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風

    本篇導讀

    曹,古代國名,周武王滅商以後,封其弟叔振鐸於曹,在今山東省西部。公元前四八七年曹國為宋國所滅。作品為春秋時期所寫。

    蜉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注釋

    1 蜉蝣:蟲名。幼蟲生活在水中,成蟲褐綠色,能飛,常在夏天日落後成群飛舞。成蟲後隻有幾天的壽命。

    2 楚楚:鮮明。

    3 於:即與。歸處:死去,下章“歸息”和“歸說(shui)”同義。

    4 采采:茂盛、鮮明。

    5 掘閱:昆蟲穿穴而出。

    6 麻衣:本指白色的布衣,此處用以借代蜉蝣的羽翼。如雪:指蜉蝣的羽翼潔白。

    賞析與點評

    此詩寫蜉蝣壽命短暫,以此作喻,說明人亦如此,不禁提問百年後何處才是人的歸宿。

    候人

    彼候人兮,何戈與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薈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孌兮,季女斯饑。

    注釋

    1 候人:古代負責迎送賓客的官。

    2 何:《齊詩》作荷,即舉起。戈、祋(dui):古代兵器。

    3 其:《韓詩》作己,音己,語助詞。之子:指下文戴赤芾的新貴。

    4 赤芾(fu):紅色蔽膝。革製,長方形,上窄下寬,係在衣服前麵。赤芾常常是周天子賞賜貴族之物,這裏是說“候人”也在周王剛剛賞賜的三百貴族之列。芾字也通巿、黻、帗。

    5 維:發語詞,無義,下同。鵜(ti):水鳥名,即鵜鶘,善捕魚。梁:攔魚的堤壩。

    6 濡:沾濕。

    7 稱(chèn):相稱。

    8 咮(zhou):鳥嘴。

    9 遂:一說久。一說相稱。媾(gou):一說厚遇。一說寵愛。

    10 薈、蔚:草木繁茂,引申為盛多燦爛。

    11 南山:曹國山名,在今山東省濟陰縣東二十裏。朝隮(ji):日出時出現的彩虹。

    12 婉、孌:年少美好。

    13 季女:即少女,此處指候人的情人。斯:語助詞。

    賞析與點評

    此詩似以一個愛慕“候人”的女子的口吻,描寫了既愛之深,又責之切的心理活動。

    鳲鳩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注釋

    1 鳲鳩:布穀鳥。鳲讀為屍。《荀子》、《淮南子》中高誘注引作“屍鳩”。

    2 七:極言其多,非實數。

    3 儀:言行。

    4 結:固結不散,比喻堅貞不貳。

    5 梅:梅樹。

    6 帶:束衣的帶子,以絲製的大帶,圍於腰間。伊:是。絲:白絲。

    7 弁(biàn):古代貴族男子穿禮服時戴的帽子。騏:一說青黑色。一說通玉璂,古代帽子的玉飾。

    8 棘:酸棗樹。

    9 忒(tè):差錯。

    10 正:領導。四國:各國。

    11 榛:樹叢。

    12 國人:全國百姓,一般指貴族。

    13 胡:何。胡不萬年,朱熹《詩集傳》:“胡不萬年,願其壽考之辭也。”

    賞析與點評

    此詩讚美君子才德兼備。全詩均以鳲鳩待子女平等無異起興,表達君子言行始終如一。首章讚美其情誌專一,次章讚美其日用有度,三章讚美其德行卓越,四章讚美其領導有方。

    下泉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愾我寤歎,念彼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歎,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愾我寤歎,念彼京師。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

    注釋

    1 冽:寒冷。下泉:從地下流出的水源。

    2 苞:叢生。稂(láng):一種草。

    3 愾:感慨、歎息。寤:醒著。

    4 周京:即周朝國都。下章“京周”、“京師”義同。

    5 蕭:蒿子。有香氣,古人采以供祭祀用。

    6 蓍(shi):菊科植物,古人用蓍草莖來占卦。

    7 芃(péng)芃:草木茂盛。

    8 膏:動詞,潤澤。

    9 四國:即各國。王:指周天子。

    10 郇:通荀,音同荀。郇伯,即荀伯,指荀躒,晉國大夫。周景王死後,敬王與王子朝爭奪王位。荀躒領兵打敗王子朝,保護周敬王進入王城。之後,荀躒又保護敬王返迴成周。勞:勤勞。

    賞析與點評

    此詩為東周遷都後,百姓思念西周京師而作。前三章起首寫稂、蕭、蓍被水浸淹,暗喻周王朝被傾覆,情調蒼涼。另一種說法是:由於詩中提到郇伯,古人多以為這首詩講述的是周敬王(公元前五一九—前四七七)時期,晉國大夫荀躒率師勤王,平定王子朝叛亂事。那麽這首詩可能是《詩經》中時代最晚的詩篇,大約作於公元前五一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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