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
周頌
本篇導讀
頌是宗廟祭祀的樂曲,許多都是舞曲,內容都是讚美祖先的,節奏則比較舒緩。《周頌》三十一篇,為西周初期作品。《魯頌》四篇,為春秋時期作品。今本《商頌》五篇,雖然可能有古本,但亦成文於春秋時期。《周頌》三十一篇中有十幾篇是不押韻的,可能成文最早。根據《左傳》和《禮記》記載,其中幾篇是周初周公創製《大武》樂章的部分歌詞。
清廟
於穆清廟,肅雝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
注釋
1 於:感歎詞。穆:靜美。清廟:聖廟,祭祀文王之廟。或說周公之廟。
2 肅雝(yong):莊嚴肅穆的樣子。顯相:指有名望的卿士、諸侯參加助祭。
3 濟濟:威儀嚴肅。濟通“躋”。《商頌·長發》雲:“聖敬曰躋。”多士:諸多朝士。
4 秉文之德:秉承著文王的美德。
5 對越:即對揚,金文中作“對(左王右卂)”,報答。在天:指文王。
6 駿:一般認為“駿”字通“峻”,是長久的意思。其實當為“畯”字之訛,即金文中的“畯”、“?”,意為允,即誠懇。
7 不:即“丕”,大。顯:光耀。承:繼承延續。
8 射:通“”,即厭、極的意思。
賞析與點評
此詩描寫在清廟祭祀文王的場麵,氣氛肅穆。周代禮樂中,本詩常用於重大的場麵,如大祭祀、大饗、大射禮等,一般隻能作為天子禮樂。
維天之命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駿惠我文王,曾孫篤之。
注釋
1 維:一說念。一說發語詞。
2 於(wu):感歎詞。下同。
3 於乎:即嗚唿。不:音丕,即大。“丕顯”一詞,在金文與《詩經》、《尚書》、《左傳》等先秦文獻中常見,是周人常用的讚美祖先和上天的詞語。
4 純:純粹。
5 假:通嘉,大。溢:通“益”,加之於我。
6 駿:通“畯”、“?”,即“允”,信的意思。惠:順。
7 曾孫:泛指孫以後的後代。篤:專一,忠實執行。
賞析與點評
此篇是祭祀文王的樂歌,從中可見周人對祭禮的恭敬誠懇。
維清
維清緝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維周之禎。
注釋
1 維:發語詞。緝熙:持續廣大。
2 肇禋(zhào yin):《毛傳》:“肇,始。禋,祀。”
3 迄:通“其”,推測的語氣。
4 禎:吉兆。
賞析與點評
此詩為祭祀文王而作。篇幅雖短,但仍然文法錯綜。例如“維周之禎”與第一句“維清緝熙”,均用虛字“維”,有首尾唿應之效。
烈文
烈文辟公,錫茲祉福。惠我無疆,子孫保之。無封靡於爾邦,維王其崇之。念茲戎功,繼序其皇之。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不顯維德,百辟其刑之。於乎!前王不忘。
注釋
1 烈文:有功烈德行。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烈文二字平列,烈言其功,文言其德。”辟:君主。公:先公。
2 錫:賜。茲:此。祉福:福祿。
3 惠:愛。
4 保之:保存功業。
5 封:大。靡:損壞。
6 崇:崇尚。
7 戎功:指軍事。
8 序:承繼。皇:大。
9 無競維人:競,強;人,通仁。謂其仁無敵於天下。與下麵的“不顯維德”對文。
10 訓:通順。
11 不:音丕,即大。
12 百辟:群臣諸侯。刑:通型,效法。
13 前王不忘:不忘先王功德。
賞析與點評
《毛詩序》說:“《烈文》,成王即政,諸侯助祭也。”即政,指成王親政之時。
天作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孫保之。
注釋
1 作:生。高山:即岐山。
2 大王:即太王,文王祖父古公亶父。荒:開墾。
3 康:使安康。楊樹達《積微居小學述林》:“康,當讀為庚。天作高山,大王墾辟其荒穢,彼為之始,而文王賡續治之。”
4 徂:往。
5 岐:岐山。夷:平。行:大路。
6 保之:保此功業。
賞析與點評
這篇是周人祭祀發祥地岐山的樂歌。
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二後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注釋
1 昊天:上天。成命:明確的命令。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古文明、成二字同義,成命,猶言明命。”
2 後:君王,二後指文王、武王。
3 康:安泰。
4 夙夜:指由早到晚,表示勤奮。基:謀。命:政令。宥:通有,語助詞。密:勤勉。於省吾《澤螺居詩經新證》:“夙夜基命宥密,應讀作夙夜其命有勉,言昊天既有成命,文武受之,成王不敢安逸,早夜有勉於其命。”
5 於(wu):感歎詞。緝熙:持續光明,此處作動詞。朱熹《詩集傳》:“是能繼續光明文武之業而盡其心。”
6 單:通殫,竭盡。
7 肆:發語詞。靖:安寧、太平。
賞析與點評
此詩是祭祀成王的樂歌,讚美他能繼承先王祖業,勤於政事,使天下太平,百姓安寧。
我將
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饗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於時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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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將、享:奉獻。將字金文中作“?”,本義是將祭物放到鼎簋之中;享字亦通亨,即烹煮的意思。
2 右:保佑。
3 儀式:法度。刑:通型,效法。典:規則。
4 靖:治理。
5 伊:發語詞。嘏(gu):遠大。
6 右:勸屍進食。饗:進食。
7 夙夜:指由早到晚,表示勤奮。
8 於時:於是。保之:保持福澤。
賞析與點評
這是祭祀文王的詩。據《史記·周本紀》記載,周武王出發前曾往文王墓舉行祭祀,此詩即當時祭祀歌詩之一。
時邁
時邁其邦,昊天其子之,實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迭。懷柔百神,及河喬嶽。允王維後。
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載戢幹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於時夏。允王保之。
注釋
1 邁:巡視,視察。邦:諸侯國。
2 昊天:上天。子之:嚴粲《詩緝》:“有天下曰天子,子之,謂使之為王也。”
3 右、序:助。有周:即此周邦。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實右序有周,猶言實佑助有周也。右、序二字同義。”
4 薄言:發語詞。震:懾服。
5 迭:驚懼。
6 懷柔:安慰。百神:四方神靈。
7 喬嶽:高山。
8 允:信。維:語助詞。後:君王。允王維後,指天子不愧為天下共主。
9 式:發語詞。序:繼承。
10 載:則。戢(ji):收藏。這句的“載”當與下句的“載”連起來看,“載……載……”,意為“既……,又……”。
11 橐(gāo):用袋子裝藏。
12 懿:美。
13 肆:施行。夏:周人自稱。時夏即“我們夏土”,指周人的疆域。
賞析與點評
