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覺醒,未有見著呂伯淵。


    覃嬤嬤說,他去上朝了。


    我吃了些東西,迷迷糊糊又睡過去,睡得身體猶如一灘軟泥。


    再醒來,天已經黑了。


    我還是沒有見著呂伯淵。


    覃嬤嬤說他傳話迴來,今日事忙不用等他。


    想到上次戰報,盛青山帶領鎮威軍挺入蕨地;他忽然事忙,定是又有戰報傳來,正事要緊。


    覃嬤嬤見我有了精神,讓奶娘將星硯抱來給我瞧。


    小小的人兒摟在懷中,心裏頓時柔軟成一片,連唿吸也會不自覺輕上幾分。


    想到雲洲、雨眠生下來比這還要小一些,現在已經是小大人了,漸漸生出幾分期待。一個像呂伯淵的孩子,定然不會像雲洲那般不愛讀書了吧。他會不會也像呂伯淵那般,麵冷心熱。


    思及此,我隨口問道:“今日怎麽沒見著雲洲和雨眠?”


    覃嬤嬤怔愣一瞬,隨即掛上笑容,“公子和小姐都來過,見您睡著,就迴去了。還讓我們別打擾您呢。”


    “是嗎?”我今日確實睡得沉,竟一點也沒發現。


    呂伯淵說不用等,可我心裏記掛著要算他的賬,一直等到夜深人靜,他也沒有進來。


    不知不覺睡著,又是天亮。


    我望著忙前忙後的覃嬤嬤,有些鬱悶地問道:“相爺昨夜迴來了嗎?”


    覃嬤嬤的背影明顯停滯了一瞬,轉過來時臉上帶著三分意外,“迴來了呀,來房裏看過您和星哥兒,就去書房睡了。您這會兒多有不便,相爺得在書房遷就一個月。”


    “……官人說的?”我望著覃嬤嬤的眼睛,想要找出一絲線索。


    覃嬤嬤點頭,由我審視,一本正經,“相爺說,最近事忙,迴來得晚,走得又早,怕擾著您靜養,就在書房小住。待夫人好了,再搬迴來。”


    話音落下,道理沒有錯,可我心裏悶悶的,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他從未與我提過,要分房的事。孕初,他也怕擾我,隻會小心翼翼讓自己的動作更輕,怎會就這麽搬出去了。連一句商量也沒有。


    “相爺迴來,讓他來見我。”我閉上眼,難道是因為怕我生氣,不敢見我嗎?他是為我好,我哪裏會真的生氣?我是心疼他,總是讓自己受傷。他的血雖有治愈之力,但對自己卻沒有作用。甚至於,他的傷口比常人更加難以愈合。


    午後,連枝與仙玉來看我。


    她們問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星硯好不好。然後,便陷入了沉默。


    我望著她們,即便她們刻意維持著微笑,仍掩蓋不住眼下的烏青。


    “怎麽了?”我狐疑地打量著她們,“你們才像是沒有睡好,可是生意上出了什麽問題?盛青山又支出了軍費?”


    盛青山每支取一次軍費,勢必影響賬麵上的流水,偶爾會帶來附近店鋪的資金短缺。善後周全,難免給她們帶來壓力。


    連枝望著我,不知在發什麽呆。


    仙玉隨即做出煩惱地表情,“別提了,我們一晚上沒睡好。他那哪是在打仗,分明是在打我們!那些掌櫃,一個個怨聲載道,要不是商會裏的友商信任我們,怕是要被人家踢出局了。”


    我微微頷首,完全可以想象,“幫過我們的,都記下。不能讓人家白幫忙。往後,這些人情,都要還的。”


    連枝和仙玉點頭說明白。


    才坐一會兒,茶都沒喝,便匆匆離開。


    三天,生下星硯後,我居然三天沒有見到呂伯淵和孩子們。


    縈繞在心頭的預感漸漸清晰,仿佛屋外凝聚不散的烏雲。


    我讓覃嬤嬤將雲洲和雨眠尋來。


    覃嬤嬤竟說雲洲和雨眠隨葛老去了迴春堂。


    “混賬!”心中的不安終於爆發,我將麵前的藥碗掀翻在地,氣憤道,“我的孩子,我豈會不明白!他們不會在這個時候想著出去!我不管他們在哪裏做什麽,現在立刻,將他們尋來!你們若再騙我,我便自己去找!”


    房中伺候的下人嚇了一跳,紛紛跪地。


    覃嬤嬤從未見過我發這麽大的火,麵露苦澀道:“夫人莫氣,您這時候可千萬不能生氣著急,我這就叫人去尋,定將哥兒姐兒帶來。您消消氣,切莫傷了身子讓相爺擔心。”


    我心頭一緊,即便蠱蟲不時傳來他的共鳴,可我仍越來越覺得不安。


    過了好久,雲洲和雨眠終於被帶進房中。


    我細細地摸了摸,哪裏都好。


    隻不知是不是被囑咐過,有些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生活課業,我一一問過都很正常,轉念一想,“雲洲,你這幾日,可見著父親了?”


    既然孩子們沒事,他們攔著不讓見我,定是防著別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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