕會引起勳臣反彈。”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求皇爺冷靜下來!”


    沒錯。


    勳臣之間互相聯姻,互為一體。


    甚至皇帝也願意將公主嫁給勳臣,以籠絡這個群體。


    本來,朱祁鈺殺了彭城伯和惠安伯,就已經讓勳臣震怖了,再殺下去,會導致爵位不值錢的。


    這件事的政治影響更大、更惡劣。


    張瑾微不足道,死了就死了,但絕對不能擴大化了。


    “怎麽朕拿迴了皇權,反而處處掣肘了呢?”


    朱祁鈺滿臉頹然:“這不能做,那不能做,這皇帝當得有什麽意思?”


    “勳臣不能殺,文官不能動。”


    “朕的火找誰發?”


    “你們嗎?”


    難怪以前的皇帝喜歡殺太監,因為皇帝無能,隻能殺近侍泄憤。


    “若皇爺心中有火,請殺奴婢!”馮孝磕頭。


    “屁!”


    朱祁鈺惱怒:“你們都是忠心的,朕若殺了你們,豈不是非不分?當朕真是昏君?”


    “馮孝,你說朕這個皇帝,怎麽越當越窩囊了呢?”


    “難怪先帝不理朝政,一心去玩。”


    “這天下,管得是真累啊!”


    馮孝感同身受:“隻要皇爺誕下龍嗣,一切就迎刃而解。”


    “是啊!”


    “前些年朕為了子嗣,天天用藥,結果還是沒有。”


    “朕最大的弱點,就是沒兒子啊!”


    朱祁鈺十分頹廢,但眸中殺意爆棚。


    朕沒有,憑什麽你們都有呢?


    卻在這時。


    門外的秦成跪在門口稟報:“皇爺,胡太傅求見。”


    “宣進來。”朱祁鈺麵容陰冷。


    不殺人,他心裏難受。


    胡濙小心翼翼進來,迎麵看到了皇帝眼中的殺意,心裏咯噔一下。


    趕緊跪下行禮。


    朱祁鈺卻沒讓他站起來,過了良久,才道:“老太傅為誰求情來了?”


    “老臣是解陛下憂慮來的!”胡濙輕聲道。


    朱祁鈺撐開眼皮:“張瑾說的沒錯。”


    “朕沒兒子,早晚都是孤家寡人。”


    “他沒罵錯,還不如趁早,將皇位還給有兒子的漠北王。”


    “省著被後人戳脊梁骨,罵朕鳩占鵲巢。”


    “您說對嗎?”


    怎麽又來了?


    胡濙苦笑:“陛下身體康健,必然能誕下龍嗣。”


    “你能保證?”


    胡濙滿臉苦澀。


    他來,是為了彌合皇帝和百官心中的裂縫。


    自然要滿足皇帝的心思。


    “老臣可保證陛下必能誕下龍嗣!”胡濙能說什麽,敢說什麽?


    朱祁鈺冷笑兩聲。


    “老臣是醫者,日日為陛下診脈,知道陛下身體康健,體壯如牛,沒有任何問題。”


    胡濙撿好聽話說。


    “身體康健又有什麽用?沒兒子,就是朕的死穴。”


    “剛才皇太後一襲素衣,披頭散發,來質疑朕。”


    朱祁鈺歎了口氣:“老太傅,朕和你說句實話。”


    “這皇帝朕當夠了,當大明的家,為天下人的生計操心,夙興夜寐,早生華發。”


    “但沒人理解朕,隻會非議朕,辱罵朕,怨懟朕。”


    “朕累了,太累了。”


    朱祁鈺又閉上眼睛,充滿疲憊。


    “婦寺不得幹政!此乃太祖祖訓!”


    胡濙擲地有聲道:“哪怕聖母乃陛下嫡母,乃天下太後,但是,也不能壞了規矩,請陛下重罰孫氏!”


    他旗幟鮮明地站在皇帝這邊。


    “嫡母也是母,朕不敢背負不孝的惡名!”


    朱祁鈺十分憋屈:“但孫氏,卻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家要什麽,朕沒給賞賜給他們?”


