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掙動了一下,感覺到對方正故意用那冰涼的刀刃貼上他的皮膚。“這衣服可是我上個月剛買的,”他聲音低低地說。


    “我很抱歉,”卡特文奇毫無誠意地說,“它看起來很貴,不過質量似乎並不那麽好。”說著,他惡意地把那件上衣割得七零八落,接著把它整個從科恩身上扯了下來,卷成一團扔到了角落裏。


    科恩注意到那裏地板上的一灘綠色的不明液體,他確信那件衣服是再也沒法穿了。


    不過眼下,他似乎不該考慮這些,因為地下室潮濕冰冷的空氣毫無阻礙地鑽進了他的毛孔,而卡特文奇正用那種蛇信子般的眼神,在他赤裸的上半身舔來舔去。


    “漂亮極了!”他再次發出讚歎,然後走過來,開始解他的腰帶。


    對方蒼白冰冷的手指觸碰到腰間的皮膚時,科恩本能地往後一縮,反感地皺起眉頭。


    卡特文奇注意到他的反應,陰陽怪氣地笑了兩聲,接著故意用一種很溫和的語氣說:“別緊張,親愛的,你知道我會遵守約定的你陪我玩兒一次,我就讓你走,迴去和你女朋友團聚,繼續經營你們不太合法的小生意。”


    說著,他把那條腰帶抽出來扔到一邊,開始用刀切割他西褲的布料。這個過程沒用太久,卡特文奇像是沒有太多耐心了,很快便把那褲子切成了一條條的,甩到一旁,然後把手伸向他的內褲。


    科恩使勁吸了口氣,強壓下惡心的感覺,用嘲諷的口氣說:“玩兒一次就放我走?不,你才不會這樣做呢,變態。”


    卡特文奇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他。


    “得了,別自欺欺人了,卡特文奇先生。你把我綁在這兒,剝光我的衣服,可你根本做不到就這麽上我。你得狠狠地折磨我,用刀子在我身上劃出各種各樣的傷口,指望著我能因為這個哭著向你求饒……哈,我要不這麽做,你那玩意兒壓根就站不起來,不是嗎?”


    麵前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惡狠狠地用刀子抵上科恩的喉嚨,在他耳邊咆哮道:“閉嘴!”


    科恩卻沒打算閉嘴。這時他正把右手無名指上的一枚戒指拽下來剛才卡特文奇不認為這構成了威脅,因而沒把它拿下來丟走接著拽動中間一個關節,圓環伸展開來,露出裏麵藏著的鋒利鋸條。然後他開始用那鋸條切割手腕上的繩子。


    這會發出些動靜,所以他得一刻不停地跟眼前的人說話,最好能把他激怒,以確保他不會聽見那聲音。


    “閉嘴?看來是我猜錯了,那讓我再來猜猜看哇哦,我懂了!即便我真的哭著求饒了、跪在地上求著你操我,你他媽的也操不了我……哈,你已經徹底不行了!斯賓瑟之所以後來把你給甩了,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你才那麽想把那優盤要迴去。因為隻有看著裏麵的東西,你才能一遍遍安慰自己,至少你曾經也他媽的還算是個男人……”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卡特文奇猛地跳起來,把折疊刀丟在一旁,揮起拳頭,將科恩連人帶椅打翻在地科恩猜想是自己話裏的某些部分刺激到了他,他甚至不願意用刀子對付他了,隻為了證明自己還擁有那麽點可悲的控製權。


    那念頭在他腦袋裏閃現了一下,很快就竄過去了。他並沒有太多心思想這個,因為他感到下頜骨一陣火辣辣的疼。


    緊接著,卡特文奇發瘋似的在他身上連踹了好幾腳,拽著他的頭發把他用力撞向水泥地麵,然後咬牙切齒地湊近他耳邊說:“知道疼了嗎,婊子?你不該挑釁我的……”