這是祭祀武王的詩篇。本詩采用“賦”的手法進行鋪敘,描述天子巡視各國,受諸侯擁戴,天下安寧。武王滅商,將此詩定為樂歌《大武》中的一章。《大武》包括六篇詩作,依次為《時邁》、《武》、《賚》、《般》、《酌》、《桓》。
執競
執競武王,無競維烈。不顯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鍾鼓喤喤,磬筦將將,降福穰穰。降福簡簡,威儀反反。既醉既飽,福祿來反。
注釋
1 執競:堅持自強。競通強、疆;執亦通設。一說執競就是設定周的疆域。
2 無競維烈:即維烈無競,指沒有任何人的功德更勝過他。
3 不:通丕,即大的意思。顯:光耀。成康即成王和康王。
4 是:語助詞。皇:美好。
5 奄有:覆蓋。亦即金文中之“匍有四方”。
6 斤斤:明亮。
7 喤喤:鍾鼓敲擊聲。
8 磬:石製的打擊樂器。筦:即管,竹製的樂器。將將:即鏘鏘、鎗鎗嗆嗆,形容樂聲清揚。
9 穰(ráng)穰:眾多。
10 簡簡:形容擊鼓的聲音。
11 反:通板、版,版是記事的版牘,反反就是明察的意思。
12 反:通返。來反,不斷來臨。
賞析與點評
此詩讚美周代武王及成、康兩位君主,從內容上看,應是周朝天子祭祀祖先的作品。
思文
思文後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貽我來牟,帝命率育。無此疆爾界,陳常於時夏。
注釋
1 思:發語詞。文:文德。
2 克:能。
3 立:成立。
4 匪:非。極:德之至。朱熹《詩集傳》:“蓋使我烝民得以粒食者,莫非其德之至也。”
5 來、牟:朱熹《詩集傳》:“來,小麥。牟,大麥也。”
6 帝:上帝。率:遍。育:養育。
7 陳:布。常:農政。時夏:即“有夏”,這裏是周人自稱自己的疆土。
賞析與點評
據《毛詩序》,此篇是“後稷配天”的樂歌,讚美後稷開創農事、播種五穀、養育百姓之功。
臣工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厘爾成,來諮來茹。嗟嗟保介,維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眾人,庤乃錢鎛,奄觀銍艾。
注釋
1 嗟嗟:感歎詞。工:官,此處特指農官。
2 敬:敬慎。公:公家,此處特指恪守公職。
3 厘:通“賚”,賞賜。成:成就,此處特指農事。
4 諮:諮詢。茹:商量。
5 保介:田官。莫:通“暮”。
6 佘(yu):熟田。《毛傳》:“田二歲曰新,三歲曰佘。”
7 於:音嗚,感歎詞。皇:美。來:小麥。牟:大麥。
8 厥明:收成。
9 迄:通“其”,庶幾。用:以。康年:豐年。
10 眾人:農夫。
11 庤(zhi):準備。錢、鎛(bo):古代農具。
12 奄:盡。銍(zhi):拿鐮收割。艾:收割。
賞析與點評
這是一篇農事詩。作者歌頌周王關心農業,勸勉群臣勤奮工作,並描述豐收景象,感謝上天賜予的福澤。
噫嘻
噫嘻成王,既昭假爾。率時農夫,播厥百穀。駿發爾私,終三十裏。亦服爾耕,十千維耦。
注釋
1 噫嘻:讚歎聲。
2 昭假:即金文中的“邵各”,指神靈降臨。爾:語助詞。
3 時:是。
4 駿:通“畯”、“?”,即“允”,誠、信的意思。發:耕田。私:私田。
5 終:竟。
6 亦:發語詞。服: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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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耦:朱熹《詩集傳》:“耦,二人並耕也。”
賞析與點評
這是春天開始播種百穀時祈求豐收的樂歌。
振鷺
振鷺於飛,於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無惡,在此無。庶幾夙夜,以永終譽。
注釋
1 振:群飛貌。或說鼓動翅膀的樣子。雝(yong):澤。陳奐《詩毛氏傳疏》:“詩以鷺之在澤,興客之朝周。賓住在西,故曰西。”
2 客:賓客,指諸侯。戾:至。
3 斯容:美好的儀容。
4 (yi):厭倦。
5 永、譽:鄭玄《毛詩箋》:“永,長也。譽,聲美也。”陳奐《詩毛氏傳疏》:“以永終譽,猶雲以介景福也。”
賞析與點評
此詩乃周天子宴請來朝諸侯時演奏的樂歌,主要讚美與會諸侯的威儀與德行。
豐年
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皆。
注釋
1 黍:小米。稌(tu):稻。
2 亦:發語詞。廩:糧倉。
3 億:周代以十萬為億。秭(zi):十億。萬億及秭,指收獲非常多。
4 醴:甜酒。
5 烝:進奉。畀(bi):給予。祖妣,男女祖先。
6 洽:配合。百禮:各種禮儀。
7 孔:非常。皆:通“諧”,嘉、美好。
賞析與點評
此篇為豐年時秋冬祭祀的詩歌,內容點明收獲之多。
有瞽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設業設虡,崇牙樹羽,應田縣鼓,鞉磬柷圉。既備乃奏,簫管備舉。喤喤厥聲,肅雝和鳴,先祖是聽。我客戾止,永觀厥成。
注釋
1 有瞽:眼盲的樂師,也是周代的樂官名。有,虛詞。“有瞽”則如雲“瞽啊”。
2 庭:廟堂。
3 設:架設。業:大板,用來懸掛鍾磬。虡(ju):懸掛鍾鼓木架兩旁的柱子。
4 崇牙:懸掛編鍾編磬之類樂器的木架上端所刻的鋸齒。亦代指鍾磬架。樹羽:插上五彩羽毛作為裝飾。
5 應:小鼓。田:大鼓。縣鼓:即將鼓懸掛。縣通懸。
6 鞉(táo):搖鼓。磬(qing):石製的打擊樂器。柷圉(zhu yu):樂器名,形狀像大鬥,木製,上有木雕形狀如伏虎。
7 喤喤:聲音宏亮和諧。
8 肅雝(yong):形容聲音莊嚴和順。
9 戾:至。止:語氣詞。
10 永觀厥成:慢慢欣賞到最後一章。
賞析與點評
這是一首描寫樂師在廟堂演奏的作品,其中提到了周人禮樂中的多種樂器。
潛
猗與漆沮,潛有多魚。有鱣有鮪,鰷鱨鰋鯉。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注釋
1 猗(ē)與:即“猗與那與”的簡略語,形容水流曲折貌。漆、沮:水名,流經周原。
2 潛:水深處。
3 鱣(zhān)、鮪(wěi):魚名。
4 鰷(tiáo)、鱨(cháng)、鰋(yǎn)鯉:魚名。
5 享:獻。
6 介:通匄、丐,祈求。景:大。
賞析與點評
此篇是周天子以各種魚類為供品祭祀宗廟的樂歌。
雝
有來雝雝,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
於薦廣牡,相予肆祀。假哉皇考,綏於孝子。
宣哲維人,文武維後。燕及皇天,克昌厥後。
綏我眉壽,介以繁祉。既右烈考,亦右文母。
注釋
1 有來:指來祭祀的諸侯。雝:和悅貌。這句中的“雝雝”與下句中的“肅肅”是一個連綿詞“肅雝”的拆解又重言。“肅雝”即“肅雍”,形容祭祀中的莊敬之容。
2 至:至宗廟。止:語助詞。
3 相:助祭者。維:語助詞。辟公:諸侯。辟是君主。
4 天子:指祭祀中的周王。穆穆:容貌舉止恭敬。
5 於(wu):感歎詞。薦:進獻。廣:大。牲:雄牲。
6 相:幫助。予:我。肆:陳列。祀:祭品。
7 假:音古,通祜,大。皇考:指文王。
8 綏:安,保佑的意思。金文中作“妥”。孝子:天子自稱,此指武王。
9 宣:明。哲:智。
10 後:君。
11 燕:安樂。皇天:上天。
12 昌:大、盛。厥:其。後:後代。
13 綏:安,保佑的意思。眉壽:高壽。眉字金文常作“舋”。
14 介:幫助。繁:多。
15 右:保佑。烈:功業。考:亡父,指文王。
16 文母:有文德之母,指武王之母。
賞析與點評
此為周武王祭祀文王的詩。值得注意的是,文末武王提到父母,顯示儀禮應是父母同祭。
載見