    “孫繼宗隻是會昌伯,但朕封他侯爵,賜下世券!”


    “您說他家配嗎?”


    “戰功真能和侯爵媲美嗎?”


    “不就靠著皇太後嘛!”


    “朕這個做兒子的,仁至義盡。”


    “可孫紹宗是怎麽報答朕的?”


    “他在宮內,卻私通宮外。”


    “他要幹什麽?”


    “要謀朝篡位嗎?”


    “老太傅,您說,朕不該處罰他嗎?”


    “殺了他,是不是處罰得太輕了?”


    “哼!”


    “朕隻是殺了他,尚未動孫氏呢,皇太後便坐不住了。”


    “朕是庶子承嗣大統,嫡母是朕的天,朕哪敢忤逆啊!”


    “現在天下就戳朕的脊梁骨!”


    “等朕百年後,太子繼位,朕豈不被後世史書罵死啊!”


    “與其當得這麽累,幹脆退位讓賢。”


    朱祁鈺不停歎息:“老太傅,這皇帝,朕真的當夠了。”


    “遠不如當郕王時痛快。”


    “真的。”


    朱祁鈺假惺惺地沾沾眼淚。


    胡濙明白了,皇帝想處置孫氏,但又不想親自開口,壞了親戚之情,就讓胡濙來背鍋。


    “明日老臣便請全體朝臣上書,嚴懲孫氏!還天下朗朗乾坤!”胡濙擲地有聲。


    “老太傅憂國憂民,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朱祁鈺歎了口氣:“但孫氏……”


    “算了吧。”


    “到時候太後再鬧起來,朕這個做兒子的,該怎麽收場?”


    “算了算了!”


    胡濙瞪大眼睛。


    您的意思,讓我們上書廢了太後?


    您可真敢想啊!


    還不如您直接讓太後暴斃,來得更痛快些。


    但皇帝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陛下,會昌侯一門,老臣必定給陛下一個說法!”


    胡濙不斷妥協。


    因為文官得了便宜,皇帝正在氣頭上,把他惹怒了,掀了桌子,把那些暗中搞事的文官都殺了,到時候還不便宜了勳貴?


    他現在是拿勳貴做人情,倒黴的是勳貴,跟文官有什麽關係?


    偏偏勳貴又是皇帝的基本盤,讓皇帝自己難受去。


    這也是個小坑。


    “罷了,不提這事。”


    “朕不顧親戚之情,以峻法處置了彭城伯、惠安伯滿門,天下人必然罵朕刻薄寡恩。”


    “皇祖母在地下,是否也在罵朕這個不孝孫兒,太過無情了呢?”


    “這名聲吧,朕可以不要,但不孝皇祖母的惡名,朕怕是擔不起啊。”


    朱祁鈺幽幽道:“朕這法統來自於先帝,先帝來自於仁宗皇帝,你說說。朕該怎麽收場?”


    法統和名聲。


    這是皇帝坐著的龍椅四角中的兩個角。


    兩角塌了,他這皇位就坐不穩。


    “陛下,唐宗宋祖有好名聲嗎?”


    “但千百年過去,後人隻記得他們的煌煌功業!”


    “漢高漢武,何嚐又有好名聲?”


    胡濙坦然道:“名聲又有何益?不過庸人自擾!”


    “太祖、太宗殺人如麻,現在可有人敢罵?”


    “陛下呀,您應該把心思放在功業上,放在朝政上,什麽名聲根本就不重要。”


    可皇帝不點頭,不允他起來。


    說明沒說到他的心坎兒裏。


    皇帝想讓他接著說。


    “名聲是把雙刃劍。”


    胡濙咬牙道:“陛下有好名聲時,做事束手束腳,不能全力施為,是要顧及名聲的;”


    “如今陛下身背惡名,便無須顧及,隨心行事便可。”


    “而陛下的法統,的確來自先帝,來自仁宗皇帝,但和張氏沒有任何關係。”


    “若論親疏遠近,您才是先誠孝皇後親孫。”


    “那孫氏享受了三代富貴,如今犯了大錯,正是壽終正寢的時候!”


