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可以給你想要的。”


    “不過,要用你的靈魂作為代價。”


    男人的嗓音陰惻惻的,身後好像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影子。


    大抵是因為想起了片段。


    朱妍的魂魄變得極其不穩定。


    寧小桃一愣,立刻想要上前,可雲堯拉住了她。


    少年眸色微沉,看著朱妍的方向。


    小姑娘心中有些不安,握住雲堯的指尖,擔憂道:“她怎麽了?”


    “她想起來了。”雲堯輕聲說。


    “想起來了?”寧小桃眨了眨眼睛,繼而認真看著朱妍的身形逐漸變淡。


    趙勇努力的在空中四處抓。


    可什麽也抓不住。


    他又重新迴到了床前,緊緊拉住女子的手,幾乎是乞求般的將她都手背貼上自己的額頭:“娘子,你別急著走,你再陪陪我,讓我再陪陪你。”


    朱妍被巨大的恐慌鋪天蓋地罩住。


    倏然間,她感覺掌心有一股熱流傳遍了她整個身子。


    讓她感到極致的安穩。


    連那股黑暗都被乍現的暖意鑿開,傾斜出一道光進來。


    寧小桃抿著唇瓣,歎了一口氣,一道瑩光打入朱妍的身子。


    幫助她將靈魂穩定下來,不至於就現在離去。


    事實上,朱妍靈魂殘缺,很難進入地府,再入輪迴。


    遊蕩的殘魂,隻會孤零零留在在世間,什麽也不知道,隻是漫無目的無盡頭的遊蕩,直到靈魂散去。


    想了想,寧小桃偏過頭去,不忍看接下來的畫麵。


    朱妍的靈魂,在寧小桃的幫助下,逐漸穩定下來,她目光也逐漸靈動起來。


    最終,鄭重朝寧小桃鞠了個躬。


    又走到趙勇身邊。


    朱妍的五官十分柔和,不難看出她是溫婉賢淑的女子。


    此刻,一直縈繞在她眉間的茫然被另一種情緒代替。


    是遺憾更多,卻有些哀傷。


    眸中也帶上了心疼的情緒。


    她在趙勇身邊蹲下,看到他的眼淚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被子上。


    落在她手背上。


    她想,那一定是很滾燙的溫度。


    可惜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朱妍伸出手,像以往她和趙勇相處一樣,從背後環上了他的腰,將頭落在他的肩上,緩緩開口。


    語氣好像透過了遙遠的時光。


    穿越到了很久以前的歲月。


    連聲音都格外繾綣。


    “勇,我找活神仙,是希望我們的生活能好一點,你一直說要讓我住進大房子,讓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他答應幫我實現心願的時候,我很高興,我想你以後不那麽辛苦,不那麽累,也不用再去乞討。”


    說到這裏,朱妍低下了頭。


    “我不知道,被抽走了幾魂幾魄就會死去。”


    女子說著,忍不住的抽泣了一聲,眼裏流露出一絲不舍與留戀:“他說會留我一魂一魄陪在你身邊的。”


    “妍妍,是你嗎……”趙勇隻覺得腦海中嗡嗡作響,他好像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了。


    隻是好像有人在他身邊,不厭其煩地說著一些話。


    是他最愛的人。


    最舍不得的人。


    他止住了眼淚。


    “娘子,我會聽你的話。”


    聞言,朱妍溫柔地笑了,在趙勇唇上輕輕落下一吻之後,便鬆開手,站起身,走到了寧小桃麵前。


    “我也不知道活神仙到底是誰,你們要找他的話,可以在子時去城南那邊的橋上將眼睛蒙起來,然後就會被帶去見活神仙了。”


    寧小桃看了眼那邊的趙勇。


    收迴視線,落在朱妍身上。


    “謝謝你。”


    朱妍笑了笑:“是我應該謝謝你,能讓我再見他一麵,還能再聽他喊我娘子……”


    “我生命的盡頭也遇到貴人了。”


    朱妍笑著說。


    “我們找到他之後,會將你的靈魂釋出,到那時,你便可以去地府了。”


    “多謝。”朱妍提醒道,“你們萬事小心,我與那個活神仙見麵時,總覺得腦子不太清醒似的,一下便聽信了他的話。”


    寧小桃認真點頭:“好。”


    得到了活神仙的消息之後。


    寧小桃等人便離開了宅院。


    寧長意緊緊跟在風暖暖身邊,麵露警惕。


    寧小桃奇怪地看著他:“五哥哥,你這是怎麽了?”


    “我擔心。”寧長意做了個嘴型,“這裏有那個東西。”


    寧小桃眨了眨水眸,不太理解。


    見狀,風暖暖好心解釋:“他怕鬼。”


    “不是!”寧長意立馬跳出來反駁,“我隻是覺得趙勇太玄乎了,他剛才還說聽到他娘子說話,你們一點也不覺得恐怖嗎?”


    “他大概隻是過於思念了。”風暖暖很理解這個心情,她彎了彎唇,“我也時常感覺父親就在我身邊一樣。”


    “……”


    提起這個,寧長意便不說話了。


    風暖暖覺得有趣,反而打趣他:“別怕在我麵前提起這個,我已經想開了。”


    “真的假的……”寧長意不相信地嘟囔著。


    可他們離得近,雖然聲音小,還是被風暖暖聽見了,她眼底的壓抑被笑意遮住:“我聽得見。”


    寧長意一愣。


    決心不能再開口了。


    這條街很繁華,周圍都是安居樂業的百姓。


    幾棵大樹從店鋪間的空地上生長,舒展開了壯闊的枝條。


    小姑娘垂著眼睫,看著地上投射下的樹影,還在為他們感到可惜。


    雲堯手依然牽著她:“要吃糖葫蘆嗎?”


    “嗯?”寧小桃抬眸,一下便看到了不遠處的糖葫蘆小攤。


    山楂裹著剔透的糖衣,在陽光下,耀眼的像是紅寶石。


    寧小桃水眸微眨,從糖葫蘆上移開,落在了雲堯麵上。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專注而認真。


    好像周遭一切隻不過是虛影,而她是唯一鮮活的亮色。


    這一刻,她隻覺得心尖上仿佛被風吹了一下,有些癢癢的。


    寧小桃黑眸笑得彎起,隱隱有幾抹紫色閃過,亮晶晶的。


    她點了點頭:“要!”


    雲堯啞聲笑了,眸光繾綣地從她臉上劃過:“現在就去買。”


    寧小桃笑眯眯地,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好!”


    他們背後,寧長意目光幽幽,染著十足的哀怨,緊接著,轉眸看向風暖暖:“你要吃糖葫蘆嗎?”


    “吃吧。”風暖暖笑了笑,率先拉著寧長意的衣袖,帶著他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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