載見辟王,曰求厥章。龍旂陽陽,和鈴央央。鞗革有鶬,休有烈光。率見昭考,以孝以享。以介眉壽,永言保之。思皇多祜, 烈文辟公。綏以多福,俾緝熙於純嘏。
注釋
1 載:初始。辟王:成王。
2 曰:語助詞。厥:即其。章:典章製度。曰求厥章,遵守朝見天子的禮儀。
3 旂(qi):繪有龍圖案的旗幟。陽陽:隨風飄揚的樣子。
4 和鈴:掛在車上的鈴叫和,掛在旗上的鈴謂鈴。央央:鈴聲。
5 鞗(tiáo)革:馬銜頭,又叫“攸勒”、“鋚勒”等。有鶬(cāng):金飾華麗貌。
6 休:美。烈光:光彩。
7 率:率領。昭考:周代君主,即武王與文王。
8 以孝以享:孝和享同義,都是以祭祀表達尊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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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介:求,通匄。眉壽:長壽。
10 言:語助詞。
11 思:語助詞。皇:大。祜:福。
12 烈:功業。文:文德。辟公:先公。
13 綏:安、保佑。綏以多福,保佑我以多福。
14 俾:使。緝熙:持續不斷。於:為。純:大。嘏(gu):通祜,即福的意思。金文中作“屯魯”。
賞析與點評
此詩描寫各地諸侯參見成王,並由成王帶領,祭祀周朝祖廟。這些諸侯大多是姬姓,為成王同宗兄弟子侄。
有客
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
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以縶其馬。
薄言追之,左右綏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注釋
1 客:指來朝見周王的殷商貴族,舊說是微子啟,或是箕子。這兩位都是商紂王的庶兄。
2 亦:語助詞。亦白其馬,殷商尚白,故來客所騎為白馬。
3 有萋有且:即萋萋且且,指隨從眾多。
4 敦琢:選擇。旅:通侶,指伴隨客入朝的大夫。
5 宿:留住一日曰宿。
6 信:再宿一日曰信。或謂宿宿為再宿,信信為再信,亦通。
7 言:語助詞。縶(zhi):係馬的繩索。
8 薄:往。言:語助詞。追:餞行送別。
9 左右:指周王左右臣子。綏:安慰。
10 淫:字本當作“浧”,通“盈”,盛、大的意思。威:德。淫威,意謂大德,亦指厚待。
11 孔:非常。夷:平和安樂。
賞析與點評
此篇舊說是殷商遺臣微子或箕子來朝,周王設宴送別時所唱的樂歌。從文句可見,來客身份非同一般,當是殷商遺民中重要人物。
武
於皇武王,無競維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後。嗣武受之,勝殷遏劉,耆定爾功。
注釋
1 於:通“嗚”,感歎詞。皇:光耀。
2 競:比拚、競爭。烈:金文中通常作“剌”,指功業。
3 允:誠然。文:文德。
4 克:能。厥:其,指周文王。
5 嗣:繼承。武:足跡。受:擔當。
6 遏:製止。劉:殺戮。
7 耆:音隻,致。爾:指武王。
賞析與點評
據《左傳》記載,武王克商後,作《武》,歌頌周朝王率兵伐商的光榮事跡。這就是後來的《大武樂章》。而這首詩也是樂章的一部分。因武王伐紂,始終關乎殺戮,故孔子在《論語》中曾雲:“《武》,盡美矣,未盡善也。”
閔予小子
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茲皇祖,陟降庭止。維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繼序思不忘。
注釋
1 閔:通“憫”、“湣”,哀憐。小子:成王自稱。
2 不造:不幸。
3 嬛(qiong)嬛:通“睘”、“煢”,孤獨無依貌。疚:病。
4 於乎:即“嗚唿”、“烏虖”,感歎詞。皇考:亡父,指武王。
5 永世:一生。
6 皇祖:指文王。
7 陟降:鄭玄《毛詩箋》:“陟降,上下也。”朱熹《詩集傳》:“承上文言武王之孝,思念文王,常猶見其陟降於庭。”“陟降”是祭祀中常用成語,本義雖為上下,但在這裏強調的是“下”。
8 序:緒。“繼緒”如雲“纘緒”,意為繼承先祖之業。思:語助詞。
賞析與點評
此詩是周武王死後,以幼子成王的口吻演唱的詩篇。
訪落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注釋
1 訪:問。落:通格、各,到來的意思。止:語助詞,同之。“訪予落止”,句法同“將予就之”,是說按時到宗廟來祭祀。
2 率:依循。時:是。昭考:即先父武王。
3 於乎:感歎詞,即“嗚唿”。悠:遠。
4 朕:我,成王自稱。艾:才能。
5 將予就之:猶《敬之》詩中的“日就月將”,是說敬慎祭祀,月日無怠。
6 繼猶:承繼先王之政。“猶”即“猷”。判渙:頒布貌。
7 紹:繼承。庭:家。陟降:往來。厥:其,即我的。紹庭上下,陟降厥家,指請求神靈不斷來臨我家,保佑王朝。
8 休:美。
9 保明:保護、確保。其身:成王自稱。
賞析與點評
這是成王服喪之後,臨朝掌政,在祖廟祭祀先父武王時吟唱的詩作。
敬之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茲。維予小子,不聰敬止, 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
注釋
1 敬:恭敬謹慎。
2 顯:明。思:語助詞。天維顯思,指上天賞罰分明。
3 命:天命。易:容易。命不易哉,天命不容易得到。
4 無曰:別說。
5 陟降:往來、上下。這裏指祖宗神靈。士:事。
6 日監在茲:每天都在監察我們。
7 聰:聽。敬:慎。止:語助詞。
8 就:成。將:進。日就月將,指祭祀中敬慎其事,月日無怠。
9 學有緝熙於光明:在新發現的清華簡《周公之琴舞》一篇中,相對應的文字是“學其光明”。筆者認為這一句應該讀成“覺其光明”。“有緝熙”三字或為衍文。
10 佛:音義同弼,輔助。時:是。仔肩:擔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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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與點評
此詩據說為成王吟唱《訪落》,群臣作答,天子迴應的篇章。從詩的內容來判斷,當與祭祀有關,像是西周早中期的宗廟頌讚禮辭。
小毖
予其懲,而毖後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蟲,拚飛維鳥。未堪家多難,予又集於蓼。
注釋
1 毖(bi):謹慎。
2 荓(ping):使。蜂:毒蜂。荓蜂,也作荓夆、甹夆。
3 辛螫(shi):《韓詩》作辛赦。赦,事。辛螫,即辛苦之事。
4 肇:開始。允:信。桃蟲:小鳥。
5 拚:音翻,飛貌。
6 蓼(liǎo):朱熹《詩集傳》:“蓼,辛苦之物也。”
賞析與點評
詩篇寫於周公平管、蔡、武庚之亂後,是成王祭祀宗廟時所奏的樂歌,用以自警:凡事要防患於未然,以免重蹈覆轍。近年發現的清華簡中有《周公之琴舞》,開篇即雲:“周公作多士敬(儆)毖(),琴舞九絉。”則毖似為當時一種文體,即後世箴訓類文字。
載芟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強侯以。有嗿其饁,思媚其婦,有依其土。有略其耜,俶載南畝。
播厥百穀,實函斯活。驛驛其達,有厭其傑,厭厭其苗,綿綿其麃。載獲濟濟,有實其積,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
