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妹並沒有立刻摘葡萄,她還沒有準備好釀葡萄酒的容器。


    而且,葡萄摘下來,往迴運送也是個問題。


    不過,既然發現了野葡萄,那剩下的總歸好辦了。


    啞妹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看了一眼身邊不用白不用的勞動力,啞妹漫山遍野的繼續找!找!找!


    要是找不到那種木頭,烤肉的的味道,就會差好多。


    當然,在找的過程中,啞妹把遇到的蘑菇、木耳、草藥,一並往背簍裏拾掇。


    要說起來,山裏到處都是寶,但是,相應的,危險也很多,所以啞妹並沒有打算讓葉大嬸和石頭完全靠山吃飯。


    她打算將來置辦些田產,再做點兒生意,讓他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在她有意外之前,她一定要把他們安置好。


    背簍裏的東西多了,趙騁也變得有眼力價了。


    “給我吧。”


    趙騁說著,大手一伸,很自然的就把啞妹背上的背簍拿了過去。


    啞妹掃了一眼趙騁,對於趙騁抗著鋤頭,拎著背簍的模樣,感到滿意。


    不過——


    她的背簍裏,什麽時候多了些毒蘑菇?


    啞妹剛才背著背簍,並沒有發現,趙騁往裏麵扔了有毒的蘑菇。


    現在背簍在趙騁手裏提著,啞妹一眼就看到了她采的蘑菇中,摻雜了有毒的蘑菇。


    一把奪過背簍,啞妹看著背簍裏的蘑菇,抬眸狠狠的瞪了趙騁一眼,然後把背簍放到地上,往外撿那些有毒的蘑菇。


    趙騁原本被啞妹瞪得莫名其妙,一見啞妹往外撿蘑菇,立刻明白了怎麽迴事。


    “怎麽,這個不能吃嗎?”


    趙騁覺得他采的蘑菇,和啞妹采的模樣差不多。


    啞妹懶得搭理趙騁,拿出兩個蘑菇扔給他,讓他自己去比較。


    趙騁把手裏的鋤頭放下,索性蹲下身,做認真狀的比較手裏的兩個蘑菇。


    “一個頭大,一個頭小,這叫區別嗎?”趙騁斜睨著啞妹,“不過是一個大蘑菇,一個小蘑菇罷了。”


    啞妹白了趙騁一眼。


    你可以把你那個大蘑菇吃了。


    “啞妹,你也太狠心了吧?”趙騁一副受傷的表情,叫道:“你明知道有毒,還讓我吃?”


    啞妹再次丟給了趙騁一個白眼。


    趙騁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魔魅的笑容。


    陽光透過疏密相間的枝葉落到趙騁的臉上,明滅間仿佛給他渡上了一層斑駁的光影。


    “啞妹,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都會翻白眼了?”趙騁的聲音低沉,有一股意味深長的曖昧。


    能讓那雙一貫清冷的眸子,有了別樣的光芒,證明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聽了趙騁的話,啞妹一怔。


    是呀,自己在他的麵前,怎麽越來越容易情緒波動了?


    莫名的,啞妹感到了一絲危險。


    不行!她不應該被任何人擾亂心神!


    這樣一想,啞妹身上籠罩上了一股冰寒之氣,眸中再次散發出了清冷的光輝。


    趙騁撫額。


    他的一句話,讓那個沒有人間煙火氣息的丫頭,又迴來了。


    **


    啞妹坐在一棵大樹下,用手扇了扇風。


    空氣中有一種悶熱的感覺,讓人無端的壓抑。


    一片寬大的葉子,遞到了麵前。


    “用它。”閑散的聲音中,暗含著關心。


    啞妹頭也沒抬,一個眼神兒也不施舍給趙騁,隻是拿過眼前的樹葉扇了起來。


    她決定了,既然這個男人能看清她眼睛裏的東西,那麽她以後盡量少看他。


    第一次,麵對一個人,啞妹有了“躲”的感覺。


    趙騁看著啞妹的頭頂,感覺到啞妹身上那副生人勿近的拒絕之意,嘴角勾了勾,眼裏閃著莫測的光芒。


    “渴了吧?我去找點兒水喝。”


    趙騁說完,抬腳向遠處走去。


    他已經隱隱聽到了水聲,相信不遠處有水源。


    啞妹看著趙騁高大的背影遠去,心底蕩起一絲波動。


    為什麽她從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這個男人,絕非是普通人。


    即便隻是一個背影,即便現在身穿布衣,也絲毫遮掩不住他骨子裏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淩厲。


    這樣一個強勢而又充滿危險的男人,她該拿他怎麽辦?


    啞妹咬了咬唇。


    她當日怎麽就莫名其妙的救了他?