    “老臣願聯名上書陛下,請殺張氏滿門!”


    胡濙擲地有聲。


    為了消解皇帝的心結,他不惜一切。


    朱祁鈺眼睛一亮:“那朕要殺掉張瑾所有姻親,可否?”


    “可!”


    胡濙廢話沒有。


    您想殺誰便殺誰!老臣一概遵命!


    “老太傅!朕有你,方能走到今日!朕方知歲月並不蹉跎啊!”朱祁鈺一把抓住胡濙,將他扶起來。


    算過關了!


    胡濙額頭上全是汗水,後背都被浸透了。


    他真害怕,皇帝會變成徹頭徹尾的暴君,帶著大明去死。


    “朕被張氏算計,被孫家欺負,皇太後又看朕的笑話。”


    “朕以為朕真的是孤家寡人。”


    朱祁鈺動情道:“卻不想,朕的身邊還有你這樣的良臣良佐,朕知足了!”


    這話的意思是,真要殺光張瑾親屬?


    那打擊麵實在太大了!


    大半個勳臣都要進去。


    “若那些勳臣對陛下忠心,就應該殺妻證道,證明自己的忠心!”胡濙瘋了。


    為了彌合皇帝心中裂痕,連如此暴戾的話都說出來。


    被起居郎記下來,他胡濙的名聲也毀了。


    會被史書記載成:昏君佞臣,天生一對。


    殺妻證道?


    朱祁鈺被胡濙震到了:“老太傅,朕雖然有壞名聲不假,但朕是個好人。”


    您是好人?


    您要不要臉啊!


    胡濙目瞪口呆,您是真的想讓勳臣殺妻證道?


    “罷了,殺人太多,顯得朕過於刻薄寡恩。”


    這話讓胡濙鬆了口氣。


    不止要殺妻,還要殺子、殺夫,不知多少勳臣會被此事波及。


    “等過段日子,找個由頭,都打發去河套戍邊吧,省著看著心煩。”


    嘶!


    胡濙倒吸冷氣,您是真記仇啊。


    看來張瑾是真把您罵急了。


    當著皇帝麵,罵人家沒兒子,皇帝不殺個血流成河,都是千古仁君了。


    “老臣遵旨!”胡濙可不敢忤逆。


    “今日老太傅怎麽一反常態,朕說什麽便是什麽呢?”朱祁鈺納悶。


    “陛下乃承天洪運的皇帝,殺、放皆在一念之間,老臣不敢忤逆陛下!”


    “哈哈哈!”朱祁鈺得意大笑。


    朕是皇帝,沒兒子,那也是皇帝!


    正相談甚歡的時候。


    馮孝進來:“迴皇爺,舒公公查到了生員作弊!”


    朱祁鈺眼睛一眯,伸手接過奏章。


    看完後,遞給胡濙。


    “多虧了舒公公心細如發,這個胡信背後不會這麽簡單。”


    胡濙心裏卷起萬丈波瀾。


    剛剛彌合了皇帝心中的裂痕,讓皇帝恢複正常。


    結果,文臣又親手揭開傷疤,告訴皇帝,我們都是騙你的!


    完了!


    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這群傻子,還親手將刀把子送到皇帝手上,讓皇帝捅死文臣!


    張瑾的事,背後沒有文臣的推波助瀾,傻子都不信。


    皇帝心有萬般憤怒,在多事之秋隻能暫且忍耐。


    胡濙又幫著皇帝順氣,終於讓皇帝開懷。


    結果,天送枕頭,逼皇帝殺人。


    “查!”


    朱祁鈺語氣森然:“一查到底!”


    “不管是誰,隻要牽扯了,統統誅族!”


    “涉事者,誅九族!”


    “交給東廠查辦,馮孝,去傳旨!”


    這哪是查科考舞弊案啊。


    這是查皇帝懷疑的所有文臣啊!


    是誰安排了張玘,是誰讓皇帝無子的流言甚囂塵上的,又是誰口誅筆伐皇帝的?


    都揪出來!


    統統殺光!


    這才是皇帝的深意。


    “陛下不可!”