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寧。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茲。
注釋
1 載:則、又。芟(shān):除草。柞(zé):伐木。
2 澤澤:音義同釋釋,指土質鬆散。
3 耦:二人並耕。千耦,極言其多。耘:除草。
4 隰:低濕之地,此指田地。畛(zhěn):田間小路。
5 侯:語助詞。主:家長。伯:長子。
6 亞:長子以下的諸子。旅:眾人。
7 強:通“疆”,劃定疆界。以:通“予”,即分田予民耕種。
8 嗿(tǎn):眾食聲。有嗿,嗿嗿。饁(yè):家人送至田裏的飯。
9 思:發語詞。媚:歡喜。
10 依:愛悅依倚之貌。
11 略:通“?”,即利字,鋒利。耜(si):農具。
12 俶(chu):開始。載:從事。
13 厥:其。
14 實:穀實。函:含藏。活:生機。
15 驛驛:《爾雅》作繹繹,連續貌。達:從地上生出。
16 厭:好貌。傑:先長出的苗。
17 厭厭:苗齊貌。
18 綿綿:詳密。麃(biāo):除草,即耘。
19 濟濟:眾多貌。
20 實:滿、大。積:堆積。
21 秭(zi):萬億,極言收獲之多。
22 醴:甜酒。
23 烝:進。畀:予。祖妣:指祖父母以上的男女祖先。
24 洽:合。百禮:各種祭禮。
25 飶(bi):通“苾”,芬芳。
26 椒、馨:形容酒的芳香。
27 胡:義同遐,遠也。考:祖先。胡考,遠祖。之:是。
28 且(zu):通茲、此,指豐收。匪且有且,這裏居然有這樣的豐收。
29 匪:非。匪今斯今,希望豐收之年不止現在。
30 振:起。振古,即由古。振古如茲,神靈保佑不始於今日,自古已然。
賞析與點評
這是周王祭祀社稷時的樂歌,詩中表示豐收有賴神靈的保佑。
良耜
畟畟良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穀,實函斯活。或來瞻女,載筐及筥。其饢伊黍,其笠伊糾。其鎛斯趙,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獲之挃挃,積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櫛,以開百室。
百室盈止,婦子寧止。殺時犉牡,有捄其角。以似以續,續古之人。
注釋
1 畟(cè)畟:農具深耕入土之貌。耜(si):農具。
2 俶(chu):開始。載:從事。
3 厥:其。
4 實:穀實。函:含藏。活:生機。
5 或:有人。瞻:送飯。女:通汝,指耕者。
6 載:攜帶。筐:方形竹筐。筥(ju):圓形竹筐。
7 饢(xiǎng):餉的異體字,指送來食物。伊:是。黍:用黍煮成的飯。
8 糾:繩索纏結貌。
9 鎛(bo):農具名。趙:刺,指刺土去草。
10 薅(hāo):拔除田草。荼:陸地野草。蓼(liǎo):水邊野草。
11 止:語助詞。
12 挃(zhi)挃:割禾聲。馬敘倫認為是用杵臼等容器搗碎稻粱等穀物的聲音。
13 栗栗:眾多。
14 崇:高。墉:城牆。比:緊密排列。櫛:梳子。其崇如墉,其比如櫛,言穀堆既高且密。
15 百室:儲藏穀物的倉庫。
16 寧:安樂。
17 時:是。犉(chun):黃毛黑唇的牛,用於祭祀。
18 捄(qiu):彎曲。有捄,即捄捄。
19 似:通“嗣”,繼承。
20 古之人:指先祖。言先祖於秋收之後常舉行這種祭奠,現在正繼承先人的習俗。
賞析與點評
此篇與前一篇《載芟》,都是秋收時分祭祀的樂歌。全詩概括了農作物從春天生長,到秋天收割的情形,最後歸結至秋冬之交進行祭祀的場景。
絲衣
絲衣其紑,載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吳不敖,胡考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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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絲衣:祭服。紑(fou):潔淨貌。
2 載:發語詞。弁:衣冠。俅俅:恭順貌。
3 徂:往。基:堂基。
4 鼐(nǎi)、鼒(zi):《毛傳》:“大鼎謂之鼐,小鼎謂之鼒。”
5 兕觥(si hong):牛角酒杯。觩(qiu):彎曲貌。
6 旨:美。思:語助詞,通斯。柔:柔和。
7 吳:通“娛”,喧嘩逸豫。敖:通“遨”,嬉遊罣誤。朱熹《詩集傳》:“不喧嘩,不怠敖,故能得壽考之福。”
8 胡:義同遐,遠也。考:祖先。胡考,遠祖。休:美滿。
賞析與點評
《毛詩序》謂本篇主旨是“繹”,即祭祀次日。詩作圍繞祭祀的衣服、器具、準備過程以及宴飲的環節展開。一般認為此詩是西周早期的作品,但從用韻和語詞來看,若說是西周中後期的詩作,則比較可信。
酌
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我龍受之,蹻蹻之造。載用有嗣,實維爾公允師。
注釋
1 於(wu):感歎詞。鑠(shuo):美盛。
2 遵:遵循。養:取。時晦:不利之時。《毛詩正義》:“率此師以取是晦昧之君,謂誅伐以定天下。”
3 純熙:光明。這句是說,昏暗的君主既除,則天下清明。
4 介:善。大介即大善。
5 龍:通“龕”,即合,指順天應時。
6 蹻(jué)蹻:勇武貌。造:即作為的意思。
7 載:乃。嗣:繼承。
8 爾:武王。公:功業。允師:可以效法。
賞析與點評
這是讚美武王功德的樂歌。《大武樂章》後期有象、勺二種小舞,《酌》疑為勺舞的歌詩。
桓
綏萬邦,婁豐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於以四方,克定厥家。於昭於天,皇以間之。
注釋
1 綏:安。
2 婁:即屢,又。
3 解:音義同懈,間斷。朱熹《詩集傳》:“然天命之於周,久而不厭也。”
4 桓桓:威武貌。金文中“桓”字作。
5 厥:其。士:卿士。
6 於(wu):感歎詞。
7 皇:大。間:代。皇以間之,朱熹《詩集傳》:“言君天下以代商也。”
賞析與點評
此篇也是《大武》的歌詩,描述周公東征後,與成王一起舉行閱兵儀式,除了讚美先王功業外,更顯示了天子之威儀。後人多認為這首詩也是周初創製的《大武樂章》的一部分。
賚1
文王既勤止,我應受之。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時周之命,於繹思。
注釋
1 賚(lài):賞賜。
2 勤:勤勞。止:語助詞。
3 應:膺之假借。應受即接受。
4 敷時繹:姚際恆《詩經通論》:“敷,布也,施也。時,是也。繹,連續不斷意。”思:語助詞。“繹思”猶言“永遠”、“萬歲”。
5 徂:往。定:天下和平。
6 時周之命: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時與承一聲之轉……時周之命,即承周之命也。”一說,“時”通“是”,“時周”、“時夏”,猶言“有周”、“有夏”。
7 於(wu):感歎詞。
賞析與點評
這也是《大武》的樂歌。從內容上看,此篇乃周武王克商後,祭祀文王宗廟時演奏的詩作。詩歌用詞用韻亦非常古樸,似為周初的作品。
般
於皇時周,陟其高山。嶞山喬嶽,允猶翕河。敷天之下,裒時之對,時周之命。
注釋
1 於(wu):感歎詞。皇:大。時:通“是”,“時周”猶言“我們大周”,跟“時夏”義相類。
2 嶞(duo):狹長的小山。喬:高。
3 允:誠然。猶:像、若。翕(xi):水疾聲。
4 敷:通“溥”、“普”。
5 裒(pou):聚集。對:答。
賞析與點評
這也是《大武》的樂歌。詩的內容是天子巡狩四方時祭祀山河,祈求天下和平、永保安寧。
