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妹妹這麽一說。


    寧長意愣了一下,立刻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


    寧小桃睜圓紫眸:“那是什麽?”


    “我是擔心他會不會……”寧長意停頓了一下,才重新道,“瘋了?”


    “而且我們在那的時候他就想自刎了,現在沒人看著他,他說不定又會幹出了結自己的事來。”


    “不會。”雲堯看了眼寧長意,極其淡然地一笑。


    “為了他妻子,他會好好活下去。”


    “我又沒問你。”寧長意一副被冒犯了的模樣,他撓了撓頭,不信邪地看著雲堯,“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會。”


    寧長意說著。


    有些不信地偏過頭看向寧小桃。


    “小桃,你說呢?”


    小姑娘輕笑搖頭:“我相信趙勇會好好活著。”


    連續被兩人這樣說了,寧長意反而有些微妙。


    不知為何,他覺得若是他自己代入到趙勇身上。


    他也會崩潰吧。


    這時,雲堯淡聲道:“趙勇的悲劇本可以不發生,是他自己太無力。”


    “為什麽?”寧長意下意識問。


    他隻覺得趙勇可憐。


    “哪怕落魄至此,他也不願去幹活,甚至願意乞討為生,讓妻子一起受苦。”


    雲堯黑眸中染上幾分嘲弄。


    “若不是這樣,他妻子又怎會與那人做交易。”


    “啊?”寧長意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真的假的?這些事我都不知道啊。”


    寧小桃也錯愕地眨了眨水眸,但她絲毫不懷疑雲堯話中的真實性。


    雲堯挑了下眉。


    腦海中還不斷傳來窮奇的聲音。


    窮奇被拋下之後,自己跑去四處溜達,遇到了許多活在這世間幾百年的靈體,便聽來了這些。


    見狀,寧小桃就明白是真的了。


    她輕輕皺起眉。


    若有所思道:“他所求的或許隻是與妻子待在一起。”


    “這就是他的問題了!”寧長意義憤填膺道,“怎麽能為了一時安逸,而讓心愛之人跟自己一起受苦?”


    得知了是這個原因之後。


    寧長意對趙勇的同情一瞬間少了許多。


    “他雖可憐,但還是他妻子更慘些。”少年搖頭感慨,“她義無反顧嫁給趙勇,雖然有情人終成眷屬,可還是不夠。”


    這一刹那。


    寧長意好像明白了一些一直堵在他心頭晦澀難明的情緒。


    他怔愣在原地。


    如徹悟般。


    怪不得方畫苒與楚暮澤之間感情如此艱難。


    除了兩人心意相通之外。


    還要考慮太多。


    他們一個什麽都不在乎,一個卻什麽都在乎。


    拿得起卻也放不下。


    而風暖暖……


    少女明豔的笑容出現在迴憶中時,寧長意卻看到了另一幅畫麵。


    那是趙勇在宅院‘發瘋’時的模樣。


    如此真摯且炙熱的情感,就是風暖暖一直想要的嗎?


    “五哥哥!”寧小桃大聲喊著,“快迴神啦!”


    寧長意愣了愣。


    下意識抬起頭。


    卻對上了雲堯冷峻的臉。


    他薄唇抿著,淺淡的薄眸中,似是已凝起寒霜。


    這個角度……


    寧長意大腦嗡了一下。


    寧小桃湊在一旁,水眸眨了眨,認真地問:“五哥哥在想什麽,摔跤了都不知道?”


    寧長意:“……”


    他連忙站起身,理了理衣裳。


    雲堯也抽迴手,烏眸冷了冷:“摔一跤也好長記性。”


    寧長意下意識就要辯駁。


    但是遲疑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


    看在雲堯剛才拉了自己一把的麵子上,他就不計較了。


    即使明白雲堯拉自己肯定是出於自家妹妹的原因。


    就在這時,寧小桃笑眯眯出聲,一下便把他又要離家出走的思緒拽了迴來:“五哥哥,你又要出神啦!”


    寧長意愣愣地眨了下眼睛,有些尷尬:“我沒有,隻是在想事情。”


    “是嘛?”寧小桃眯起眸,靈動地挑了挑眉。


    “當然是了。”寧長意準備揭過這個話題,可剛才的想法不斷影響著他的思緒。


    寧小桃也不強逼問她。


    小姑娘哼著小曲兒,發絲也隨著風揚起。


    手跟著心情,在身側左右搖擺著。


    沉默良久,寧長意才咳了咳。


    “小桃啊,你也是個姑娘家。”


    聞言,寧小桃歪頭看著他,眸光澄澈,在等他接著說下去。


    寧長意被看著略有不自在,臉色一紅,十分不經意地問:“有沒有想過,以後成婚的事宜?”


    “……”


    話音才落,寧長意就感受到一股極其有存在感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抬頭一看。


    隻見雲堯看著他,眸色宛如深丈寒冰般。


    讓他感到後頸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寧長意:“……”


    他正打算很有底氣的瞪迴去時。


    嬌軟的嗓音響起。


    “我沒想過呀!”


    寧小桃眸光閃爍,直接將問題拋迴去:“五哥哥問這個,難道是想成婚了?”


    “我不是!我沒有!”


    寧長意卻像被戳中心思一般,一下便跳了起來。


    此情此景,又是如此激動,實在是很讓人懷疑。


    寧長意後悔萬分。


    不僅沒有從妹妹那裏得到答案,還被反將一軍,也太難了。


    與寧小桃告別之後,寧長意才念念叨叨地走迴了鳳鸞宮。


    他走到宮門前時,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句話。


    眼前一陣恍惚之後。


    建築都開始重影。


    寧長意連忙搖了搖頭,踏上台階走了進去,還未走遠。


    他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穩健又平緩地踏在地麵上。


    寧長意身子一僵,頓時迴首。


    看見來人時,驚訝道:“周叔叔?你怎麽在這?”


    北定王正站在門外,見他迴首,立刻揚起笑容:“我住的宮殿離這不遠,就想來看看你。”


    寧長意並未多想,他快步往迴走著:“我剛從宮外迴來,聽到聲音還以為是哪個宮人。”


    北定王聽言,隻是淡淡笑著。


    一雙變幻莫測的眸子,定定的望著逐漸靠近的寧長意。


    少年還毫不知情。


    眼看著他馬上就要到自己麵前,寧長意忽然停下了步子。


    他眉頭似乎有一瞬間的緊蹙。


    隨後,甩了甩手腕,才看向北定王。


    “你找我有事嗎?”


    “沒什麽。”北定王說,“隻是想來看看你,有些事情我也略有耳聞。”


    聽言,寧長意臉色忽變。


    像是被觸及了隱私般,表現出十分抗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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