    胡濙跪在地上,沉聲道:“陛下,此事還需調查,先找到這個代瑛,再一步步查下去。”


    朱祁鈺揮手打斷:“一步步查,最後隻會不了了之。”


    “那個胡信,連續參加幾次鄉試,浙江主考會不知道?”


    “朕看啊,這胡信作弊案,是有組織有預謀的,這夥人多次作案。”


    “不知道有多少進士,是靠徇私舞弊上來的!”


    “甚至,上麵還有保護傘,全都抓起來,打掉!殺光!”


    “老太傅,此事你無須插手。”


    “交給東廠,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的確,能查出水落石出。


    但文臣估計剩不了幾個了!


    文官集團,是靠同年、同鄉聯係起來的,逐漸形成了黨派,進而形成集團,逐漸壯大。


    皇帝要破了這同年之情,從根子上打破文官集團。


    讓文官隻能變成皇帝的走狗。


    而不是形成集團,和皇帝抗衡的勢力。


    “陛下,科舉乃為國取才,當慎之又慎。”胡濙不同意,絕對不能同意。


    讓東廠去挖文臣的根子。


    信不信,東廠能把天下文臣殺光!


    到時候文臣無以為繼,隻能乖乖當狗。


    楊士奇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沒個幾十年,文官是發展不起來的。


    哪怕和皇帝談崩了,他也必須挽救這個局麵。


    “為國取才,哈哈哈!”


    朱祁鈺怪異大笑:“牢籠誌士罷了,老太傅還真自欺欺人?”


    “朕之前就說過了,科舉為國取才,也不是化育天下。”


    “而是用‘學而優則仕’的家國情懷,和高官厚祿的名利誘惑來收買天下文人。”


    “準確地講,朕在馴服文人當狗。”


    “當朕的狗!”


    “誠然,碰到軟弱可欺的君主,文臣會形成龐大的文官集團,騎在皇帝頭上作威作福,操縱皇權。”


    “這方麵你們熟……”


    “所以不消朕細說了吧,老太傅。”


    沒錯。


    科舉就是牢籠誌士而已。


    胡濙臉色發白:“陛下不能隻學權術,以帝王心術駕馭群臣,屆時隻會令群臣離心,大明崩潰!”


    科舉確實是貓膩。


    但是,不能說出來。


    文官是要麵子的,文官為什麽要和皇權抗爭。


    就是因為皇帝想馴服文官當狗!


    文官不同意啊,寒窗十餘載,誰甘心當皇帝的走狗?


    所以,文官開始蠱惑皇帝,讓皇帝荒廢朝政,再一點點的,從皇帝手中竊取皇權,讓皇帝變成傀儡。


    這種鬥爭,無時無刻,不在開始。


    也永遠不會結束。


    皇帝和官員,永遠是對立的。


    二者卻也是統一的,在家國天下麵前,他們又有統一的利益,不允許第三方勢力掀桌子,推翻王朝。


    所以矛盾。


    “朕也不想褻瀆誌士的純粹之心。”


    “所以朕讓東廠去查!”


    “查個水落石出!”


    “把那些蠅營狗苟都查出來,清洗掉!”


    “朕討厭那些蛀蟲!”


    “朕希望大明變得純粹,天下人變得純粹!”


    說白了,您想讓天下人變成聖人。


    那是不可能的,人心趨利,貪嗔癡永遠縈繞心頭,誰也沒法徹底摒除,隻要私心在,就永遠不會一心為公。


    “西魏名臣蘇綽曾說,天下無不貪之官。貪,何所懼?”


    “所懼者不忠也。”


    “凡不忠者,必為異己,以罷貪官之名,排除異己,則內可安枕,外得民心,何樂而不為?”


    “此其一。”


    “其二,官若貪,君必知之,君既知,則官必恐,官愈恐則愈忠,是以罷棄貪官,乃馭官之術也。”


    胡濙借古詠今。


    告訴皇帝,用貪官,殺貪官。


    後麵的話,胡濙不敢說。


    因為大明官員以清廉為考核標準,他不敢勸諫皇帝不用清官,隻用貪官,那會讓他成為千古第一佞臣。


    “老太傅倒是深諳朕心。”


    朱祁鈺幽幽道:“教朕這馭官之術。”


    “但朕不喜歡馭官之術,朕希望人人為公,一心為公的清廉之士。”


    胡濙想把蘇綽後半句說出來。


    但生生止住了嘴。


    皇帝是聽不懂嗎?是不想用權術嗎?