周頌
本篇導讀
頌是宗廟祭祀的樂曲,許多都是舞曲,內容都是讚美祖先的,節奏則比較舒緩。《周頌》三十一篇,為西周初期作品。《魯頌》四篇,為春秋時期作品。今本《商頌》五篇,雖然可能有古本,但亦成文於春秋時期。《周頌》三十一篇中有十幾篇是不押韻的,可能成文最早。根據《左傳》和《禮記》記載,其中幾篇是周初周公創製《大武》樂章的部分歌詞。
清廟
於穆清廟,肅雝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
注釋
1 於:感歎詞。穆:靜美。清廟:聖廟,祭祀文王之廟。或說周公之廟。
2 肅雝(yong):莊嚴肅穆的樣子。顯相:指有名望的卿士、諸侯參加助祭。
3 濟濟:威儀嚴肅。濟通“躋”。《商頌·長發》雲:“聖敬曰躋。”多士:諸多朝士。
4 秉文之德:秉承著文王的美德。
5 對越:即對揚,金文中作“對(左王右卂)”,報答。在天:指文王。
6 駿:一般認為“駿”字通“峻”,是長久的意思。其實當為“畯”字之訛,即金文中的“畯”、“?”,意為允,即誠懇。
7 不:即“丕”,大。顯:光耀。承:繼承延續。
8 射:通“”,即厭、極的意思。
賞析與點評
此詩描寫在清廟祭祀文王的場麵,氣氛肅穆。周代禮樂中,本詩常用於重大的場麵,如大祭祀、大饗、大射禮等,一般隻能作為天子禮樂。
維天之命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駿惠我文王,曾孫篤之。
注釋
1 維:一說念。一說發語詞。
2 於(wu):感歎詞。下同。
3 於乎:即嗚唿。不:音丕,即大。“丕顯”一詞,在金文與《詩經》、《尚書》、《左傳》等先秦文獻中常見,是周人常用的讚美祖先和上天的詞語。
4 純:純粹。
5 假:通嘉,大。溢:通“益”,加之於我。
6 駿:通“畯”、“?”,即“允”,信的意思。惠:順。
7 曾孫:泛指孫以後的後代。篤:專一,忠實執行。
賞析與點評
此篇是祭祀文王的樂歌,從中可見周人對祭禮的恭敬誠懇。
維清
維清緝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維周之禎。
注釋
1 維:發語詞。緝熙:持續廣大。
2 肇禋(zhào yin):《毛傳》:“肇,始。禋,祀。”
3 迄:通“其”,推測的語氣。
4 禎:吉兆。
賞析與點評
此詩為祭祀文王而作。篇幅雖短,但仍然文法錯綜。例如“維周之禎”與第一句“維清緝熙”,均用虛字“維”,有首尾唿應之效。
烈文
烈文辟公,錫茲祉福。惠我無疆,子孫保之。無封靡於爾邦,維王其崇之。念茲戎功,繼序其皇之。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不顯維德,百辟其刑之。於乎!前王不忘。
注釋
1 烈文:有功烈德行。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烈文二字平列,烈言其功,文言其德。”辟:君主。公:先公。
2 錫:賜。茲:此。祉福:福祿。
3 惠:愛。
4 保之:保存功業。
5 封:大。靡:損壞。
6 崇:崇尚。
7 戎功:指軍事。
8 序:承繼。皇:大。
9 無競維人:競,強;人,通仁。謂其仁無敵於天下。與下麵的“不顯維德”對文。
10 訓:通順。
11 不:音丕,即大。
12 百辟:群臣諸侯。刑:通型,效法。
13 前王不忘:不忘先王功德。
賞析與點評
《毛詩序》說:“《烈文》,成王即政,諸侯助祭也。”即政,指成王親政之時。
天作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孫保之。
注釋
1 作:生。高山:即岐山。
2 大王:即太王,文王祖父古公亶父。荒:開墾。
3 康:使安康。楊樹達《積微居小學述林》:“康,當讀為庚。天作高山,大王墾辟其荒穢,彼為之始,而文王賡續治之。”
4 徂:往。
5 岐:岐山。夷:平。行:大路。
6 保之:保此功業。
賞析與點評
這篇是周人祭祀發祥地岐山的樂歌。
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二後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注釋
1 昊天:上天。成命:明確的命令。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古文明、成二字同義,成命,猶言明命。”
2 後:君王,二後指文王、武王。
3 康:安泰。
4 夙夜:指由早到晚,表示勤奮。基:謀。命:政令。宥:通有,語助詞。密:勤勉。於省吾《澤螺居詩經新證》:“夙夜基命宥密,應讀作夙夜其命有勉,言昊天既有成命,文武受之,成王不敢安逸,早夜有勉於其命。”
5 於(wu):感歎詞。緝熙:持續光明,此處作動詞。朱熹《詩集傳》:“是能繼續光明文武之業而盡其心。”
6 單:通殫,竭盡。
7 肆:發語詞。靖:安寧、太平。
賞析與點評
此詩是祭祀成王的樂歌,讚美他能繼承先王祖業,勤於政事,使天下太平,百姓安寧。
我將
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饗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於時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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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將、享:奉獻。將字金文中作“?”,本義是將祭物放到鼎簋之中;享字亦通亨,即烹煮的意思。
2 右:保佑。
3 儀式:法度。刑:通型,效法。典:規則。
4 靖:治理。
5 伊:發語詞。嘏(gu):遠大。
6 右:勸屍進食。饗:進食。
7 夙夜:指由早到晚,表示勤奮。
8 於時:於是。保之:保持福澤。
賞析與點評
這是祭祀文王的詩。據《史記·周本紀》記載,周武王出發前曾往文王墓舉行祭祀,此詩即當時祭祀歌詩之一。
時邁
時邁其邦,昊天其子之,實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迭。懷柔百神,及河喬嶽。允王維後。
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載戢幹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於時夏。允王保之。
注釋
1 邁:巡視,視察。邦:諸侯國。
2 昊天:上天。子之:嚴粲《詩緝》:“有天下曰天子,子之,謂使之為王也。”
3 右、序:助。有周:即此周邦。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實右序有周,猶言實佑助有周也。右、序二字同義。”
4 薄言:發語詞。震:懾服。
5 迭:驚懼。
6 懷柔:安慰。百神:四方神靈。
7 喬嶽:高山。
8 允:信。維:語助詞。後:君王。允王維後,指天子不愧為天下共主。
9 式:發語詞。序:繼承。
10 載:則。戢(ji):收藏。這句的“載”當與下句的“載”連起來看,“載……載……”,意為“既……,又……”。
11 橐(gāo):用袋子裝藏。
12 懿:美。
13 肆:施行。夏:周人自稱。時夏即“我們夏土”,指周人的疆域。
賞析與點評
這是祭祀武王的詩篇。本詩采用“賦”的手法進行鋪敘,描述天子巡視各國,受諸侯擁戴,天下安寧。武王滅商,將此詩定為樂歌《大武》中的一章。《大武》包括六篇詩作,依次為《時邁》、《武》、《賚》、《般》、《酌》、《桓》。
