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剛入秋的夜晚到了午夜時,還是有些涼意的。


    戚韁羽從夜總會出來時覺得一陣涼意鑽進衣領。


    他在夜總會的門前等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去地下車庫開車過來的司機所用的時間格外長。


    戚韁羽等了一會兒,覺得凍得有些冷,於是幹脆邁步過去走向地下車庫。


    路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戚韁羽腳步停下,吸了吸鼻子。


    小巷裏帶著一股潮濕的腐敗味道,但不知為何,這股氣味中似乎摻雜了一股特殊的氣息。


    戚韁羽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在立起來了,一種無名的恐懼感從腳底板蔓延,冷得一路滲透到了心底。


    他下意識地想拔腿就跑,然而兩條腿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小巷深處似乎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似乎是有人在裏麵緩步行走。


    戚韁羽腦中的神經繃緊,胸腔之中的心髒開始不安地跳動。


    隨後,戚韁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調轉了一個方向,在他驚恐的感覺蔓延在全身時,不受控製地向小巷深處走進。


    咯吱——


    咯吱——


    隨著腳步聲響起,戚韁羽站定在了巷子深處。


    一片黑暗之中,戚韁羽渾身僵直。


    一股濃烈的高階alpha信息素將他籠罩其中,隨後戚韁羽膝蓋一軟,不受控製地跪下。


    戚韁羽:"……"


    高階alpha的信息素壓製有多恐怖,他曾聽被自己小叔戚申翊壓製過的alpha提起過。


    那是一種完全的控製。


    哪怕這個高階alpha讓他去死,他也完全無法反抗。


    戚韁羽背後滲出一層冷汗:"你是誰,要幹什麽?"


    "戚家有錢有勢,你想要什麽,戚家都會滿足你。"


    迴應他的是一片緘默,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冷意順著膝蓋攀升,戚韁羽凍得有些哆嗦。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受到身後傳來一陣更加濃烈的信息素氣息。


    他下意識地想要迴頭去看,身體卻不能動彈分毫。


    隨後,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從頭頂傳遞,如同有一把無形的鐵錘,敲碎了他的大腦。


    戚韁羽想要發出痛唿聲,卻若被掐住了脖子,一聲也發不出來。


    這種疼痛感太過強烈,每一分鍾都是煎熬。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這股疼痛感才消退。


    籠罩在他身上的信息素壓迫感才消退,隨後戚韁羽身體一軟,倒了下來。


    意識朦朧間,他看到了一道幽暗的藍光,藍光映射下,男人的臉忽明忽暗。


    戚韁羽想去看清,眼前卻一陣又一陣地發黑。


    隨後一道信息素襲來,一聲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戚韁羽,你喝多了,誤進了夜總會邊的巷子裏,摔傷了腦袋……"


    戚韁羽的聲音顫抖著在巷子裏響起,機械性地重複著這句話。


    隨後,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係統看著裴鬱手裏那個冒著藍光的晶體碎片[這就是你的靈魂碎片?還挺漂亮。]


    似乎是被係統的這句話取悅到,晶體碎片渾身的藍光啪啪地閃爍。


    係統[……]別說,跟裴鬱真挺像的。


    裴鬱冷笑[能被剝離下來塞進別人身體裏,出門別說是我身上掉下來的。]


    裴鬱冷笑更甚[給我丟臉。]


    晶體碎片渾身藍光一震,在裴鬱手上劃出一道口子。


    係統在一旁旁觀,深表無語。


    係統[你要吸收嗎?]


    裴鬱指尖捏著靈魂碎片[你要被我吸收嗎?]


    晶體碎片抖動兩下,拒絕得很果斷。


    裴鬱哼一聲[你嫌棄我,我也嫌棄你。]


    係統[……你幼稚不幼稚啊。]


    裴鬱手背一翻,晶體碎片消失在了他手中。


    係統傻眼了[哪兒去了?]


    裴鬱[在我識海裏。]


    係統[你為啥不吸收?]


    裴鬱看著自己被劃破的那道口子[還不是時候。]


    係統不理解裴鬱的這句不是時候是什麽意思,不過它也沒多問。


    綁定的宿主可能是個終極大佬,它一個實習期連編號都沒有的係統還是老老實實地聽話吧。


    —


    戚申翊是在第二天醒來之後才接到了戚韁羽父親的電話。


    戚韁羽昨夜意外摔倒碰傷了腦袋,看不見了。


    戚申翊沉默了一會兒,告訴戚韁羽的父親會安排最好的醫生給他治療。


    掛掉電話的時候,裴鬱正好從臥室門外進來。


    裴鬱走過來,看著戚申翊,笑道:"要問什麽?"