    不,他是鐵了心要清掃文臣。


    他要徹底將文臣馴服成狗。


    其實馴服文臣當狗,連太祖、太宗都沒做到,大明朝沒有一個皇帝做到過,反倒韃清做的不錯。


    噗通!


    胡濙跪在地上,擲地有聲:“老臣願以性命,保全陛下誕下龍嗣,龍嗣必將承襲帝位!”


    這是用兒子的皇位,換取這次清洗?


    朱祁鈺目光陰鷙。


    朕生兒子,讓兒子繼承皇位,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怎麽?


    還要跟你們做交易?


    多可笑啊。


    連最基本的皇位傳承,都要靠政治手段交易,何其可悲。


    可見文官集團的背後,果然有一股勢力,能夠操縱皇位的繼承。


    當初朕被推上皇位,就是這股勢力在推動。


    當時朱祁鎮被俘。


    繼承帝位的人選有兩個,襄王朱瞻墡和他朱祁鈺。


    他一直以為,選自己的原因是,他是先帝親子,他繼位的話,孫太後仍是中宮太後,孫家也不會被張家壓下去。


    而勳臣支持的是宣宗皇帝,所以自然而然支持朱祁鈺登基。


    當時朱祁鈺年紀小,又沒有既藩,缺乏治理地方的經驗,所以在文臣眼裏,他比較好控製。


    現在看來,真正的原因都不是這些。


    而是背後那股勢力,選中了朱祁鈺。


    “那這科舉作弊案,就不了了之?”朱祁鈺的確動心了。


    朱見濟的死,未必是孫太後一手謀劃的。


    也跟文官集團有關係。


    因為文官需要一個好控製的皇帝,而不是一個有野心的皇帝。


    當時朱祁鈺初登大寶,勵精圖治,橫掃積弊,想做出一番功績來。


    易儲風波後,朱見濟暴死,從那之後朱祁鈺便不理朝政,不抓皇權,完全是個頑主。


    所以才苟活了幾年。


    如今細想起來,朱見濟的死,最大受益人除了朱祁鎮外,就是文官集團。


    而且,朱見濟暴死後,不了了之。


    原主根本就沒查過。


    多可疑啊。


    說明朝臣不允許皇帝去查,所以皇帝就查不了,隻能當成正常死亡,然後剩餘的幾年裏,他都在生兒子,卻久求不得。


    最後在寂寥之中,被奪門勝利。


    這一切,都是背後那股勢力,想換個皇帝罷了,證明他們的存在感。


    “請陛下交給都察院,監察司去查!”


    就是說,讓文官自己查自己。


    還不如不查。


    胡濙也不裝了:“老臣保證陛下之親子,承嗣帝位,陛下將永享太廟香火!”


    就是說,朱祁鈺的牌位,不會被從太廟中踢出去。


    朱祁鈺卻想殺了他!


    殺光所有文臣!


    這也恰恰說明了,胡濙和這股勢力有關係,甚至還牽絆很深,從他身上也許就能找到蛛絲馬跡。


    倏地,朱祁鈺笑了:“成交。”


    “老臣謝陛下天恩!”胡濙恭恭敬敬磕頭。


    剛剛彌合的裂痕,徹底裂開了。


    再也封堵不上了。


    胡濙的心思全都白費了。


    就因為科舉舞弊案,胡濙咒罵白圭,怎麽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啊。


    但這蓋子必須捂住。


    絕不能讓東廠攙和進來。


    要查也得自己查,控製在有限範圍內。


    文官的根子不斷,就能緩緩繁榮壯大,一旦斷了根子,就再也形成不了集團了。


    文官遲早成為皇帝的走狗,寒窗苦讀,就變成了苦讀當狗。


    何其可悲?