執競
執競武王,無競維烈。不顯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鍾鼓喤喤,磬筦將將,降福穰穰。降福簡簡,威儀反反。既醉既飽,福祿來反。
注釋
1 執競:堅持自強。競通強、疆;執亦通設。一說執競就是設定周的疆域。
2 無競維烈:即維烈無競,指沒有任何人的功德更勝過他。
3 不:通丕,即大的意思。顯:光耀。成康即成王和康王。
4 是:語助詞。皇:美好。
5 奄有:覆蓋。亦即金文中之“匍有四方”。
6 斤斤:明亮。
7 喤喤:鍾鼓敲擊聲。
8 磬:石製的打擊樂器。筦:即管,竹製的樂器。將將:即鏘鏘、鎗鎗嗆嗆,形容樂聲清揚。
9 穰(ráng)穰:眾多。
10 簡簡:形容擊鼓的聲音。
11 反:通板、版,版是記事的版牘,反反就是明察的意思。
12 反:通返。來反,不斷來臨。
賞析與點評
此詩讚美周代武王及成、康兩位君主,從內容上看,應是周朝天子祭祀祖先的作品。
思文
思文後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貽我來牟,帝命率育。無此疆爾界,陳常於時夏。
注釋
1 思:發語詞。文:文德。
2 克:能。
3 立:成立。
4 匪:非。極:德之至。朱熹《詩集傳》:“蓋使我烝民得以粒食者,莫非其德之至也。”
5 來、牟:朱熹《詩集傳》:“來,小麥。牟,大麥也。”
6 帝:上帝。率:遍。育:養育。
7 陳:布。常:農政。時夏:即“有夏”,這裏是周人自稱自己的疆土。
賞析與點評
據《毛詩序》,此篇是“後稷配天”的樂歌,讚美後稷開創農事、播種五穀、養育百姓之功。
臣工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厘爾成,來諮來茹。嗟嗟保介,維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眾人,庤乃錢鎛,奄觀銍艾。
注釋
1 嗟嗟:感歎詞。工:官,此處特指農官。
2 敬:敬慎。公:公家,此處特指恪守公職。
3 厘:通“賚”,賞賜。成:成就,此處特指農事。
4 諮:諮詢。茹:商量。
5 保介:田官。莫:通“暮”。
6 佘(yu):熟田。《毛傳》:“田二歲曰新,三歲曰佘。”
7 於:音嗚,感歎詞。皇:美。來:小麥。牟:大麥。
8 厥明:收成。
9 迄:通“其”,庶幾。用:以。康年:豐年。
10 眾人:農夫。
11 庤(zhi):準備。錢、鎛(bo):古代農具。
12 奄:盡。銍(zhi):拿鐮收割。艾:收割。
賞析與點評
這是一篇農事詩。作者歌頌周王關心農業,勸勉群臣勤奮工作,並描述豐收景象,感謝上天賜予的福澤。
噫嘻
噫嘻成王,既昭假爾。率時農夫,播厥百穀。駿發爾私,終三十裏。亦服爾耕,十千維耦。
注釋
1 噫嘻:讚歎聲。
2 昭假:即金文中的“邵各”,指神靈降臨。爾:語助詞。
3 時:是。
4 駿:通“畯”、“?”,即“允”,誠、信的意思。發:耕田。私:私田。
5 終:竟。
6 亦:發語詞。服: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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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耦:朱熹《詩集傳》:“耦,二人並耕也。”
賞析與點評
這是春天開始播種百穀時祈求豐收的樂歌。
振鷺
振鷺於飛,於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無惡,在此無。庶幾夙夜,以永終譽。
注釋
1 振:群飛貌。或說鼓動翅膀的樣子。雝(yong):澤。陳奐《詩毛氏傳疏》:“詩以鷺之在澤,興客之朝周。賓住在西,故曰西。”
2 客:賓客,指諸侯。戾:至。
3 斯容:美好的儀容。
4 (yi):厭倦。
5 永、譽:鄭玄《毛詩箋》:“永,長也。譽,聲美也。”陳奐《詩毛氏傳疏》:“以永終譽,猶雲以介景福也。”
賞析與點評
此詩乃周天子宴請來朝諸侯時演奏的樂歌,主要讚美與會諸侯的威儀與德行。
豐年
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皆。
注釋
1 黍:小米。稌(tu):稻。
2 亦:發語詞。廩:糧倉。
3 億:周代以十萬為億。秭(zi):十億。萬億及秭,指收獲非常多。
4 醴:甜酒。
5 烝:進奉。畀(bi):給予。祖妣,男女祖先。
6 洽:配合。百禮:各種禮儀。
7 孔:非常。皆:通“諧”,嘉、美好。
賞析與點評
此篇為豐年時秋冬祭祀的詩歌,內容點明收獲之多。
有瞽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設業設虡,崇牙樹羽,應田縣鼓,鞉磬柷圉。既備乃奏,簫管備舉。喤喤厥聲,肅雝和鳴,先祖是聽。我客戾止,永觀厥成。
注釋
1 有瞽:眼盲的樂師,也是周代的樂官名。有,虛詞。“有瞽”則如雲“瞽啊”。
2 庭:廟堂。
3 設:架設。業:大板,用來懸掛鍾磬。虡(ju):懸掛鍾鼓木架兩旁的柱子。
4 崇牙:懸掛編鍾編磬之類樂器的木架上端所刻的鋸齒。亦代指鍾磬架。樹羽:插上五彩羽毛作為裝飾。
5 應:小鼓。田:大鼓。縣鼓:即將鼓懸掛。縣通懸。
6 鞉(táo):搖鼓。磬(qing):石製的打擊樂器。柷圉(zhu yu):樂器名,形狀像大鬥,木製,上有木雕形狀如伏虎。
7 喤喤:聲音宏亮和諧。
8 肅雝(yong):形容聲音莊嚴和順。
9 戾:至。止:語氣詞。
10 永觀厥成:慢慢欣賞到最後一章。
賞析與點評
這是一首描寫樂師在廟堂演奏的作品,其中提到了周人禮樂中的多種樂器。
潛
猗與漆沮,潛有多魚。有鱣有鮪,鰷鱨鰋鯉。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注釋
1 猗(ē)與:即“猗與那與”的簡略語,形容水流曲折貌。漆、沮:水名,流經周原。
2 潛:水深處。
3 鱣(zhān)、鮪(wěi):魚名。
4 鰷(tiáo)、鱨(cháng)、鰋(yǎn)鯉:魚名。
5 享:獻。
6 介:通匄、丐,祈求。景:大。
賞析與點評
此篇是周天子以各種魚類為供品祭祀宗廟的樂歌。
雝
有來雝雝,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
於薦廣牡,相予肆祀。假哉皇考,綏於孝子。
宣哲維人,文武維後。燕及皇天,克昌厥後。
綏我眉壽,介以繁祉。既右烈考,亦右文母。
注釋
1 有來:指來祭祀的諸侯。雝:和悅貌。這句中的“雝雝”與下句中的“肅肅”是一個連綿詞“肅雝”的拆解又重言。“肅雝”即“肅雍”,形容祭祀中的莊敬之容。
2 至:至宗廟。止:語助詞。
3 相:助祭者。維:語助詞。辟公:諸侯。辟是君主。
4 天子:指祭祀中的周王。穆穆:容貌舉止恭敬。
5 於(wu):感歎詞。薦:進獻。廣:大。牲:雄牲。
6 相:幫助。予:我。肆:陳列。祀:祭品。
7 假:音古,通祜,大。皇考:指文王。
8 綏:安,保佑的意思。金文中作“妥”。孝子:天子自稱,此指武王。
9 宣:明。哲:智。
10 後:君。
11 燕:安樂。皇天:上天。
12 昌:大、盛。厥:其。後:後代。
13 綏:安,保佑的意思。眉壽:高壽。眉字金文常作“舋”。
14 介:幫助。繁:多。
15 右:保佑。烈:功業。考:亡父,指文王。
16 文母:有文德之母,指武王之母。
賞析與點評
此為周武王祭祀文王的詩。值得注意的是,文末武王提到父母,顯示儀禮應是父母同祭。
載見
載見辟王,曰求厥章。龍旂陽陽,和鈴央央。鞗革有鶬,休有烈光。率見昭考,以孝以享。以介眉壽,永言保之。思皇多祜, 烈文辟公。綏以多福,俾緝熙於純嘏。
注釋