    踹在胸腔上的幾腳讓科恩難受地嗆咳兩聲。一陣頭暈目眩後,他嚐到了嘴裏的血腥味,這讓他感覺血液裏潛藏的某種東西驟然沸騰了起來。


    他透過額頭留下來的鮮血,直勾勾盯著麵前人,然後輕輕笑了起來。笑容牽動嘴角的傷口,更多的血汩汩流出,讓他原本俊秀的臉竟一時顯得有些猙獰“知道嗎,以前曾經有人教我,如果誰敢罵你婊子,你要讓他再也罵不出來。”


    卡特文奇愣了一下,他看到了麵前那雙綠眼睛裏突然閃現的寒意,那讓他幾乎是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


    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被挑釁的怒火很快重新占據了他的身體。他鬆開科恩的頭發,又是一拳朝他的臉打去,這迴卻沒能擊中目標。對方一低頭躲過了他的攻擊。


    一擊不中,他緊接著又揮出一拳,同時聲音尖利地罵道:“婊子,你不是要讓我再也罵不出來嗎?!”


    這迴科恩沒躲,他結結實實地挨下了這一拳,這讓他的臉再次撞擊到地麵,額頭的血更多地流淌下來。


    可這也是卡特文奇能揮出的最後一拳了,因為下一秒,科恩的右手已經從繩索裏掙脫出來,淩厲的拳風直接攻向了對方的太陽穴。


    這一拳要是確實地擊中目標,絕對能打他個半死。可出乎意料的,卡特文奇的反應相當快,或許是常年生活在這種陰溝一樣的地方,他的動作也變得像老鼠一樣敏捷了。最後那拳頭錯過了目標,隻打中了對方的鼻梁它肯定是被打斷了,卻不至於讓對方就此失去意識。


    卡特文奇沒料到他居然有餘力反擊,頓時驚慌地想往後退去,但科恩沒給他這個機會。在麵前人還沒完全從剛才那一擊中緩過勁兒時,他的左手也甩開了那條繩子,迅速摸到旁邊地上的折疊刀,鋒利的刀鋒毫不猶豫地衝著那人的脖頸招唿過去。


    這一刀劃過去會要了他的命,科恩很清楚這一點,可他沒打算手下留情。他同樣清楚對方如果死在他手上,就算被警察逮到,最後也隻能算他是正當防衛。


    他確實不太擅長威脅別人,可並不代表他不擅長讓那些威脅成真。


    然而就在這時,他敏銳的聽力捕捉到了樓上發出的細微動靜那聲音非常輕,輕到你會以為那不過是一片落葉被風吹進屋裏,靜靜躺在了地板上。


    可就是這麽一個細微的聲音讓他下意識改變了手中利器的軌跡,最後那刀刃是擦著麵前人的下巴過去的,隻讓對方臉上多添了一道細小的傷痕,也讓科恩失去了唯一一次反擊的機會。


    逃過一劫的卡特文奇捂著鼻子快速退後幾大步,抄起旁邊的手槍對準他,眼看就要扣下扳機。而科恩依舊保持著連人帶椅子倒在地上的姿勢,想重新站起來都怪費勁。


    突然,他聽到一聲槍響不是卡特文奇的那把,因為他看到那人直直地向旁邊倒去,一副完全沒反應過來的神情,此時那神情已經永遠凝固在了那張蒼白的臉上。


    科恩愣了一下,看見一個人影從麵前的樓梯上慢慢走下來。


    第16章 尷尬的氣氛


    科恩愣了一下,看見一個人影從麵前樓梯上走下來。


    是艾倫。


    走下來時,那人手裏還端著槍。他看了眼卡特文奇的屍體,接著轉過頭來,看到了科恩。


    那一刻,科恩打賭他看到那警察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接著做了個令他啼笑皆非的舉動他站在那裏愣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手裏依然舉著那把槍,又從那樓梯走了迴去。


    科恩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大概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幹了,這讓他覺得很可笑:老天,自己又不是女孩子,那人至於這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嗎?


    “喂,警官,你去哪兒?”科恩叫他一聲,看到對方從樓梯上探出個腦袋看著他,強忍住了想翻白眼的衝動。“不打算過來幫我離開這把該死的椅子嗎?”


