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說:“藥膏添了薄荷油, 比藥粉止癢,但是沾衣服,綠唿唿的沒法看,先湊合吧。”傅雲崢用食指關節刮了下餘鶴的臉:“還挺愛美。”餘鶴側頭瞧向身著筆挺西裝的傅雲崢,故作惆悵:“不注意多注意點形象不行啊,傅老板玉樹臨風, 走到哪兒都好多人看,我要是邋邋遢遢的, 怎麽配得上傅老板?”傅雲崢也看餘鶴:“你可太配得上了。”餘鶴穿什麽都很招人。這會兒他上身穿件黑白撞色長袖衛衣,下身穿白色運動短褲, 坐下來剛好露出膝蓋, 下兩條小腿又長又直, 線條流暢, 一雙白色球鞋纖塵不染,襯得腳腕特別漂亮。劍眉星眸, 唇紅齒白,滿身洋溢著青春的蓬勃氣。餘鶴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了, 可餘鶴身邊的人總覺得他還小。這源自於他身上未曾褪色的銳氣。一看就是那種沒經曆過社會磨煉,很單純很好騙的學生。真是奇怪,餘鶴明明被騙了那麽多次,怎麽還總是長不大呢。清澈少年氣始終流淌在餘鶴周身,他總是那樣鮮活明亮,眼神幹淨,不染俗塵。可能是因為餘鶴總是喜歡穿運動裝吧,穿西裝的時候看起來會聰明一些。傅雲崢以指節輕輕叩額,忍不住交代了一句:“出去玩跟緊我,別走丟了。”餘鶴一看傅雲崢就知道他是怕自己出門挨騙,感覺有趣的同時又覺得很甜蜜。餘鶴笑起來,眼下臥蠶若隱若現:“我都長大了傅老板,你怎麽總把我當成小孩子。”傅雲崢靠在座椅上,長眸微闔:“怕你丟了。”餘鶴說:“那你在我包上拴根繩,你看你姐去哪兒都拿個防走失繩拽著你外甥。”傅雲崢輕笑,反問:“你是我外甥嗎?”餘鶴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瞧著傅雲崢:“我是你小師叔。”傅雲崢道:“我又不是你們沈門的弟子,你輩分再高也論不到我頭上。”餘鶴還想說些什麽來反駁,忽然間卻一陣耳鳴,他單手捂住耳朵,歪頭皺著眉等顱內尖銳的鳴嘯聲過去。飛機起飛後,氣壓劇烈變化帶給餘鶴非常大的影響。真是的,暈車的人怎麽可能不暈機呢?傅雲崢拉下遮光板,推開和餘鶴座椅之前的扶手,朝餘鶴伸出手,示意餘鶴躺過來。餘鶴轉動椅子,仰麵躺進傅雲崢懷裏。傅雲崢的大腿肌肉緊實,躺在上麵有點硬,餘鶴略往上挪了挪,頭就正好枕在傅雲崢的小腹上。傅雲崢歎了一口氣:“祖宗,尿該讓你壓出來了。”餘鶴耳鳴得厲害,沒聽到傅雲崢說什麽,臉上露出呆萌的表情。傅雲崢伸手捂住餘鶴明亮的眼睛,抖開毯子蓋住餘鶴。餘鶴的得意勁兒被氣壓強行削弱,有氣無力地窩起來,即便如此,仍不忘伸手扒拉傅雲崢的袖扣,引得傅雲崢握住他的手,又放在頸邊蹭了蹭才老實。*北方高原天高雲淡,蔚藍的天空如湖水般澄澈,空氣幹爽清涼,風都帶著草葉清香。日頭特別烈,燦爛的太陽掛在天上,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在雨水中被潮濕侵占的靈魂終於被烘幹,陽光治愈了在漫長梅雨季裏快長蘑菇的餘鶴。在幹燥的氣候下,胳膊上的濕疹都不癢了。餘鶴像是一株被陽光注入能量的植物,瞬間滿血複活。他站在夏日的長風中,皮膚在日光下白得發光,臉上戴著墨鏡,身高腿長,肩寬腰窄,格外引人注目。餘鶴無論是走到哪裏都是引人注意的。他轉頭看向傅雲崢。酒店大堂門口,經理正跟在傅雲崢身邊說些什麽。傅雲崢點點頭,從經理手中接過房卡:“午餐安排清淡一些,不要牛羊肉。”餘鶴走過去:“別呀,來壩上不吃牛羊肉吃什麽,吃烤饢嗎?”酒店經理忍不住笑,勸道:“餘少爺,傅總說您身上生了濕疹,牛羊肉是發物,還是少吃為好。”餘鶴看向酒店經理:“聽說你們這兒晚上有篝火晚會?”經理答道:“當然,晚上有籬火晚會、歌舞表演,每逢初一十五還放孔明燈,很熱鬧。”餘鶴挽住傅雲崢的胳膊:“傅老板,晚上大家都圍著篝火吃烤全羊,難道你忍心看我吃饅頭嗎?”傅雲崢瞥了眼餘鶴,對酒店經理說:“中午就送你們這兒的特色菜吧。”酒店經理微微一愣,善於逢迎的他一時竟沒能理解傅雲崢的意思,不由問道:“傅總,那牛羊肉 ......”傅雲崢臉上沒什麽特別的神情,淡淡地說:“給他吃。”說完,傅雲崢和餘鶴並肩往電梯間走。酒店經理隱隱聽見傅雲崢對餘鶴說:“別吃太多,能做到嗎?”餘鶴嗓音清亮,囂張至極:“做不到。”傅雲崢按下電梯樓層鍵:“那吃完身上癢不許哼唧。”餘鶴很沒出息,又饞又吃不了苦:“我肯定哼唧。”傅雲崢訝異地看向餘鶴:“你這是到叛逆期了嗎,怎麽我說一句你頂一句。”