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上往金龍寶座上坐下,那孩子依舊坐在他腿上,而雲嬪自然的落坐在皇上身側,兩人共享寶座。


    眾人心驚,那張椅子豈是一個嬪妃可坐的,那是皇後方可與皇帝一起俯瞰群臣的位子,雲嬪竟敢坐下去?!


    “皇上,臣有事上奏,此乃朝堂重地,不知您何故要帶著不相幹的人上殿?”第一個上前說話的是秦芬兒的爹秦孝越。


    他正積極的運作讓女兒成為西朝皇後,皇上卻帶著雲嬪上朝,這當然令他不滿與心急,不待眾人說什麽,自己就先不客氣的出列道。


    穀若揚陣色一沉,“朕今日之所以帶著他們上殿,是有事宣告,不過,在此之前,朕有噩耗要先告知愛卿,請愛卿節哀,昨夜秦嬪不幸小產,禦醫搶救無效,秦嬪連同孩子都走了。”


    “什麽?!娘娘她……小產死了?”秦孝越大驚。


    阿紫低下頭,秦芬兒已於一刻前離宮了,她對秦芬兒亦感到抱歉,但男人是她的,她不讓,也讓不了,這男人不會接受自己以外的女子,與其孤死宮中,不如出宮另覓屬於自己的人生,這對秦芬兒來說應該才是最好的安排。


    “芬兒——”秦孝越驀然大哭出聲,女兒是他翻身的機會,怎麽會死了,那自己未來還能再有什麽指望?這是絕望痛哭了。


    眾人同情他,為他欷籲歎息,他用力抽了幾聲氣,一憋,暈死過去了。


    “尤一東,抬下去吧,讓禦醫到府上照料,下朝後你也代朕去好生安慰。”穀若揚交代。


    尤一東應聲,讓人將秦孝越抬出太和殿。


    “皇上方才說帶著雲嬪娘娘與孩子上殿,是有事要宣告,請問是何事?”一名言官在秦孝越被抬走後問道。


    眾人也紛紛豎起耳朵,等著聽皇上要宣告的事是什麽?


    穀若揚表情高深莫測,半晌後才不急不躁的開口道:“雲嬪進宮前確實已非完璧。”他這話一擲,眾人炸鍋似的驚了。


    昨夜裏發生之事,眾人才剛熱烈討論過,曉得雲嬪日前失節之事是假,全是季汐山受穀勁風之命造謠汙蔑,那麽皇上此刻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雲嬪進宮前真已不潔?若是她敢以肮髒的身子進宮侍君,那就真是罪該萬死了。


    “皇上,既是如此,那該立即賜死雲嬪,怎還能讓她再迴宮?”有人氣憤難平的道。


    穀若揚眼神甚是平和,但卻莫名的教人心悸。“那個讓雲嬪失去清白的人,是朕。”眾人再度錯愕,“這個……皇上的話,臣等愚鈍,聽不明白啊!”


    穀若揚眸中銳光一閃,環視所有人。“朕傾慕雲嬪多年,這後位也是為她空置,過去她一直不肯做朕的皇後,那是因為她瞞著朕,為朕生下暮兒……”他將與阿紫在魯鎮發生的事當眾說出。


    群臣聽完又是一驚,“雲家的孩子原來是皇上的?!”一時間大家齊刷刷地將視線集中在雲暮身上。


    雲暮見眾人都在看他,他也不緊張,唇一勾,朝眾人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娘說時機到了,就會和父皇和好,還會向他解釋她與父皇不和的原因,原來是因為要抓壞人,如今壞人雖未抓到,但娘說,壞人身分已曝光,再不能私下做壞事害自己與娘了,所以可以告訴別人他是父皇的孩子,這令他很開心,因此笑咪咪的麵對眾人。


    西朝原來早就有皇嗣了,眾人居然到現在才知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且又瞧這皇子模樣粉妝玉琢、聰明伶俐,眾人不禁喜形於色起來。“臣等恭喜皇上,喜獲皇長子!”群臣跪了一地道喜。


    穀明華今日也在朝上,見這景象,當真老淚縱橫,自己女兒與外孫終於苦盡甘來了。


    阿紫也紅了眼眶,暮兒這算是正名了,以後再也不必怕人說他是私生子。


    “父皇,暮兒以後是不是可以這麽喚您了?”雲暮仰著頭,臉蛋上滿是光彩的問。


    穀若揚點頭,抱著孩子的手更緊了些,心裏的激動絕對比臉上的表情深刻許多。


    “可以,朕就是你的父皇,且朕還要冊封你為太子,立你娘為皇後。”他當眾宣布。


    眾人對此並不反對,皇長子的出現是眾人期待已久的,立他為太子並無不可,而母憑子貴,太子既立,雲嬪成為皇後也是理所當然,再加上雲家當年受到誣陷之事,經過昨夜,也已真相大白,相信皇上馬上就會宣布平反雲家之事,身為忠良之後,雲嬪當更有資格做這個皇後。


    正當眾人一片喜慶之際,殿外忽起了騷動。


    “尤一東,去瞧什麽事?”穀若揚斂了笑的吩咐。


    尤一東立即前去了解,片刻後返迴道:“啟稟皇上,外頭是金國使臣圖悟八裏,他要求進殿見皇上。”


    眾人一聽,這廝在西朝討不了好,不是讓皇上轟走了,怎麽又迴來了?


