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我說別再說了。」她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看得出她很悲傷。


    「不說就能讓你的罪惡感減少對吧?」秋風鈴嗤笑一聲,「那好吧,反正接下來的一年我們還得共事,我就少說一些,省得連同事都不好當。」


    「風鈴,關於那時候我說的話,我很抱歉。」當時他別無選擇,隻能以目前殘忍的方式讓她忘記他,但如果他早知道兩人還有重逢的一天,絕不會用那種方式傷害她。


    低低的冷笑一聲,秋風鈴沒將他愧疚的神情放進心裏,隻覺得他很虛偽。


    「紀總經理,我來在這裏並不是要跟你話家常,希望你別再提那些無關緊要的舊事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麽了嗎?」


    紀天勍知道,現在的她就像隻刺蝟,若他一再提起過去,就是硬要踩她的地雷,隻會讓她更加張牙舞爪的保護自己。


    望著她嘲弄的神情,他無奈的歎息,不再提過去的事。


    【第六章】


    「總經理,這是你昨天交代的企畫案,給你過目。若是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請你將細項寫在上頭就可以了。」


    將一份企畫書擱在紀天勍的辦公桌上,秋風鈴沒再多停留一秒,便準備離開他的辦公室。


    「等等。」他濃眉輕悸,瞪著桌麵的那份企畫書,語氣微慍。


    「請問總經理還有什麽事嗎?」秋風鈴撇撇嘴角,一副「我很忙,有事快說」的表情。


    「我記得我是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寫這份企畫。」


    「嗯哼。」她點點頭,「我現在交給你有什麽不對嗎?」難道提早交給他也不行?


    紀天勍瞪著她臉上的妝容,發覺她今天勍妝上得更濃,但再怎麽濃也遮不去她的黑眼圈。


    該死的!不需要問,他也知道她又熬夜了。


    「你又熬夜寫這份企畫?」他的語氣有些一嚴厲。


    「總經理,我有沒有熬夜工作,應該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吧?」秋風鈴翻了翻白眼,受不了地道。


    他這兩個月來管東管西的態度,讓她煩不勝煩。


    在天景企業受訓也滿兩個月了,紀天勍確實如他所說,不會像李慶宇一樣老是要她完成不可能的任務,交給她的工作都給了很充裕的時間讓她完成。


    但或許是因為被李慶宇荼毒慣了,對於紀天勍交代的工作,她仍然像在安慶企業時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做完,而且大半都是熬夜完成。


    當她將來到天景企業的第一項工作做完時,紀夫的就發現她不健康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也常對她碎碎念,要她別為了工作而弄壞身體。


    「風鈴、我說過,我不是李慶宇,你不需要這麽拚命。」他瞪著她顯露出不馴神色的小臉,無奈的低歎。


    「不需要總經理的提醒,我知道我現在是踏在天景企業的地盤上。」秋風鈴不耐煩的說,語氣急躁得仿佛連一秒都不願意再待下去。「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去工作了。」說完,她沒等他迴應,立刻轉身離開他的辦公室。


    「風鈴!」


    紀天勍瞪著被她用力關上的門,麵色鐵青。


    當辦公室的門關上那一瞬間,秋風鈴整個人也虛脫了,若非她雙手撐著門板,隻怕已經滑坐在地上。


    麵露疲倦的她微微喘息,抬手擰了擰酸澀的眉心。


    她已經整整兩個月沒辦法好好入眠,也整整兩個月沒辦法保持心神寧靜了,她上班時的專注力,也比過去花費更多精神才能維持。


    不過才兩個月,她卻已經被剝光所有力量,已快要無法麵對紀天勍。


    秋風鈴本來就不容易入睡,如今,她的安眠藥量更從原本的一顆增加為三顆,而且,不管藥量有多重,仍然睡不到三小時就會驚醒。


    是的,從過去的惡夢中驚醒。


    每當她結束忙碌的工作,閉上雙眼欲入睡時,那些迴憶就會飄進腦海裏,反複重演著那些陳年往事,而紀天勍的身影也像鬼魅般不斷的幹擾她的思緒,一再重複對她說著那些殘忍的,讓她幾乎崩潰的話。


    來到洗手間,秋風鈴重重的吐了口氣,打開水龍頭。


    冰涼的水流讓她混亂的思緒終於有了短暫的平靜。


    抬起驗,她楞楞的望著化妝鏡裏的那個自己。


    本來就不怎麽出色的臉被大濃妝掩蓋,原本晶亮的眼眸則因為長期睡眠不足而變得無神,那兩個黑眼圈深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惡心。


    「好醜。」秋風鈴垂下眼雙眸,嫌惡的低喃,不敢再看鏡子裏的自己有多醜陋。


    老天,她怎麽會讓自己變得這麽狼狙?


