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文!也真敢哄抬。

    趙曦專門對常平倉儲備糧食做了調查,足可以支撐兩個月平價糶糧。

    所以,市麵上雖然糧價高企,但趙曦知道,商賈們也在造勢。

    按照丁口數量,每月上旬常平倉放糧,都是按月出糧。也就是說,盡管市麵糧價很高,也隻是有價無市。

    營造這樣的氛圍,無非是想說明一點:糧荒!

    相當有效果。

    “殿下,還有三天常平倉才開放,糴米的百姓今日已經在常平倉排隊了,不分晝夜。”

    “市井傳言,常平倉已經無糧可供朝廷平價糶糧。”

    這就是效果,就連護衛營都操心開糧食了。

    應該說整個汴梁都被糧荒壓著,整個街市上,幾乎看不到笑臉。

    其實護衛營根本沒必要愁這些,就看看搬走軍器監工匠後的空房子,再看看外出練兵的那些營房,到處都是糧食。

    之所以如此說,很多的是被氣氛和環境影響的。

    趙曦沒吭氣,護衛營不參與這些,趙曦也不想讓他們操心這些。軍卒的職責是什麽,他們隻需要做好自己即可。

    “曦兒,如今之勢如何是好?”

    為穩定爹娘的心,這些天趙曦每天都得到慈明宮待一陣,不斷的重複同樣的話。

    沒辦法,如今的汴梁,氣氛真的很壓抑,很緊張。

    “爹爹,如今汴梁的糧食儲備,應該近百萬石,而每天仍然有兩萬石左右的糧食進城。”

    “自軌道通行開始,未曾一時停歇,三月以來,軌道運送糧食已經超過兩百萬石……”

    說實話,趙曦計算過,就汴梁城百萬人口,一天所耗糧食也就五百噸,也就是軌道半天的運輸量。

    別說是自己已經儲備了,隻要軌道這樣運行著,完全夠整個汴梁的糧食用度。

    更別說原本百姓也是有些存糧的。

    至於糧源,安南那邊現在無非是成群結隊的漫山遍野收糧食而已。

    別奇怪,趙曦記得一個說法,在後世,直到七八十年代,安南都是世界最大的稻米出口國。

    那是什麽人口規模?現在國朝才多少人?所以,真的沒什麽危機,也不可能會有危機。

    現在所有人的危機感,隻是被商賈營造出的氣勢給嚇的。

    “今日米價一百五十文一鬥……明日或許更高。今日朝堂已經有人在指責富彥國誤國傷民了……”

    富弼還可以,能憋的住,仍然沒讓趙曦放大招。

    也罷,自己也該為他減輕點壓力。

    “通知下去,明天,倘若市麵米價仍然在百五十文,所有庫房以百文左右價格出賣三成儲備!”

    不就是造勢嘛,有閑錢盡管造,爺配合你們。

    “隻售三成,且在售完時要公告,告知再無餘糧。同時,懇請爹爹,令朝廷明日重申,常平倉按時開放,仍然以五十文每鬥的平價,憑票購糧!”

    凡是對朝廷有信心的,就不會去哄搶這邊的糧食。趙曦出賣的這三成,目標對象是糧商,是那些準備在災年發橫財的投機者。

    在這檔口,趙曦這樣插一杆子,真的會讓人懵。

    常平倉無糧了,突然多出這麽多賣糧的,可數量又有限,加上朝廷告示常平倉仍然會按期放糧……

    信息量很大,看人們怎樣抉擇了。

    果然很亂!

    一大早,一下子多出了很多出賣糧食的點,就連平時賣蛋糕的店鋪,也掛出了有餘糧出售的標識。

    百文一鬥!童叟無欺!

    開始是觀望,緊接著奔走相告,一群又一群的聚堆議論著。

    買還是不買?

    朝廷常平倉是五十文,而昨日那些糧店是百五十文,今日更是百六十文。

    這邊才百文一鬥……可常平倉隻需五十文呀!

    那叫一個糾結。

    行會的也聽說了,本想糾結人去找找看,結果到店鋪一看,沒人敢作亂。

    沒辦法,整個百文一鬥買糧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豪門大族,甚至執宰之家也有。

    這不是朝廷,更能代表朝廷。

    苦哈哈的屁民不清楚,可他們清楚呀。

    “行頭,他們賣糧,咱們買糧,純粹的買賣交易,就是皇親國戚又怎樣?咱們誰家沒個跟腳?”

    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幹了,籌集資金,盡數買下!”

    然後,整個汴梁的街市,到處是竄動的馬車,不斷有大客戶從這些賣糧點躉走了糧食。

    “府尊,所有采購糧食者多為糧商,以糧食行會為主。”

    吳奎聽著衙役們稟報,本來有些輕鬆的心,再一次揪緊了。

    這段時間,常平倉放糧,他一直是憂憂著的。

    沒想到自己斬殺常平倉吏員,反倒會將糧價推高。

    唯一慶幸的是,至今並沒有多少流民到開封府。

    也就是說,朝廷開放常平倉,前期的效果是很好的。

    今日一大早,有人報開封府,說賊人攪亂市麵,擅自買賣糧食……

    再細問經過,原來是那些店鋪在賣糧……吳奎都想給這些店鋪掛義商的牌匾了。

    別說都是硬茬,就是平頭百姓,他也不可能因此去處置商家。

    結果,還是被那些奸商囤積了。

    “府尊,此事蹊蹺。”

    “子正,何出此言?”

    吳奎以為幕僚是說奸商躉糧的行為。這不奇怪,應該說很正常。

    “府尊,蛋糕出自內苑,這已經是明事。而蛋糕店鋪皆為高門大戶經營,為何在此時有餘糧出售?”

    “府尊,聽衙役稟報,此番出賣糧食,皆為新糧……”

    “汝所言,乃是朝廷另外打算?”

    “正有此意。”

    朝廷另有計較?吳奎迴憶著這些天朝堂的事。

    不斷的有奏折在指責官家和相公在處理本次災年的錯誤,好像官家並無任何應對,富相也似乎不在意。

    其他相公,包希仁和曾明仲倒是憂心忡忡……到底這計較在哪?

    “府尊,有客求見!”

    “不見!”

    “府尊,來客說是專為解府尊疑惑而來。”

    吳奎愣了,這時候,自己所疑惑的……何人可知?

    “傳其進來。”

    一行大概有七八人,好像為首的那位很年輕……

    誰?趙曦唄。在今天的糧食被商賈躉走了之後,趙曦感覺事情差不多了,就把全盤的計劃,跟部分相公都說了。

    注意,是部分相公們,不是單指富弼,也不是全部的執宰。

    接下來有些事需要開封府配合,所以一行人就直接移步開封府了。

    隻不過對這群相公們做了些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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