    可是,若是能重來一次……


    重來一次,她會怎麽樣?


    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自己麵前嗎?


    會嗎?


    啞妹的心裏,一陣疑惑。


    忽然之間,她不確定她會怎麽做,但是直覺的,她拒絕認真的去想答案。


    趙騁不知道啞妹心裏所想,姿態閑散慵懶的轉過幾棵大樹,消失在了啞妹的眼前。


    又走了幾米,趙騁忽然停住了腳步,耳朵動了動。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隻雪白的兔子,露出了腦袋。


    趙騁的眼睛一亮。


    話說,他和啞妹在山裏轉悠,當然遇到過山雞、野兔什麽的,但是白色的兔子,還是第一次遇到。


    趙騁並沒有嚐試著去徒手抓獵物,若是抓不到,豈不是被啞妹笑話?


    不過,這次不同了。


    趙騁一提氣,就向兔子飛掠而去。


    他決定要活捉這隻兔子。


    灰不拉幾的兔子,隻能做餐桌上的美食,白色的兔子,不知道能不能喚起某個冰冷的丫頭,那屬於女子的溫柔?


    趙騁想得很美好,但是兔子雖然是吃素的,警覺性也是很高滴。


    趙騁剛一抬腳,兔子就向遠處飛快的逃竄而去。


    趙騁眼中閃著狩獵的光芒,身形如箭,屬於王者的氣息,自然而然的散發出去。


    兔子仿佛感覺到了身後強大的危險,慌不擇路之下,竟然一頭撞到了一顆大樹上。


    然後,直接倒下不動了。


    趙騁看著撞暈過去的兔子,眉梢高高挑起。


    他是老天都在幫他嗎?


    隱在遠處的黑豹和白鷹,則是對視一眼,嘴角一陣抽搐。


    自家皇上這點兒,也忒正了,連兔子都自動撞樹自殺。


    他們怎麽就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兒呢?


    不過,讓他們更加瞠目結舌的事兒,還在下麵。


    隻見旁邊的草叢中一陣亂動,綠草中跑出了幾隻小白點。


    原來,旁邊的草叢中,有一窩小兔子。


    看來,這隻大兔子並不是亂跑的,而是一害怕,跑家來了,然而,沒成想在家門口翻了船,沒控製好速度,一頭撞到了樹上。


    趙騁一見這窩小兔子,樂了。


    “啞妹!快過來!”趙騁大聲喊道,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喜氣。


    他就不信,這麽小小一團的小白兔子,那個丫頭會不喜歡!


    趙騁的喊聲用上了內力,所以驚得附近樹上一陣“撲棱棱”的響聲,許多鳥雀都嚇得飛了起來。


    遠處的啞妹微微皺了皺眉,趙騁語氣中的親昵,讓她排斥。


    趙騁猜錯了。


    當啞妹看到他手裏的那幾隻萌噠噠的小兔子的時候,眼中古井無波,隻掃了一眼,就把目光落到了地上的大兔子身上。


    這隻兔子倒是夠肥,可以烤了吃。


    “啞妹,你就隻看到了兔子可以吃的一麵嗎?”趙騁無奈的道。


    啞妹清冷的眸光中,沒有一絲波動。


    不然呢?


    兔子除了用來吃,還能做什麽?


    啞妹斂下眼瞼,神情冷漠淡然。


    趙騁有些無力。


    “啞妹,這麽小的兔子,你不會也想到吃吧?”趙騁舉了舉手裏的小兔子。


    啞妹抬眸,掃了一眼那幾隻萌翻了天的小兔子,搖了搖頭。


    趙騁心中一喜。


    啞妹給了趙騁一個不屑的眼神。


    不,應該說是給了那幾隻小兔子一個不屑的眼神。


    太小了,沒有肉!


    趙騁心裏的喜氣立刻像是被紮破了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


    不過,他並不氣餒,深吸一口氣。


    “啞妹,這幾隻小兔子,若非是肉太少了,難道你就真的忍心殺了它們烤著吃?”趙騁問道。


    啞妹冷冷的看著趙騁。


    你覺得我是不忍心的人嗎?


    趙騁在啞妹毫無感情的目光中,悲催的發現了一個事實。


    搖了搖頭,趙騁有些喪氣的道:“不是!”


    啞妹無聲的冷哼了一聲。


    趙騁看著啞妹,還是不死心。


    “啞妹,你不覺得這幾隻小兔子很可愛嗎?”趙騁故意逗弄著手裏的兔子,語氣誘惑的問道。


    啞妹以看白癡的目光,看向趙騁。


    一個大男人,竟然拿著幾隻小兔子逗弄,這和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有什麽區別?