    讀聖賢書之人,不恥此道。


    “老太傅,您背後的勢力,究竟是誰呢?”朱祁鈺忽然問。


    剛要起來的胡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一聲沒吭。


    此時無聲勝有聲。


    恰恰說明,背後真的有一股勢力在操縱朝局。


    甚至能操縱皇帝的生死。


    朱祁鈺慢慢蹲下來:“廠衛都是朕的人,若朕有個三長兩短,朕就血洗朝堂,把所有人殺光,聽到了嗎?”


    完了,皇帝的疑心病終於釋放出來了。


    他要殺人了!


    “陛下……”胡濙想解釋。


    “朕不想聽那些虛的。”


    “朕隻告訴你,朕是皇帝,想殺誰就殺誰!”


    朱祁鈺死死盯著他:“除非朕死了,但死前,朕能讓所有人陪葬!”


    胡濙身體一顫,小心翼翼抬眸,卻看見皇帝充滿殺意的眼眸。


    遏製不住了!


    從這一刻開始,皇帝將不信任任何人。


    他會隨時殺人的。


    “去傳旨,殺光和張瑾一切相關的人,不必擴大化!全殺了即可!”朱祁鈺不忍了。


    “再傳旨舒良,把那個代瑛揪出來,移送監察司。”


    “傳令禁衛,加強宮中巡視。”


    胡濙聽出來了,皇帝開始防著所有人了。


    “老太傅,無事便迴去吧。”


    朱祁鈺語氣陰冷:“傳旨巡捕營,即日起,京中街麵皆由巡捕營管理。”


    胡濙臉色一變。


    皇帝是對那條文官專屬街道做文章。


    巡捕營負責監視嗎?


    絕對不是!


    那巡捕營營督曹吉祥,是漠北王餘孽,為了求活,可把京中廟觀折騰快要死了。


    京中十餘萬僧道,聞聽曹吉祥的名字都睡不著覺。


    讓這樣的煞星來管街麵。


    這是要幹什麽?


    皇帝奪迴皇權後,重用廠衛,建立緹騎、巡捕營,如今又建了西廠。


    以前看不出什麽,因為皇帝很少動用。


    如今皇帝發瘋之後,會不會大肆啟用番子,不止監聽天下,要用番子整飭天下呢?


    胡濙不寒而栗。


    這該死的科舉作弊案,可把文官害慘了!


    貢院外。


    舒良將所有巡場官召集起來。


    讓胡信挨個指認。


    胡信卻說沒有這個代瑛。


    “你在逗本公?”


    舒良皮笑肉不笑:“把他帶去詔獄,嚐嚐滋味,就老實了!”


    “你們!”


    “給本公站在這,一動不許動!”


    巡場官瑟瑟發抖。


    他們由都察院、六科抽掉出來的巡場官。


    但是,都察院的禦史都被派去民間了,如今這批人,都是從地方新招入的,最多算代禦史。


    “罪人說的都是實話,真沒有那個人啊!”胡信不想去詔獄。


    他也聽說過詔獄的名頭,沒有人從詔獄活著出來。


    不,準確地講,是進去了,想死都難。


    胡信不想遭罪。


    舒良剛要說話,院內鳴鏑傳信。


    會試期間,貢院是完全封閉的。


    這時打開是迫於無奈之舉。


    但院門不能頻繁開啟,舒良也不能壞了規矩,就用鳴鏑傳信。


    “你們在這守著,本公進去!”


    舒良寒著臉進入貢院,掃了眼考棚裏的考生,便去公堂。


    “廠公!”


    一個滿頭大汗的番子低聲道:“又出事了,有個考生口吐白沫,好似不行了。”


    “就這點事?”


    舒良皺眉:“死了就死了,就算死了也得等三天後開門,任何人不許破例。”


    “廠公,標下去查,那考生的蠟燭不見了。”


    “嗯?”


    舒良側目:“三根都不見了?”


    “是的,三根蠟燭是用三天的量。”


    “不可能這麽快燃盡。”


    “標下從他吐出的沫子裏,看到了蠟油,他好似是吞了蠟才出事的。”


    那番子詳細描述過程。


    舒良臉色一變:“快把人拖過來,豁開肚子,查那蠟燭!”


