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朕也想知道,堵住了所有內閣的嘴。

    還說什麽?官家讓監察衙門查捐官,目的明確,似乎跟諸位真的沒多大關係。

    至於門生故吏,若是真的有此違犯律條的行為,即便是內閣又怎樣?

    原本擔心的,或者說可用的借口,在知曉目的後,就沒有立足基礎了。

    至於方式,無非是心中有鬼的恐慌才對此有異議……

    當然,司馬光除外,這老小子是真的擔心朝政……修史修到了前朝,來俊臣和周興對整個朝堂的害處,他是越看越恐懼。

    “司馬相公,可是該撰寫前朝了?別擔心,朕不是武後,本朝也不會有酷吏!”

    趙曦駁了司馬光的話,但對於司馬光在修史上的貢獻還是看重的。

    所以,就多了一句理解的話,也算是給司馬光個坡……

    “臣謹記!”

    盛勢浩大,其實目的很簡單,倒真是內閣的諸位被蠱惑了。

    “富相,監察衙門查案跟政務無關,倒是朕所提及的梁山泊集約化漁業和農莊的事,內閣可曾商議過?”

    都幹點正事,別整這有的沒的。本來朝廷事務就繁忙,一個個怎麽還有閑心考慮門生故吏?

    既然都閑,那就把這事一並做個吧。

    趙曦本來還想著自己先出個大概呢,這時候就想著直接交給內閣了。

    不是閑嗎?給你們點事做。

    “迴官家,老臣正在整理當日官家的提議,暫時未在內閣討論。”

    “哦,那就提早吧。朕看眾位也有空閑……”

    官家是越發強勢了。內閣大臣全數進宮,本來意氣奮發的,結果就這樣散了。無數的地方官員私信,加上內閣諸位又商議半天,最後官家就這麽簡單的化解了。

    “富相······”

    “諸位別說了,老夫說過,此事不宜如此,誰人聽了?不是官家武斷,我等這般做法與逼宮何異?況且,直麵君王,又故態重現,再次出現毫無秩序的爭辯·····”

    “官家是怎樣的,諸位不會不清楚。多來年一直強調秩序、規矩,如此因為道聽途說便這般作態,可有體統?”

    富弼也學著官家,直接將各位想說的堵迴去了。都是要致仕的臣工,這樣做真不知道官家最後對閣老院會器重多少。

    “內閣議事也是如此?”

    太子並沒有跟著內閣出去,還在勤政殿候著,他覺得今日這事有點蹊蹺,需要等老爹解惑。

    “內閣議事倒不至於如此。一般而言,先是分管的內閣將問題、事務陳述,富相主導議事,有秩序的闡述觀點,最後形成決策。富相說這是爹爹一直要求的。”

    “爹爹,今日此事又是為何?諸位內閣即便有心照顧門生故吏,也不會在這檔口有此行為。偏偏整個內閣都是一致的。原本是群情激昂的,可最後就這樣散了,孩兒不認為是爹爹的幾句話的作用。”

    到底是鍛煉出來了,能看出剛才的情景不正常。不錯,憨厚是憨厚,做君王絕不能愚鈍,該有的彎彎繞必須有。

    “大宋是趙家的,是皇家的,同樣也是列為臣工的。君臣共同執掌大宋,這就需要任何人都必須在一定的框架下行為,君王也如此。”

    “我朝的朝廷,相比前朝而言,君權在先祖時就將獨裁的可能杜絕了,隻要朝廷還有良相,君王不昏聵,王朝延續的時間就會久長。”

    “這次內閣諸位臣工如此,是因為監察衙門的做法過了頭,監察衙門又是直接隸屬於君王,有超越朝廷其他衙門的權限。”

    “這一次監察衙門在滿國朝聲勢浩大的行動,由於地方州府相互信息不暢通,每個州府的長官都以為是在查辦自己,便有了私信諮詢內閣的行為。”

    “當所有信息在內閣集中後,閣老們擔心君王借監察衙門之權,撇開朝廷而隨意處置朝臣,也就是要加強皇權。這才是內閣大臣著急的原因。在明白監察衙門的目的後,自然就沒了擔心······”

    “這樣的形勢,讓內閣大臣在一開始有些急躁,就導致了沒有秩序的局麵,這是國朝早年的弊端。而為父所做的,則是借監察衙門陳述清楚,內閣大臣恍然之時,對無秩序的現象予以斥責······”

    說的有點多,這裏麵轉的彎也多,趙曦是掰碎了揉爛了講給兒子聽。

    為君之道,並非某種特定的唯一的方式,溫和還是強勢,都需要根據情景來定。

    很少臣工再糾結監察衙門清查的事,有的也是牽連在捐官事件中的。鑒於官家和監察衙門的決心,誰都知道此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清查工作確實很繁瑣,即便是有千數監察官參與,也接近兩個月才徹底查清了國朝所有捐官案情。

    具體說來,這樣的情形也是因為朝廷拿下西北和西南兩地後,新疆域需要大量的官吏,中原之地的吏員又多數不願背井離鄉,才有了這樣的機會。

    監察衙門總計清查出靠錢財得官者九十三人,均在西北西南之地任職,而涉案的地方州府官員十九人,吏部涉案人員八人,基本都是審官院的。

    “官家,國朝的吏員選任,原本就是州府乃至郡縣的主官職權,後來因朝廷承擔吏員俸祿,吏部才介入吏員的選任之事。”

    “西北、西南之地收複後,朝廷的傾向是盡量不用黨項或白蠻、烏蠻任官,才在國朝境內選任。即便是擢升一級,仍無法滿足新疆域官吏的用量。”

    九十多人,就這樣一下子全撤下來,本來剛剛理順的工作恐怕要出現斷檔和脫節。富弼也不是要為吏部求情,隻是就事論事。

    “情有可原,法令不容。責令有司以律查辦······至於西北、西南之地吏員缺額,朕以為,國朝讀書之人數量尚可,內閣完全可以責令吏部製定選任吏員的規定,各州府郡縣以規定執行即可。”

    “所謂朝綱,並非單指朝堂,地方州府黎民百姓,都需要有綱遵行。若這一次朝廷容了捐官,就沒有製止下一次捐官的理由,防微杜漸,此事必須懲處。”

    不管捐官的錢是進了個人腰包,還是入了地方州府公賬,這是監察衙門的事,趙曦懶得究竟。趙曦是要從根本上杜絕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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