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聽聞火銃隊大潰,一愣,隨後搖搖頭對身邊的方光琛說道:“火銃果不堪大用,火器之優,唯在大炮!”


    雖然火銃隊潰了,但吳三桂也沒太在意,這本就是吳三桂臨時起意組建的。


    隻是大軍正在追擊李定國的主力,又如何能被靳統武所阻攔,吳三桂當即令胡國柱率其部精銳五千人,必要一舉衝破阻攔。


    靳統武畢竟兵少,一個多時辰的激戰,靳統武所部已經筋疲力盡,隨著胡國柱所部,猶如潮水一般湧向靳統武的防線。


    靳統武站在陣前,雖然身心疲憊,氣喘籲籲,但眼神中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手中長槍一振,說了一聲:“殺!”並無太多振奮人心的話語,多年的奮戰,軍將們早已有了默契。


    烽煙大起,鼓角爭鳴,兩軍將士揮戈奮勇,兩軍交鋒之地,真可謂是赤血染征袍,橫屍壓野草。


    隻是靳統武兵力本就落於下風,更兼廝殺許久,就在擋住了胡國柱的第一輪衝擊,在敵攻勢稍歇後,靳統武環視身後已經不足半數的將士,這些還活著的士卒,大多身上有傷。


    靳統武抬頭望天,已經阻攔追兵快兩個時辰了,再攔下去,怕是要盡沒於此了,隨後靳統武趁胡國柱所部重新整軍之際,率殘部脫離戰場。


    靳統武替李定國擋了吳三桂主力片刻,這給了李定國寶貴的時間。


    正當李定國利用靳統武爭取到的寶貴時間,匆忙撤退至功山時,夏國相率領的兩千精騎已至河口,夏國相雖然沒能堵住李定國的後路,但是此時的李定國所部正成行軍隊列。


    李定國所部的斥候遠遠探查到夏國相的這支騎兵,立時迴報,一時間,李定國所部一片騷動。


    金維新大驚失色,對李定國說道:“吳賊果然派輕騎繞後,欲斷我軍之退路!”


    而夏國相眼見李定國隊伍尚未調整完畢,當機立斷,立刻率騎兵發起了迅猛的突擊。


    馬蹄聲,兵器碰撞聲與士兵的唿喊交織在一起,李定國深知此時若是讓眼前這支騎兵攪亂陣型,那麽吳三桂就有可能追上自己,那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他當機立斷,親率五百騎,向夏國相突襲騎兵反撲而去。


    李定國雖說騎兵數量少,但是夏國相此時已經撞進李軍陣中,李定國反從其後,衝擊夏國相。


    李定國的武藝精湛,隻見他手中長刀翻飛,連斬數名敵騎,其目的赫然是大旗旁邊的吳軍主將,夏國相。


    李定國揮刀如風,徑直奔向夏國相所在之處,正所謂,擒賊先擒王,隻要能夠擊退,或擊殺夏國相,就能徹底瓦解吳軍的士氣。


    隨著李定國的衝鋒,五百精騎緊隨其後,如同破竹之勢,迅速的逼近夏國相。


    夏國相雖身處軍中,卻也感受到了來自背後的危機。他迴頭一看,隻見李定國如一頭脫韁的獅子,長刀透著鮮紅,正殺氣騰騰的向他疾馳而來。


    夏國相麵色一變,隨即命令騎兵停止衝陣,反身殺向李定國。


    但李定國目光敏銳,所衝之時機恰好,夏國相人多馬多,但此刻卻被李定國衝入腹心之中,想攔住他,有心而無力。


    隻見李定國在馬背上左閃右避,躲避著敵人的刀槍,手中長刀則不時的揮砍,其敏銳異常,每一次揮砍,必有一名敵騎墜馬。


    眼見夏國相就在眼前,李定國猛夾馬腹,如離弦之箭,直衝其後。夏國相急忙拔刀相迎。


    在激烈的交鋒中,李定國瞅準時機,刀光一閃,準確無誤地砍中了夏國相的左肩,鮮血噴湧而出,夏國相痛唿一聲,伏在馬上,身邊的親衛拚死護衛,才救了夏國相一命。


    李定國這一擊不僅直接讓夏國相失去戰鬥力,也讓其麾下騎兵士氣大落,夏國相滿臉煞白,急唿撤兵。


    在擊退夏國相後,李定國趁著這個契機,迅速整頓隊伍,繼續朝著昆明而去。


    而李定國開始退兵的消息一傳到昆明,永曆君臣大驚失色,一派惶惶不安的末日景象。永曆帝坐立不安,滿麵愁容,諸臣各懷心思,但在朝堂上,則皆是大義凜然,無一人言撤離之語。


    平日裏,永曆還會聽聽文臣言官的諫言,什麽遏製西軍,控製大將之類的話,可一威脅到自己的生命,那是誰說也不聽。


    布政使曹鳴鳳力勸永曆:“陛下,今晉王雖暫時撤軍,實未嚐兵敗,此乃權宜之計耳。


    故臣以為,若陛下再撤昆京,則軍心動搖,民心喪盡,是為自毀長城,國之大忌也,天子親鎮一方,則軍穩民安也,今晉王尚在,其眾驍勇,必能轉危為安,陛下萬不可輕舉妄動。”


    曹鳴鳳語畢,殿中一時熱烈之象,諸臣皆讚同曹鳴鳳之言。永曆帝聞言,緩聲問道:“依曹卿之意,朕該何以處之?”


    曹鳴鳳拱手答:“臣愚見,陛下當留駐昆明,鼓舞士氣,待晉王整頓兵馬,必有佳音。如此,內外安定,方可圖長遠。”


    永曆帝聽後,見眾臣皆讚同此意,便點頭道:“曹卿所言極是,朕即日起,留守昆明,與臣民共患難,以靜候晉王捷報。”


    朝堂之上的君臣問對,很快傳到昆明城內,一時間緊張的氛圍漸緩,百姓與守城將士得知天子決心留守,亦安其心,一時間,人心既定,士氣複振,百姓皆言:“果真命天子也!”


    然而永曆帝於朝堂之上,許諾堅守昆明,誓言與城共存亡,豪言未消,百姓皆稱其壯誌,隻是在散朝後,永曆帝憂慮頓生,夜不能寐,還是抵不過內心的恐懼感,其悔意頓生。


    次日,晨霧蒙蒙,初現曦光,天子密召近侍,錦衣衛,悄然備車駕,竟不顧天子威儀,逃離昆明,此時,百官仍酣睡夢中,無人知曉。


    待朝會之時,朝臣才驚覺到天子已然遠去,隻得愕然相對,惶恐莫名,一時間,諸多大臣急奔迴家,收拾行裝,或追隨天子腳步,或對天子絕望,棄官返鄉。


    正所謂,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永曆帝此舉,背盟棄誓,失信於天下,昆明百姓聞訊,無不嗟歎,恨其懦弱,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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