餘鶴走出電梯,單手拋接著手裏的小藥罐:“怎麽,你打我啊。”傅雲崢刷開房門:“懶得和你計較。”“別呀,你還是跟我計較吧。”餘鶴晃晃蕩蕩走進房間,反手關門反鎖,攬著傅雲崢的脖頸就親了過去。傅雲崢的後背撞在門上,發出一聲悶響。傅雲崢皺皺眉,仰頭避開餘鶴的唇,抽空說了句:“輕點。”餘鶴的唇落在傅雲崢頸側:“來嗎?”傅雲崢唿吸微沉:“下午還騎馬呢少爺,心疼心疼你家傅老板吧。”提到騎馬,餘鶴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更加灼熱,直勾勾盯著傅雲崢:“你說......”傅雲崢沒等餘鶴說完,就斬釘截鐵,拒絕三連:“不行,不可能,不現實。”餘鶴撓撓脖子:“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傅雲崢扣著餘鶴的腰轉身,反客為主,把餘鶴按在門上,指節輕輕在餘鶴眉眼間劃過,傅雲崢小心翼翼,像是在觸碰一件精美的瓷器。無論多少次凝視餘鶴精致的眉眼,都一如初見時那般驚豔。傅雲崢感歎道:“這麽多年了,我們小鶴的眼睛還是會說話。”餘鶴仰麵看傅雲崢,眉頭輕挑:“臉上藏不住事唄。”“臉上藏不住事,眼睛裏也藏不住欲望。”傅雲崢將唇印在餘鶴眼皮上:“餘少爺,你真誠得讓我害怕。”餘鶴不解地問:“怕什麽?”傅雲崢說:“我隻要看你的眼睛,就知道知道你在想什麽……壞事。”那些輕狂放浪的念頭居然輕易被傅雲崢解讀出來,餘鶴不由耳廓發燙:“有這麽明顯嗎?”傅雲崢嗯了一聲,傾身向前:“就這麽明顯。”他們貼得太近了。傅雲崢雙手掐在餘鶴勁瘦修長的腰上,胯骨都撞在了一起。在這樣不留餘地的接觸下,欲望赤裸裸地暴露在彼此麵前,丁點變化都藏不住。餘鶴的後背靠在門上,身後冰涼的門板與傅雲崢唿吸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他雙手環住傅雲崢脖頸,輕聲說:“傅老板,我下午......可能沒力氣騎馬了。”傅雲崢不動聲色:“你的力氣呢?”餘鶴跳進傅雲崢懷裏,雙腿夾著傅雲崢的腰,樹袋熊一樣掛在傅雲崢身上:“你知道的。”傅雲崢托著餘鶴的大腿,把餘鶴抱進臥室,放在沙發上:“你先去洗澡,我把床單換上。”由於餘鶴身上起了濕疹,酒店內的房間在他們入住前就提前用紫外線燈消毒過,一應用品也全都換成了新的。但哪怕是這些高檔酒店,布草床品大多也都是外包出去清洗的,倒不是說洗得不幹淨,隻是為了把床單洗得潔白,洗滌用品刺激性都比較強。平時就算了,餘鶴現在身上有濕疹,皮膚本來就過敏,接觸的東西還是從家裏帶的放心。傅雲崢出門是沒這些講究的,一是他又不像餘鶴似的喜好裸睡,二是他沒有餘鶴嬌氣。雖然餘鶴活的挺隨便,不挑吃不挑穿,但耐不住真是少爺身子,嬌氣極了。即便他自己不挑,身體卻總是會用各種各樣的反應向主人反饋結果。比如餘鶴偏愛吃小吃攤,但每次吃完都會腹瀉,可餘鶴依舊樂此不疲,不長記性,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所以他們提前托運來的行李箱裏,除了雲錦材質的床上用品,還有一支專門為餘鶴準備的藥,以免餘鶴因吃壞東西腹瀉時屁股疼。多新鮮呐。餘鶴和傅雲崢出門,這種藥居然是為餘鶴準備的。餘鶴洗完澡出來,床上四件套已經換成了從家帶來的雲錦,和酒店潔白的床單被罩區別明顯,絲綢受到染色工藝的限製,印花和棉織品區別很大,即便顏色圖案不同,可打眼一看就知道是這是昂貴的雲錦。自從餘鶴生了濕疹,家裏的織物幾乎都換成了這個材質。這套極具特色的床品一鋪上,餘鶴立即感受到了家的氣息。傅雲崢一迴頭,看到餘鶴肩頭披著條白色浴巾,當即感覺自己在照顧一隻嬌氣且能作的仙鶴:“不是給你帶浴巾了嗎,怎麽又用酒店的?”餘鶴拽下浴巾,走到傅雲崢身邊,給傅雲崢看脖領上的濕疹:“你看,一到內蒙就不腫了,你說奇不奇怪?”傅雲崢示意餘鶴去拿行李箱裏的浴巾:“水土不一樣,這邊氣候幹燥,迴去重新洗。”餘鶴又迴浴室衝了個澡,再出來時,傅雲崢坐在桌前,打開電腦正在迴郵件。行李箱內的東西已經全部收拾好了,衣服全部掛進了衣櫃,筆記本平板都擺在書桌上,數據線插在床頭,餘鶴的手機插在充電器上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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