    阿紫也訝異,這人迴來不會是金國又有什麽動作了吧?


    穀若揚臉一沉,道:“讓他上殿。”


    不久,圖悟八裏走進來。“西朝皇帝,別來無恙啊!”他朝穀若揚流裏流氣的說,態度不甚莊重,也沒有朝穀若揚行禮。


    穀若揚皺眉,“你是替金王帶話給朕的嗎?”他懶得與這人多計較,直接問重點。


    圖悟八裏冷笑,“我這次來不是代表咱們大王來的,是另有人托我帶一封信上殿。”


    “何人托你帶信?”穀若揚冷然問。


    圖悟八裏瞧了一眼穀若揚身邊的阿紫以及孩子,那眼神令阿紫感到發毛不安。


    穀若揚眯了眼,帶怒的道:“把信交上來!”他也不等圖悟八裏說出受托於何人,直接要看信。


    “不,圖悟八裏受囑附,這信要公開念出才行。”


    “公開念出?”


    “沒錯,請西朝皇帝允圖悟八裏當眾念出信的內容。”


    穀若揚一臉陰惻惻,“這信是穀勁風給你的?”他已然猜出。


    “西朝皇帝果然聰明,對,就是穀勁風托圖悟八裏的。怎麽,他的信您不敢讓我念出來嗎?”他挑釁的問。


    穀若揚沉目,當著西朝文武百官麵前,自己若不同意,豈不表示自己怕了穀勁風?!


    “好,你急。”他森然道。


    “那圖悟八裏就念出來給大家聽了。”他慢條斯理的拿出信來,開始念了。


    這信的前頭穀勁風無非是宣示自己定會重迴西朝,奪下江山,坐上皇位雲雲,眾人隻當狼嗥狗吠,完全不放心上,真正令眾人變臉的是,穀勁風竟說剛正名的皇長子是他和雲嬪生的孩子!


    此話一出,滿朝嘩然,群臣簡直青天霹靂,驚駭得無與倫比。


    那穀若揚的臉龐更是徹底變了顔色,阿紫眼神幾乎呆滯掉了。


    “圖悟八裏,你敢念出這等荒謬的內容,汙辱本王的女兒,本王殺了你!”穀明華咆哮大怒,衝上前揪住圖悟八裏,要與他拚命。


    “你殺了圖悟八裏有什麽用,是你女兒淫蕩輕浮,與我何幹?你殺了我反倒顯得你惱羞成怒,包藏禍心。”


    “你一派胡言!”穀明華氣得顫抖。


    “圖悟八裏,穀勁風說他是孩子的爹,可有證據?”穀若揚霍然起身,怒濤排壑的問。


    “證據?當真笑話了,這是不是您的龍種,不是要問您的女人嗎?孩子是誰的,她最該清楚。”圖悟八裏瞧向麵無人色的阿紫。


    “這事無須問她,當時的事她失憶了。”穀若揚護著阿紫,怒道。


    圖悟八裏冷笑,“失憶?失憶是她說的,誰知是真是假,也許是想掩蓋真相,所以裝出來的。”


    阿紫驚怒,正要反駁,穀若揚已手指曲弓成爪,瞬息抓向圖悟八裏的領口,將他整個人攥至眼前。“若無證據,就是汙蔑,圖悟八裏,你敢在朕的朝堂上信口開河,汙辱朕未來的皇後,朕要將你碎屍萬段!”


    “這……我隻知當夜穀勁風也在那家妓院裏頭,那羅宋嬌為了討好他,在殺這女人前特意將她送去讓穀勁風品嚐,而且自作主張的在穀勁風的酒裏下了些春藥,要替他助興,當夜他便與這女人交歡了。”圖悟八裏見穀若揚暴怒,驚怕後說。


    阿紫聞言震驚,“那夜是穀勁風,不是……不是若揚哥哥?”


    “不,那夜朕也在那裏,是朕與阿紫在一起的。”穀若揚堅持道。


    “這豈不好笑,難道,這女人與你們兩個都春風一度了?”圖悟八裏淫邪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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