1 載:初始。辟王:成王。
2 曰:語助詞。厥:即其。章:典章製度。曰求厥章,遵守朝見天子的禮儀。
3 旂(qi):繪有龍圖案的旗幟。陽陽:隨風飄揚的樣子。
4 和鈴:掛在車上的鈴叫和,掛在旗上的鈴謂鈴。央央:鈴聲。
5 鞗(tiáo)革:馬銜頭,又叫“攸勒”、“鋚勒”等。有鶬(cāng):金飾華麗貌。
6 休:美。烈光:光彩。
7 率:率領。昭考:周代君主,即武王與文王。
8 以孝以享:孝和享同義,都是以祭祀表達尊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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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介:求,通匄。眉壽:長壽。
10 言:語助詞。
11 思:語助詞。皇:大。祜:福。
12 烈:功業。文:文德。辟公:先公。
13 綏:安、保佑。綏以多福,保佑我以多福。
14 俾:使。緝熙:持續不斷。於:為。純:大。嘏(gu):通祜,即福的意思。金文中作“屯魯”。
賞析與點評
此詩描寫各地諸侯參見成王,並由成王帶領,祭祀周朝祖廟。這些諸侯大多是姬姓,為成王同宗兄弟子侄。
有客
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
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以縶其馬。
薄言追之,左右綏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注釋
1 客:指來朝見周王的殷商貴族,舊說是微子啟,或是箕子。這兩位都是商紂王的庶兄。
2 亦:語助詞。亦白其馬,殷商尚白,故來客所騎為白馬。
3 有萋有且:即萋萋且且,指隨從眾多。
4 敦琢:選擇。旅:通侶,指伴隨客入朝的大夫。
5 宿:留住一日曰宿。
6 信:再宿一日曰信。或謂宿宿為再宿,信信為再信,亦通。
7 言:語助詞。縶(zhi):係馬的繩索。
8 薄:往。言:語助詞。追:餞行送別。
9 左右:指周王左右臣子。綏:安慰。
10 淫:字本當作“浧”,通“盈”,盛、大的意思。威:德。淫威,意謂大德,亦指厚待。
11 孔:非常。夷:平和安樂。
賞析與點評
此篇舊說是殷商遺臣微子或箕子來朝,周王設宴送別時所唱的樂歌。從文句可見,來客身份非同一般,當是殷商遺民中重要人物。
武
於皇武王,無競維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後。嗣武受之,勝殷遏劉,耆定爾功。
注釋
1 於:通“嗚”,感歎詞。皇:光耀。
2 競:比拚、競爭。烈:金文中通常作“剌”,指功業。
3 允:誠然。文:文德。
4 克:能。厥:其,指周文王。
5 嗣:繼承。武:足跡。受:擔當。
6 遏:製止。劉:殺戮。
7 耆:音隻,致。爾:指武王。
賞析與點評
據《左傳》記載,武王克商後,作《武》,歌頌周朝王率兵伐商的光榮事跡。這就是後來的《大武樂章》。而這首詩也是樂章的一部分。因武王伐紂,始終關乎殺戮,故孔子在《論語》中曾雲:“《武》,盡美矣,未盡善也。”
閔予小子
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念茲皇祖,陟降庭止。維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繼序思不忘。
注釋
1 閔:通“憫”、“湣”,哀憐。小子:成王自稱。
2 不造:不幸。
3 嬛(qiong)嬛:通“睘”、“煢”,孤獨無依貌。疚:病。
4 於乎:即“嗚唿”、“烏虖”,感歎詞。皇考:亡父,指武王。
5 永世:一生。
6 皇祖:指文王。
7 陟降:鄭玄《毛詩箋》:“陟降,上下也。”朱熹《詩集傳》:“承上文言武王之孝,思念文王,常猶見其陟降於庭。”“陟降”是祭祀中常用成語,本義雖為上下,但在這裏強調的是“下”。
8 序:緒。“繼緒”如雲“纘緒”,意為繼承先祖之業。思:語助詞。
賞析與點評
此詩是周武王死後,以幼子成王的口吻演唱的詩篇。
訪落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注釋
1 訪:問。落:通格、各,到來的意思。止:語助詞,同之。“訪予落止”,句法同“將予就之”,是說按時到宗廟來祭祀。
2 率:依循。時:是。昭考:即先父武王。
3 於乎:感歎詞,即“嗚唿”。悠:遠。
4 朕:我,成王自稱。艾:才能。
5 將予就之:猶《敬之》詩中的“日就月將”,是說敬慎祭祀,月日無怠。
6 繼猶:承繼先王之政。“猶”即“猷”。判渙:頒布貌。
7 紹:繼承。庭:家。陟降:往來。厥:其,即我的。紹庭上下,陟降厥家,指請求神靈不斷來臨我家,保佑王朝。
8 休:美。
9 保明:保護、確保。其身:成王自稱。
賞析與點評
這是成王服喪之後,臨朝掌政,在祖廟祭祀先父武王時吟唱的詩作。
敬之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茲。維予小子,不聰敬止, 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
注釋
1 敬:恭敬謹慎。
2 顯:明。思:語助詞。天維顯思,指上天賞罰分明。
3 命:天命。易:容易。命不易哉,天命不容易得到。
4 無曰:別說。
5 陟降:往來、上下。這裏指祖宗神靈。士:事。
6 日監在茲:每天都在監察我們。
7 聰:聽。敬:慎。止:語助詞。
8 就:成。將:進。日就月將,指祭祀中敬慎其事,月日無怠。
9 學有緝熙於光明:在新發現的清華簡《周公之琴舞》一篇中,相對應的文字是“學其光明”。筆者認為這一句應該讀成“覺其光明”。“有緝熙”三字或為衍文。
10 佛:音義同弼,輔助。時:是。仔肩:擔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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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與點評
此詩據說為成王吟唱《訪落》,群臣作答,天子迴應的篇章。從詩的內容來判斷,當與祭祀有關,像是西周早中期的宗廟頌讚禮辭。
小毖
予其懲,而毖後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蟲,拚飛維鳥。未堪家多難,予又集於蓼。
注釋
1 毖(bi):謹慎。
2 荓(ping):使。蜂:毒蜂。荓蜂,也作荓夆、甹夆。
3 辛螫(shi):《韓詩》作辛赦。赦,事。辛螫,即辛苦之事。
4 肇:開始。允:信。桃蟲:小鳥。
5 拚:音翻,飛貌。
6 蓼(liǎo):朱熹《詩集傳》:“蓼,辛苦之物也。”
賞析與點評
詩篇寫於周公平管、蔡、武庚之亂後,是成王祭祀宗廟時所奏的樂歌,用以自警:凡事要防患於未然,以免重蹈覆轍。近年發現的清華簡中有《周公之琴舞》,開篇即雲:“周公作多士敬(儆)毖(),琴舞九絉。”則毖似為當時一種文體,即後世箴訓類文字。
載芟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強侯以。有嗿其饁,思媚其婦,有依其土。有略其耜,俶載南畝。
播厥百穀,實函斯活。驛驛其達,有厭其傑,厭厭其苗,綿綿其麃。載獲濟濟,有實其積,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