    艾倫站在那兒看著他,像是才注意到他腳上的手銬,猶豫了一下,這才走到卡特文奇的屍體旁,開始翻他的口袋。


    “沒有鑰匙,”他翻了一陣,朝科恩攤了攤手,“沒帶在身上。你自己不能把它弄開?我以為你相當擅長這個。”


    科恩這迴真的翻了個白眼。“如果你是在說今早警局的事,我很抱歉,艾倫警官。可是你看,就算我在開鎖公司幹過幾個月,他們也沒教過我該如何徒手打開這玩意兒。”


    說這話時,他手撐地麵讓椅子重新立起來,然後瞅了眼被扔在角落的那件衣服那袖子裏藏著不少能用來對付手銬的東西,可是眼下他不是很確定要不要讓這個警察去幫他取。


    而且很快,他就注意到那旁邊放著把手工鋸,專門用來切木頭或者卡特文奇用它來切一些別的東西不過對付一條椅子腿應該綽綽有餘。


    “嘿老兄,”他說,朝那把鋸一抬下巴,“或者你能幫我把它拿過來?把下麵這根橫檔鋸斷,我就能從這兒離開了。”


    艾倫點點頭,走過去把它撿起來,迴來時順手從地上抄起那條被割得七零八落的西褲,把它遞給科恩。


    科恩有點無語地接過來,並不知道該把它往哪兒遮,索性直接扔迴地上,伸手去拿那把鋸:“謝謝。”


    “我來吧,”艾倫說,始終低著頭不去看他,“你這個角度,不方便使力。”


    說著,他蹲下身來,開始鋸那根連接著手銬的橫檔。


    科恩坐在椅子上,聽著下麵嘎吱嘎吱的聲響,感覺空氣中漫起一股異樣的氣氛。


    他說不上來為什麽,但這氣氛弄得他渾身不舒服,就好像被人剝光了盯著看似的當然這比喻不太準確,他現在就是差不多被剝光了。


    不僅如此,隨著對方的動作,那頭柔軟的金發時不時蹭到他腰部,弄得科恩一陣癢。中間他好幾次想從椅子上跳起來,告訴對方停下吧我自己來,可目前來看,這動作對他來說有點困難。


    即使他剛剛還在心裏嘲笑這警察沒見過世麵,現在卻不得不承認,這場麵的確夠尷尬的。


    而科恩碰巧有個職業病,一遇到尷尬的場麵,那張靈巧的嘴巴就開始有自己的想法。


    “嘿夥計,”他故作輕鬆地說,“剛才那一槍可真夠準的!我敢打賭,你在警校裏射擊課一定是第一名。”


    艾倫沒理會他,依舊低著頭專心鋸木頭。


    “不過你剛才是怎麽迴事?老實說你嚇了我一跳,我以為你打算就這麽把我扔在這裏,然後開車迴警局去,叫上一大幫人過來保護現場呢……”


    艾倫沒反應,科恩繼續喋喋不休,而且話題開始往奇怪的方向拐去:“你不會是不好意思吧……哈哈,說真的,你讓我吃驚不小,艾倫,我以為你會是那種……呃,見過很多這種場麵的人……所以說,你是沒怎麽見過同性的裸體,還是說,你其實……”


    “閉嘴。”艾倫突然開口打斷他,聲音低低的,讓科恩整個人愣在那裏。


    他怔怔地扭過頭,從上往下看著旁邊的人。那人的睫毛很長,尾端自然地往上翹起,隨著他的動作一顫一顫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借著昏暗的燈光,他感覺對方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也不知道是方才和歹徒對峙緊張的,或是被他的話給氣的,還是別的什麽。


    科恩一點也不想去猜。他轉迴頭來,從善如流閉了嘴。


    這真是太他媽尷尬了,他想,有點後悔剛才把那條褲子扔了。他應該留著它,把身上什麽地方遮一遮的。


    ***


    十分鍾後,科恩終於從那把椅子,以及方才的氣氛中解脫出來了。


    他從旁邊地板上撿起那條褲子,嚐試了一下後,發現它已經沒法呆在身上了,遂作罷,又往角落走去,他的襯衫被卡特文奇扔在了那裏。


    這時,他腳上還耷拉著那兩副手銬,不過現在也沒那個心思去管它了。他蹲在地上審視那堆破布那上麵沾了一大灘黏糊糊的東西,兩條袖子已經徹底和其餘部分分了家,領子不知跑到哪裏去了,胸部還有一條長長刀口,這讓那件衣服看起來像是放到碎紙機裏絞過一樣。


    科恩盯了那襯衫好幾秒,最後選擇放棄,歎了口氣起身,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艾倫。


    艾倫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遞了過去。


    科恩迅速把它接過來披在身上,然後得寸進尺道:“能不能把褲子也借我穿穿?”


