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入夜,兩道人影一坐一躺地在客廳的沙發上依偎著。


    戚申翊躺在裴鬱懷裏,抬手捏了捏裴鬱的鼻子。


    裴鬱抓住戚申翊作亂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他迴國之前。"


    戚申翊在心裏盤算了一下,也就是裴鬱的信息素分泌情況剛剛恢複正常的時候。


    "你要迴戚家嗎?"


    "我為什麽要迴戚家?"


    戚申翊捏著裴鬱的手指,道:"他偷走了本該屬於你的人生。"


    "沒有什麽偷走不偷走的,我的人生一直都在我自己手裏。"


    戚申翊抿了抿唇:"可你本該會愛你的父母。"


    "但我現在有你。"


    戚申翊聞言愣了一下,隨後唇角染上笑意,輕輕點頭。


    裴鬱垂下頭,盯著戚申翊的臉,笑道:"我要是迴去了,豈不是要叫你小叔?"


    戚申翊:"……"


    他耳根子一陣發燙,沒好氣地白了裴鬱一眼:"少胡說八道,我和戚韁羽的父親沒有血緣關係。"


    這迴換成裴鬱眼中流露出不解之色。


    戚申翊見他疑惑,笑道:"這事在老一輩那兒不是什麽秘密,隻是不太經常被提起,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戚申翊的父母是商業聯姻,雖然感情不深,但也算是相敬如賓。


    結婚的前很多年,戚申翊的母親都不願意生孩子,因而戚申翊的父親就領養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戚韁羽的父親。


    直到婚後十多年的一次意外,戚申翊的父母在外參加活動時遇到了山體滑坡,兩個人結婚了許多年,才第一次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有了感情。


    之後順其自然地有了戚申翊。


    外界大多數人都以為戚申翊是他的父母老來得子,因此格外寵愛的孩子,最後夫妻倆雙雙離世,選擇把公司留給年幼的戚申翊,大多數人覺得奇怪但也可以理解。


    事實上則是因為戚申翊才是他們真正的親生孩子,公司留給他,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係統聽完不禁咋舌[真不愧是狗血世界,這關係真複雜。]


    裴鬱把嘟嘟囔囔的小係統拍迴空間裏。


    戚申翊看著裴鬱的那張臉,語氣多了幾分惋惜:"阿鬱長得這麽好看,小時候一定很漂亮,如果你沒被換到裴家,我應該會看著你長大。"


    裴鬱盯著戚申翊的那張臉,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


    按照現在被修改後的時間線來看,他的靈魂碎片被天道塞進了戚韁羽的身體,所以原身這具身體隻是世界中生成的一個npc。


    但他不想掃戚申翊的興致,所以還是陪著戚申翊一同描繪著自己的童年。


    戚申翊想了想:"你小時候會哭嗎?"


    裴鬱也在想:"應該吧。"


    戚申翊指尖和裴鬱的勾在一起:"小鷲小時候經常哭,哭起來之後鼻子上都是鼻涕泡,可醜了。"


    說著,戚申翊腦海中突然閃過裴鬱年幼時頂著一張瓷娃娃的漂亮臉蛋,滿臉眼淚,鼻子上掛著鼻涕泡的樣子。


    而後,戚申翊忍不住樂出聲了。


    裴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戚申翊腦子裏在天馬行空。


    裴鬱小聲:"我不會哭出鼻涕泡。"


    "好好好,你不會有鼻涕泡。"


    裴鬱補充:"我也不會醜。"


    戚申翊忍不住笑彎了眉眼:"好,我家阿鬱哭起來也是最漂亮的小孩。"


    "如果我養阿鬱長大,我一定會給阿鬱買好多漂亮的衣服。"


    "還有……"


    戚申翊沉浸在對裴鬱兒時模樣的幻想中,他在說,裴鬱在聽,偶爾還會同他搭腔一起構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戚申翊突然不說話了,眼中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


    "裴鬱,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隻存在異食癖的兔子,它不喜歡吃胡蘿卜,和它一樣的兔子都指責它,它們認為,兔子就應該喜歡吃胡蘿卜。


    異食癖的兔子不理解為何它的特殊會被其它兔子視為異類,所以它很傷心地去了森林深處,它遇到了狐狸先生。


    異食癖的兔子問狐狸先生,為何兔子就一定要吃胡蘿卜。


    狐狸先生卻邀請兔子和它一起吃剛打獵到的魚。


    狐狸先生告訴兔子,你隻是恰好成為了一隻兔子而已。


    異食癖的兔子很高興地趴在狐狸先生的家裏睡著了,它想以後就跟著狐狸先生一起生活。


    可第二天夢醒了,狐狸先生卻不見了,其餘的小兔子都說那個異食癖的兔子生病了。


    異食癖的兔子很傷心,它走啊走,找啊找,一直在找它的狐狸先生。


    戚申翊把腦袋挪動了一下,給自己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裴鬱抬手拿下戚申翊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聲音很輕:"那最後那隻異食癖的兔子找到狐狸先生了嗎?"


    戚申翊打了個哈欠:"嗯,找到了。"


    裴鬱抬手把戚申翊抱起來,放在臥室的床上。


    就在裴鬱放下戚申翊的瞬間,原本闔眼休息的戚申翊突然睜開了眼,一個用力,反身把裴鬱壓在了身下。


    光線朦朧間,戚申翊壓在裴鬱身上,眼睛很亮。


    "狐狸先生,現在想起來了嗎?"


    裴鬱眼中帶笑,抬手扶住了戚申翊的腰身:"我在,兔子先生。"


    戚申翊眼眶一陣滾燙:"你來的有些晚。"


    戚申翊聲音有些抖:"他們都說,我在做夢。"


    "他們都告訴我,你不存在。"


    "但是我不信。"


    "還好,我是對的。"


    裴鬱感到心口一顫,一種難以言說的酸痛感蔓延。


    戚申翊用手撫摸著裴鬱的臉頰,俯下身咬了一下裴鬱的唇瓣,聽到身下的人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聲,他用指尖擦過裴鬱的唇瓣。


    "你在疼,你是真的。"


    "你真的,存在……"


    餘下的話被裴鬱扣住他的腦袋全數堵在了唇齒之間。


    當言語無法訴說,那就用行動為烈火,點燃枯萎的花。


    於深淵之上綻放。


    拚命感受著,那份終於抓到手裏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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