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寧。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茲。
注釋
1 載:則、又。芟(shān):除草。柞(zé):伐木。
2 澤澤:音義同釋釋,指土質鬆散。
3 耦:二人並耕。千耦,極言其多。耘:除草。
4 隰:低濕之地,此指田地。畛(zhěn):田間小路。
5 侯:語助詞。主:家長。伯:長子。
6 亞:長子以下的諸子。旅:眾人。
7 強:通“疆”,劃定疆界。以:通“予”,即分田予民耕種。
8 嗿(tǎn):眾食聲。有嗿,嗿嗿。饁(yè):家人送至田裏的飯。
9 思:發語詞。媚:歡喜。
10 依:愛悅依倚之貌。
11 略:通“?”,即利字,鋒利。耜(si):農具。
12 俶(chu):開始。載:從事。
13 厥:其。
14 實:穀實。函:含藏。活:生機。
15 驛驛:《爾雅》作繹繹,連續貌。達:從地上生出。
16 厭:好貌。傑:先長出的苗。
17 厭厭:苗齊貌。
18 綿綿:詳密。麃(biāo):除草,即耘。
19 濟濟:眾多貌。
20 實:滿、大。積:堆積。
21 秭(zi):萬億,極言收獲之多。
22 醴:甜酒。
23 烝:進。畀:予。祖妣:指祖父母以上的男女祖先。
24 洽:合。百禮:各種祭禮。
25 飶(bi):通“苾”,芬芳。
26 椒、馨:形容酒的芳香。
27 胡:義同遐,遠也。考:祖先。胡考,遠祖。之:是。
28 且(zu):通茲、此,指豐收。匪且有且,這裏居然有這樣的豐收。
29 匪:非。匪今斯今,希望豐收之年不止現在。
30 振:起。振古,即由古。振古如茲,神靈保佑不始於今日,自古已然。
賞析與點評
這是周王祭祀社稷時的樂歌,詩中表示豐收有賴神靈的保佑。
良耜
畟畟良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穀,實函斯活。或來瞻女,載筐及筥。其饢伊黍,其笠伊糾。其鎛斯趙,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獲之挃挃,積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櫛,以開百室。
百室盈止,婦子寧止。殺時犉牡,有捄其角。以似以續,續古之人。
注釋
1 畟(cè)畟:農具深耕入土之貌。耜(si):農具。
2 俶(chu):開始。載:從事。
3 厥:其。
4 實:穀實。函:含藏。活:生機。
5 或:有人。瞻:送飯。女:通汝,指耕者。
6 載:攜帶。筐:方形竹筐。筥(ju):圓形竹筐。
7 饢(xiǎng):餉的異體字,指送來食物。伊:是。黍:用黍煮成的飯。
8 糾:繩索纏結貌。
9 鎛(bo):農具名。趙:刺,指刺土去草。
10 薅(hāo):拔除田草。荼:陸地野草。蓼(liǎo):水邊野草。
11 止:語助詞。
12 挃(zhi)挃:割禾聲。馬敘倫認為是用杵臼等容器搗碎稻粱等穀物的聲音。
13 栗栗:眾多。
14 崇:高。墉:城牆。比:緊密排列。櫛:梳子。其崇如墉,其比如櫛,言穀堆既高且密。
15 百室:儲藏穀物的倉庫。
16 寧:安樂。
17 時:是。犉(chun):黃毛黑唇的牛,用於祭祀。
18 捄(qiu):彎曲。有捄,即捄捄。
19 似:通“嗣”,繼承。
20 古之人:指先祖。言先祖於秋收之後常舉行這種祭奠,現在正繼承先人的習俗。
賞析與點評
此篇與前一篇《載芟》,都是秋收時分祭祀的樂歌。全詩概括了農作物從春天生長,到秋天收割的情形,最後歸結至秋冬之交進行祭祀的場景。
絲衣
絲衣其紑,載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吳不敖,胡考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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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絲衣:祭服。紑(fou):潔淨貌。
2 載:發語詞。弁:衣冠。俅俅:恭順貌。
3 徂:往。基:堂基。
4 鼐(nǎi)、鼒(zi):《毛傳》:“大鼎謂之鼐,小鼎謂之鼒。”
5 兕觥(si hong):牛角酒杯。觩(qiu):彎曲貌。
6 旨:美。思:語助詞,通斯。柔:柔和。
7 吳:通“娛”,喧嘩逸豫。敖:通“遨”,嬉遊罣誤。朱熹《詩集傳》:“不喧嘩,不怠敖,故能得壽考之福。”
8 胡:義同遐,遠也。考:祖先。胡考,遠祖。休:美滿。
賞析與點評
《毛詩序》謂本篇主旨是“繹”,即祭祀次日。詩作圍繞祭祀的衣服、器具、準備過程以及宴飲的環節展開。一般認為此詩是西周早期的作品,但從用韻和語詞來看,若說是西周中後期的詩作,則比較可信。
酌
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我龍受之,蹻蹻之造。載用有嗣,實維爾公允師。
注釋
1 於(wu):感歎詞。鑠(shuo):美盛。
2 遵:遵循。養:取。時晦:不利之時。《毛詩正義》:“率此師以取是晦昧之君,謂誅伐以定天下。”
3 純熙:光明。這句是說,昏暗的君主既除,則天下清明。
4 介:善。大介即大善。
5 龍:通“龕”,即合,指順天應時。
6 蹻(jué)蹻:勇武貌。造:即作為的意思。
7 載:乃。嗣:繼承。
8 爾:武王。公:功業。允師:可以效法。
賞析與點評
這是讚美武王功德的樂歌。《大武樂章》後期有象、勺二種小舞,《酌》疑為勺舞的歌詩。
桓
綏萬邦,婁豐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於以四方,克定厥家。於昭於天,皇以間之。
注釋
1 綏:安。
2 婁:即屢,又。
3 解:音義同懈,間斷。朱熹《詩集傳》:“然天命之於周,久而不厭也。”
4 桓桓:威武貌。金文中“桓”字作。
5 厥:其。士:卿士。
6 於(wu):感歎詞。
7 皇:大。間:代。皇以間之,朱熹《詩集傳》:“言君天下以代商也。”
賞析與點評
此篇也是《大武》的歌詩,描述周公東征後,與成王一起舉行閱兵儀式,除了讚美先王功業外,更顯示了天子之威儀。後人多認為這首詩也是周初創製的《大武樂章》的一部分。
賚1
文王既勤止,我應受之。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時周之命,於繹思。
注釋
1 賚(lài):賞賜。
2 勤:勤勞。止:語助詞。
3 應:膺之假借。應受即接受。
4 敷時繹:姚際恆《詩經通論》:“敷,布也,施也。時,是也。繹,連續不斷意。”思:語助詞。“繹思”猶言“永遠”、“萬歲”。
5 徂:往。定:天下和平。
6 時周之命: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時與承一聲之轉……時周之命,即承周之命也。”一說,“時”通“是”,“時周”、“時夏”,猶言“有周”、“有夏”。
7 於(wu):感歎詞。
賞析與點評
這也是《大武》的樂歌。從內容上看,此篇乃周武王克商後,祭祀文王宗廟時演奏的詩作。詩歌用詞用韻亦非常古樸,似為周初的作品。
般
於皇時周,陟其高山。嶞山喬嶽,允猶翕河。敷天之下,裒時之對,時周之命。
注釋
1 於(wu):感歎詞。皇:大。時:通“是”,“時周”猶言“我們大周”,跟“時夏”義相類。
2 嶞(duo):狹長的小山。喬:高。
3 允:誠然。猶:像、若。翕(xi):水疾聲。
4 敷:通“溥”、“普”。
5 裒(pou):聚集。對:答。
賞析與點評
這也是《大武》的樂歌。詩的內容是天子巡狩四方時祭祀山河,祈求天下和平、永保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