    “啞妹,紈絝子弟哪裏有這種愛心?”趙騁不服氣的道。


    啞妹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兔子。


    你這是有愛心嗎?


    “喂,這隻兔子可不是我弄的。”趙騁立刻試圖洗白自己,“是它自己笨,放著大好人生不享受,非要想不開撞樹。”


    趙騁說得理直氣壯,壓根不提是他在後麵狂追,所以兔子才撞到樹上的。


    啞妹給了趙騁一個譏諷的眼神。


    趙騁有點心虛,不過臉上沒有帶出絲毫來,心裏更加堅定了要牽引出啞妹身為女人的溫柔來。


    “啞妹,我們養著這窩兔子吧?平時沒有事兒的時候,可以讓它們給你解悶。”趙騁興致勃勃的道。


    啞妹看了看趙騁手裏的小兔子,竟然破天荒的點了點頭。


    趙騁嘴角揚了起來。


    然而,啞妹下麵一個眼神兒,就讓他剛剛成形的喜悅,再次煙消雲散了。


    ——養肥了,再吃!


    這就是啞妹目光中,明確表達出來的意思。


    趙騁感到一陣無力。


    這個丫頭,你就不能有個溫柔點的想法嗎?


    啞妹看著趙騁垂頭喪氣的樣子,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中,飛快的劃過了一絲笑意。


    趙騁還沉浸在挫敗中,低著頭看著手裏的兔子,仿佛在思考這麽可愛的小家夥,怎麽就融不化啞妹冰冷的心。


    但是,他眼角的餘光,卻沒有忽略啞妹眼睛中,那如同曇花一現般的笑意。


    嘴角微不可查的動了動,低斂的深眸中,遮住了銳利的精光。


    啞妹看到趙騁如喪考妣的模樣,心情愈發的愉悅了起來,從背簍中拿出斧頭。


    看了一眼趙騁那雙明顯沒有幹過粗活的手,啞妹把斧頭丟向趙騁,然後丟給了趙騁一個眼神。


    砍吧!


    “不是吧?”趙騁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叫我砍柴?”


    雖然啞妹出來帶著斧頭了,趙騁心裏就一直有不好的感覺,但是見到啞妹一直沒有什麽表示,他也就選擇性的忘記了。


    可是現在,啞妹竟然真的要讓他砍柴!


    而啞妹之所以心情愈發的愉悅了,不僅是因為趙騁喪氣的樣子,更是因為趙騁竟然陰差陽錯的找到了她要找的香木。


    趙騁雖然跟著啞妹到處轉悠,但是他並不知道啞妹是在找香木。


    啞妹對著趙騁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複。


    “啞妹,你一直在山裏轉悠,就是要找這種木頭?”趙騁指著前麵的樹木問道。


    啞妹點了點頭。


    然後覺得殺傷力不夠,又用眼神補充了一句。


    多謝你幫我找到了,我原本已經放棄了。


    趙騁看了看手裏的小兔子。


    這是兔子在報複他嗎?


    趙騁心裏的悲催,再上一個新高度。


    “兔子給你!”


    趙騁把手裏幾隻雪白的小兔子,遞到了啞妹的麵前。


    小兔子在趙騁的大手上,就像是幾個白色的小絨球,瑟瑟著身子,團的圓滾滾的,煞是可愛。


    趙騁的手掌,紋路很多,寬大厚實,手指則骨節分明,修長白皙,但是,沒有人能忽略那裏麵蘊含的力量。


    那幾隻小兔子,在那雙大手裏,顯得那麽的脆弱,仿佛稍稍一用力,就能捏死。


    趙騁的右手上,可以看到有厚厚的繭子,這一點,啞妹明白,那是經常握劍形成的。


    可是,趙騁的左手上,竟然也有一層薄繭。


    啞妹心中一動,眸中劃過了一抹深思。


    **


    趙騁認命的拿著斧頭去砍柴,啞妹則用藤枝編籃子。


    既然要把兔子帶迴去養著,當然要編籃子放兔子了,總不能捧迴去吧。


    小兔子可以捧迴去,那隻已經悠悠轉醒,被啞妹用藤蔓捆住了四條腿的大兔子,還是放到籃子裏提著比較方便。


    啞妹手上不聽,眼睛卻不時的看向趙騁。


    趙騁那副笨拙的砍柴模樣,實在是有待鍛煉提高。


    啞妹決定,以後家裏砍柴的事兒,就交給趙騁了。


    沒辦法,啞妹認為趙騁在砍柴一事兒上,進步的空間實在是太大了。


    啞妹還沒有發現,她在心裏,已經默認了趙騁會留下的事兒,把工作都給趙騁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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