    為什麽當她好不容易已經淡忘了他,老夫還要讓他出現,還是不願意放過她?


    這十年來,她努力工作,企圖讓自己連一秒鍾都無法想到他,像個神經病似的把所有的思緒都填滿。


    因為,一旦想起他,那麽就會忘不了過去的點點滴滴,還會想起他的好、他的溫柔,然後,她就會心軟的原諒他,甚至很沒有用的替他的殘忍找藉口……


    他竟讓她成了整個靈魂滿滿都是他的瘋於!


    這樣的自己讓她好害怕、好書怕,而她也真的好累、好累了……


    每到下班的時間,是秋風鈴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她終於可以不用跟紀天勍處在同一個屋詹下了。


    刷卡下班後,她迅速離開公司,手中提著一個大紙袋,裏頭裝滿她打算拿迴家做的工作。


    這些工作其實一點也不急,紀天勍更給她十分充裕的時間完成,但將工作帶迴家自動加班幾乎已經成了習慣,而且她也樂在其中。


    步下階梯,秋風鈴走向人行道旁的公車站牌,等候公車。


    「跟我走。」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秋風鈴還來不及轉身看對方是誰,右手臂已經被一隻大掌摟住,就這樣被拉著離開。


    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紀天勍,而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


    「喂!你要幹什麽?」她氣急敗壞的叫著,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紀天勍,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他沒有理會她氣唿唿的叫嚷,憑借著男性在力氣上的優勢,輕輕鬆鬆的將她帶到地下一樓的停車場。


    「進去。」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不容置喙的將她塞進車裏,迅速替她係上安全帶,再繞到另一側打開駕駛座車門坐進去。


    「你到底在發什麽瘋啊?」秋風鈴一邊怒視他陰沉的臉龐,一邊欲解開安全帶,一秒鍾也不想跟他待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


    「你最好別再拒絕我。」大掌按住她的手,紀天勍瞪著她,眸子危險的眯起,語氣冷然。


    「那你最好也別再靠近我。」她學他眯起眼,挑釁的抬高下巴瞪著他。


    他薄唇抿緊,剛毅的臉龐微微抽搐了下,心裏忍不住有種想要指死她的衝動。


    「拿開你的手,我要下車。」秋風鈴瞪著製止她解開安全帶的大掌,不悅的說。


    他當真收迴手掌,然而在她以為得到自由時,他忽然踩下油門,並將車門上鎖,不給她任何可以下車的機會。


    「喂!」她氣急敗壞的怒喊,不敢相信他居然無關於她的人身自由,擅自綁走她。


    他不理會她的叫嚷,專注的開著車,霸道的行徑讓她好想拿起皮包砸他的腦袋泄憤。


    「紀天勍!」她放聲尖叫,不知道該怎麽逃離與他獨處於狹窄空間中的焦慮感,令她感到好挫敗。


    約莫過了十分鍾,紀天勍帶著秋風鈴來到一棟歐式風格的別墅,將車停在屋旁的停車棚裏。


    他率先下車,繞過車頭要替她打開車門,但氣唿唿的她早已等不及,自行開門下車,踩著高跟鞋的雙腳直接往大門走去。


    「你這個該死的瘋子!」秋風鈴忿忿地怒吼,隻想趕快離開他身邊,最好可以永遠都跟他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


    紀天勍的動作比她更快,一個箭步便揪住她的右胳膊,在她措手不及之際,將她整個人扛上肩頭。


    「啊!你要幹什麽?」她不敢相信,這該死的男人居然把她當作一袋米似的扛在肩膀上!


    「你閉嘴!」一路上臉色鐵青且始終不發一語的紀天勍終於開口。


    這個脾氣又臭又硬的女人,明明長得不漂亮,個性更是倔得讓人受不了,幾乎害他爆血管,但為什麽他就是放不下她?


    共事這些日子以來,他不希望她太辛苦,給她的工作量都在合理的範圍內,偏偏這個女人老是不領情,每天都熬夜提前完成工作,似乎存心與他作對,讓他的火氣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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