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王卻像是沒有注意到寧長意的不對勁一般,緩慢抬腳,朝他靠近了幾步。


    斑駁的光影落在他身後。


    將影子拉的長長。


    這下,寧長意才反應過來。


    他皺了皺眉,顯然不想說這個:“周叔叔是什麽意思?”


    他看著北定王,表情有些陌生。


    “無妨。”北定王抬手,輕輕搭在了他肩上。


    “隻是有些遺憾。”


    “遺憾?”寧長意不解地看著他。


    “不錯。”北定王歎了口氣,手負在身後,若有所思地環視一圈,“如今這鳳鸞宮也隻剩下你一個人,實在有些冷清。”


    “還好。”


    寧長意淡淡點頭,早已習慣。


    他迴眸看了眼這個空蕩蕩的宮殿。


    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過。


    “我雖不在京城,卻也聽說了一些,關於綺妃的事情……”


    “可以了。”寧長意漠然打斷他,“周叔叔,你應該知道,我不想聽這些。”


    “是我唐突了。”北定王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寧長意的態度。


    他輕輕拍了拍少年略微單薄的肩膀。


    “我隻是有些心疼你。”


    說到這裏,寧長意心中也動搖了一下,他抿了抿唇,低下頭,語氣雖然不再強硬,可還是帶著拒人的疏離:“我不需要。”


    與此同時,寧長意轉過身。


    恰好,北定王的手在他肩上滑落,驀地,拽起了他的手腕。


    寧長意莫名地往迴收了收力道。


    “這是做什麽?”


    “這是什麽?”


    兩道迥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寧長意愣了一下,垂眸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纏著的佛珠。


    北定王緊緊盯著那,眉心一擰:“你為何隨身帶著佛珠?”


    話落。


    他眸底劃過懷疑。


    上次與寧長意見麵時,並沒有感覺。


    “這是寧溫眠送我的。”寧長意感到莫名,怎麽好像這個佛珠真是什麽了不得的玩意般。


    可佛珠不是隻能驅邪避災嗎?


    北定王這麽大反應是為何?


    寧長意不明所以,用力收迴了手,將袖子甩下,重新將手腕上的佛珠遮擋的嚴嚴實實。


    “是那孩子?”


    北定王眼前浮現起寧溫眠的模樣。


    不禁有些訝異。


    她竟然能將佛珠打磨成這般通靈?


    “怎麽了?”寧長意不解地在北定王麵前晃了晃手。


    “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北定王揚起笑容,“隻是沒見過這般色澤的佛珠,有些好奇。”


    寧長意毫無戒備。


    聞言,了然地點了點頭。


    一幅我懂的模樣:“我以前也沒見過。”


    接下來,北定王便同寧長意一起進了大殿。


    主殿已經可以看出有許久沒人來過,即便有宮人定時打掃,也看不見一絲人氣。


    清清冷冷的,陰起太重。


    踏進這裏的開始,北定王便覺得有些不寒而栗,背後也仿佛被螞蟻爬了一般,讓他汗毛也跟著豎了起來。


    這種感覺來的過於莫名了些。


    北定王打起精神,四處環顧。


    寧長意坦坦蕩蕩地走在前麵,倒了茶之後,才發現北定王還站在那裏沒有過來。


    他揚聲喊:“周叔叔!過來喝點茶!”


    北定王聞言,很快便來到寧長意麵前,接過了茶。


    他眼底一片漠然,不見一絲懼意。


    反而湧起了幾分興味。


    不久後,寧長意隻覺得昏昏沉沉的睡意直接襲來,將他拉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倒在了桌上。


    本應該是非常怪異的事情。


    然而,坐在他對麵的北定王麵上依舊淡然,一點也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著。


    ……


    彎月掛在天邊。


    在這個夜晚,很不合時宜的下起了雨。


    風暖暖被風卷著雨,打濕了裙擺和頭發,她一拐,躲進一個屋簷下。


    終於得以喘息。


    她歎了口氣,捏著手絹,細細擦著額前的濕發。


    同時,抬起頭看著黑沉沉的夜空。


    雨勢來的有些急,不一會兒,傾斜的雨水從屋簷前落下,阻擋了風暖暖的視線。


    她擰起眉,伸出掌心,任雨搭在上麵。


    五指合起又展開。


    雨便順勢而下。


    在台階下匯成一條細細的涓流。


    按雨這麽下,不知何候才能迴到府上。


    這場雨,也讓許多商販提前收起了攤子,街巷位的燈籠一盞一盞的滅掉。


    風暖暖盯著前方幽深的巷子,抿了抿紅唇。


    倏地,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女子出現在了街巷中。


    她拎著裙擺,急匆匆地從地上的水窪上踩過,連裙子染上了淤泥都罔若無聞。


    風暖暖正要收迴視線時。


    那女子卻隔著重重雨幕,往她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趁著風暖暖怔愣的時候。


    她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顧不得太多,風暖暖直接闖入了雨幕,雨打在她身上,一瞬間,她整個人全都濕透。


    風暖暖抹了把臉,直接跑了起來。


    那個人是風煙兒!


    可因為下著雨,加上她短暫的愣神,風暖暖還真不知道風煙兒去了哪裏。


    她茫然時,一個黑影卻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風暖暖迅速退開,警惕的看著來人。


    眼前是個高大的壯漢,身上的衣裳讓風暖暖感覺有些眼熟。


    然,沒給她細思的機會。


    旁邊的婢女便撐著傘衝了出來。


    “是誰啊?別擋了我們夫人的路。”


    風暖暖見狀,挑了挑眉,咽下了要說的話,沒打算與無理之人糾纏。


    她還要去找人。


    婢女見風暖暖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就跑開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果然是沒眼見的人,如此沒禮貌!”


    此時,不遠處停著的馬車內,傳來夫人的聲音:“好了,人走了就別管了。”


    婢女立刻換上另一幅嘴臉:“好在夫人好心,換做別人,可不能輕易饒了她才是。”


    楚夫人端坐在馬車內,聞言,輕笑一聲:“雨勢如此大,也不必過於為難人。”


    “夫人教訓的是。”婢女低眉順眼地靠在一旁。


    馬車重新開始前行。


    車輪在地麵上滾過,留下一道道水痕。


    水花四濺,在月亮的倒影上,砸出一片一片的漣漪。


    少年手中撐著傘,傘麵往旁邊傾斜著,雨聲不絕於耳,卻將小姑娘保護的好好的。


    寧小桃隻有鞋麵上被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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