    艾倫朝卡特文奇的屍體努努嘴:“你可以穿他的。”


    科恩往後縮了一下,說:“算了,我寧可裸著。”


    這時艾倫又開始翻那具屍體的衣兜,最後從上衣內側口袋裏找到了那個優盤。“哦,原來是被他給偷走了,”他說。


    科恩看著那個優盤滑進艾倫的褲兜,有點愧疚地摸摸鼻子,沒話找話道:“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老辦法。”艾倫說,“就在今天早上,你琢磨著怎麽從警局溜之大吉的時候。”


    科恩:“……”


    “等等,”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你的意思不會是現在我走出去,外麵會有一打警察和救護車迎接咱們吧?”


    艾倫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人剛才可能是被揍傻了:“要是有那些,用得著我一個人下來,還跟你在那兒磨嘰半天嗎?”


    “哦。”科恩應了一聲,決定自己暫時不要再講話了。他感覺臉突然開始疼起來,明明剛才被打的時候還不怎麽覺得。


    出去以後,艾倫找了個信號好點的地方,給之前叫的增援打了電話。科恩正窩在車裏,裹著外套盯著他的身影發呆。


    不一會兒,那身影走過來,鑽進駕駛座:“他們很快就到,用不了太久。”


    “所以咱們要在這兒等著他們來嗎?”科恩問,腦中浮現一大堆警察圍著他問東問西的場景。他甚至已經開始琢磨相應的說辭了。


    艾倫看了他一眼,啟動車子。“不,我先送你迴去。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不會有人特意過來破壞現場的。”


    科恩沉默片刻,然後說:“我妹妹她……”


    “放心,”艾倫說,“我已經把那地方的定位發給我同事,這會兒他們應該接到她了。”


    說完,艾倫打方向盤向右拐彎,借著這個機會掃了旁邊人一眼。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話讓科恩感到安慰,這時他以一個放鬆的姿勢靠在靠背上,眼睛半張不張的,一副馬上就要睡著的樣子。


    他昨晚一整夜沒睡,艾倫想,或許前天晚上也是。他一定是累壞了,才會這樣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坐在他車裏,臉上還掛著方才被打出來的、已經半幹了的血跡。


    看起來是夠疼的,應該能讓這家夥好好消停一兩個禮拜了。


    艾倫輕輕歎了口氣,看了眼旁邊的紙巾盒,突然有種想伸手過去幫他擦擦的衝動。


    “容我提醒,警官,”科恩說,語氣像往常一樣懶洋洋的,“你再不好好看路,就要開到草地裏去了。”


    艾倫急忙收迴視線,將方向盤打正。


    “我的臉看上去有那麽糟嗎?”他問,用手背抹了把嘴,有點遺憾地說:“我還指望著靠它找下一份工作呢。”


    艾倫聽到這話,暗暗鬆了口氣,然後說:“左邊有點腫,鼻子留了不少血,右邊額頭破了個口子,可能要縫針,下頜應該沒有骨折,考慮到你說話沒太受影響。不過你得去醫院做個檢查,看看有沒有輕度腦震蕩……”


    “別想那個,我不去醫院。”科恩說,皺了皺眉,“這點傷我自己就能處理,我討厭醫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由不得你,”艾倫說,“你現在坐在我車上,而我會把它開到醫院門口。如果你不打算進去,就隻能自己走迴家了當然,我的意思是隻穿著內褲走迴去,我不會把外套送給你的。”


    科恩愣了兩秒,然後投降地笑笑:“真有你的,”他說,“我發現自己小看你了,警官。你壓根不像表麵上那麽陽光正直,不是嗎?”


    “彼此彼此,”艾倫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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