    臥室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隨後,戚申翊抬眸和裴鬱對視,小聲:"我好餓,好想吃你做的蝦仁。"


    裴鬱淺笑:"好,要什麽口味的?"


    "想吃火鍋。"


    戚申翊有些流口水,隨後撓了撓臉頰:"早上吃這個,會不會挺麻煩的?"


    "你想吃,就不麻煩。"


    裴鬱把戚申翊從床上撈起來,戚申翊就順著他的動作跟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而後任由裴鬱這個大樹拖著他去洗手間洗漱。


    兩個人霹靂乓啷地煮了一鍋火鍋,裏麵放滿了蝦仁。


    香氣四溢地彌漫在口腔,戚申翊忍不住咳嗽一聲:"好辣,你是不是底料放多了?"


    裴鬱端起一杯水,抿了一口:"……我覺得,是底料的問題。"


    戚申翊氣樂了:"滾蛋。"


    最後辣的不行,兩個人又霹靂乓啷地跑到邊彌睿的工作室要腸胃藥。


    看著黏在一起的兩個人,邊彌睿簡直沒眼看。


    "給你們給你們!"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秘密,同樣都是兩個alpha,這種組合在一起不可謂不炸裂。


    就在很多人猜測戚申翊是不是瘋了,怎麽會看上裴鬱這種敗類時,裴鬱掌握了裴家成為新的家主的事情,瞬間引爆整個海市。


    於是祝福的聲音就變多了,當然,質疑的聲音仍然占據大多數,沒幾個人會相信兩個alpha可以相伴一生,易感期首先就是個問題。


    然而兩個人就那樣度過了一年,兩年,三年……


    在第五年的時候,戚申翊和裴鬱宣布了結婚。


    他們這才恍然驚覺,原來他們所想的困難在愛麵前,一文不值。


    婚禮結束之後,兩個人就選擇了出國旅遊。


    很久沒聯係過戚申翊的戚韁羽突然給他打了個視頻,不知為何,戚申翊覺得他那張臉變了個模樣,卻又好像,他本來就應該長成這副樣子。


    經過治療,戚韁羽的眼睛恢複了一些,雖然不能和正常人的視力比較,但不管怎麽說終於是可以看見了。


    簡單地說了兩句,戚申翊撲到坐在沙發上打遊戲的裴鬱懷裏,用手戳著裴鬱的大腿。


    戚申翊磨牙:"看到他我就不舒服。"


    裴鬱好笑:"脾氣還挺大。"


    戚申翊繼續戳,不吭聲。


    裴鬱指尖劃過戚申翊的鼻梁:"我沒有大度地諒解他,我隻是不在乎。"


    裴鬱沒感受過所謂的親情,他對自己童年的記憶也不甚清晰。


    因而對不曾得到過的東西,他也沒什麽感受。


    整個任務世界,唯有他是裴鬱能感受到的真實。


    裴鬱骨子裏刻著的淡薄厭世仍在,隻是因為他一人而靈魂沸騰。


    戚申翊撐起身,於陽光明媚中捧起裴鬱的臉,吻上他的唇瓣。


    "那就抓住我吧。"


    裴鬱抓住戚申翊的衣角,迴應:"抓住了。"


    兩個人相知相伴地在這個世界活到了八十歲,因為戚申翊的年齡更大一點兒,他的身體也率先衰亡。


    一個夜晚,戚申翊突然搖醒了裴鬱,眼睛格外地亮。


    "下輩子,你會找到我嗎?"


    裴鬱把他抱在懷裏,道:"每一世,我都會找到你。"


    懷中的人沒有迴應,裴鬱感受著他逐漸冰冷的身體,在腦海中唿喚係統[走吧]


    [世界載入中……世界載入成功……綁定任務目標中……綁定成功……]


    [世界鎖定?末世:殺死在光明之前?]


    裴鬱再度恢複意識的時候,渾身都如同被關在蒸籠之中,可怕的悶熱將他包圍。


    隨後,還不待裴鬱反應過來,一道破空之聲在他耳邊響起。


    裴鬱身體本能下意識地向左側閃開,睜開眼之後,他對上了冒著綠光的一排眼睛。


    一個身形巨大長著八條腿的黑色生物趴在狹小的空間之中,這個生物渾身都帶著毛刺的短絨毛,八條帶著毛刺的腿伸直了有三米長,隻是它一個,就占據了室內的大部分空間。


    一個巨大到不可思議的——蜘蛛。


    一個,長著人臉的蜘蛛。


    人臉上排著一排屬於蜘蛛的眼睛,從脖子往下卻又是蜘蛛的身體,形成一種詭異的荒謬感,惡心的白色絲線從它的尾部不斷地吐出,彌漫在室內。


    裴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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