    “標下遵命!”


    東廠番子動手麻利,很快就將人拖過來,直接開膛破肚,拿出來化了半截的蠟燭。


    舒良忍著臭味,放在陽光上看。


    “廠公,有字!”


    舒良也看到了,確實有字。


    白圭問詢趕來,和他一起來的,是幾個副考官,陳璣、胡奧、李顯。


    “白尚書,你看!”舒良舉著讓白圭看。


    “這上麵怎麽有字兒呢?”


    白圭猛地迴眸,喝問:“這蠟燭是誰發的?”


    “是副總裁發的。”陳璣迴稟。


    “把人叫來。”


    白圭衝著陽光看:“看不清是什麽字啊。”


    “被胃水腐蝕了,誰也看不清。”舒良拿起殘餘的幾段蠟燭,都有字跡。


    說明這不是隨機刻上去的一個字,而是舞弊。


    副總裁叫楊大榮,是景泰二年的進士。


    楊大榮粗手粗腳,皮膚黝黑,是農人出身。


    考上科舉後,在地方熬了幾年。


    因為都察院實在缺人,就將他調入都察院當禦史。


    “這蠟燭是你發的?”舒良問他。


    楊大榮行禮之後,點頭承認:“是卑職發放的。”


    “上麵有字嗎?”舒良問。


    “沒有字跡,一個都沒有!”楊大榮斬釘截鐵。


    “你過來看。”


    舒良讓他看,楊大榮驚得張大嘴巴:“怎麽會有字兒?”


    “這得問你啊,這蠟燭經的是你手。”舒良冷幽幽地看著他。


    噗通!


    楊大榮跪在地上:“公公明鑒,卑職隻是發放蠟燭,絕對沒有參與舞弊。”


    “小點聲,喊什麽?”


    舒良不滿。


    擔心他的大嗓門,影響考生作答。


    “卑職曉得。”楊大榮向白圭求救。


    白圭也懷疑他:“你說說,這蠟燭都經過誰的手啊?”


    “迴尚書大人,這蠟燭從製作到送……”


    “就說在貢院裏。”白圭問。


    楊大榮思索了一下,才道:“倉庫管事的,以及搬運的夫役,發放的小廝……”


    “除了他們,就隻有卑職了。”


    楊大榮大唿冤枉:“但卑職絕對沒有參與舞弊,這蠟燭不知道是被誰調換了。”


    白圭看向舒良。


    “本公看就是被你調換了。”


    舒良抬眸:“去取一支蠟燭來。”


    “若兩根蠟燭質地一致,就說明是一批次出產的。”


    “會試是為國選才,乃天下大事。”


    “製作蠟燭乃是官邸。”


    “隻要一查,就能查清楚,甚至這根蠟燭是誰做的,都有據可查。”


    舒良慢悠悠道:“楊大榮,本公給你個機會,自己坦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若你不識相,進了東廠詔獄,本公可就不是跟你好商好量的了。”


    “卑職冤枉啊!”楊大榮叫苦不迭。


    但東廠番子來報:“廠公,發放蠟燭的一個小廝自縊了。”


    舒良猛地看向楊大榮:“你在銷毀證據?”


    “真的不是卑職啊,求公公明鑒!”


    楊大榮哭嚎起來:“卑職是見過陛下的,陛下十分欣賞卑職,卑職怎麽會自毀前程的事呢?”


    “卑職雖然家貧,但也知道貧賤不能移的道理。”


    “更熟讀大明律法,知道科舉舞弊是什麽罪,卑職怎麽敢知法犯法呢!”


    “求大人們明鑒!”


    楊大榮一叩到底。


    舒良看向白圭。


    白圭卻搖搖頭,他認為不是楊大榮做的。


    出身農家的楊大榮,頗得皇帝青睞,真沒必要自毀前程。


    “發放蠟燭的所有小廝,全都集中起來。”


    舒良目光閃爍:“再去把那個自縊的小廝,從他手裏發放出去的蠟燭,全都查一遍。”


    “本公倒要看看,那蠟燭裏麵,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東廠番子開始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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